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茶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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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茶肆-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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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丑尸?怪不得什么?”汐娘被其看得心中厌恶,却又好奇其言,皱眉问道。

那驼背不答,却是诡异笑起来,曰:“天恩其华,有汝为罪;南之蛮荒,乃尔归宿。来否?来否?”

言罢,驼背狂笑着如风一般疾走而去。

汐娘只觉耳边震耳欲聋地仍是那最末两字,好想有什么从记忆深处呼之欲出,却又迷雾重重令人越发看不清——来否?来否……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紫笋的声音突然打断了汐娘的思绪。

“……紫儿,”汐娘恍惚地问她道:“刚刚那人之言什么意思?”

“那人之言?”紫笋一听,却是莫名,“那驼背并未发一语,只稍站了会儿便疯笑着走了。没想到其为了逃酒钱竟跑得飞快,也不知小二追上没有。”

紫笋说着,又向门口张望了一眼。

汐娘心中甚忧而随之望去,不解其言又恐其非人。心中道,宸宇,你怎还不归来?

……天恩其华,有汝为罪;南之蛮荒,乃尔归宿。来否?来否?

【注释1】汤水:宋代风俗,“客至则啜茶,去则啜汤”。宋朝茶馆中除却普通茶类,也卖一些他类的茶品。比如梅汤、雪梨水、紫苏散以及一些其他甜茶。

【注释2】茶酒楼:宋朝的茶肆分类很细且皆喜欢精于一面,有专是达官贵人相聚的、专门文人墨客会聚的、有供各行百工会聚交流技艺的、有寻常百姓人家的地方,当然也有歌姬和妓卖身之地。

前两种没什么统称,各自大多用些清高雅致的名字;百工之地统称‘市头’,茶肆名字要通俗得多;而寻常百姓常去的茶楼多是和食店相结合的,以买酒饭为主,通常称为‘茶酒楼’,其与普通食店相比又更精于茶一些。至于歌姬和妓所在之茶肆大多有些好听的名字,通常人们对其称呼也为较动听的‘水茶坊’、‘花茶坊’一类。

茶满楼就是属于茶酒楼这类,而阅茗居则与寻常稍有不同,许是正因其有异于其他,反倒客源较广得以立足于京城。

☆、第19章 女丑掩面梦香隐〔四〕

是夜,汐娘刚除去发簪,正要就寝,忽觉心头一震。有什么奇异之感由外传来,似是温润的和风带着阵阵暖意,一波又一波地向前推去。宸宇曾说过,此类奇感异觉乃被封之器终于得解,然解封之人却又不得此器之法,器唤主而传四方。器厉则气强而远,钝则弱且近。

而先才汐娘所觉其器之感极强,若其势有声则必如重锤响鼓而立于侧贴耳听,若其势可见则必如大风掀浪而站于前探身看。其源不远,而后汐娘又感其中似乎突然又混入另一种气息,令她放心不下。汐娘复又穿好衣物,宸宇、翠儿都不在,她只有到院中槐树下唤那小鬼,多它一个,总比自己一个人强。

“小槐……小槐,你可在?”

半晌,才见小槐瑟瑟发抖地探出头来,其惊恐四望。

“小槐,我觉得外面像是有什么东西……”汐娘在其前蹲下身道。

小槐拼命地摇头,就在这时,汐娘忽然感觉那久远的熟悉感变得越来越强烈,渐渐地清晰起来,像是从城内那方向这边靠近似地。汐娘回头往其方向望去,为院之墙所隔。而那种感觉愈强愈是令汐娘觉得熟悉,像是多年前的模糊记忆,若隐若现,可偏生她越是去想就越是想不起来。汐娘欲起身去墙边,心道,或许离得近些就能想起来。

熟料小槐却一把捉住汐娘的手腕将其拉回,其力极大,使得汐娘差点摔坐在地上。

“怎么了?”汐娘不解地问小槐,小槐焦躁地张嘴闭嘴像是在说什么,可其有口无声,汐娘听不到,越发不解。

小槐非常惧怕那正在靠近的气息,它拼命指汐娘闺房,却见汐娘仍是无动于衷,急得终于决定爬出来。可当其刚探出半个身子之时,忽然墙面一闪,它所惧怕之物竟穿墙而过进来了似地,巨大的压迫感有如千斤重物压在身上,其瞬间承不住而放开了汐娘,自己伏于地动弹不得。

