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锦绣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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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锦绣华年- 第3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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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
  “我与人比箭输掉了,赌注是离开京都,成年之前不许回去。”
  元昶豁地站起身立到燕七面前,惊怒交加地盯着她这张一成不变平静无波的脸,良久方咬紧着牙关道:“——我师父?”
  “是的。”燕七清晰且明确地回答他。
  元昶站在她的面前一动不动,但她感觉得到他此刻气息的紊乱,他紧紧攥起的双拳上青筋暴突,使得那上面因杀敌留下的疤痕异常狰狞可怖。
  “你——”元昶听见自己的声音摩擦在他和燕七之间的空气里,如此的刺耳又遥远,“你和我师父的关系——”
  这个问题他一直最想知道又最怕知道,而如今,眼下,他不得不逼使自己去接受一个有可能会摧毁他一切努力的答案。
  “涂弥和我,”燕七站起身,直视着元昶的眼睛,“曾是师兄妹。”
  轰然一声,元昶觉得自己整个世界的天地都在震颤与轰鸣。
  ——师兄妹,难怪,难怪握弓的姿势毫无二致,难怪出箭的套路如出一辙,难怪两个人的气场和骨子里的气质这般的相近……师兄妹,师兄妹——燕小胖——燕小胖竟是他的——
  ——等等!不还有个“曾”吗?!“曾是”,那意思就是……
  燕七看着他,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却面色平静地再一次开口击碎了他的期望:“虽然我和他现在没有任何同门关系,但京中只怕已没有人不知道我是他师妹这件事了。”
  ……无人不知……她是他的师叔……一个再也无法否认的身份,一层永远无法逾越的关系——不!他不在乎!他才不在乎世人怎么看怎么想怎么说!众口铄金又怎样,他不是金,他是钢,他本就是火里煅出来的!他不怕!
  可——燕小胖怎么办?她的家人怎么办?他自己的家人又要怎么办?大姐是皇后,更要谨小慎微约束好家属的德行,宫里多少双眼睛看着耳朵支着,就专等着揪住她的把柄实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他不能还像小时候那样任性、为着自己痛快就不管不顾,他已经是个真正的男人了,他必须维护家人,必须扛起一切……
  所以……不可以了吗?不能了吗?出生入死,伤痕累累,拼上性命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吗?
  就在前不久,那个月圆之夜,他还信心十足地对她说着永不放弃,他以为她的拒绝只要靠他的诚意和改变就能攻克,可,这么快,这么快就有一座更大的山挡在了他的面前,这山高得看不到顶,宽得望不见边,让他根本无从翻越,让他除了死心绝念别无它法……
  元昶的视线里已经看不见了任何东西,原本黑白分明的一对眸子充斥了血丝,他僵硬地立在原地,双拳握得过于紧绷而致使身体都在微颤,今天发生的一切都突然变成了一场笑话,从他离开京都来到塞北后的一切都成为了一场天大的笑话。
  ——命运你何其残忍啊!
  “那么,”燕七还是那样的平静,平静得让他觉得她比命运还要残忍冷酷,“就这样吧,元昶。再见。”
  燕七步下台阶,与元昶擦肩而去。
  就算不回头,元昶也知道她的脚步不会有半点迟疑,她决定了的事从来不曾犹豫,说他强势、掌控欲强?可他从来就不曾掌控过她,她,远比他更强势。
  练马练到日薄西山,燕七跟着燕子忱回家转,如今她也能骑马小跑了,就不再与燕子忱共乘一匹,而是骑了她的土豪金径直进了城。
  闪闪发光的壕金引发了街上行人不小的轰动,燕七几乎是一路被围观着去的燕府,把马撂在门房处,而后进了内宅处理中馈工作,晚饭就在燕府吃,早不早地和崔晞一起坐在桌前等着上班的男人们下班回家。
  她大伯又是第一个回来的,进门便道:“那汗血马是……”
  “我爹给的。”燕七道。
  燕子恪状似不经意地:“哦,可起名……”
  燕七伶俐地接道:“起了,叫壕金。”
  燕子恪:“哦,可有字了?”
  燕七:“……”马也……得有个字?
