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夜行 (1-10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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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 (1-1016章)- 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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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条汉子。”

夏浔无所谓地笑道:“同样的事情,看你站在什么角度说了。周幽王为博褒姒一笑,不惜自己的江山社稷,那就是昏君了,我么……嘿嘿,在自己喜欢的女人和性命前程之间,我也宁愿选择前者。”

苏颖道:“还以为你们做官的个个威风八面,事事顺意,才一个个打破了头的往里挤,想不到也有这许多烦恼,要我说,在这海上逍遥自在,不胜过做个看人脸色的受气官儿?”

夏浔笑道:“你们大当家的要是挤兑你,你会一气上岸投靠官府?”

苏颖一窒,悻悻地道:“那不同。”

夏浔道:“有什么不同,很多时候,都是说别人容易,自己做时却难。”

苏颖哼了一声,沉默片刻,说道:“今晚我的人会引你们的兵船潜进来,我这边留下的人会剪除一些警哨,掩护偷袭的兵船,大当家的那里接到消息,也会立即开始行动。你要我们做的,我们全照做了,你可得记着,双屿要还给我们,如果你们言而无信……”

夏浔接口道:“我知道,我在这儿,根本就是人质嘛。反正我的命是你救的,你要,就拿回去。”

现在到底还是盟友,说这些有些煞风景,苏颖便岔开话题,问道:“酒呢?这儿不是储了几坛子好酒,怎不拿出来喝?”

夏浔道:“你看我坐在这里清闲得不得了,其实心里有事,哪里喝得下?咦,你吃完了,这么快!”

夏浔看着苏颖把一只吃空了蟹肉蟹黄的蟹重新合起来,居然仍是完整的,再看看自己面前啃得一片狼籍的桌面,不禁惊奇道:“你怎么做到的,教教我!”

※※※※※※※

苏颖就没见过这么笨的蛋,她拿出了吃奶的劲儿,好不容易才教会夏浔怎么吃螃蟹,夏浔在经过了无数次尝试之后,终于把吃空了的螃蟹重新合成了一个完整的螃蟹,不禁拍手大笑起来,快活得仿佛一个孩子。

此时,许浒刚刚接到小楚的消息。

“官兵又来了?他们还真是阴魂不散!”

聚义大厅里,许浒把酒碗啪地一摔,冷冷笑道:“你回复楚当家的,就说我许浒马上点齐人马,连夜杀奔双屿。依照楚当家的所言,与海王陈大当家的一北一南,堵住官兵退路,明日日出时分,咱们内外联手,发动进攻!这一回,咱们干它一场大的,叫他杭州卫吃个大亏,再也不敢轻易冒犯我们!”

“多谢许大当家的,小的代我们当家的谢过了。海王那里,我们当家的也派了人去,小的这就得赶回去了,要不然等官兵布防完毕,小人想潜进去报信就难了。”

“好好好,你先回去,我立即调拨人马!”

两个海盗引了那报信的楚米帮信使匆匆走了出去,许浒环顾左右,看了看聚义大厅里几十位大小头目。

雷晓曦大步走上来,摩拳擦掌地道:“大当家的,官兵果然来了,这一回有楚米帮的人替咱们打头阵,又有陈大当家的相助,咱们可以大显身手了。兄弟们都憋足了劲儿等着大当家发话呢,大当家的你就下令吧,你说怎么打,咱们就怎么打!”

许浒回到主位上,缓缓坐定,看了看离开座位,聚拢到大厅中央的众多部下,沉声道:“二当家的,你率大船大艘,小船五艘,立即兵发南麓岛,我率其余舰船为你押阵。”

雷晓曦一呆,失笑道:“大当家的,你喝糊涂了吧。是双屿帮,不是南麓岛呀!”

许浒沉沉一笑,双眼慢慢抬了起来,缓缓地道:“没错,就是南麓岛!趁着官兵围困双屿,截住了小楚的主力,咱们连夜端了他的老巢,所有妇孺辎重,全部拉回来看管,断他的后路。接着兵发小蛟岛,陈祖义率战舰参战,其给养必然留在岛上,不会拖到战场上去,一并给他抄回来。”

雷晓曦变色道:“大当家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厅中许多头领都一脸茫然,可是也有一些,显然是早已知晓,神色丝毫不见惊讶,他们悄悄移动着步子,不着痕迹地挪着身子,开始占据有利地形。

许浒道:“甚么意思?楚米帮是一条六亲不认的大鲨鱼,陈祖义更是居心叵测,不值得信任。当初我们被迫答应入伙,是因为他们大军压境,朝廷水师也不断袭扰,咱们腹背受敌,不得不答应下来。可我双屿帮一直以来的规矩,打家劫舍,是不做的。我们走私贩货,财源滚滚,为什么要跟着他陈祖义冒偌大风险?

