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遗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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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 第3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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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压根儿看不见李泰眼中的凌光,遗玉越说越觉得委屈,回过头,语带怨气道:“往近了说,不算昨晚和这会儿,这十几日,你每天同我说过的话,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不理我便算了,就连我喜欢雕个木头你都不让。昨晚带我出去逛,你还、还——还盯着别人猛瞧,是没见过漂亮姑娘怎地?”

  脸皮子发热,她掩饰地轻哼一声,抬眼看屋顶,说来说去,最叫她生气的还是这一桩。

  这振振有词的指责,若是换了别人,纯属是自找没趣,李泰怕也就忍得眼前这一个人,这般口气同他说话,松手放开了她的脚踝,让她两脚站稳。

  “还有什么?”

  遗玉抱怨完了,听他一声不愠不火的问话,就开始后悔,暗恨自己同他说话,有时就是不经脑子。她当即便收敛了嚣张的神色,耷拉下脑袋,闷声道:“没了。”

  “离京快一年了,”李泰换了一只手撑在脑侧,抬起她垂在身侧的小手,捏在掌心把玩,低声道:“你这不识好歹的性子,倒是一点都没变。”

  遗玉皱眉,正犹豫着是不是要还嘴,就听一旁门声“吱呀”响动,心一跳,“嗖”地一下便将手从李泰掌心抽出,又连退三步同他拉开了距离。

  拨了两下头发,才扭头冲走出来的人影,露出一抹浅笑,动作一气呵成,道:“娘您起啦,怎么不再睡会儿?”

  “睡好了,”卢氏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温柔至极,又一转,面向当座的李泰,行了一礼,道:“见过殿下,昨晚不知殿下身份,多有怠慢,万望殿下不介。”

  见她娘这般谦恭地同李泰说话,遗玉忽略去心中的古怪,暗暗冲李泰使着眼色,她昨晚是将他常公子连同魏王的身份一并告诉了卢氏,却没说及两人已有婚约在身,然这事方才没同李泰通过气,眼下就怕他露馅。

  李泰却看也没看一眼遗玉,对卢氏点头,道:“出门在外,不必多礼。”这字面上的客气,单从声音听不出半点喜怒。

  “是啊,娘,”遗玉见他没有拆台,松了口气,上前挽住卢氏手臂,不吝夸赞了李泰两句:“殿下人很好的,这一路上多亏他照顾我。”

  卢氏搭上她的手背,冲李泰又是一礼,态度依旧恭谨,“小女性格温软,这一路上,想是没少给您添麻烦,真是多谢您照拂了。”

  李泰面具后的目光,落在眼前妇人面上,不动声色地观察之后,迟迟开口,道了一声:“这是应该的。”

  听这若有所指的一句话,遗玉心便咯噔一跳,扭头去看卢氏,见她面色无异,方才放下心来,抬眼小瞪了一下李泰,暗自庆幸她娘的迟钝。

  “不知殿下这一行,是打算何时回京?”卢氏问道。

  在这点上,遗玉刚才和李泰通过气,他也没再说些有的没的吓唬她,道:“归期未定。”

  第28章 一会韩厉

  在普沙罗城,处处可见架空屋底的干栏式建筑,用以防潮防冲,但只有乌蛮舍的贵族,有资格盖起干栏式的多层小楼,独门独院更是少有,而作为外来者的韩厉,却能独拥一院。

  纯竹木搭建的小楼,夏季十分两双,冬季微凉,三楼上,遗玉和韩厉对坐在向东的栏杆旁,坐着的皮绒混裁的毯子,两人当中的茶案旁有小炉烧着热水,水滚之后,韩厉慢条斯理地起水,滤茶,入壶,压盖,将茶泡上,动作并不十分精细,手法不甚老练,可是每一步他都做的很认真。

  “不是什么茶,便不作解了,只是味道较淡,我甚喜欢。”韩厉将茶壶放好,冲遗玉温文一笑。

  “无妨,我并不是来品茶的。”遗玉将目光从他手上的动作,移到他脸上的笑容。

  “说的也是,”韩厉道,“不算昨晚的话,这该是我们第一次见吧。”这么说,可他神态语气却好像不将遗玉当成外人,只把她看做一个小辈。

  “还有去年你掳人的那回。”

  “呵呵,那次不没见着么。”

  “我昏迷时你是否见过我,我不知道,但你同我娘在隔壁说话时,我却见过你。”从铜钱大小的墙缝上窥听了上一代,一场持续二十多年的痴恋,凭一句“我心悦你”,叫她记忆犹新。

