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夜行 (1-10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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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 (1-1016章)-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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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了燕王,走上去对他说要送他一顶白帽子,王上加白,那就是皇字,朱棣一听大喜,两个造反派一拍即合,从此便开始蓄谋造反了,这纯属胡说八道。

且不说那时太子朱标活着,朱棣能造他侄子的反,绝对造不了他仁厚且具威望的大哥的反,另外那时他的其他两个哥哥也活着,就算太子朱标挂了,这皇位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的头上,姚广孝要是真有料事如神的本事,算准了那些人全都活不长,就用不着十多年后造反造得那么狼狈,如果不是朱允炆自己连出昏招的话,朱棣根本不可能成功了。

再者说,那些书中记载的如此详细,时间,地点,人物,表情,动作,心理,对话,详细得都能拍电影了,请问,他是怎么知道的?是朱棣告诉他的还是姚广孝告诉他的?称帝之后,朱棣可是一直坚持他是在靖难,是迫不得已举兵清君侧,这唯有他们两人才可能知道的秘密他们绝不会泄露,那么别人是怎么知道的?分明是扯淡了。

甚至朱棣入朝觐见朱元璋的时候见到已被立为皇太子的朱允炆,对他言语不恭的事也被一些人解读为这是早有反意,夏浔却认为恰恰相反,再看看最无能的阴谋家、最愚蠢的造反家,正德朝时的宁王殿下是怎么干的吧,他造反之前刻意买好正德皇帝和朝中百官,表现的异常恭训,以致刚刚听说他要造反时很多人都不信。

试问比他精明多多、能力强大的朱棣如果早就蓄谋造反,准备夺侄子的宝座了,他还会沉不住气,在朱允炆面前说出不逊的话来吗?他已经准备充份了?他根本不怕朱允炆的大军?他生怕朱允炆不知道他要造反?那他后来又何必装疯卖傻的那般狼狈?

夏浔学过犯罪心理学,他认为朱棣正是对老爹把皇位传给了朱允炆心生不满却并无反心,才用那样愤懑的语气来发泄自己的不满。这就和林杨当铺的林北夏林掌柜见到他的时候按捺不住冷嘲热讽其实是同样的心理,如果他真的有所图谋,反而不会如此了。

再想想朱允炆逼死一个皇叔全家,流放四个皇叔全家,这五个皇叔乖乖听凭摆布,他却全无一点怜悯,偏偏燕王造反了,他的孝心来了,他的亲情萌动了,他热泪盈眶地拉着统兵大将的手谆谆嘱咐:“勿伤朕叔!”

这他娘的骗鬼呢?

他这么干不过就是动摇朱棣造反的决心,告诉朱老四:“放下刀吧,别反抗了,我根本不想杀你。”同时又是在安抚其他的王爷:“千万别跟着他一齐造反,你看我对他都没有杀心,哪会把你们当成眼中钉呢?”

事实上战场上刀枪无眼,朱棣多少次死里逃生,都是他自己拼出来的,靠他手下的兵将救出来的,大将张玉就是为了救他力竭战死,他的二儿子朱高煦就是因为浴血厮杀,数次救父,朱棣才为之感动,起了造反成功后立二儿子做继承人的想法。

铁铉在济南搞假投降,暗设机关,差点砸死朱棣,朱允炆听说后先是欢喜不胜,紧接着就升铁铉的官,然后就对着齐泰、黄子澄几个人扼腕叹息朱老四命大,这就是他的“勿伤朕叔?”他自己蠢就以为别人也跟他一样蠢,哪个傻蛋会相信这么幼稚的政治秀?

所以夏浔想要寻条出路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朱棣。不止是因为朱允炆虚伪,而且因为他蠢得不可救药了。朱元璋真没给他留下能干的文臣武将么?杨溥、杨士奇、杨荣、夏原吉、金幼孜、王偁、解缙、黄淮、蹇义、夏原吉……统统都是在朱棣手里才焕发了政治生命,朱允炆信任提拔的是些什么人?几个只会夸夸其谈的书呆子,他自己识人不明,怨得谁来?

