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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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美人-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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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懊恼也挣扎,那些像狂风巨浪般的情绪折磨著他,让他无法冷静下来。

他无父无母,身世不明,他失去了自由,更无尊严可言。

是的,他一无所有,包括这简陋木屋里的一切都不是他的,除了……该死,他多不愿承认这个事实,但事实上,这里唯一属於他的,竟只有那卷画轴。

突然,他冷静下来了——

下了床,他走向墙角,捡起画轴,幽幽一叹。

第三章

不多久,黑迎刃带著震峰及震岳下山办事,明说了要两个月才会回来。

听到这个消息,念儿简直是乐不可支。因为这表示她从今天开始,有足足两个月的时间,可以没日没夜的泡在後山。

黑迎刃下山的当晚,她打包了一些小菜,“顺手”拎了瓶小酒,打著灯笼,蹦蹦跳跳地没入夜色中——“恨生,你睡了吗?”她在屋外叫著。“我进来罗。”说著,她推门进去。

刚褪衣上床,恨生就听见她的声音。

她来干嘛?又怎会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刻进到後山?

他浓眉微微一拧,没说话,只看见推门进来的她,手里拎著东西。

“快,我带了好吃的喔。”她走了过来,将小菜张罗上桌。

“你又想做什么?”

“吃吃喝喝罗。”她扬扬眉,神秘地道:“我还带了瓶小酒。”说著,她将那瓶小酒往桌上一搁,十分得意。

他眉心一拧,“我问你现在来干嘛?难道你不知道时候不早了?”

她白天来已够他胡思乱想,更甭提现在是……深更半夜。

“庄主出远门了。”她完全没意识到他的忧虑及懊恼,仍是欢天喜地的,“这阵子我可以天天来,就算夜不归营也没人管。”

“夜不归营?”他没听错吧?这天真得一塌糊涂的疯丫头,该不是想在这儿留宿吧?

“荒唐!”他怒目圆瞪,“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难道你不怕……”

“怕什么?”她还是没听懂他说的是什么,“庄主上京了,没个把月是不会回来的。”

她缠著他的胳臂,拉著他在桌边坐下,“来,我带了几盘小菜,包你没尝过,而且还有酒,你喝过吗?”

她的热情让他冷漠不起来,“王夫子带来过……”他浓眉一叫,有几分无奈。

“是吗?”她斟了一杯给他,也替自己注满一杯,“我还没试过呢,大家说我小,不给喝……”说著,她仰头喝了一口。

“咳!”酒一入喉,呛得她脸红泪流,“好辣,辣死人了。”

他哼地一笑,“酒量不行,酒胆倒是不校”

“我什么都敢试。”憋足气,她一口喝下。这会儿,她的脸儿全呛红了。

“不行就别逞强。”他瞅了她一眼,口气仍是冷冷淡淡地。

她负气地道:“谁说我不行,我暍给你看。”

“丫头!”他连忙制止她,“你要是醉了,谁抬你出去?”

“大不了就在这里睡了。”她大剌剌地说,根本不觉有任何不妥。

他脸一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

“我是男人,孤男寡女,你……”他真是受够了她的天真无邪,“你难道对男人没有一点戒心?”

“我不怕你。”她望著他,柔柔一笑,“我知道你是好人,你绝不是庄主说的那种什么罪恶、邪门之辈……”

“你太天真了。”他眉心一拧,饮下一杯酒,唇角浮现一抹苦涩的笑意。

她不知道每当看见她时,他的心里有多激动。她不知道他对她有著一种,她想都想不到的渴望及冲动。

“你怎么可以轻易相信我?”他蹙眉苦笑,“我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晓得,谁知道我身上流的是什么血?”

听完他的话,念儿蓦地想起她娘亲跟王妈的那番对话。

魔头,恨生的亲爹真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吗?

“恨生,”她颦蹙著秀眉,欲言又止地,“你一定有对很好的爹娘,他……他们绝不是坏蛋,他们……”

“别安慰我了。”他打断了她,仰头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噢,”她低垂著脸,秀眉一敛。

要是他知道他亲娘隐身庵堂,亲爹又是个行踪成谜的魔头,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她爹是因为他是魔头之子,而将他囚禁於此的吗?她娘亲所说的二十五年之期又是什么?

唉,被关了二十余载,他铁定恨透了她爹吧?

沉默了一会儿,她幽幽地道:“恨生,你……你恨庄主吗?”