  燕子恪:“就字‘千两’罢。”
  ……壕千两……
  起名狂魔一本满足地回房洗手更衣去了。
  在燕府用罢饭,燕七骑了壕千两回到燕宅,陪燕二夫妻俩闲扯一阵,逗逗小十一,而后回房沐浴,坐在炕上看会儿闲书,待头发干得差不多了,上床练套瑜珈,练罢铺了被褥撂下床帐,如常睡下。
  睡至半夜,忽被院子里一阵动静吵醒,说是吵,其实不过是轻微的拳脚声,能惊动的也就是她和燕子忱这样的非普通人了。
  随手披了件外衫从屋里出来,见院子当中正有两三个人合力围攻一人,而在正房廊下,燕子忱也只穿着中衣抱着胸神色淡淡地立在那里观看,看见燕七出来,未待燕子忱开口,那正交手的几人中突然一道声音递过来:“燕小胖!”
  燕七定睛一看,果见被围攻的那位正是元昶,而围攻他的自是燕子忱的几名暗卫,平日昼夜轮班在暗处守卫着燕宅,想是元昶夜里想要悄悄来找她,被几个暗卫察觉并拦下了。
  “停手吧。”燕七和几个暗卫道,暗卫们停了手,齐齐望向那厢的燕子忱,见燕子忱微微抬了下下巴,便都飞快地越上墙去,转瞬消失在了夜色中。
  “你怎么来啦?”燕七看着脸上似乎挨了一拳已经略微肿胀起来的元昶。
  “我有话跟你说。”元昶不理会那厢虎视眈眈的燕七的家长,几步走到面前,压下头来盯进燕七的眼睛里,“只有一句话,燕七,我说过我不会放弃,那我,就一定,不会放弃!”


第354章 壮士   少女壮士是怎样练成的。
  “你……”燕七刚开口说第一个字,却见元昶竟是扭头就走,几个纵跃就翻墙而出,留下一个寂静的院落和一对石化在原地的父女。
  “——臭小子!”燕子忱瞪着元昶离去的方向冷哼。
  “真倔强啊。”燕七叹道。
  “你过来,”燕子忱冲她招手,待走到近前将腰一揽,拔着就跃到了屋顶上去,然后父女俩往屋脊上一坐,瞅着黑漆漆的一片夜,竟就这么聊开了,“你跟那小子都说什么了?”
  “‘震惊!我们两个不能再来往的十个理由!’。”燕七道。
  “……我揍你!”燕子忱大巴掌从后头呼过去,最终轻轻撩在燕七后脑勺的几根头发上,“看样子这小子不肯死心。”
  “我倒觉得他之所以大半夜跑来找我并不是因为下定了决心,”燕七的目光投向远方,“他只是乱了,只是不甘心就这么放弃,等他冷静下来后也许会重新审视这个问题。”
  “毛还没长全的小屁孩子!”燕子忱哼着,胳膊一搭燕七肩,“甭急,爹给你挑比他强万倍的!”
  “可惜啊,比他强万倍的已经被别的女人抢走了。”燕七叹着。
  “嗯?!那男人是谁?!那女人又是谁?!”燕子忱歪头盯着燕七,娘的还有人敢抢我闺女看上的男人!那男人也他娘的忒不识好歹,连我闺女都看不上?!
  “燕二先生和燕二太太啊,”燕七继续叹,“早生我十来年何至于如此。”
  燕子忱先是一怔,转而哈哈直笑:“臭丫头,惯会哄你爹高兴!”
  “说实话还都不让了。”
  “让让让,”燕子忱笑了半天,末了将手兜在燕七后脑勺上,“丫头,不怪爹管得太多吧?”指的是不让燕七再和元昶来往的事。
  “你要是一点儿都不管我我才伤心呢。”燕七道。
  燕子忱笑着抓了抓燕七脑后的头发:“你可知我为何不许你同他来往?”
  “涂弥?”
  “你对涂弥这个人了解有多少?”燕子忱看着燕七,深深的眉眼没有了平日的犀利粗豪,但却更显得敏锐与沉邃。
  他认识涂弥。
  燕七射箭的套路与涂弥如出一辙,他怎会看不出来。
  “我对他的了解,大概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多,”燕七道,“因为我和他同出一门,他曾是我的师兄。”
  “后来为何不是了呢?”燕子忱并没有感到多惊讶,却问了个没有人问过燕七的问题。
  “他违背了先师的遗愿,我单方面地认为他已经不能再属于师门了,我不再承认他这个师兄。”燕七道。
  燕子忱拍拍燕七的头,一个比他还了解涂弥为人的人,不用他再多说什么,她自会明白他的意思。
  姓元的小子亏就亏在认了这么一个人做师父。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你倒是认了个好师父,”燕子忱笑着瞟向燕七,“学了几年?”