再说武将,总有人说朱元璋把虎将功臣杀光了,可那些功臣权贵集团如果还在,他们就一定忠于建文?这纯粹是把历史、政治当童话看了。建文帝干的就是削藩、削弱武将地位,建立秀才政府。

如果那些强大的开国功臣集团存在,皇室纷争一起,他们必然会在其中寻找机会最大限度的扩展自己的利益。这种状态一旦出现,大明帝国就会步上两晋、南北朝的后尘!明帝国将成为一个短命的帝国。就算不会这么悲观,北元还未曾经过朱棣五扫漠北、实力犹在,西方的贴木儿大帝虎视眈眈,朱允炆领着一帮废物草包抑武扬文,恐怕大明也要二代而终了。

那些功臣集团固然不存在了,不代表他们手下的那些善战的武将都不存在了,四年靖难之战中,朱棣多少次死里逃生,打败他的可有不少能征善战的明军将领,朱允炆重用的是谁呢?他大表哥李景隆!大明头号大草包。让一头猪去统领一群狮虎,那狮虎还能发挥出他们的能力?

最可笑的是他削藩之心已经天下皆知了,他派去守卫金陵的却是一位藩王——谷王朱橞,他读圣贤书真是读的傻掉了,真以为他龙袍一穿,想杀谁想宰谁人家都得心甘情愿来一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了,这种情况下朱橞打开城门放朱棣入城,还有什么稀奇的呢?

最后他以皇帝的正统身份,掌握四海之地,百万雄兵,居然败在了凭着八百人起家,只有北平一地的朱棣手中,这样的废物于国于民有何益处?正是出于这些考虑,夏浔的心中才开始倾向于朱棣。

但是自从他得到了杨旭这个身份,他的想法开始有了转变,朱家叔侄争江山,关他什么事?既然他心中也认定了的适合统治这江山的就是朱棣,而历史上也恰恰是朱棣做了皇帝,那么他又何必出生入死去做一个前途未卜的炮灰?老老实实做他的富家翁,等着江山易主也就是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他想见朱棣时,费尽千辛万苦,也没走到北平。他不想见朱棣时,拼死挣扎,逃亡了一夜,最后……他还是进了燕王府……

车子吱吱呀呀地驶向燕王府,这辆特殊的囚车吸引了北平市民的注意。拜托北平白莲教的人帮忙寻找了两天,依然没有杨旭二人下落的彭梓祺正百无聊赖地在街市间闲逛,忽然看见一行车马走过街市,她随意望了一眼,没有在意地走过去了。

走出两步,她忽然站住了脚步,想了想觉得不对劲儿,霍地扭头再度看去,不由惊愕地张大了眼睛,虽然在囚车里关了两天,精神有些萎靡,可夏浔的模样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众里寻他千百度的那个人,竟然以这样一副形象出现在她的面前,彭梓祺有心想叫,又马上警醒地闭上了嘴。

“这个家伙,又惹什么麻烦了?”一边想着,她的双脚已悄悄地随着那行车辆向前移动起来。

燕王府就是大元的皇宫,同后来的故宫还有着相当大的差距,不过此时已经颇具规模了,一进王府,囚车就被押着沿着侧向甬道向远处走去,两侧高墙,只能看见头顶一角灰蒙蒙的天空,夏浔忽然有种感觉:进监狱了……

第100章 难缠的小鬼

第三天早上,卢龙关外三箭之地的一片小坡后面,人群开始忙碌起来,白雪铲进锅里,烧得热气腾腾,干野菜和肉干丢进锅里,菜肉粥开始飘出香喷喷的味道。

希日巴日手里握个雪团,拈着一块奶酪,一边嚼一边找到了戴裕彬:“安答,这可真他娘的奇了,不是说好昨晚交易的么?关城上怎么没有打出可以通关的灯号?一会儿你带几个人过去探问一下究竟。”

戴裕彬道:“好,大人不要过于着急,拉克申没有传出有变动的消息,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他们一次要百余车的货物,想必筹集车辆不易,耽搁了时间,我一会儿就去瞧瞧。”

希日巴日道:“嗯,耽搁太久可不成,咱们带了这么多的货物,因为琢磨着来了就能交易,却只带了两顶帐蓬,大部分人只能睡在雪窝子里,一晚上还凑和,时间久了都要冻出病来了。”

正说着,人高马大的毛伊罕披着一肩霜花走了过来:“大人,席日勾力格那老家伙冻病了,到底年纪大了,有点发热,精神头儿不足,你看咋办?”

