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夜行 (1-10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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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 (1-1016章)-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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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聪明,叫声大叔,扮乖乖小女孩,或许会让他生起些恻隐之心吧,那么在少爷救自己回去之前,就能少受一些苦头,肖荻如是想。

刘旭阴沉沉地道:“我想知道你家少爷自从卸石棚寨回来,所有的一切言行,但凡你听到的、看到的,不得有一字遗漏,统统告诉我。”

肖荻讶然道:“你问这些干什么,难道你不是绑匪吗?”

刘旭黑着脸道:“我很像绑匪吗?”

肖荻忽然又惊道:“啊!我明白了,你……你就是想要杀死我家少爷的那个刺客,那个大恶人,是不是?”

刘旭无语,半晌才长长地吁了口气,沉声喝道:“你现在可以说了,从头说起。”

小荻道:“人家只是一个小丫环,怎么可能知道少爷的事。”

“小姑娘细皮嫩肉的,不要吃了苦头再乖乖求饶,你说不说?”

刘旭阴笑着转身,从箱子里拿出一枝明晃晃的银针,针尖锋利,半寸之后是伞骨状的分岔,尾部却很粗,可以很轻松地拈在手里。刘旭抓起小荻的手臂,将那银针慢慢探向她的细皮嫩肉,眼中露出冷酷的神色。

锋利的针尖一触她的手臂,肖荻马上叫道:“我说,我说,少爷……少爷那天从卸石棚寨回来,先去冲了个澡,然后就去吃饭,吃过晚饭又在院子里散了会步,紧接着就去睡觉了。”

“第二天呢?”

“第二天,少爷起床,梳洗打扮,然后让我陪着上街,在小饭馆儿吃过牛饭,回到府里时一身大汗,他就去沐浴,紧接着你就闯进来刺杀我家少爷,却只杀了张十三,你逃掉了,少爷和我去了府衙……”

刘旭额头青筋暴起,低吼道:“我不是要你说这些。”

小荻可怜兮兮地道:“我……我只知道这些……”

刘旭呼呼地喘了几口大气,冷哼道:“你是他的贴身丫环,纵然他有意避着你,也不可能不露半点蛛丝马迹。你既然不知道该说什么,那换我来问,你来答。”

“好啊好啊,要不人家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大叔……”

看到刘旭要杀人的目光,小荻的声音越来越小,终于闭嘴。

刘旭哼道:“你们府上有一座冰窖吧?”

“是啊,你怎么知道?你问冰窖干什么?你不会那么没出息,连冰窖都想抢吧,我只听说……”

“闭嘴!”

刘旭被她聒噪得脑瓜仁儿直痛:“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

小荻怯生生地道:“你……”

“嗯,知道就好,你们少爷知不知道这处冰窖的存在?”

小荻像看一个白痴似的看着他,很同情地解释道:“少爷自己府里的东西,你说我们少爷知不知道?”

刘旭一窒,恼羞成怒地道:“你只要回答是还是不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是……是啊,少爷知道。”

刘旭一拍额头,感觉有点发昏,他当年在诏狱里面,多少王公大臣都审过,现在却被一个小姑娘弄得头晕,令他颇有一种无力感,难道是多年不在诏狱用刑了,审讯的功夫有点退步?

他平静了一下情绪,捋清了自己的思路,这才继续说道:“你家少爷从卸石棚寨回来那天,洗了澡、用过晚餐,都去过哪些地方?冰窖的所在去没去过?我打听过了,杨府的冰窖是由你掌管的,钥匙是否一直在你身上?第二天你和你们少爷从外面回来,是否直接去的浴室?中间你可曾离开过他,大概多长时间?”

刘旭虽然在锦衣卫里面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可是就凭他问的这几句话,立即就显示出了比治安衙门的官员巡检们高明多多的素质。小荻不知道他问这些干什么,却直觉地感到他问的这些必然对少爷非常不利,不期然的,她便想起了少爷那晚悄悄潜入冰窖的诡异举动。

少爷当时为什么要去冰窖,而且偷偷摸摸的,不对劲呀。这个人为什么一直在问这些事情?他在打什么坏主意?不行,我不能说!

刘旭看她有些走神,不由提高了嗓门,怒道:“听清没有?说!”

“啊!少爷……少爷哪儿也没去呀,他就在后花园里走了走。冰窖一直由我管着,钥匙一直在我身上,从来不曾离身,少爷第二天和我逛街回来,热的一身大汗,他……他是和我一起去的浴室,自始至终不曾离开过。”

小荻慌张地回答,刘旭盯着她微微有些飘忽的眼神,冷笑道:“你说谎!”

