《月是海上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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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是海上明-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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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地把你的理智击垮,让人愤怒勃然。
  而傅清月做到了,在王文谦的生活里,他并不是一帆风顺,年少家庭的疾苦和母亲的辛劳,没有父亲的庇佑,从小不知吃了多少别人的白眼和流言蜚语,可那都不能伤到他,因为那些事无足轻重无关紧要,那些人只是陌生人,半点关系都扯不上。
  如今,他磨砺商场数十年,第一次对一个女子动心动情,她却对他说出如此绝情无意的话,这比让他倾家荡产,比在他身上戳上一刀还要让他难受,财富没了可以再挣,刀伤可以医治,只是心没了,要怎么补回来?
  他的脑袋似要炸开了,用力地捏了捏眉心,而后看着她,一字一顿,“你是去长安找王宇。”
  不是询问,也不是假设,是肯定的语气,傅清月震了一下,忽然觉得自己多么像个跳梁小丑,在使劲卖力地表演,谁知道看的人根本就没有把目光落在你的身上。
  屋内突然安静了下来,屋外的海生唏嘘不已,屋内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他在为公子鸣不平,自那日上岸后,听了阿碧的诉说,公子就立刻马不停蹄地往北追赶,他动用了王家所有的情报网,启用特级紧急令,意思是王家在其他地方驻守的人,都要放率滞饭ぷ鳎嬷骷彝瓿扇挝瘢兰普饬教焯焐戏傻男鸥攵际撬峭跫业摹
  最后,公子日夜兼程,跑死了两匹马,才在这里截到她,而她……,海生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此刻对她的厌恶和瞧不起,怪不得有句名话: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傅清月被震得有些懵,更有自己刻意要隐藏的目的被人揭穿的羞恼,她大可以否认,因为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表明她的下徊叫卸上В丫伊朔执纾崭辗杩竦娜銎靡咽撬炻业姆牛环⒉豢墒帐啊
  她有些陌生地看着四周,又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王文谦,她在他眼中看到了伤痛,看到了失望和怜悯,她无意识地后退,脚后跟碰到床榻,身子后仰,猛地颓坐了下来,臀部的钝痛由下往上,慢慢地扩散至全身,纠缠着冰冷麻木的四肢,终于有些意识,她冷静了下来。
  王文谦就这么安静地坐在那,她的一举一动,每一丝神情的变化都尽收眼底,他一语中的,说出那句话,他成功地看到了她被识破后的尴尬和慌茫,可也看到了他二人的距离,明明在一个房内,却咫尺天涯,她离他越来越远。
  这场对话,或者说这场谈判,或是决裂前的最后一次坦诚布公的说话,并没有停止,天知道,王文谦的心里多么希望就此打住,他们明日就回合浦郡,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她依旧是流放到此的傅家二小姐,而他就当她在家病了几日,闭门不出。
  可她清冷的声音打开了这个不能触碰的话题:“是的,我是去长安城找他,我本想偷偷地跑去,如果不小心被发现了,我就会自戕,不会连累家人。”她语义坚决,态度冷漠,毫无商量的余地。
  “为何?”王文谦听到了自己声音中的酸涩,还有满嘴的苦楚。
  傅清月目视前方,她的前方只是一面光秃秃的墙壁,一块块木板竖贴而立,没有任何新颖可看的地方,“我想去问问他,为何……为何当初要骗我,我只想问问他而已。”

  ☆、篝火晚会

  她的脸颊有水光,那是新添的泪水冲刷过的痕迹,在烛火下泛着莹莹的光泽。
  “这些事情已经成为定局,你问了又能怎么样?如果要问,当初在长安为何不问?他已经成亲,你何必过去自取其辱。”
  是的,他们都知道吕宽真真正正平反被召回的原因,只有她一人蒙在鼓里,所有的人都瞒着她。
  “是,我是作践了自己才会这样不知好歹,可我不甘心,以前不问是不懂,现在要问是我不想留有遗憾。”你不会懂,我没有问过丝毫关于我亲身父亲的事情,这只能是我这辈子的遗憾,永远的缺失,我以为来日方长,还有很多时间跟父亲在一起,来慢慢修复与他的关系,我与他之间的事情永远被我排在最后,被其他无关重要的事情挤兑,我还要再留遗憾吗?此行危险虽然大,可总比一辈子的刺鲠在心口要强得多,起码,不是每次微笑时,总有苦涩夹杂在其中。
  后面的话傅清月没有说出来,她也不能说,他能不能理解,就看他对她的了解了。
  “身在乱世,谁人的心里没有几处伤疤,谁的内心没有几处不能说出口的苦涩,清月,我以为经历了这么多,你已经长大,足够坚强,能够妥善处理自己及身边的人和事,学会宽容和放下;内心的伤口别人帮不上忙,能够治愈的只有自己,自己强悍的内心精神力量。生活在世本就不易,为何还要如此折磨自己?”王文谦的声音悠远沉稳,禅意十足。
  “可我远没有你这样的修为,这么宽广的心胸和修养,我做不到心无城府,忘不了过去,我耿耿于怀,我就是一个俗人,我也知道自己爱钻牛角尖,可我改变不了这样的事实。”她觉得痛苦万分极了,捂着脸,嘤嘤地哭了起来。
  她的哭声饱含委屈和心酸,又有些许无奈和愤懑,王文谦再也不能无动于衷,那一声声的哭泣,如抽打在他的身上,那泪水的滴落,如同滴落在他的心头,灼热生痛。
  他走过去,轻轻地把卷缩成团的她拥入怀中,她的手被绑着,他把她的双手按在怀中,真是个傻丫头,即使世间所有的人都伤你,我也不会伤你半分,即使所有人都不愿护你,我也会舍命相护。
  只是,我愿以命相交,你呢?
