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切的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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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切的金子-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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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不如死了呢。一提起无期徒刑……就够了,够了。” 
  “我靠,倒霉的丫头!” 
  当时,牛少英天天给在大田监狱服刑的丈夫写信。在折叠信纸后就变成信封的这种那种监狱用明信片上;用蓝色圆珠笔密密麻麻地写着,但是大部分内容都不是字而是心型。 
  牢房的规则就是牛少英写信时谁也不能打扰。牛少英其他时候性格大方,但是谁要是妨碍她写信她就会用最肮脏的话来骂人。而且,如果再写错了几个字那就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似的大喊“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然后不管惹出是非的是谁,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她都会挥拳打过去。由八个人生活在一起的牢房内本来有叫“服务员”的室长,但事实上牛少英就是这里的室长(老大)。 
  牛少英就像男人一样爱打架。论打架,在青州女子监狱里说她排行老二都有点委屈她。 
  有一次;可能是看我行我素的牛少英不顺眼,三个缝纫工厂的老大过来找茬儿。结果,一个鼻梁骨被打塌、一个脑门缝了十三针、剩下一个被打掉两颗门牙。要不是看守们赶过来劝架,后果不堪设想。当然,在这次打架中牛少英也受了不少损失,但和对方相比那简直像麻雀的眼泪。她只不过受了点轻微的擦伤,掉了点头发,胳膊上被咬了一口而已。 
  就因这次事件牛少英失去了假释的机会,被关在一平米左右的审讯牢房里一个月。最无法忍受的是既收不到丈夫的信也无法给丈夫写信。 
  在以后的日子里,牛少英还因经常打架被关了好多次。因此,其他牢房的囚犯们不敢欺负和牛少英一个牢房的以金子为首的囚犯们。 
  金子被判无期徒刑从拘留所转到监狱之后,有一段时间像孩子似的每天以泪洗面。虽然在工厂不怎么哭,但是每天早晨起床号响起之前或临睡前都哭得非常厉害。 
  临睡前的时间是牛少英写信的时间,所以人们甚至怀疑金子是不是故意等到牛少英写信的时间,然后用哭来妨碍她写信。每当这时候,牛少英就大骂“臭婆娘,真他妈的倒霉,哭什么呀!”那样的话,金子就硬忍住哭泣蜷缩在那里深呼吸五次。囚犯们很好奇地看着金子的那种举动,金子好像深呼吸五次之后就能稳定下来。 
  有一年的春天,在青州女子监狱横扫一时的牛少英神话彻底破灭,那是每天都照例进行运动的三十分钟时间。在闪避球比赛中,被金子敏捷地躲过去的球打中了少英,她无力地倒了下去。经检查发现牛少英患上了慢性肾衰,直到肾脏功能全部丧失,她没有过任何知觉。 
  在监狱内恶劣的环境下,没有得到像样的治疗,牛少英奄奄一息。虽然向监狱当局提出了多次停止服刑的申请,换回来的却是法务部一次又一次的拒绝。有钱有势的人就一点点小毛病都会得到精心的治疗,而少英的症状越来越重却依然被关在监狱里得不到充分的治疗。顶多就是每周一次去外面的医院接受透析治疗。 
  少英一想到看不到想念的丈夫就死在监狱里就几乎绝望了。但是,那时候一个天使般的人降临在她的面前,那就是”亲切的金子”。金子很干脆地说把自己的一个肾脏捐献给少英。   
  13年刑满出狱(9)   
  9 
  “我之所以到现在能够健康地活在这个世上,那都是托金子的福啊!真不知道应该怎样感谢你才好啊……” 
  牛少英的丈夫黄氏一边给金子斟酒一边说。 
  “啊!” 
  依偎在丈夫肩膀上的牛少英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然抬起头。 
  “差点忘了,我们的金子是不是正在执行伟大的作战计划!亲爱的,我们是不是可以帮助金子?” 
  “那当然了!只要不是让我们俩分开,有什么不可以做的?” 