“我没有!”

“小姑娘,和我斗,你太嫩了些,告诉我真相,把你所知道的统统说出来,我马上放你走。不然的话,你会吃很多苦头。”

“大叔,人家说的都是实话……唔……”

小荻话未说完,嘴里就被塞了一团破布,刘旭又举起了那根式样古怪的银针,阴恻恻地道:“看来不给你点苦头,你是不肯招了,禁受不住肯招供时,你就点一点头。”

第063章 誓不低头

银针猛地刺进小荻的手臂,小荻身子一颤,一双杏眼猛地睁大了,她没想到那细细的一根银针刺进身体,居然是这么的痛。

刘旭捏着针尾,嘴角噙着冷笑,看看她的表情,手指用力捻动起来。

“呜……”

鲜血汩汩流出,迅速渗透了衣袖,滴滴嗒嗒地落在地上。那伞骨状的银针把她的皮下肌肉硬生生绞碎了,银针转动着,摇、转、摆、搓……反复地破坏着能碰触到的每一寸肌肉,小荻浑身急剧地颤抖着,脸上的肌肉也扭曲抽搐起来。

痛!真的好痛!

鲜血不断地流出,难言的痛楚持续不断地冲击着她,这种痛苦就是一个意志坚强的战士也禁受不起,何况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

“招不招?只要你点点头,我就会放过你,把你知道的说出来,你只是杨府一个下人,你死掉了又能怎样?谁会记得你?杨文轩会在乎你的死活吗?别傻了,你只要点点头……”

小荻二目圆睁,眼前一阵阵发黑,五颜六色的光斑在她眼前飞舞着,痛得她几乎陷入晕迷,可那浪潮一般持续不断的痛苦,却又让她始终保持着清醒的状态。

她的一口银牙紧紧地咬着,几乎已咬透了那团布,可她绷得紧紧的心弦上,只是回响着一个声音:“他是坏人,他问少爷的事,一定是对少爷打着什么恶毒的主意,不能说,我什么都不能说,乱说话会害了少爷。”

她的身子剧颤着,痛苦的身子都扭曲起来,可她的脖子却梗得笔直,仿佛就算有一块千斤重的磐石落下来,她那稚嫩的身躯也顶得住,绝不向这个要害少爷的大恶人低一下头。

“不说是么?看不出,你这小丫头很能忍啊!”

刘旭狞笑着拔出针,小荻身子一软,刚刚松了口气,猛地又绷紧起来,一双脚尖也拼命地并起,紧紧地扣着地面,由于用力,捆绑的绳索深深地勒进了她的肌肤。刘旭手中那枚带刺的银针又无情地刺进了她另一条手臂,痛苦再度涌来。

刘旭在诏狱待过很多年,他知道再剧烈的痛苦,都有意志坚强的人支撑得住,但他同样知道,意志再坚强的人也支撑不住连续不断的痛苦。人的意志力是有极限的,只要能任他放手施为,总有一刻,痛苦会摧毁那个极限,让受刑的人彻底崩溃。

那时候,他会乖乖听从你的吩咐,把他所有的秘密都交待出来。哪怕是无中生有的证据,攀咬同僚的、诬蔑好友的、拖亲戚下水的,每一桩大案都牵连甚广,这些人若是不肯‘招供’,哪来的成千上万人受之株连?他们也许不怕死,但是求死也死不成的时候,为了避免比死还可怕的痛苦,他们会屈服。

在刘旭手中,曾经有无数的硬汉最后变得比一条鼻涕虫还要软弱,乖得就像一条狗,能够熬过最惨酷刑罚而不肯吐实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他们根本不需要逼问什么供词,也不需要这个人的供词,他们得到的授意就是用无间地狱一般的痛苦折磨这个人的人,无论这个人是否忍得住,他只能忍下去,如同身在无间地狱;另一种,是未等熬刑完毕,就已气绝身亡的人。

能够熬完所有酷刑,依然不肯折腰的,他刘旭还一个也不曾见过。那么多自诩铁骨铮铮的文臣武将都屈服了,他不信一个小姑娘能熬得住。

殷红的鲜血,一滴滴溅落在他的鞋帮上,艳如桃花。小荻泪眼模糊,俏丽的面孔已痛苦地扭曲起来,她仍强自忍着,始终不肯低头。

夜还很长,刘旭有足够的耐心……

※※※※※※※

漫长的一夜过去,夏浔和肖管事筋疲力尽地回到家门,刚一回府,彻夜未眠的肖家娘子便急匆匆地迎上来,听说女儿一点消息也没有,忍不住又是泪流满面。

赵推官也带了人来,他是真的恼了,三番五次有人针对杨家,行刺、掳人,各种案件层出不穷,再这么下去他头顶上这顶乌纱帽也戴不稳了,所以这意图加害杨文轩的人,对他而言已不仅仅是一个缉捕对象,简直就是毁他前程的仇人,生死不共戴天。