  “你——”

  “一墙之隔,有孔隐于壁,我尽数窥得。”遗玉坦言。同一个聪明又理智的男人交流,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绝对要清楚自己的目的是什么,这是和李泰一年的相处下来,她总结出的一点。

  韩厉沉默了片刻,对遗玉不似一个十三四岁姑娘的表现,多少还是有些意外的,虽打听到许多有关她的事,又从卢氏那里听说许多,可真正同这个孩子直面交谈的时候,他才发现,之前还是有些低估了她——他所爱的女子,所出的三个孩子,不只一株奇葩。

  “我娘被你掳去之后发生的事,我已大概知晓,”遗玉神色微冷,“包括你骗她的所有事。”

  “茶泡好了。”韩厉似没听见她话里的指责,提起茶壶将两人身前的杯子各自斟至八分,滴水不漏,放下茶壶,抬手示意她,“请。”

  遗玉看了一眼杯中漂浮的两瓣茶叶,两手捧起,轻吹一下,道:“若我没猜错,你当日自称是要带着我娘远离纷争,可是长安城的消息,你却知之甚详,是呜?”

  神色暗下,韩厉道:“我知,世伯已故,你大哥含冤而亡,卢俊下落不明,国公府被长孙家打压,你被卢家当成弃子,撵出了长安城。”说到这里,他抬头,诚恳地对遗玉道:

  “不管你信不信,我接到这些消息,就派人去了长安城,想要接你过来同你娘团聚。然两地通信不便,一来一回已是几月过去,人到时,你已同魏王离京巡游。在我心里,岚娘最重,你是她的爱女,我怎会忍你受苦?”

  这番括,再配上这神情,换个人,怕就心软,只觉眼前这儒雅君子是有一副好心肠在,哗人信服,然,遗玉听候,默看了他片刻,忽就笑了起来,无关喜,无关怒,只是觉得可笑罢了。

  “你不信。”韩厉无奈地一叹,低头饮茶时候,但听她笑声答的话,目中利光连闪,心中又叹又惋。

  “韩厉,你当真是诡狡至极,我不信你,我为何要信你?就算不承认,可我身上依然留着房乔的血,我们不光是娘的骨肉,也是房乔的骨肉,你算计了他十几年,临了还送了个假儿子给他,你恨房乔深入骨髓,又怎会真心待我们兄妹,哈哈,接我过来?你眼下想的,怕是怎么利用我才对吧。”

  “……卢智,卢智,智也。”韩厉喃喃一句之后,再抬头,脸上笑容尽收,转为平和,道:“不信便罢,我们不争辩这个,且来谈谈你娘的事。”

  遗玉转了一圈手中茶杯,道:“你有什么资格同我谈我娘的事,你掳她、骗她、哄她、瞒她,蒙蔽她,对她使尽心机,你告诉我,你这样做,同你憎恨的房乔又有什么区别。”

  “区别在于,我心里只有你娘一个女人,而他做不到。”韩厉很是平静地说出这句话,遗玉猜想,这恐怕是今天他说的头一句老实话了。

  “所以,若我不来,你打算如何?瞒她一辈子,不让我们相见?”

  “这就是我的事了。”

  “你太自私,这样将我娘留下,你以为她见不到我们,只能听到那些假的就像真的一样的消息,就会开心吗?”

  “十几年前,我就是不够自私,才害得你娘流落天涯,现在这样很好,我可以尽心尽力照顾她,不怕她会出事,只要能让她高兴,我几乎什么都可以为她做。”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遗玉视线不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然,你又如何得知你娘现在过得不快乐,难道你告诉她真相,将她带回长安,要她为你操心,为卢智落泪,为卢俊着急,为卢家伤怀,这就是快乐?”声调渐渐拔高,韩厉眉头已是打结。

  遗玉没有回答他的质问,低头饮起温热适口的茶水,微苦略甘,不合她喜好,她却一口一口地细细品来。

  “滴答”、“滴答”,六诏气候湿暖,时常有雨,屋外的落雨声绵绵细细,将遗玉引回了神,扭头看向围栏之外,在这少有的三层小楼上,大片的屋檐房舍尽收眼底。

  绿白相间的普沙罗城,真的很美,晴时的天空蓝的透亮,雨时的城市净的让人心宁,友善的白蛮人,爽朗的乌蛮人,来往的商旅造就繁荣,简单的统治背景,都叫这座城市变得快乐且迷人。