  金子从座位上站起来,从自己带来的兜子里拿出一本黄色的书,是佛教的经典《法句经》。 
  接过发旧的《法句经》,黄氏看了半天封皮,然后翻开书。翻开几页就发现字和字之间布满了用铅笔整齐地画着的设计图。一开始看不懂究竟是什么,歪着脑袋看了半天,然后再把设计图小心翼翼地摆在桌上。就像猜谜语似的翻来翻去地对着设计图看,终于,黄氏开口问。 
  “是从哪里弄来的?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东西了……” 
  10 
  被人们称为赤色分子的政治犯,在意识形态为重要统治工具的军事独裁政权下,被强迫改变思想而不断受到各种酷刑,连狗都不如。只要免除死刑,就算再犯有重罪的无期徒刑都在二十年内释放,但是与他们所犯的罪行相比算不上什么的政治犯,因为拒绝思想转变而被关在监狱里的单间内度过三十余载的人不在少数。 
  一段时期,金子认识交往的高善淑老人就是那一类的政治犯。一九六七年才三十五岁的她作为间谍被捕入狱。审讯机关为了让她供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间谍组织,对她实施了包括性刑讯在内的各种刑罚,而每当在政权更迭的时候,都会强迫她改变思想而变本加厉地惩罚她。 
  但是,高善淑老人一直没有改变自己的信念而拒绝改变思想。她忍受着那些生不如死的侮辱和严刑逼供,坚持不改变思想的真正理由是为了她的家人。为了这一理由,高善淑老人所得到的是满身创伤和错乱的神经。 
  从看守们的立场来看,女间谍高善淑真是个头痛的家伙。因为关着一个应该送疗养院去的连大小便都不能自理的中风患者,整天担心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死去,而且照料她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看守们也不可能去干那些收拾糊涂老人的大小便的活,就算囚犯也不见得有人愿意干这种活。为了避免被扣囚犯狱死的罪名,监狱方面无数次地要求法务部假释高善淑老人,但每次都遭到拒绝。 
  金子主动要求照顾令人绞尽脑汁的高善淑老人的时候,监狱内以看守长为首的看守们高高喊出了万岁。高善淑老人这种情况,就算每个月拿出一百多万元的费用,社会疗养院也不会轻易接受的,而金子没有提出任何条件就主动要求照看她,真配得上是“亲切的金子”。只要有“亲切的金子”,高善淑老人就不会死在监狱里。 
  “金子,我不行了。你赶紧躲起来吧!” 
  高善淑老人每当在尿布上大便后就这样对金子说。 
  “明白!擦完这个吧。” 
  “我在外面已经吃很多了,你们赶紧吃吧。” 
  “从蛋黄的颜色和刺鼻的味道来看,食物可能已经馊了。” 
  “不是馊了,而是因为金子同志没有吃过才这么说。如果吃完了就给我拿那里的黄皮书。” 
  高善淑老人一直抱着破旧的《法句经》。只要把《法句经》抱在怀里就像心里有了寄托似的脸上露出微笑。 
  “那里也许是钟路,也许是明洞?偏偏躺在那里,我的爸爸妈妈也离得太远,来不了的……人们为了避免踩我而绕着走,他们在窃窃私语这里有个女间谍死去……但是我心中的荣誉感让我不能死……现在我好累,好想死……” 
  “您不是说活下去也是斗争嘛,不死的斗争……” 
  有一天,这样的高善淑老人把自己那么珍惜的《法句经》递给金子。 
  “把这花献给你,因为你有元首……” 
  金子以为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冲她要回《法句经》,但是高善淑老人在那之后再也没跟她要。就算精神再恍惚好像也记得已经把书给金子这件事。 
  金子一有空就认真阅读《法句经》,很久之后才明白高善淑老人把书给她的理由。经过长期的研究,最后终于搞清《法句经》里面画着的设计图就是一把手枪。   
  13年刑满出狱(10)   
  11 
  和牛少英夫妇喝到很晚才回来的金子,穿着红皮鞋慢慢向单居室的楼梯走去。楼梯里没有光亮,很暗。金子拖着摇摇晃晃的身体,小心翼翼地上楼梯,蜷缩在家门口的黑影吓了她一跳。惊呆的金子停住脚步,黑影慢慢站了起来。瞬间,头上方的传感器启动灯亮了。穿着邋里邋遢的西装,披着寒酸的夹克,看起来有三十好几,是大肚子传教士。 
  “天这么冷,这么晚去哪里了?” 