他咬牙切齿地问了问情况,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资料,只得像困兽般赶回府衙,把一腔怒火出在班头捕头巡检们身上,不断向他们施加压力,逼迫他们不管用什么法子,一定要把人找回来,一时间闹得整个青州府衙鸡飞狗跳。

夏浔心力憔悴,一碗粥喝了一半就喝不下了,推开饭碗,他不断地说服自己:“不能慌,不能慌,人被掳走,最忌手忙脚乱,没头苍蝇一般到处乱闯与事无补,要静下心来,一定要静下心来。”

虽然这样安慰着自己,可他的心却像一团乱麻,绞来绞去。他已经习惯了一回到府中,就整天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的那只小麻雀,习惯了每天一起床,她就睁着惺松的睡眼,打着慵懒的哈欠,在半梦半醒之间给他梳头。她的存在,就像空气那么自然,从来感觉不到她的珍贵和不可或缺,可是等她真的不在了,心里却空荡荡的,一种窒息的感觉,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怎么可能就失踪了,难道是像蒲台县那样,有那色中恶鬼将她掳走?不可能!这是青州,不是小小的蒲台县,藩王脚下,衙门众多,没有哪个人敢冒这么大的风险,以前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

强掳妇人卖入烟花之地?更不可能,到了这个时代他才知道,什么强迫良家妇女跳入火坑之类的话都是扯淡,青楼妓院有足够的自愿从业的女人来源,根本不可能冒着封门大吉的危险,收受来历不明的女子。一旦被人告发,那可是要封门抓人的,至少在承平年代,官府会维护社会的基本秩序,青楼根本没必要冒这风险。

可小荻除了一个女儿家的姿色本钱,还能有什么被人垂涎的,为什么要掳走她呢?如果是为了贩卖人口,那掳走她的人为什么不把那几个小丫头一起掳走?当时天色已经黑了,她们又在一条僻静少人行的小巷,难道掳人者就是专门针对杨家的么?

夏浔宁愿这人是有所针对的,因为如果小荻只是被人掳到外地卖作黑户,那么能找回她的希望基本上就是彻底不可能了,就算是在现代,搜救一个被拐卖的少女都是极其困难的事,何况是在那个年代。然而如果不是的话……

夏浔霍地站了起来,肖管事赶紧迎上来:“少爷!”

夏浔摆摆手:“肖叔,你在府中坐镇,免得万一有了消息来不及应对。”

“少爷,你去哪儿?”

“我去生春堂药铺和其他几位朋友那里走走,请他们帮帮忙。”

夏浔走到厅口,忽又转头道:“对了,满城给我贴出告示去,有能提供小荻线索得以证实者,赏一千贯,循其线索救回小荻的,再加赏一千贯!谁能救回小荻,赏五千贯!”

肖管事目瞪口呆:“五千贯?”

当初少爷从泰州谪凡苑赎回红姑娘听香,也不过花了两百贯,给他的幕后老板当今齐王送寿礼,也不过花了一千五百贯,五千贯!肖管事想都不敢想,这可是夏浔全部财产的十分之一啊。

就算以少爷的富有,这笔钱款也已达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而且这么大的一笔现款,平常时候是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凑齐的,也亏得现在,因为想要迁回江南,而且还得去北平为齐王购买大宗皮货,所以出售了一些产业,回笼了一些资金。可如果把这么一笔巨款花在女儿身上,那少爷怎么向齐王交待?

肖家娘子惊喜交集地扑上来:“当家的,快照少爷说的,把悬赏榜贴出去,女儿一定会被人送回来的。”

“住口!”

肖管事一把甩开女人,脸颊抽搐了几下,强忍悲痛道:“我……我向少爷借两百贯吧,把咱们家积攒的那一百五十贯钱都拿出来,提供消息者给五十贯,据以救回小荻的,给一百五十贯,如果有人能送回小荻,便加上向少爷借的两百贯,给他三百五十贯!”

他甩开婆娘,便要去写悬赏榜单,三百五十贯,这是一个县太爷八年的俸禄,如果有救回女儿的可能,这笔钱已经足够打动人心了。这时彭梓祺风尘仆仆地闯进门来,她昨晚先去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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