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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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郎-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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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热,热死人了……」霍鞑吐著舌,昏茫茫地趴向她,硬是用一身结实的硬肉将她给压在身下。

「霍鞑,不要睡在我身上……」她困难地扳动他坚锁著的铁臂,胸口内的一腔气息,差点被他给挤压得一气不剩。

鼾声悄悄飘进她的耳底,也顺便将她的身躯更压进坐榻里。

「霍鞑?」她大惊失色,使劲地摇撼那尾说睡就睡的睡虫。

宫罢月啧啧有声地摇首。「来不及了。」

凤楼无力地翻了个白眼,边拍抚著入睡的他,边调整好自己的姿势。

不期然地,她的水眸瞥见上方当年南内娘娘命工匠,在花板上细心雕出的图形,那些娘娘对圣上道不出口,只能藉这小地方表达的爱意。

朵朵纠缠旋绕的菟丝花与女萝草,在夏日午后的阳光反射的潋影下,看来似乎纠缠得……

很美丽。

*****啾啾鸟呜划破清晨的宁静。

此刻,朝阳还未东升而起,四处都还弥漫在一片缭绕的白雾里,蓄储了多日来旅途疲惫的凤楼,在睡榻上伸展著身躯,转过螓首埋在枕头里隔绝鸟儿嘹亮的清唱声,试图再贪图片刻的好梦。

但身躯上沉甸甸的不明物体,令她翻不动身子,呼吸也因此有些困难。

她努力掀开有如千金重的眼皮,映入她眼底的,不是榻旁粉白的纱帐,而是霍鞑放在她胸前的头颅。

又是这家伙……

凤楼不支地抚额告饶,总觉得他缠功的火候,在一个多月不见後好像又更上一层楼了。

昨日从她回来後,他就日里夜里都缠著她不放,现在又一大清早的出现在她房里并趴在她身上,而她,甚至连眼睛都还没睁开。

「起来。」她绵软无力的手掌推著他的肩头,想把他赶下床後能再好好睡一场。

霍鞑睡意浓浓地在嘴边咕哝著含糊不清的话语,转首把脸埋在她颈窝间,环抱著她腰肢的手臂也更加将她环紧。

有律的灼热气息窜进她的耳底,瞬间将她脑海里的睡虫驱逐出境,并让全身的每个细胞都活络了起来。

「你快把我压扁了……」她喘不过气地抗议。

霍鞑微微掀开眼皮,而後又垂下眼皮在她颈间找个更舒适的位置,继续去找他的周公好友。

「霍鞑,你知道我的圣摺放在哪里吗?」她语气好轻好柔地在他耳边问。

多年来总是一听到圣摺,就像是见著猫儿的耗子霍鞑,在她一开口後,没睡醒的他便连连自她身上弹跳起来,一脸睡眼惺忪地揉著眼。

「发生什麽事?」他不明所以地左顾右看,「天塌了?地垮了?还是我不知不觉中又犯了哪一条大罪给你参?」好端端的,他睡著睡著,怎麽会梦到什麽圣摺?

凤楼没好气地把自已被他压得麻痹的双脚,自他的大腿下拯救出来,再把他推离一段距离。

「你怎麽会在我床上?」昨夜她入睡时,她分明已经把他拖回他的寝殿去了,他又是怎麽溜过来的?

「睡习惯了嘛。」他皱皱鼻子。

「下去。」她伸手拍拍床榻,说明地头的主人是谁。

「我想念你嘛。」霍鞑睡意蒙陇地咧出一抹单纯的笑,说著说著又窝回她的身边。

「别又睡在我身上……」呼吸困难的凤楼完全放弃再度入眠,推推拉拉了老半天後,才成功地自他的身下钻出来。

怀抱里空空荡荡的霍鞑,在抱起来清凉无比的她一离开後,也失去了睡意,他慢条斯理地在床上坐起,伸展著身子打著呵欠。

破晓的朝阳穿过窗棂,金黄色的光泽洒落在他的身躯,上半身张扬的纠结肌理,透过在他移动的时候造成的光影,肌肉的明暗层次显得格外分明,他那乌黑柔软的发,正随意地披拢在他的身侧……

凤楼有种想流鼻血的冲动。

正准备下榻去盥洗的她,在不意瞥向他慵懒迷人的模样後,忽地觉得有股热气窜上她的喉际,令她忍不住轻咽唾沫。

真是奇怪,他这副模样她也不知看过多少回了,虽然看了那麽多次她都没长针眼,但她也不会有什麽特别的感觉,但怎麽这次在看向他时,她会有种莫名的古怪感?