汐娘回头看去,一个浅浅的人影从墙上走了出来,其以光华为簪,乌发高束,身着华服,以袖掩面,因而不可见其貌。入而缓缓而行,其姿窈窕,其态秀美。

那由城中而来的气息便是此人,然其形涣散,非真而为残影而已。汐娘起,戒备地看着它。而那幻影停于汐娘数步之外便不再前行,静立其前。

“你是谁?”汐娘后退一步,先开口问道。

幻影不言,仍是掩住其面不肯示人,只是转身向南方看了看,南方乃是那解封之器物法力传出的方向。幻影又转回身面对汐娘,竟突然俯身深拜而下。汐娘不解其意,吓得连连后退,直到背脊抵到了一颗槐树才无路可退站定了脚。

忽然南方传来铮铮响声,法器躁动,其主必是近了。而那幻影随着第一声响,猛地飞散开来,消失无踪。幻影消失之时,小槐露出了绝望的神情,他竭尽全力抬起头向汐娘伸出小手,可还没碰到她就突然也消失了。待汐娘回过神来,连小槐都不见了,四周早已只有她一人而已。

“小槐?!小槐,你在哪?”汐娘大惊,四处寻而不得,莫不是那幻影做了什么?汐娘忽然想起那幻影向南方看了一眼,顾不得其他,匆匆出了小院,从阅茗居后门出,向南方异感之源疾行而去。

林中地多不平,汐娘急而速,未多注意,才走了不远突然被什么一挡,向前摔倒在地。其本以为不过是树根碎石而已,谁料一看竟是一只鬼手捉住了她的脚踝。

汐娘吓得惊叫出声,那鬼却仅是扑在地上,边哭边拼命磕头。此鬼虽是武夫打扮,面貌却显文弱,更似是书生,其悲哭不止、万分可怜之态。汐娘惧色稍减,伸手想掰开鬼手。刚近,那鬼猛地扼其腕,当即面露凶相,眼暴睁而色血红,青面獠牙。鬼先是因受制伏于地不得起,虽捉其踝而却不得近其面,而无法附身。鬼诈哭而待其自行靠近,果然如此便倾尽全力以求能附其身。

如今,汐娘悔之晚矣,其伸手想扯下锦带取珠,然手未及颈,汐娘只觉忽然浑身冰凉,其体便不再受己所控。其听到自己的声音说道:“姑娘不必担心,吾兄有难,吾只求和他给他带去个警信儿便自会离去,在下多有冒犯,对不住姑娘了。”

言罢,其开始往南方以不可思议之速飞奔起来。

汐娘明白自己身体为其所占,然却不明白自己的魂魄到底是如何一个状态。她只感觉自己像是置身冰窖之中一般寒冷,然意识清醒。虽不能控制自己的行动,但幸未被驱出,其能见其眼所见、能听其耳所听,其余则皆不能。

往南不知已跑了多远,一路上汐娘见到无数妖鬼,法力高而能行者皆往北逃窜,法力稍低者皆仿佛被一种无形之力压于地,即便如此他们亦是爬也往北拼命爬。而力弱乃至不能动者,哭喊求救者有之,瑟瑟发抖者有之,皆惧南之器非常。然相比此鬼甚怪,为何竟不逃反而往南去?

愈是往南,则气愈强,鬼妖愈少。

很快,前方林中隐隐传来打斗声,甚是激烈。再行几步,竟见一户人家。那书生鬼抄小路而来,院门正对官道的方向,因此其小路通往屋后。其屋破旧,院栏也仅仅是用干草和树枝随意而做。

书生鬼绕道前院,未至,便听一人扬声吼道:“杀了女的,抓那书生!”

在场之人不难看出是为两方,兵戎相对,来袭者已有败象,除去站于最后面的一男一女,仅余下两三人而已,且被围攻困于远。书生乃手无缚鸡之力之辈,其侧又仅是一弱女子且背对他们,无什么可畏惧的,几人便毫无顾忌地听命而上。

书生鬼一看,结果不仅是它,连汐娘都大惊失色,急得恨不得插翅立即飞过去。

汐娘发现那被提及的女子身形高挑,衣着打扮与梦香一模一样,又见其发簪,汐娘曾见其惜之非常,则此女必是梦香无疑。而其侧之人竟是宰相公子,曾与其父同来过阅茗居,所以汐娘也认得他。其见众人来,却无动于衷。

汐娘怕那几人伤到梦香正式又急又气,却发现书生对梦香其人恐惧万分,其言也颇为怪异。梦香虽为妖,其性却极为温和,为何令这书生鬼害怕成这样。

而那书生鬼则是一眼便看到其兄亦在那冲上去的人之中,其脚下愈急,边跑边大声喊道:“兄长!不可去啊!不要靠近那个妖女!快退回来!!”

