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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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路-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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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是,那是不该有不同的,也变不了。

这两个,又有一个共同的怪异处,那就是心仪豪侠,慕朱郭之凤,因为他两个特别爱跟邵夫子的一个得意高足接近,这位高足家里是闯南北,走东西的开镖局的。

邵头与邵贵就常拉着这位,要他讲些镖师保镖的惊险凶杀之事,然而一谈下来就是半天不肯放人走。

还有,任慕飞自己也表现了一个奇特处,那就是他落落寡合,不跟人合群,难见他跟人在一起切磋琢磨,更难见他跟人在一起谈笑。

没事的时间,他不是一个人躲得远远地抱着书本子啃,就是找邵贵,邵福聊聊,除此,他很难得开口。

这是在“洛阳城”、“安乐窝”中的—“安乐学馆”之内。

而在外界,那咫尺以外的外界,武林之中,却流传着一桩惊人大事,那就是有个年轻人既像神龙

又像昙花一般地在武林中一闪而消失。

这本不足为怪,怪的是这位年轻人不但长得俊美绝伦,一身武学也奇高无比。

更惊人的是,他用“天龙八手”伤了人。

“天龙八手”是独门绝学,是当年宇内与南令北旗,东邪西魔并尊,而多年前又跟南令同时离奇失踪的中尊费云飞的独门绝学。

这就不简单了。

于是乎,有人说,寰宇第一的中尊费云飞不是失踪而是隐居,那一现即隐的年轻人定是他的传人。

于是乎,有人说,那年轻人长得很像中尊费云飞,定是中尊费云飞的后人。

于是乎,有人说……

于是乎,有人说……

就在任慕飞进了“安乐学馆”的一个多月工夫内,这件事,这个年轻人震动了天下,沸腾了整个武林。

于是乎,三山五狱,四海八荒为之齐动,各门各派尽出高手,铁骑遍地,都在找寻这年轻人的下落。

他们声言要是由那人身上找到中尊,然后就可恭请中尊复出,来领袖天下武林,以镇慑邪魔恶势力。

其实,骨子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一个月后,已是红日衔山,暮色初垂的黄昏时分,踏着那落地霞光,“安乐学馆”门口并肩走进两个人。

那不是别人,是“安乐学馆”中的两名弟子。

毕竟是邵夫子的弟子,他两个一路摇头晃脑,不但眉飞色舞,而且满脸得色地一步一吟哦。

但嘴里吟哦的不是四书,也不是五经,竟然是引人遐思,传诵千古的“洛神赋”

“洛水之神,名曰宓妃……”

一进门一个说他碰见了洛神,一个则把他俩所碰见的那位“洛神”,增一分则长,减一分则短地描述了一番,说得是口沬四飞,天花为之乱坠,把他俩所碰见的那位“洛神”,形容得是人间少有,天上无双,美绝古今。

一个同门乘兴问道:“幼之兄,究竟是怎么回事?”

正自意临飞扬的那位“哈!”地一声,道:“怎么回事?别提了,我跟乐天兄散步于‘洛水’之滨,半途惊艳,看见那‘洛水’之滨有个洗衣女子,那女子虽布衣钗裙,却丽质天生,国色天香,我跟乐天兄疑为天仙下凡,待上前细视时,那女子已收拾衣衫,翩然而去……”

他正说得起劲,“去”字未出,忽听一声轻咳传到。

众书呆子闻声投汪,邵夫子一脸庄严肃穆地站在房门前,众书呆子鸦雀无声,一个个噤若寒蝉,头一低,急忙散了。

那惊艳的两个步履匆匆地刚转过屋角,猛又一惊,齐齐停身止步,无他,眼前负手站着个人,这个人,是素来沉默寡言,不合群的任慕飞。

那两个长吁一口大气,道:“慕飞兄,怎不打招呼,吓了我两个一大跳?”

任慕飞笑了,不但笑了,而且张口说了话。

“怎么?二位,挨夫子责骂了?”

左边那个余悸犹存地摇头说道:“还好,夫子没听见,否则挨戒尺事小,要是被逐出门墙……”

任慕飞“哦!”地一声,道:“什么事这般严重?”

左边那个要说,右边那个却一摇头道:“没什么,没什么,只不过……”

任慕飞笑了笑,道:“倘若没什么,二位就不会满脸得意地一路吟哦那‘洛神’赋了。”

那两个一怔,忙道:“怎么,慕飞兄,你听见了?”

任慕飞笑道:“字字句句悉入耳中。”

左边那个道:“既听见了,那你还问什么?”