啊,是那双眼睛,是他半眯著眼要睡不睡、要醒不醒的眼眸。

她从没有好好的看过他的睡眼,当他用那涣散迷蒙的眼斜睐著旁人时,那性感的样子,不需要刻意撩弄,即散放著百分之百的勾引力,仿佛正无声地对她诉说著……

「来吧,宝贝,忍太久是有碍身心健康的。」想像的情境忽地演变为现实,戳破幻想化为声音来到她的耳边。

一盆杀风景的冷水,哗啦啦地浇醒凤楼,当下让她再清醒不过。

「记得,若是有需要就招呼一声,千万别跟我客气,我随时欢迎你扑上来。」

霍鞑姿态撩人地朝她敞开双臂,并奉赠了几记飞吻给她。

凤楼发誓,他之所以会出现在她面前的原因、和他人生的意义,绝对是以粉碎她的冰块脸看她冒火为乐。

她略过他荤素不忌的话语,明智地选择不在一日之计就乌他大动肝火。今儿个有一整天的时间她还得跟他耗在一起,常为他火气这麽大,她会很快就因他而提早衰老遍生华发。

「该起来了,别赖著。」她挥著玉手赶他下床。

「我想问你……」霍鞑握住她驱赶的柔荑,将她拉至身边坐下。

「问什麽?恍看他的表情挺清醒的,她没有太过挣扎。

「你会拖这麽久才回来,是不是因为想念京兆所以不想回南蛮?」他眼眸清晰地望进她的眸子里。

凤楼顿了好一会,在他的眼瞳下偏过芳颊。

「不是。」有时她会觉得,与其看他清醒时太过能看穿他人的眼眸,她宁愿选择看他昏茫不清时的双眼。

「别撒谎。」他伸指弹弹她的俏鼻,坐在她的身後拥著她,「都八年了,你当真一点也不想回家?」

她感叹地垂下蛲首,「想当然会想,但就算是留在那里……也已经人事全非了。」

现在他们冷家人所侍奉的皇子,都已分立天下各据一方,而他们这些冷家人,也因此各为其主地各自为敌。当她身在南蛮时,她不需要去考虑亲情的问题,但一旦回到了京兆,活生生的现实又让她不得不承认,一切都已经变了样。

霍鞑完全明白她在想些什麽,他将下巴搁放在她的香肩上。

「谁教你们冷家每个人都是各为其主?若是你们顾忌点亲情,你们也不会落到今日这个地步。」哪有人会为了主子的命令那麽拚死拚活的?牺牲亲情值得吗?

她回首睨他一眼,「我们冷家人没亲情?你们这些皇子还不是在朝中斗个你死我活?!」他们这些皇子斗得才凶呢,想陷兄弟於死的皇子更不是没有。

「不一样。」他摇头晃脑地跟她打著哑谜,「我们这些兄弟和你们是不一样的。」

「听不懂你在说什麽。」凤楼一手压著床榻想起身,但马上又被他给勾回来。

「等等,我今天还没负责任。」霍鞑扳著她的肩头将她转正过来。

她轻轻叹息,「好吧,动作快一点。」

「嫁给我吧!」六年如一日的求亲台词再度自他的口中冒出来。

「不嫁。」她简洁俐落地说完,又再度拖著他,「可以下床了吗?」

大清早的,霍鞑的心情就很挫败。

瞧她,那副虚应了事的样子,她根本就不是诚心的在听他求亲。

求个亲百肴那麽困难吗?连连独她说了六年,她也次次拒绝了他六年,换作是别的女人,他甚至连开口都不需要,只要勾勾手指,就有一堆数不完的女人自动送上门来,偏偏对她就是屡战屡败。

他百思不解地搔著发,「为什麽每次我当真说说,你都随便听听?」是他表现得还不够诚心诚意吗?还是非要把心掏出来给她看,她才会相信他是当真的?

「你每次都是神智不清的在说,我会当真才有鬼。」凤楼冷哼地应著。

他转动脑袋瓜望向窗外初初东升的旭日,再一脸迷思地转过头来。

「我还没被太阳晒昏头啊!」七早八早的,他哪有可能会中暑?