“这又干你……”

“我知道不干我的事。”不待他说完,她打断了他,“我纯粹好奇,还有……关心。”

垂下脸,她耳根发烫。她猜想是方才那杯酒起了作用。

关心?好遥远的字眼,好模糊的感觉……她关心他?

“有朝一日,如果你得以恢复自由身,你会报复吗?”抬起头,她忧疑地迎上他的眸子。

她好怕在那双幽深的眸子里看见狂焰般的怨憎,因为他恨的不是别人,而是她爹。倘若他发现她是黑迎刃的女儿,他会如何对付她呢?

她如果对他好一点,他会不会比较不恨她爹?

“我会报仇。”他直视著她,神情冷酷而坚定,“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绝对要讨回公道。”

事实果然如她所想的一样,他恨死她爹了。

怎么办?她希望他赶紧重获自由,但又担心他向她爹寻仇。待他找上门来,发现她竟是仇人之女,肯定将她一并恨到心坎里。

“你非报仇不可吗?”

“除非我死了。”

“我……”她忧急地睇著他,“我不要你死,也不希望你寻仇……”

他瞥了她一记,勾起一抹冷笑。“你是担心我?还是担心黑迎刃?”

“我……我……”对她来说,这真的是个两难的问题。

她喜欢上一个被她爹囚禁了二十余年的男人,而这个男人又信誓旦旦地说要报复她爹。唉,她的命运还真坎坷。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警觉地注视著她,像是她随时会背叛出卖他似的。

“这很难回答。”她诚实地回道。

他恍然,然後一记冷笑,“我忘了,你是怒剑山庄的人。”

“我……”她急得眼眶泛红,“我是怒剑山庄的人,可是我也关心你埃”

他冷漠地别过脸,不作声不回应。

“恨生,”她以商量的语气问,“难道你不能一笑抿恩仇吗?”

“一笑抿恩仇?”他放声大笑,笑声中夹杂著怨恨、悲哀、无奈还有痛苦,“你这种幸福无忧的丫头,哪里懂得我的痛苦?”

“恨……恨生……”他那躁狂愤怒的模样吓坏了她,她咬咬唇,一脸惊惶。

突然,他站了起来,一把掐住她的手腕。“回去,现在就给我走。”

“恨生……”她疼得挤出泪花,怨怨地看著他。

他为什么就是感受不到她的关怀及好意呢?她当然知道他苦、他恨,但是她喜欢他啊,她当然不希望自己喜欢的人憎恨她爹。

他生气?她就不会觉得呕吗?

“不要。”脾气一来,她也拗了。

他浓眉一扬,愤怒地将她拖到门口,“回去,我不想再看见你!”

她是怒剑山庄的人,终有一日他们会站在对立的位置上。

对她心软动情,等於是毁灭自己,他的复仇大计断不能坏在这丫头手里。

“不要!不要!”她抵死不走,拚了命的扳紧他的胳膊,“我不走,我不走,我是真的关心你!”

“关心我?”他冷冷地掐住她的下巴,“我看你根本是黑迎刃派来扰乱我的。”

“你说什么?”她万分委屈,又万分生气,“我不是那种人。”

迎上她澄澈的眸子,他迷惑了。

她是如此的天真可人,然而在她无邪的面容下,又是怎样的一张脸?

黑迎刃留下那幅画及信,明白的表示她是“属於”他的。黑迎刃为什么要那么做?他有什么理由送一个小美人给他?

倏地,一个念头钻进他脑海里——

难道这一切都是诡计?而她只是黑迎刃用来摧毁他斗志的一颗棋?

他能相信她吗?他能相信眼前这个张著一双无邪大眼,看似无害的她吗?

“该死!”他恨恨地吼道,“证明给我看。”

振臂一拉,他将她拉了回来,然後重重的摔在床板上——突然被摔上床,念儿惊慌又生气地瞪著他,“证明什么?”

他冲了过来,一把攫住她的肩膀,“证明你不是受指使而来,证明你是真的关心我!”

她一怔,惊疑地看著他,而更教她吃惊的事在後头——他吻了她。

“唔……”她惊羞地想推开他,可却无能为力。

他厚实的掌心牢牢捧住了她的脸,十指像是要陷进她脑袋里。“唔!唔!”她奋力挣扎,却更显虚弱无力。

证明?这是哪门子证明的方法?这种粗暴、狂躁的吻,究竟能证明什么?