任慕飞道:“想知道得多一些,二位可肯为我细述艳遇经过?”

左边那个摇头说道:“慕飞兄,算了吧,我可不敢说了……”

任慕飞笑了笑,道:“二位,可要我禀知夫子一声?”

那两个吓得脸色一变,一齐惊慌摇手,道:“慕飞兄,这万万使不得,怎么说咱们有月余的同窗之谊。”

任慕飞道:“既念同窗之谊,二位何妨为我说说?”

左边那个道:“慕飞兄,看你平日难得说话,原来也会威胁人?”

右边那个也道:“慕飞兄一向不苟言笑,看似个老实人,怎么一听别人有“艳遇”,竟也拦路探问,莫非……”

任慕飞笑道:“幼之兄,岂不闻人好好色?此性也。”

左边那个失笑说道:‘敢情慕飞兄也想去碰碰运气,做那好逑之君子……’

任慕飞道:“二位请看任慕飞像么?我自惭形秽犹恐未及,岂敢奢望其他,更不敢做那轻薄登徒子,败坏夫子门声。”

左边那个道:“那你还问个怎地?”

任慕飞笑了笑,道:“好奇而已,二位何厚此薄彼,独不能说与我听?”

那两个略一迟疑,左边那名侧顾道:“乐天兄,还是你说吧。”

右边那个又迟疑了一下,遂把所见说了一遍。

静聆之余,任慕飞目中异采连连闪动,对方话落,他一转平静,笑了笑,道:“倘果如乐天兄所言,此女真可谓之人间未见,美绝古今之天人,二位虽未能一亲芳泽,但得睹绝代风华,已属艳福不浅,令人羡煞,妒煞……”

话锋一顿,忽然间道:“乐天兄,这女子多大年纪?”

左边那个想了想,道:“该在十八九间。”

任慕飞双眉微轩,道:“此女除了美艳无双,丽质天生外,可有什么特征?”

右边那个一怔,道:“慕飞兄此问……”

任慕飞道:“譬如说,有没有美人痣……”

左边那个摇头道:“惊鸿一瞥,没看清楚,我俩个既不敢站着盯着人家看,更不敢追上去细看,万一被她……”

左边那个突然轻击一掌,道:“对,那女子发觉我俩之际,曾回眸一瞥,当时我隐约看见她那香唇边是有颗黑痣,只记不得是左还是右……”

任慕飞目中一亮,笑道:“还是幼之兄没错过良机,饱餐秀色。”

左边那个脸一红,赧笑不语。

任慕飞一拱手,道:“多谢二位相告,我虽无二兄之福,未能亲眼目睹那旷古美色,但耳闻二兄口述,那位“洛水”之神已一如卓立眼前,这也就够了。”

说完,迳自负手转身而去。

那两个睹状莫明所以,互觑愕然……

当晚,任慕飞一个人悄悄地溜出了“安乐学馆”。

快二更时,他回来了,安乐学馆中,一片黝黑,寂静,空荡,看不见一个人影,也听不到一点声息。

才进“安乐学馆”,任慕飞目中突为闪起异采,但倏地,那异采又复敛去,然后,他蹑手蹑脚地往里走。

可是,他刚走两步,夜色中突然响起一片沉喝:“慕飞,站住!”

任慕飞一惊停步,急忙循声望去,只见邵夫子那已熄了灯的屋门口,转出肃穆庄严的邵夫子。

任慕飞心头暗震,默默低下了头。

邵夫子一步一步地到了近前,老眼深注,威态慑人:“慕飞,你到哪里去了?”

任慕飞忙施一礼,极度不安地道:“夫子尚未安歇?”

邵夫子冷冷说道:“我在为你候门。”

任慕飞神情一灵又低下了头。

邵夫子寒着脸道:“我问你到哪里去了?”

任慕飞猛然抬头,道:“慕飞不敢欺师,适才到“洛水”边去了一趟。”

邵夫子脸色一变,冷哼说道:“慕飞,你好大的胆。”

任慕飞又微微低下了头,道:“慕飞自知越规,请夫子……”

邵夫子截口说道:“固然,诗首好逑,但求学期间最忌分心,再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何须在求学期间分心旁骛,撇开“安乐学馆”之声名及我个人之德望不谈,像你这种心浮不定,意志不坚之人,将来也难望有成,你初来之际,我看你资质不差,又诚心向学,故允收列门墙,却不料,唉……我不多说了,今晚你在学馆中再生一宿,明天一早你就走吧,我邵景逸没有你这种弟子,“安乐学馆”中也不敢要你这种学生。”