书生鬼忘记了自己是以女子之躯跑出,其兄并不熟悉这声音,这些人中唯一熟悉汐娘声音的只有梦香。而梦香毫无知觉似地,此时缓缓转过身来,却是以袖掩面,不见其貌。

梦香也不逃也不喊,及至几人杀到近处,梦香始才缓缓将袖放下,凝脂红唇,笑颜如花,美得不可方物,竟是令几人差点给迷了心魂。

然书生鬼见后却是吓破了胆,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扑到在地上。这一次其之恐惧尤其厉害,甚至连汐娘都受其感染,觉得梦香那笑阴森得令人恐惧。

果然,梦香手一挥,不知是施了什么法。梦香笑之更魅,而周围几人,连稍远之人都忽然感觉异常燥热,身体竟是越来越热。顷刻间,惨叫声不绝于耳,一众人等皆倒地不起。其皆撕扯身上的衣服,企图减轻体内的灼烧之感,然此如同高烧一般,意识已开始模糊,怎么都脱不下衣服,只有抓挠身体各处。

唯独梦香身边的公子不受其害,只是皱着眉扭开了头,不忍视。

地上几人痛苦非常,惨叫、痛哭及求饶声此起彼伏,稍远打斗之人也觉这边怪异,各自暂退数步停了手,有不明着上前欲问,结果竟是走近了几步,突然惨叫一声也倒在地上,拼命撕扯抓挠自己,与前人如出一辙。如此一来,余下之人再无人敢上前,甚至纷纷后退,生怕受到波及。

书生鬼忆起自己亡时,惧愈厉,然见兄长也受其苦心中悲戚。若是靠近,必又受其害,寸步难行。书生鬼忽然灵机一动,自己既然已死,无体无形,这妖术对他便无效了。于是书生鬼脱出汐娘之体,向其兄跑去。然不知为何,刚出之时,书生鬼觉己身虽重但仍能动,然越是走则体越重,离其兄还有几步之时终于被无形之力压于地上。

人死若有深念则有可能暂留于世间,直到鬼差来将其拘走。而鬼刚成之时无法离开其亡故之地,但仍可以在附近的地方游走。其成鬼后一直在林中等待能离开竹林之时,可突然南方自己家的方向有异,各种低等妖魅鬼怪皆受限而难以行动。他立刻就想到这必与这次雇主让他们劫走的东西有关。且那另鬼怪惧怕的东西竟与杀死自己那人有相似之感,他立刻觉得自己兄长等人有危,才动了附身他人赶回来的念头。

适才救兄心切,忘记了鬼身无所依必会被压于地,能跑出几步已是奇迹了。

“无能鬼辈,竟自来送死,吾便成全了你。”梦香见后轻蔑道。

而汐娘虽脱离了书生鬼所控,却是因被阴气极重的鬼所附体而非常虚弱,瘫软在地半天才艰难地用手支撑着坐了起来。此时,惨叫声几乎已经不可闻,便是剩下那几个还未死之人也早已没了力气,只是挣扎着在地上不停扭动。而死去之人,皆身体蜷缩且以手掩面,原来此前那所为‘怪病’竟是梦香所为?

“梦香……”汐娘虚弱地坐于地,好不容易才终于发出了声音。

梦香转过头看向她,却不似平日里的梦香,看着汐娘的眼神甚是仇恨。忽然其又嘲讽地笑道:“汝果然来了,幻形之体无法言语,幸而你竟真跟了过来。”

其虽与梦香长得一模一样,可观其神态、言语则知其绝非梦香,且其身之若有若无的熟悉感亦非梦香所有,这令汐娘更加不解:“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女子哼了一声,“吾名女丑,你可曾听闻过?”

“女丑?”汐娘默念,却是从未听说。

女丑咬牙切齿道:“吾将往南而去,从此与天庭再无相干。如今吾不能对汝如何,然一旦事成,必令汝灰飞烟灭!是以为报!”

☆、第20章 女丑掩面梦香隐〔五〕

梦香颜色甚厉,其言怪异。周围剩下凡人欲逃,梦香手又是一挥,幸而这次未起杀念,仅是令枝蔓柳藤等将几人捆了个结结实实,几人大骇而有昏厥者。再观四周,地上之众皆死,那书生鬼还在拼命想往前爬。

事毕,梦香转头看向汐娘,“吾之行事,汝见不惯,便赶紧滚吧。”

汐娘观其貌,心生有异,仍皱眉道:“梦香,你……”

“真是可笑,汝不是与她为友么?竟是连这也分辨不出。吾非梦香,乃女丑也。”女丑不悦,又复以袖掩面,曰:“他日,汝也是如此,弃那人如敝履。汝之友,贱也。”

(女丑见【注释1】)

其名汐娘并未听闻过,然却从其身上觉出一种清晰的熟悉感,这样的感觉却不似梦香,倒似是先前那个模糊的幻影:“你究竟是何人?快离了梦香,勿要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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