我们如今虽然不在双屿岛,却也还是双屿帮,规矩就是规矩,更改不得!如今是天赐良机,趁着他们对付官兵的时候,我们抄了他们的后路,断了他们的给养,这东海之上,就是我们一家独大,天赐良机,何不利用?”

雷晓曦脸色极为难看地道:“大当家的,这么大的事,我事先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许浒温和地笑笑,抱歉道:“二当家的,兹事体大,你手下的人又多又杂,二当家的性情豪爽,没有心机,我担心你一旦不小心露了口风,落在有心人耳中,那对咱双屿帮来说,可是灭顶之灾啊。所以,这一次,是我独断专行,不曾与你商量。”

“这样不行!”

雷晓曦愤怒地道:“我们要么不答应入伙,答应入伙又出尔反尔,那就是不仁不义,我雷晓曦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不做不仁不义的孬种!”

许浒沉下脸色道:“二当家的,咱双屿规矩,一向执行的是诚王军法,令出必行,不得违抗!我许浒是双屿帮大当家,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

雷晓曦暴厉地道:“去他娘的军法、去他娘的规矩,我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咱们就是一群贼,一群不受官府待见的贼,还讲什么军法、讲什么规矩!”

许浒脸色一沉,拍案道:“来人,把二当家的关起来,我亲自带船出海,此间事了,我再发落你抗命之罪!”

“谁敢?”

雷晓曦的亲信何天阳“铿”地一声拔出锋利的长刀,乖戾地吼道:“大当家的,我觉得二当家的说的有道理。咱们是海盗,哪有和官兵联手,对付海盗的道理!”

许浒双手扶案,慢慢站起,冷厉地喝道:“你们这是要作反不成?”

贾头领没有说话,只是呛地一声拔出狭锋单刀,也往雷晓曦身旁一站,用行动回答了他。

厅中的头目们都慌乱起来,许浒的亲信自然没有动,苏颖的亲信冷眼旁观,雷晓曦的亲信却纷纷向他身边靠拢,有些中间派的头目不免左右为难起来。

雷晓曦哈哈大笑,推开护在他身前的何天阳和贾头领,傲然走前两步,得意洋洋地对许浒道:“大当家的,你倒行逆施,所作所为,不得人心呐。你看看,是服你的人多,还是不服你的人多,依我看,你还是让出大当家的位子,由我雷晓曦领着大伙儿干吧!”

许浒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冷冷问道:“陈祖义许了你甚么好处?”

雷晓曦脸色微微一红,好在他脸黑,也看不出甚么,他大声道:“没人许我甚么,我这是对大家好,双屿帮在我手里,比在你手里,更能让大家过上好日子!”

许浒冷斥道:“打家劫舍的好日子?这个位子,我不贪恋,可是苏老当家的,当初把这个担子交给了我,我要为全岛父老负责,二哥,回头是岸,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我许浒仍然认你这个二哥,绝不会太过为难了你。”

雷晓曦忍俊不禁,捧腹笑道:“许浒,你在说梦话吗?你看看这厅上有多少人服你?”

他猛地一挺身子,喝道:“愿意跟我雷老二干的,站过来!”

一些中立派首领,见雷晓曦身边人数众多,不由也迟疑着向他靠近过去。

许浒眯起眼睛道:“雷晓曦,你这是要反了?依我双屿军规,你这可是不从军令,篡权犯上!”

雷晓曦笑得喘不上气儿来:“许秀才,我看你真是读书读傻了,你还看不清咱们谁的拳头大?你和阿妹一样的蠢,死抱着规矩不放,咱们是匪,是匪啊!”

许浒厉喝:“依我双屿军规,雷晓曦,当斩!谁与我取他性命?”

雷晓曦还未嘲笑出口,就听身后一声大喝:“属下遵命!”

雷晓曦大怒,刚想扭头看看是谁如此大胆,忽然觉得自己腾空而起,向许浒猛扑过去!

雷晓曦十分惊讶,若论武功,许浒可不在他之下,他人多势众,没想过和许浒单挑啊,怎么就冲着他冲过去了?而且这一跃……好高啊,几乎发簪都要触到洞顶了,他从来也不知道自己的弹跳力居然这么好。

这些只是一刹那的功夫,一刹那是多快?佛家说,一刹那即为一念,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指,二十弹指为一罗预。二十罗预为一须叟,一日一昼为三十须叟。照此计算:一眨眼就是二十四刹那,一刹那就是零点零一八秒。

雷晓曦便发现自己已经扑到了许浒面前,好机会!许浒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要此时出刀,一刀就可砍下许浒的头颅,雷晓曦大喜,伸手拔刀,却忽然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他的手似乎不听他的使唤了?