  这可瞒不过燕子忱这样的大家。
  “跟着一个好师父,练一年顶三年。”燕七打太极。
  “臭丫头,你就瞒着!”
  “想让我说实话也可以啊,拿秘密来换。”燕七道。
  “嗬!还跟你爹讲起条件来了!”
  “公平交易童叟无欺,跟大伯也是这条件,大伯二话没说一股脑就跟我兜底儿了不信去问。”
  “老子听你鬼扯!”
  “大半夜不让人睡觉掳房顶上吹西北风,不鬼扯干啥玩儿。”
  “明儿跟老子学武去!”
  “西北风好大啊听不见你说啥呢爹。”
  “习武可强身健体,关键时还能自保,我不教你复杂的,防身术必须要学,我闺女这么漂亮,不做些防范怎么行。”
  “……爹你太坏了,实话都说出来了还让我怎么好意思拒绝啊。”
  “……”
  于是燕七的日子一下子就充实了起来,每天早上天不亮起来跑步,然后吃早饭,去燕府安排一下全天工作,接着就跟了燕子忱去城外大营,上午练箭、学防身术,中午在大营吃饭,下午练箭、学骑马,傍晚回到燕府检查工作,在燕府用晚饭,最后骑马回燕宅,陪陪爹妈逗逗小十一,回房沐浴,看会儿闲书,熄灯睡觉。
  学骑马和防身术,都是燕子忱亲自教授,不教不知道,一教才发现他闺女这体魄不是一般的能扛收拾,摸爬滚打高强度训练,人一个累字不喊全都能给你撑下来,甚至被燕家军的大头兵们视为地狱般磨炼的、每周一次的负重越野跑她都能从头跟到尾,而且名次还很不错。
  “丫头,你在书院里参加的什么社?”燕子忱忍不住问他闺女。
  “骑射和综武。”他闺女正在他的指挥下拿大顶呢,声音从脚下传上来。
  “教头是谁?”燕子忱问。
  “武家十二叔。”燕七道,忽然想起这一茬,问她爹,“爹你是不是得罪过武十二叔啊?”
  “怎么,他看你不顺眼了?”燕子忱居高临下地垂眸看着他闺女的俩鼻孔。
  “我不是很懂他,”鼻孔上面的小红嘴道,“把我都练成少女壮士了,全综武队都把我当爷们儿啊,小九已经建议我尽早开始攒娶媳妇的钱了。”
  “……”燕子忱蹲下身,找着他闺女的眼睛,“他跟你说什么了?”
  “啥也没说,但把对爹的爱与恨全都浸透在这无声胜有声中了。”
  “胡扯淡。”
  “那么是什么原因呢?”
  “许多年前的事了。”
  “讲讲呗。”
  “拿大顶也挡不住你嘴!”
  “我又不是用嘴倒立,快讲快讲。”
  “拿秘密来换!”
  “……何必呢……再说你们两个大男人之间有怎样不可描述的过去哪里值得了一个秘密,不说我不听了啊。”
  燕子忱好气又好笑地站起身,两手一捞燕七脚腕子,提麻袋似的从地上拎起来,原地狠狠抡了个大圈子,而后才放她头上脚下地落下地来,道:“你若非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武十二之所以恨我,是因为我杀了他最为敬重之人。”
  “杀了人而没有被判刑,说明你杀的是该杀之人啊。”燕七道。
  燕子忱扬起唇,伸手在燕七脑瓜子上揉了两把,燕七的信任令他感到很是愉悦,嘴里的话却说得依旧冷静:“该杀的人,也未必是坏人,所以他才耿耿于怀,和我彻底割袍断义。”
  “这么说来他对我已是相当手下留情了,没有来个父债女偿什么的。”燕七道。
  “武十二还不至于拿你撒气,”燕子忱语气里对武长戈却是没有什么芥蒂,“至多是心里不大舒服,看得出来那小子也是挺稀罕你这个好底子,在综武队里没少操练你,否则现在你跟着我练,体能上必达不到我的要求。”
  “的确,我的综合体能提高了不少。”燕七不否认这一点,武长戈对她的训练让她以更快的速度在向着前世的最佳状态复原,但燕子忱不知道的是,512先生之所以这么练她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他知道她不是普通人,她是妖孽来着,他想把她最好的状态激发出来,他想知道那将会是什么样。
  还能什么样啊,难道能把体内封印的九尾兽给释放出来吗。
  “我看你还能再提高,”燕子忱已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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