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阙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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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阙九重-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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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寒风从窗外侵入,风中随同的还有冲杀的吼叫声和兵戟的相交声。一度沉寂的宫廷又一次沸腾起来。神卫军在被阻拦了一些时刻后,终于还是攻了进来。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就在黑衣死士的守势开始凌乱的关头,喊打喊杀声从宫门遥遥传来。黑衣死士皆是一振,援军终于来了。一瞬间,他们本已溃散的心志又凝聚起来,防御圈重新紧密。
宫廷禁卫军却乱了心神,攻势也不若刚才威猛,反而因心有所碍而缚手缚脚。此消彼长,再加上不断冲杀而来的神卫军兵士,局势一下子反转过来。
统领刘世积心中大骇,神卫军怎么会攻进来,不是有宰相率三下军在宫门外抵抗的吗?难道是太后错估了宰相与三下军的实力?不容多想,他已经行动先于思维,率先杀入了神卫军中,不断砍杀。
他一人当关,万夫莫敌的气势加上威猛魁梧的身形让神卫军的兵士有片刻的迟疑,就趁着那片刻的迟疑,他的剑下又多添了几缕亡魂。兵士依旧不畏死地涌来,他不顾一切地砍杀,身上也添了几道深深的伤口。
众侍卫眼见统领如此英勇,被激起了血性,发疯似地向黑衣死士和神卫军冲杀过去。一时间,血浪滚滚,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杀戮迷失了心神,陷入了疯狂的苦战。
然而,任是宫廷禁卫军再怎么负隅顽抗,任是统领刘世积再怎么勇决,也挡不住黑衣死士与神卫军联手的攻势,挽救不了失败的命运。
黑暗中,现出一道修长而英姿勃发的身影,手执长剑。他的身边站着一位年约而立的白衣人。他一出现,神卫军就立刻响起一片如雷的呐喊,“五皇子!五皇子!五皇子!”
五皇子比了个手势,止住了兵士的呐喊,随即朗声喊道:“黑衣死士与神卫军全部退下!”
黑衣死士与神卫军尽数退在一边,刘世积亦示意禁卫军退在另一边,楚汉分明。禁卫军已经死伤大半,他知今日败局已成,也不想侍卫做无谓的牺牲。
五皇子望着眼前浑身浴血的禁卫军统领,心中不是不敬佩的,也深感惋惜。他方才一直隐在暗处,亲见了他的孤勇与无畏。他本是爱才之人,如此人才,他多想收为己用,可偏偏他却是太后的人。既收之不得,也只好痛下杀手了。
五皇子一拊掌,朗声一笑,“素闻刘统领悍勇,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不愧为守护宫廷的第一人!怕是令兄也没有这等气度,这等气势罢!”
刘世积却是冷笑,“不敢当。刘某本以为五皇子也称得上是襟怀磊落,没想到不过是一个犯上作乱的贼子!”
五皇子却依旧是笑颜不改,“成王败寇,这才是不变的真理。”
“狡辩!”刘世积大喝,“你生为皇子,犯上作乱,既为不忠,也为不孝。与你这等不忠不孝之徒,刘某无话可说!”
五皇子大笑,“然刘统领岂不闻良禽择木而栖?似你这等愚忠愚孝,岂非成当世愚人?”
刘世积以剑尖遥遥指向言笑晏晏的皇子,沉声道:“素闻五皇子自负剑术,刘某不才,愿领教五皇子高招。”
“本皇子的剑术是不会轻易示人的,”五皇子把玩着腰际的长剑,漫不经心地开口道,“刘统领既然想找人较量,韩重,你就下场陪刘统领过上几招。本皇子也想知道,到底是刘统领这守护宫廷的第一人厉害,还是本皇子手下的第一客卿厉害。”
“是,五皇子。”一直跟在五皇子身侧的白衣人上前三步,一手轻摇折扇,步履潇洒,“请刘统领赐教。”
刘世积身形魁梧,面相粗豪,完全是昂藏武人的样貌;而韩重却是白衣飘飘,举手投足间风度翩翩,面色虽苍白,却不失英俊。