  传教士揉着眼睛说。好像是刚从睡梦中醒来。 
  对金子来说比什么都好奇的是,传教士究竟是怎么知道自己住在这里的。 
  “啊,我去成濑问的。张大叔我不也很熟嘛。” 
  瞬间,金子从兜子里拿出手机神经质地摁了几个数字键。听见几次信号过去的声音,张氏接起电话。 
  “大叔,您真的要这样吗?啊,真是的,我讨厌像狗或牛之类找到家里来。明,明白了,明天见吧。” 
  通完话的金子神经质地狠狠扣上了盖子。 
  “金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可不是这样的人啊。我们,从头再来吧……” 
  传教士含着眼泪。 
  “你到教堂来吧,啊?” 
  传教士一边恳求金子一边想握住她的手。但是金子向后抽出自己的手,然后从兜子里拿出破旧的《法句经》递到传教士面前。 
  “我,改信仰了。     
  第二章 一个善良的杀人犯的故事   
  一个善良的杀人犯的故事(1)   
  12 
  十三年前发生在首尔东部依存洞的六岁儿童朴元茂的诱拐事件,是当时社会最热门的话题。警察从非公开搜索而改成公开搜索的时候,电视和广播以及报纸上作为紧急新闻大肆报道了有关朴元茂儿童的诱拐事件。事件情况、模拟画像、犯人在电话中的声音、说可以原谅一切只求元茂平安的元茂父母的身影、说见过貌似朴元茂的无数目击者们的采访报道…… 
  最后目击朴元茂儿童的是住在一个小区的朋友们。元茂和朋友们玩“一击连撞二球”的游戏玩到很晚,他赢了当时在电视上很有人气的动画片中大魔王总携带在身上的橙色“大魔王珠子”之后,高兴地跑向了家。但是,一直到很晚元茂也没有回家。 
  那天晚上十点左右,有人向元茂家打来了电话。电话里传来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人的声音,她说元茂很好,并让他们准备好一亿元现金。不知如何是好的元茂父母立即报了警,警察带来录音机和电话跟踪装置等待犯人的下一个电话。 
  第二天早晨,犯人又向元茂家打来电话。还是那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她说拿着准备好的钱在家等信儿,晚上五点左右还会和她们联系。 
  虽然是短时间的通话,但警察们成功跟踪了电话。诱拐犯打电话来的地点是首尔城北车站附近的一家咖啡店。接到诱拐案件调查组联络的城北车站附近派出所的职员全体出动突然包围了那家咖啡店。但是,犯人好像已经从那里溜走了。咖啡店里年轻女人只有一个,而那个女人是背着婴儿的母亲。警察本想调查一下那个小孩的母亲,但是因为孩子哭闹得太凶只好放弃。周围的人也劝警察们说婴儿的母亲怎么可能做出诱拐那样的事情呢。 
  晚上五点左右犯人又给元茂的父亲打来了电话。电话的内容是马上让他拿着钱到嘉洋大桥附近的自由路来,然后向日山方向走。 
  元茂的父亲按照诱拐犯的指示拿着钱来到自由路。虽然有很多警察跟着元茂的父亲走到自由路,但是没有可藏身的地方。元茂的父亲继续行走,而来往车辆以八十公里以上的速度在公路上驰骋。躲到车内追击犯人看来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不管是故障的车辆还是好车,如果停在汽车专用道上,开车出现的犯人一定会感觉奇怪而逃走。如果让犯人觉察到有警察埋伏则会威胁到被诱拐的孩子的生命 。 
  元茂父亲走到公路上开始步行,大概过了三十分钟左右,有一辆摩托车靠近他。为了让人看不出脸而压低头盔的男子把摩托车停在了元茂父亲的旁边,然后说自己只是当差中心的职员,让元茂父亲把兜子递过来。元茂父亲一听到他不是犯人而是一个跑腿的,一考虑到儿子的安全就稀里糊涂地把包递了过去。 
  摩托车径直越过中央线,很危险地掉头后重新奔向刚才走过的路。在不可预料的反方向线路上可以追击摩托车的车只有一辆。警察立即想封锁所有与自由路相连的道路,但是,没有办法突然封锁与自由路直接相连的江边北路。 
  警察好不容易追击到摩托车,并确认了摩托车手将钱兜子扔给在钟路大街上等候的黑色玻璃面包车内。瞬间,拿到钱兜子的汽车和递过去钱兜子的摩托车几乎同时出发。但是,方向完全相反。摩托车重新跨过中央线违章掉头,而面包车径直向前奔跑。跟踪摩托车的警察只有一辆车。警车撇开摩托车跟踪了装有钱兜子的面包车。 
  警车即将要追到面包车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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