  进城的头一日,她就同李泰说过,这是一个适合人居住的地方,现在看来,亦是半点没错。

  骤雨初歇,遗玉被韩厉送到楼下,道:“不用送了,我带有人来,不会走失。”

  韩厉并不勉强,“那你慢些,路面多卵石,雨后易滑倒。”

  “嗯。”

  遗玉朝他抬手行了一礼,提起及踝的裙摆,下了阶梯,踏在湿疲又光滑的石板路上,独自朝着远处的院门走去。

  门口没人守卫,她伸手一拉,便将竹门打开,迎面碰上两人,左右一看,便先向左边的老妇点头一礼,道:“周夫人,”接着又看向搀扶着她的少女,问候道:“韩小姐。”

  原想着这周夫人就同韩厉有关系,现在看来,关系应是不错才对。

  “咦,你怎么来了?”韩拾玉一脸惊讶,又探头看看遗玉身后,皱眉道:“我娘呢?”

  听这称呼,遗玉笑而不语,不是她小心眼,而是知这韩厉的养女绝不像表面看的率真简单。

  这边遗玉笑了起来,并未注意到一旁周夫人一瞬间骤变的脸色,遗玉侧身给两人让路。示意她们先行,待她们进门口,方才从门离开。

  周夫人被韩拾玉挽着朝前走了两步,心思一动,回过头去,正见遗玉转身离去的背影,当她现线掠过一抹银光时,瞳孔猛然紧缩。

  “婆婆、婆婆,你怎么了?”韩拾玉摇了摇周夫人的手臂,轻声询问。

  “那个姑娘是?”那天见她,还是脸上带疤,一身男装打扮的野丫头,跟在故人之子的身边,看他让垫于她,又看她端茶奉水,只当是个机灵又得宠的随侍。

  “她啊,嘻嘻,您等下还是问我爹吧。”

  昨日下了一场雨,温度不降反升,李泰早起便出门去乌蛮舍,雷打不动地请见周夫人,遗玉同卢氏逛了会儿年庆草集,卢氏肚子不舒服,母女俩便回了南区住处。

  自前晚遗玉带了卢氏回来,李泰便挪到隔壁去住,留下大间给母女俩,卢氏过意不去,被遗玉劝了半晌,才高高兴兴地陪女儿一起住下。

  “娘,喝水。”遗玉捧了温水递给卢氏,这一趟李泰随行的属下,亦有女子在内,不若在王府中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也是进门有水喝,天冷有加衣。

  “还难受吗?”在床边陪卢氏坐下,遗玉一边关心地问道,一边拿过卢氏的手腕,指腹点在她脉搏上探试。

  “好多了。”

  “您月信是这两日吗?”年近四旬还来月信的妇人大有人在,加之从韩厉那里走前,被嘱咐要这两日要特别注意卢氏身体,遗玉探出她脉息有异,便问,哪想卢氏先是一愣,而后惊讶地反抓住她的手,道:

  “玉儿,你、你,你是不是已——”

  遗玉不等她问全,便将自己初潮来过的事讲给了她听,这是女儿家的大事,卢氏自当多问了几句,确认那阵子有人教她使用细物后,才放下心来。

  她便趁机问了卢氏些月信来时的反应,当知不妙,心中起忧,卢氏嘴上说着没事,实则脸色都有些发白。

  “娘,我这里有名医炼的药丸,带在路上以备不时之需,您就先吃上一粒,看看是否会好些。”

  遗玉想起萧蜓临别送她的东西,知卢氏同她病症相似,不怕错药,就去取了来,那盒子粉艳丹红的药珠子静静躺在檀木盒中,仅仅少了两颗。

  第29章 你就不用去了

  在蒙舍诏普沙罗大城,遗玉度过了贞观十一年的新年,李泰高价在乌蛮舍买到了一处空闲的小院落,初二遗玉他们便搬了进去,母女俩忙活了三四日采买东西,将这暂时的住宅重新装点了一番。小院一楼后连着一间简搭的灶房,是以前在这里住过的唐人留下的,卢氏似要弥补回过去一年多不在女儿身边的日子,一日三餐都不假他人之手,自己下厨做给遗玉吃。

  遗玉自乾乞城寻人错认回来后,就少见的笑容,又回到了脸上,整日跟在卢氏后头忙活,不觉累,反而每天都过的紧实有趣,母女俩整日腻在一起,绣绣花,做做饭,逛逛城,初八那天还一同上了城外的山林,摘采些野菜药草等物。

  除了不能讲的,遗玉每日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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