话落,末容任慕飞有任何表示,便怒冲冲地拂袖而去。

任慕飞没说一句话,抬眼望着那师威凛然,不可侵犯的背影,唇边浮现起一丝笑意,这笑意,代表的是歉疚……

果然,第二天一早,任慕飞惜悄地走了,他一个人来,一个人去,似乎永远是孑然一身。

在满院静悄的曙色中,隔着窗户,有一对眸子在望着他,那双眸子中包含了太多的东西,今人难以意会万一。

只不知任慕飞知不知道,不过,看他那低着头默默走出大门的情形,他应该不知道。

任慕飞走了,就这么走了,没惊动任何人,也没给‘安乐书馆’带来太大的骚动与议论。

可是,他这么来,这么去,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恐怕只有问他自己了……

第 三 章

“天津桥”是“洛阳”一大古迹,在“安乐窝”之北。

关于‘天津桥’的建筑,是很有来历的。

昔隋炀帝建东京后,扩‘洛阳城’七十里,南临伊关口,北依邙山之麓,将洛,浔、伊、涧四河完全包容在城墙之内。

隋大业初,沿洛河两岸筑高楼四座,编锁大船以成浮桥,南宋时,甃以巨石,基础甚固。

“天津桥”下阳春水,天津桥上繁华子,“天津桥”一带的繁华,在“洛阳城”中是首屈一指的。

其盛况一如“扬州”之“二十四桥”、“开封”之“大相国寺”、“金陵”之“夫子庙”,“北平”之“天桥”。

白居易有咏桥诗一首云:“天津三月时,千门桃与李,朝为断肠花,暮逐东流水,前水复后水,古今相续流,新人非旧人,年年桥上游。”

桥旁,有座“洛神庙”,桥头上还有座“文峰阁”,拱门上有“步接三台”横额,附近有五眼井,据说是曹操饮马处。

凡是繁华热闹的地方必多茶馆、酒肆、客栈之类,是不错,这“天津桥”

一带的茶馆、酒肆、客栈可谓林立。

这天日方偏西,繁华热闹的“天津桥”附近来了个人,“天津桥”一带熙来攘往,行人如穿梭,车如流水马如龙,来了个人该不足为奇,称不得稀罕。

可是这个人不同,另有他的奇特之处。

那是一个身穿一袭雪白衣衫的年轻人,这年轻人身材颀长,步若行云流水,潇洒而飘逸。

那颀长的身形,隐隐透着一种常人所没有的东西,真要仔细评品,那该是一种高华的气度。

这位年轻人有一双修长白哲,手指根根如玉的手,却长着一张色呈淡金,长眉细目,称不得俊美的脸。

同时,他背后还背着一个书箱,像是个游学四方的读书人,他来对了,“洛阳”正是个文风特盛之区。

这位潇洒飘逸,人似临风玉树的白衣客,对那繁华,热闹的眼前景物视若无睹,在人群中,背负着手,迳自向一家名唤“中州”的客栈。

“洛阳”文风特盛,又是中州所在,也许因为这个原因,“洛阳城”中的每一个人都是温文有礼,脸上永远挂着笑。

站在那客栈门前,招徕客人的店伙尤甚,站在门口不住冲着每一个过往的行人躬身哈腰打招呼,生似每一个行人都是他的主顾。

当然,这里确有真主顾,像这位年轻的白衣客就是一个,他便是认准了“中州客栈”而来。

一见主顾上门,店伙忙迎前躬身哈腰陪上笑脸:“客官要住店?”

读书人知书达礼,白衣客温文地报以一笑,点头说道:“是的,小二哥,可有清净上房?”

那店伙一个劲儿地直点头:“有,有,有,正等着客官光临,包您中意。”

白衣客微微一笑,道:“小二哥真会做生意。”

说着迈步进了客栈。

店伙殷勤地跟上一步,要接他背上书箱。

白衣客没拒绝,任他接了下来,但书箱才入手,店伙两手猛然往下一沉,他一惊忙又提了上来,一伸舌头道:“乖乖,客官这个书箱好重。”

“是么?”白衣客淡淡一笑,道:“拿好了,别摔了,那里头全是吃饭的家伙。”

书箱里装的吃饭家伙?那店伙为之一怔,但却没有多间,旋即点头说道:“您请放心,绝摔不了。”

适时,柜台里迎出了掌柜的,那是个瘦削的老者,身穿黑衣布裤,戴着老花眼镜,手里还拿著根旱烟袋。

他近前迎着白衣客哈一哈腰,侧身向柜台旁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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