「不管你有没有被晒昏头,那句话已经演变为你的口头禅了。」凤楼两手擦著纤腰,凶巴巴地赶他,「喂,你到底要不要下床?」

霍鞑喟然长叹一声,在心底的求婚记事簿上,再光荣地划上一笔败绩。

「算了,屡攻不克不打紧,没把他放在心上也没关系,古来的先圣先贤都曾说过,反正坚持久了,该他的,总有天就会是他的。

有句话昨日忘了对你说。」他光著脚走下床榻,在凤楼转身欲走出去前拉著她的衣衫,把她拉来面前站定。

「哪句?」凤楼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满脸的正经。

「欢迎你回家。」他伸手将她拥进怀里,想念地在她耳畔轻吟。

分开彼此的拥抱时,霍鞑刘她露出比阳光还灿烂的笑靥,在大清早就把她迷得七荤八素。

凤楼定定地看著他,而後在心中下了一个重要的最新结论。

她真的该开始考虑戒掉这个男色了。

*****念雪殿内湿热无比,连新鲜的空气也似乎不再流通。

霍鞑昏昏欲睡地坐在窗棂边,仰首望著外头天际不断飘落的绵密细雨。

雨天,又是雨天。

真是,为什麽连下个雨都这麽不乾脆?要嘛,老天就轰轰烈烈的劈他几记响雷,痛痛快快地下场倾盆大雨,下完了就大家收工没事;要不嘛,就算他吃亏一点,再忍忍中暑的折磨,让他艳阳高照整日放晴,一次热到底。

虽然说在下雨的日子里,他最大的克星就会躲在雨丝里消失无踪,他也不必再日日饱受中暑之苦,日子过得安然又太平。但自北方来的他,一遇到这种阴阴湿湿、又闷又热,让人懒洋洋镇日都想打盹的气候,他的眼皮就没半分抵抗力,好像永远都没有睡饱的一天。

可是在南蛮这地方,居然一年里就有半年都处在雨季状态!这里简直就是个标准的「霉雨」地带,一年到头下得他快发霉!

看著窗外似乎没完没了的雨势,霍鞑不禁要扪心自问,而且是很虔诚地、发自灵魂深处地问……

他是少烧多少银票纸钱?或者某个月的初一十五忘了祭天、初二十六忘记摆果子?还是他平日坏事做得不够多,不值得下场又狂又狠的大雨给雷公劈?为什麽老天爷要连下半个月这种让人捉狂的鹅毛雨!

坐在他身旁不远处,正在帮他处理军事公文的凤楼,忍不住搁下手中的笔,再一次回头看向那个坐在窗棂边,絮絮叨叨地埋怨老天,且已经埋怨了一整个早上的男人。

「你到底有多恨她?」她的叹息宛如深不见底的海洋。

「我恨得牙齿痒、手指痒痒,我甚至连头皮都发痒!」努力驱赶瞌睡虫好撑开眼皮的霍鞑,怒气腾腾地边叫边拉扯著头发。

「别再继续自言自语了,去找老巫想个办法吧。」唯今之计,也只有靠那个巫师,想办法解决这个在普通人力范围外的问题了。

听完她的指点,霍鞑旋即求救地蜇足走进殿内。

就在同一座宫殿里,位在幽兰宫的深处,有座小巧的巫殿,在殿内,有位身著青衣手执蒲扇的男子,正站在蒸气烟腾的丹炉旁,为炉中的丹药鼓风。

当他看见踏著大步迈进巫殿的霍鞑时,兴致很好地扬高了唇角。

「听说你的行情很看俏喔。」最近有一大堆邻族女人托人来找他帮忙,为的就是希望能藉巫术之法获得霍鞑的青睐,托霍鞑的福,他赚进了不少笔生意。

霍鞑烦躁地走近丹炉旁,肚内的火气跟炉下的烈火一般旺盛。

「别提了,提到那群女人我的心情就更糟。」每每一想到那些会让他发噩梦的女人,他就全身鸡皮疙瘩掉满地。

他笑了笑,「我们南蛮的女人长得不错啊,又媚又艳的,保证对你们中原人的胃口。」

「是啊,又鬼魅又讨厌,还每个都长得虎背熊腰,我看了就倒尽胃口。」霍鞑不敢苟同地咋咋舌。

「单纯个人口味问题,不予置评。」他摇摇头,实在是想不出怎样的女人才能入他的眼。

「老巫。」聆听著殿外远处点点滴滴个不停的雨声,霍鞑就忍不住想要找他算帐。

老巫扬起一掌抗议,「我并不老,你别总是把我托大叫老好不好?」

「好吧,巫师。」霍鞑烦闷地以指爬梳著发。

「你就没有别的叫法吗?」他还是有意见。

「罗哩罗唆个没完没了……」真的火大了,霍鞑恶形恶状以指用力戳著他的胸坎,「喂!你姓什麽?」

「巫。」

「叫什麽?」霍鞑再眯细了上下眼睑,逼靠至他的面前以鼻尖够他喷出火气。

「师。」某人可怜兮兮地垂下头。

「嗯哼。」他高扬起鼻尖,瞠瞪著某个总是不承认自己姓名的人。

「呜……笨阿爹。」老巫冲回自己的祖先灵位前,满腹委屈地抱著亲爹的牌位发出悲呜,「当年你为什麽不多读几年书?取这种烂名字,害你儿子一辈子都得当巫师了……」

霍鞑没时间让他去处理家务事,一把用力将他扯过来,高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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