雷晓曦的头颅“砰”地一声砸在许浒面前的桌案上,鲜血四溅,还没等他人头弹起,许浒的手便已按在他的头上,反向一扭,那颗被一刀斩断的头颅便成了面朝众盗寇。

雷晓曦还没死,他两眼睁得大大的,惊愕地转动了几下,最后落在弓步矮身,长刀前指,雪亮的刀刃上犹自落下最后一滴鲜血的何天阳身上,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那双眼睛就此定格,永远不动了。

许浒按着雷晓曦的头,对着雷晓曦的部下,满脸杀气地道:“雷晓曦犯上作乱,现已伏诛,尔等何去何从?”

许浒的亲信部下纷纷掣出兵刃,指向他们,苏颖的部下也纷纷拔刀出鞘,那些踟蹰着正想靠到雷晓曦那堆人群中的中立派首领立即像躲避瘟疫似的跳开,雷晓曦的亲信部下迟疑片刻,“当啷”一声,有人第一个弃了兵刃,紧接着当啷声不绝,众头领纷纷仆倒在地,大声道:“愿从大当家差遣!”

许浒伸手一挽雷晓曦头上发髻,将他的人头提在手中,淡淡地道:“兵发南麓岛!”

第219章 仗义每多屠狗辈

傍晚,苏颖的院落前生着几堆篝火,烤鱼炙虾,还有此番从陆上返回时带来的肥鸡肥鹅,驴肉猪腿,都架到火上去烤,顺手洒些盐巴,烤得滋滋冒油,肉香四溢。

苏颖所住的院落山坡在双屿岛东面,晚上风是从大陆方向向海洋方向刮的,饶是如此,肉香味儿还是能传到沙滩上巡弋的楚米帮盗寇鼻中,馋得他们直咽口涎。酒香、肉香、肆无忌惮地谈笑,这些双屿海盗一副根本不担心外海明军水师云集的模样,玩得十分开心。

一队巡弋的海盗挟着刀枪从不远处经过,看着他们开心快乐的样子,很是不忿地啐了几口。

夏浔和苏颖伏在暗处,观察着沙滩上的海盗情形,苏颖扭过头去,低声道:“每支巡逻队经过的间隔是一柱香,一共三支巡逻队,每队十五人,记住了?乐呵的动静再大点儿,把他们引过来。”

“好嘞!”

苏颖手下的海盗答应一声,谈笑声更大了,还唱起了俚曲山歌。

一个大胡子拿刀子敲着木制脸盆咣咣地打着拍子唱起来:“红绫被,象牙床,怀中搂抱可意郎。情人睡,脱衣裳,口吐舌尖赛沙糖。叫声哥哥慢慢耍,休要惊醒我的娘。可意郎,俊俏郎,妹子留情你身上,起半夜摸一把,好比糍粑蘸白糖。”

马上就有个海盗捏着嗓子扮女人对唱起来:“爹妈置奴一块田,自从放荒十八年。谁个哥儿来耕种,犁头耙子要置全。”

夏浔有点窘,扭头看了苏颖一眼,苏颖正伏低了身子,盯着沙滩上看,对此一点反应也没有,看样子早听惯了这些海盗的淫词浪曲儿。

“田田荷叶贴方池,姐共情郎春兴迷。郎探花蕊,姐弄玉枝。两情迷恋,颠之倒之。情哥郎伸子尺二舌头要餂砂糖甏,小阿姐好像短笛无腔信口吹……”

这还都是好的,某些歌词不但露骨,而且把一些实在不堪入耳的词儿都赤裸裸地说了出来,苏颖仍然恍若未闻。其实倒也不只海盗唱些淫词俚曲,元末以来,军队中最初也是与此一般无二的风气,军人不唱辞气铿锵的战歌而哼曲调柔糜内容淫荡的“黄色小调”,岂不要弄到士气瓦解卒无斗志的地步?所以洪武二十二年春天,朱元璋口授天宪:“但有军官军人学唱的割了舌头!”这才风气稍敛。

那些巡逻的楚米帮海盗餐风饮露,双屿帮的海盗好酒好肉,他们本来看着就不爽,现在双屿帮的人又扯起破锣嗓子你一句我一句的吼起来,他们的气儿就更不顺了,又巡逻了两圈儿过来,这边一个“醉酒的”汉子站在那儿,摇摇晃晃的吼着:“浑身上下脱了个净,两手搂的没点缝;腿压腿来手搂脖,就有力气也没处挣。搂一搂来叫一声,不觉连我也动兴;麻抖擞的没了魂,几乎错失就答应……”

可怜一首歌,他唱的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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