他……他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攫夺了她的唇?

蹬起脚,她企图一脚把他踢开。不料脚一抬,却被他给扯住了。

“放……”她拚命的别开脸,“放开我!”

她的发被他弄乱了,她的衣裳亦是。她那凝脂般的肌肤,在那一身红衫下,衬得更加雪白,而那如瀑般的黑发,透露著一股不知名的妩媚。

看著她,他失了神,一把熊熊烈焰在他体内燃烧著,他几乎快被那种心荡神驰的欲念给吞噬……就这么要了她吧,管她是真心还是假意,反正她本来就是黑迎刃要送给他的。

瞥见他眼中闪著异采,机灵的念儿意识到某件不好的事即将发生。

她娘亲常说,“贞节”是一个女人最重要的东西,是可以用生命去保护的东西。她是没什么做“贞女烈妇”的宏愿啦,但在这种情况下失身,她可是不情不愿呢。

为了自保,她不惜攻击他——即使他是她喜欢的男人。

一张口,她使足力的朝他手臂上一啃——他无动於衷地看著她,即使她已经在他手上咬出个血印子。

“你……你再无礼,我就……”她颤抖著声线。

“就怎样?”他几乎失去了理智,恶狠狠地瞪著她。

就怎样?这她可没想过。不过按常理判断,一般女子在这危急时刻,都是“以死明志”、“以死相逼”的。

“我死给你看。”她威胁他,期望能发挥点作用。

但若是无效,她可能真要一头撞死了。

他冷然一笑,脸上仿佛写著“死给我看”四个字。

一时冲动,她再也顾不得其他,卯起劲来就往床柱撞去。

“啊!”她哀叫一声,砰地瘫倒在床上。

她眼冒金星,耳鸣不止,只觉额头又热又痛……蓦地,他的脸靠得好近,可是又很模糊。他看起来好忧急、好懊悔、好……好迷人。

老天爷,她八成是撞糊涂了……

“恨生……”呢喃著的同时,她合上了眼睛,任由自己的魂儿四处飞去。

彻夜的守候,他歉疚、自责、焦急、忧虑、煎熬,当然也懊悔不已。

他为何对她做出这种事?他为何逼得她伤害自己?

他以为这样就能让自己不再心烦意乱,他以为伤害一个怒剑山庄的人就能让他快活……但他错了。

他痛苦,痛苦得宁可让黑迎刃多关一年,也不愿见她伤了自己。

“嗯……”一直昏睡的她终於发出声音,慢慢的睁开眼睛,“喔,好疼……”

他的脸凑近来,似乎想确认她无恙,

看见他冷峻的脸上有著一丝忧色,以及从未见过的温柔眼神,念儿倏地清醒。

回想起她昏厥前所发生的事,她涨红了脸。

“我……”他纠著浓眉,碍口地,“抱歉。”

抱歉?他为亲吻她而抱歉?还是因为他逼得她撞床柱而抱歉?她想问,但那实在太过羞人。

“头还痛吗?”

“有一点……”她抬手摸摸额头,皱起了眉。

“你真是个蠢丫头,竟然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他语带训斥,但话中又夹带著怜惜及不舍。

她嘟起小嘴,嘀咕著:“还怪我?要不是你,我……”

“是我不对。”他打断了她,内疚不已。

“算了,我原谅你。”她羞赧地睇著他,“谁要我给你酒喝呢,我就当你是酒後乱性,纯属意外好了。”

酒後乱性?不,他没醉,他知道自己想著什么又做了什么。至於意外,那更不尽然。

他想,也许他一直想那么做,而昨晚是他终於逮到了机会,找著了藉口,他的目的只是为了让自己的所作所为合理化罢了。

黑迎刃是对的,他邪门、他罪恶,他是坏胚子。

“你发什么愣?”她翻身而起,一只手自然地搭上了他的膀子,“撞头的是我,怎么你倒恍惚起来了?”

即使在经过了那件事,她还是没提防他、畏惧他。

这回,他没有像以往一样冷漠的拨开她的手。“我没事。”觑了她一眼,他抽身而起,坚定却不淡漠的避开了她的触碰。

“真的?”她半信半疑地瞅著他,“你该不是觉得尴尬、羞人吧?”

“我尴什么尬?”他浓眉一叫,瞪著她。

她完全不了解他的挣扎,更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她纯洁犹如白绢,无瑕得教人莫名懊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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