希日巴日皱眉道:“咱们带了药么?他可千万出不得岔子。那宫里十分复杂,秘道中更不用说了,也不知燕王朱棣入住之后做过多少改动,如果宫室有所增减,也就只有他还能认得道路了,只是画份图来,咱们可找不到。”

毛伊罕道:“防寒散热的药材倒是有,刚刚给他煮了碗药汤喝,不过老家伙身体弱,病怏怏的可未必马上就好。”

希日巴日摇摇头道:“先把他移进我帐里去,这人有大用,不能病得爬不起来。”

他回头又对戴裕彬道:“真是怕甚么来什么,他奶奶的。对了,那秘道中埋藏的火药没问题吧?这可是有大用的。”

戴裕彬道:“纵无火药,有那桐油也足以烧出个轰动天下来了。”

希日巴日咬牙切齿地道:“不然,桐油火势起来,说不定朱棣就逃了,我要把他炸死在宫里面,把他全家炸得粉身碎骨,他死了,才最是振奋我蒙人将士的军心。”

戴裕彬笑道:“秘道只有席日勾力格进去过,火药储藏如何我也不得而知,不过听席日勾力格说,那些军用火药包装都极严密,木桶外面都有数层防水防潮的油纸,又封了一层蜡,估计储放个百八十年也不会受潮失效的。”

希日巴日欣然道:“这就好。”

两个人正说着,毛伊罕带了两个人,架着席日勾力格走来,希日巴日一看席日勾力格满面潮红,喘息艰难,不由皱眉道:“才一夜的功夫,怎么病成这个样子了?快快快,扶进帐中歇息,药要盯上。真是糟糕,若是今夜交易,我强要带他过去,岂非惹人怀疑?”

他们打算以采买些生活必需品为由,过去一些参与计划的人马。而席日勾力格是其中必不可少的一人,可他年纪大了,这么多壮年人不用,非要带一个年迈古稀之人过去,必会引起明人的怀疑,因此他们打算把席日勾力格化妆的年轻点儿,再粘一部黑胡须,趁着夜色之中看不甚清,也能勉强过关。

可他现在却病成这样,若是大家都在忙着搬运货物,这儿却有一个有气无力动弹不得的,最后还偏要带他入关,人家能不生疑?虽说未必就会因这疑心坏了他们的大事,可是这件事实在是太重大了,希日巴日也要亲自过关主持此事,容不得半点差迟。

戴裕彬眉头一皱,忽地计上心来,说道:“大人,不必为此担心。我忽然想到了一个让席日勾力格蒙混过关的好办法。”

希日巴日忙道:“什么办法?”

戴裕彬道:“如果交易的时候他的病情还不见好,那也不必让他辛苦乔扮了,干脆就扮得再苍老些,就说他是一位族中长老,生了重病,想去大都求医问药。”

希日巴日大喜:“好!这个借口想得好,的确是天衣无缝,哈哈哈,安答,到时就说他是你爹吧,孝子带着老子过去治病,这个借口实在是好,哈哈哈……”

戴裕彬脸色一僵,笑容有点发苦:“弄个太监当爹?哈哈,哈哈……”

※※※※※※※

“什么?他们竟然是七弟的人?七弟因为建王府的款子停了,所以搞些生意赚钱?这……胡闹!真是胡闹!”

燕王啼笑皆非地坐下来,说道:“堂堂一位王爷,竟然干这些与民争利的商贾之事,这也罢了,偏偏还是直接插手朝廷违禁之物。那人叫什么?”

徐妃柔声道:“士弘刚刚盘问过了,那两人公开的身分叫夏浔、高升,真正的身份叫杨旭、西门庆。一个是青州的生员,一个是阳谷县的郎中。”

燕王连连摇头:“荒唐,七弟实在是荒唐。”

徐妃道:“王爷,既是七王弟的门下,这个面子你是要给的,且不提几次扫北,七王弟都对你助力甚大,光说兄弟情谊,为了这点小事也犯不着交恶,反正通关交易的事本来就是欲掩欲遮的,就放他们去吧。”

燕王道:“唵?那茗儿那里怎么办,小家伙不恼么?”

徐妃笑道:“茗儿那丫头哪知道记仇呀。说起那晚的事,她一路上兴奋的不得了,当作一件很有趣的事,一回府就讲给你的几个女儿听,卖弄得很呢。昨天夜里,瞧那两个胆大包天的小子缩在囚笼里冻得难过,她居然还傻傻的给送毯子过去,她不会计较这些啦。”

燕王吁了口气道:“那就好,叫士弘把他们带出去吧,这事儿闹得,七弟也真是……唉!”

他口中所说的士弘,姓朱名能,安徽怀远人,承袭父职任燕山护卫副千户,负责燕王宫的护卫,夏浔和西门庆带回宫后,就是由他进行审理的。

徐妃又道:“他们是齐王的人,因为一时误会,被咱们捉了来,路上很是吃了些苦头。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就这般把他们再送出去,七王弟面上须不好看,他那人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兄弟伙里,他是最好面子的一个人。”

燕王瞪眼道:“那要怎么样?莫非要本王敲锣打鼓地送他们出去不成?”

徐妃掩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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