  哭了有一阵,再加上刚刚歇斯底里地咆哮发怒,傅清月身心俱疲,比连夜赶路不眠不休还要累上几分,她双手被缚,脸上的泪水糊了满面,王文谦就地抓起刚刚她丢下的棉布,帮她擦拭干净。
  “对不起!”她哭红的双眼,还有鼻子,瓮声瓮气的向他道歉。
  王文谦瞧了她半响,突然叹了口气,幽幽道:“你不是已经早就求了我的原谅吗?”
  他意指那天晚上刚回到合浦郡,他们心有灵犀地相遇,她主动的示好,求了他一个答应,就是为了这次预谋吧。
  傅清月羞赧地低下头,当时她想到自己未来黯淡无光,唯一觉得最是对不住的,可能就是他了,她利用了他,辜负了他,她早早地求得了一个原谅,也算是心安而已,并没有真正地奢求他能原谅,但她低估了王文谦对她的心意,竟对他宽容到如此地步。
  可人的心是贪婪的,也是趋利避害的,源于一种本能,甚至还会得寸进尺,傅清月有时候就是这样的人,她依偎在王文谦的怀中,时不时地抬起双手,很不甘心地看着手上的链子,哀求道:“阿仲,你把我手上的链子打开吧。”
  王文谦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直至第二日,傅清月也没能让王文谦把她手上的链子打开,可他们也没有走成,不走的原因竟是,傅清月说了一句似发誓的话:“我们在这里玩两天,两天后回去,我以姐姐的生命启誓,除非以后皇命召回,绝不踏入合浦郡外的洲郡半步。”
  她说话的时候目光清冷,决绝孤傲,王文谦沉了一下,她的言外之意,就是你这次绑了我回去,我还会再偷偷跑出来,可是在这里玩两天,如果我没能成功逃走,被你押回去了,只好认命,以后不逃便是。
  这看起来很划算,不亏,但是□□裸的威胁,回去他也不能天天守着她,她不是趁他出海时走的吗?略一沉吟,王文谦答应了,他以两天堵她后面的安生日子,值得。
  郁林郡毗邻合浦郡以北,高山环绕,民风淳朴,虽然没有靠海,可内陆河流丰富,数条江河湖泊相通缠绕,水路四通发达,而最出名最美丽的就属桂林县的漓江,水质清澈,入口甘甜,而漓江边上奇形异状的山峰峻岭,如老人,飞鹰,各色各样,让人目不暇接。
  冬天的漓江江水并不丰沛,举国干旱少雨的天气还是影响到这里江河的水位,北风萧瑟,以往清波绿淼中,时常见到一叶孤舟,舟上披着蓑衣垂钓的老翁,还有抓鱼的鱼雁,飘荡在水墨山水之间,浓墨重彩。
  傅清月就这么站在小船上,目光沉沉地望着眼前的料峭山峦,她披着一个黑色的大披风,风帽垂在身后,帽子边缘一溜黑色的狐狸毛,随着寒风摇曳,她双手掩在袖中,上下船和行走时王文谦都在旁扶着,除了海生,无人看得出她双手被缚。
  “风大,带上帽子。”王文谦走过来,帮她把风帽带上,顺便把额前被风吹散的几缕碎发别在耳后。
  她回以柔柔一笑,在别人看来,这两人好比情深意重的情侣,携手同游,缱绻缠绵,只有当事人知道,一个正在绞尽脑汁想方设法的要逃离,一个时刻戒备防不胜防地盯着对方。
  海生就这么憋屈地跟在他们身后,全无半点游山玩水的心情,傅清月任何一点动作,都让他如临大敌,紧张半天。
  傅清月看到他如履薄冰的样子,趁着无人,走到他身边,嗤笑道:“你紧张什么,你家公子都没你这份闲情。”
  海生反射性的往后一退,手已经下意识地伸向胸襟处,还好,钥匙还在,傅清月冷哼一声,很不屑地走开。
  海生望着一边站着的公子,十分委屈地瞅着他,王文谦微不可闻一哂,眸中淡淡的笑意。
  一天就这么风景秀丽,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第二日的傍晚,静谧的小镇突然热闹了起来,远处隐隐传来歌声:“山是云天上的山哟,水是云天山的水,山水相依美哟。”清脆悠长的女声。
  相隔不远,传来一个浑厚高亢的男声:“不知道,山水为何像画一样美?”