刘世积却无暇领会他的风度翩翩,不答二话,上前便是一阵抢攻。他一早就注意到韩重,知他是生平劲敌。兼之方才的撕杀已经消耗了他大半的体力,他若不尽快将韩重击败,时间越久,他的胜算就越小。
面对他的抢攻,韩重却是镇定自若,不时用他的折扇挥开来袭的剑,发出铮铮之音。想必,他的折扇骨架是由金属铸就。他不断翻转扇面,击在刘世积的剑上,蕴着沉重的力道。局外人不明究竟,还以为韩重虽闪得精妙,却是处于劣势。只有刘世积自己才明白,韩重每一次的击剑,给了他多大的压力。若不是他忍住虎口的剧痛,紧紧抓住剑,他的剑早被磕飞出去了。
他的一轮快攻已然势到尽头,却没有对韩重造成任何威胁。韩重则是微微一笑,倒转折扇,以扇柄挑开他的剑,由守势转化为攻势。他的攻势不见凌厉,只是轻飘飘地一舞、一击,却暗藏了无尽的后招与凶险。
刘世积体力接近透支,每一招都闪避得极为惊险,好几次折扇堪堪擦过面门,引来禁卫军的齐声惊呼。他心知再这样下去,必定会体力不支倒地。与其如此,倒不如拼死一搏。他的脸上现出一丝豪勇的笑意,面对韩重袭来的折扇不闪不避。拼着一死,他也非重创韩重不可。
恰在此时,一具浴血的躯体扑到刘世积与折扇之间,折扇狠狠地插入了他的后背,激出一大蓬鲜血。竟是一名侍卫用血肉之躯替刘世积挡了这一下,刘世积心神一震之下,向韩重出剑的速度缓了一缓,韩重飘然退开。
那名侍卫颓然正面倒向刘世积,他扶住侍卫,心中感动,他不曾料到侍卫竟然会用生命捍卫他。他用手按压住侍卫背后鲜血喷薄的伤口,陡然间,心口一凉,低头一看,一柄匕首竟然全然没入胸口。
瞥见那名侍卫嘴角隐含的笑意,他在临终的瞬间认出了那人,明白了一切,用着最后的力量一掌打飞了怀里的人。那人根本不是侍卫,他是五皇子原先安插在禁卫军中的人,他就是那个他一开始就出剑试探并击杀的人,也是那批人中唯一没有被斩下头颅的人。他一直以为那一剑已让他命归黄泉,没想到他的生命竟如此坚韧,隐忍到现在对他使出绝命一击。
肖愈倒在地上,他原先胸口就中了一剑,现在背后再受重创,加上刘世积临死前的狠命一击,他的胸骨已经整个塌陷了下去,嘴角却依旧保持着恒久的笑意。他被刘世积一剑洞穿胸口,倒在血泊中时,始终都没有放弃过杀刘世积的希望。当他迷糊间望见刘世积和韩重打斗时,他就意识到他的机会来了。他强撑着支离破碎的躯体,在最关键的时刻跃入战圈,替刘世积挡了一剑,在他心神震荡之际,轻而易举地得手了。
这一下变故陡生,其实不过是瞬间的事,在场众人都一时怔忡,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韩重小心翼翼地接近两人,发现他们都断气了,用折扇拂开那名侍卫面上的乱发,才现出了悟的神情,——原来是他。
他收回折扇,抚上他未阖的双目。然后,他回到五皇子身侧,回报道:“五皇子,两人都已经死了。那侍卫名肖愈,是我们派去混在禁卫军中的领头人。”
“原来如此。”五皇子点了点头,“是位勇士,厚葬了他,好好抚恤他的家属。至于刘统领,也厚葬了。”他突然目光扫过众侍卫,微微一笑,“你们,是战是降?”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当神卫军涌入宫廷时,太后却反而冷静了下来。她知道禁卫军必败无疑,但这不代表她会输。她不关心外面的战况,只是一心想知道宰相挡不住神卫军的原因;只有明白目前总的局势,她才会有获胜的机会。她问那名侍卫,“你可知宰相是怎样调配三下军的?”
侍卫回道:“据属下探测所知,宰相大人将平国军一分为三,护持三位皇子。他率安国军守在宫外,抵抗五皇子的神卫军。”
太后皱眉,“那么定国军呢?”以她预期,宰相应该同时率平国军和定国军守在宫门外才是。三下军中,定国军是精锐中的精锐,在人数上也是唯一超过两千的军队。
侍卫低低地回应,“属下听闻,帝姬执意不肯交出定国军的兵权,没有虎符,宰相大人也无计可施。”
“什么?”太后震怒,硬是捏碎了手中茶杯,茶水四溅,“她不肯交出兵权?在这样的形势下,她竟然不肯交出兵权?”朝阳帝姬是她唯一真心疼爱的皇孙女,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的预期竟然被她的皇孙女粉碎。她沉沉地笑了起来,眼神中流露着痛心与愤恨,“好一个帝姬!哀家没有白疼你!”她怒极反笑,口出反语。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朝阳帝姬竟会拒交兵权。难道真的是一子错,满盘皆输?