  须臾,女声答唱:“山是山滴翠哟,水呀水流玉,最美还是阿妹的歌,醉了蓝天,醉了白云。”
  男声又接唱:“山水再美美不过阿妹的歌,阿哥不走大路走小呀吗小路来,阿妹的绣楼。。。。。。”
  这是男女山歌对唱,不相识的男女因歌了解而结缘,唱对了口唱对味,情就这么出来了,直接而纯粹。
  讶异新奇,傅清月站在窗前凝神聆听,悠扬粗犷的音调中,带着乡音的吐字听不太清,可热烈的情感和调情却是听出来了。
  王文谦在一旁的矮几上饮茶,对她好奇张望的神情不置可否。
  越听到最后,越叫人脸红耳赤,这里民风彪悍,男女之情朗朗出口,没有扭捏不加修饰,再是不懂方言的意思,那歌声中涌动的情愫,男女之间的你来我往,凤求凰间的你追我逃,再是明白不过,怪不得中原称呼南边一带为南蛮之地,除了经济的落后,他们的文化异于中原的文雅含蓄,简单直接,这大约也是文人雅士瞧不上的原因之一吧。
  傅清月脸上有些火辣辣地红,陌生的男女因为歌对上了就可以结情燕好,这在傅清月的认知和理解里,还是有些困难,以前也听闻过,可听说是听说,真正在自己的面前演绎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有些紧张地回过头,却撞到王文谦投过来的目光,确是一愣,刚刚压下的心又莫名的慌跳了几下。
  他不是大刺刺地盯着你,而是一边喝着茶,目光滑过碗边,似饶了一个弯,才落到你的身上,而且他了然一切又似在无声地观察,这样的目光才叫人着急。
  看来他知道这山歌对唱,也听懂了他们在唱什么,怪不得他无动于衷,一切好似见怪不怪,傅清月用鼻子哼了他一下,心道:有什么了不得,他在这里呆了这么久。
  掩饰慌乱地心情,傅清月有个习惯性的动作,就是喜欢用手捋头发,潜意识地把手一举,才重新发觉自己的双手是被绑着的,气不打一处,狠狠地瞪了王文谦一眼,气呼呼地坐下。
  王文谦慢慢地啜茶,嘴角擒着淡淡的笑,眸光也有淡淡的笑意,看在傅清月的眼中,更是气极了,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淡定中含有邪佞,是她之前所没有见过的,平日里见到的王文谦,大都是温和正气的,连亲近的时候,是霸道强势了些,可哪像现在,简直就是一个痞子。
  屋外的歌声并没有停歇,而是此起彼伏,好像对唱的男女越来越多,合唱欢笑声一阵阵地传来,抓得人心里痒慌慌的,傅清月虽然表面淡定,可心似乎已跟着歌声飘到了远处。
  王文谦放下茶碗,朝她伸手,淡笑道:“走,我们出去见识一下。”
  眼前骨节分明的手带着巨大的诱惑,傅清月心里正搅拧着,答应太没有姿态,拒绝又实在舍不得,这人实在可恶,绑了她两天,寸步不离,眼看明天就要跟着他回去,虽说在游玩,可心里有事,没了心情,看什么都是索然无味的,眼看逃走无望,再不见识一下这有名的风俗人情,以后恐再难有机会。
  没等她决定,王文谦已经一把把她拉起来,给她披上披风,笑着带她出门,傅清月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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