不过只是片刻,她又冷静了下来,暗自沉思,心中仍是疑惑。当年,她曾亲见宰相率五百精锐击溃敌军三千,他谋划之严密,布局之细致,让她至今仍记在心上。今夜,来犯的神卫军兵力已然分散,至多不过五千,而宰相率接近两千的安国军,即使不能击溃他,阻拦应该是绰绰有余了。她相信宰相的实力,玄御绝不是宰相的对手。可为什么他竟然会败走呢?难道他支持的是玄御?这也不对,若真如此,他何必守在宫外。难道……他另有所图?
太后蓦然从沉思中回神,对上刘世放略显慌乱的双眼,“世放,你立刻离宫,联系到大皇子,密切注意宰相的动向。”
“微臣的职责是卫护太后的安全,太后不肯离宫,微臣又怎能擅离职守?”刘世放目光坚定,执着地望向太后,表明他的决心,“太后,让微臣护送您离开,与大皇子汇合。”
太后摇了摇头,果断地下令,“你立即离开,这是哀家的命令。哀家留在宫里不会出事,玄御再胆大妄为,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加害哀家,他只会逼迫哀家下昭传位。而你,必须离开,哀家要你成为哀家在宫外的耳目,有了你,哀家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刘世放毕竟是明白人,明白留在宫里只会做无意义的牺牲,联系大皇子,等待时机才能体现他真正的价值。他牙一咬,狠下了心,“太后,您多加保重!”语音未落,他已反身狂奔,他心知现在情况危急,已经一刻都耽搁不起了。
望着心腹的离去的背影,她长长舒了口气。一切还未成定局,她从容地微笑,她不是没有机会的。
刘世积离开不久,延福宫就被黑衣死士攻了进来。一脚踢开太后寝宫的门,五皇子的心里充满了恶意的狂喜,——尊贵无比的太后也有今日。(霸气 书库 |。。)
寝宫内,宫女太监有的四处逃散,有的在角落瑟缩成一团。此刻见到五皇子,全部跪倒在地,哭喊求饶之声,乱成一团。五皇子心生不耐,冷冷地一笑,比了个手势,黑衣死士立即涌入,诛杀殆尽。寝宫之内,处处染血,宫女太监临死的惨叫声久久回响。
在一地尸骸,满室狼藉下,惟有太后闭目而坐,神色之间不见惶恐。五皇子见太后的从容镇定,心中郁怒,他毫不留情地诛尽宫女太监,不是因为嗜杀,他对其他宫院秋毫无犯。诛杀太后寝宫的人,为的是想看到她或是惶恐或是震怒的表情,然而,他终究还是一无所获。
五皇子一眼扫过满地尸骸,“你们的确死得很冤枉,可谁让你们跟错了主子?怨不得本皇子狠心。”
待到惨叫声归于平息,太后缓缓开眼,直视眼神冰凉的皇孙,“玄御,你这是要造反了?”
“造反还不敢当,”五皇子刻意用了太后最不喜的调侃语调,“不过是逼宫罢了。太后睿智如此,应当明白该怎么做罢?”他招了招手,立即有黑衣死士送上文房四宝,“就请太后拟一道懿旨,自此,您就是尊贵的太皇太后了。”
太后深深望了皇孙一眼,提起笔。
“识时务者为俊杰。太后能屈能伸,倒让臣孙好生佩服,”五皇子拿到诏书,看完后收到怀里,随即吩咐左右,“好好看住太后,若有差池,提头来见。”
兰心殿外虽被黑衣死士重重包围,却没有人敢冲进去,五皇子特别吩咐过不许惊动皇后。殿内仍有娴雅淡定的琴声传来,即使是里面的宫女,也是安静得不发一语。
远远而来的五皇子一听到琴音就停下了脚步,琴声幽幽,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就像皇后给人的感觉,他自小就爱听皇后抚琴。止住众多黑衣死士的跟随,他一人推开了并未落锁的门。
“玄御,你终于还是来了。”皇后幽幽的声音响起,似乎夹杂着一丝疲惫,琴音骤歇。
五皇子却没有直视皇后的容颜,只是望着断了一根弦的古琴,“皇后,你大可放心,玄御绝不会加害你和三皇兄。我只是命人将三皇兄困在他的府邸中,待得大事一了,您将是太后,而三皇兄自会封王。玄御决不失言。”
然而,静默良久,传来的只是一声幽幽的叹息,“玄御,你好自为之罢。”言语中有着忍不住的担忧。
五皇子不再多说什么,静静地退了出去。
“人呢,怎么没来?”望着空身而来的黑衣死士,五皇子冷冷地问道。
黑衣死士跪地,“禀五皇子,瑾妃娘娘不肯来。她,她还说……”黑衣死士犹豫着,不知当说不说。
“算了,”五皇子挥了挥手,“随她去。”想也知道他那谨小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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