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本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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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本佳人-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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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珍贵的宝贝吧!对她而言确实是宝贝,是无价的,不仅仅因为这件宝贝本身,还因为姚驸马的死。

她用大衣盖住包袱,四人收回眼光,她继续接着倒茶。

小女孩从桌上的盘里拿起一个馒头放在她面前的空碗里,傻傻一笑:“大哥哥吃!”

“谢谢。”

“大哥哥要去哪里?”

清漪右手捧着热茶,左手放在大衣上,道:“长安。”

“正好我和爷爷也要去长安呢!”

“是啊,出了这酒肆再往北行二百里,便能到长安了。”这次发话的是老人,他头发发眉毛胡子均花白,饱经风霜的脸皱纹横生,挂上笑容却很是亲切慈祥,一双眼睛也依旧炯炯有神。他打量了清漪一番,问道:“不知公子去长安为何?”

“前一阵子,友人在战乱中不幸逝世,我收拾了他的骨骸,现在是想送回他老家安息。”她一边说着还一边轻轻拂了拂大衣,三个大人顿时明白包袱里面为何物。

老人听了眉头不可见的翘了翘,旁边的小女孩却道:“不如一会儿大哥哥跟我和爷爷一起走吧。”

清漪淡笑不语。

桌上一阵沉默,两名男子未发表一句话,只有小女孩偶尔说几句,对清漪问东问西,不过她实在没有心情回答。最后小女孩无奈,撅着小嘴说了句:“真没意思。”然后撑着下巴趴在桌子上睡觉。

外面的雪渐渐停下来,屋里的商旅和押镖的人陆陆续续起身,收拾一下离开酒肆。她坐了片刻也踏出屋,朝马厩走去,只是未见她的马,她巡视四周,见院门口,两个汉子正爬上她的马。她立即越过去,一把拉下两人,扭过两人的手腕,两名男子痛得直求饶命。

清漪觉他们不会武功,且看着也不像盗贼,问道:“为何要盗我的马?”

“大侠饶命啊,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有何迫不得已?”

“大侠有所不知,我们本是相府的仆人,只因家中公子犯事牵连整座相府,皇上便将相府上下流放到塞北极其苦寒之地,我们两好不容易从相府逃出来,便想去个无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以躲开朝廷追捕,可走时只顾逃命身无分文,正好看着马厩里还有匹马,这才生了歹念,想偷了马离开,然后卖点银子为生。”

清漪听了哪里还关心他们盗马的事情,只问道:“何时前往边塞?”

“新年一到便离开长安,我听人说往塞北的途中山贼盗匪很多,很多被流放的人根本就不能活着走到塞北。我看皇上明着是流放,实际上是别有用心,以全府上下的性命祭大皇子之死才对。”

清漪默想:今天都二十九了,那不是后天?她急忙从怀里掏出些碎银子,交给两人,“找个没人认识你们的地方生活吧。”说完,便上马,猛抽一道马鞭,向北疾速驶去。

………………………………

传说西方山中有一只怪物,长有尺余,一足,不畏人。犯之令人寒热,名曰山魈惊惮。据说山魈最怕火光和响声,所以每到除夕,人们便“燃竹而爆”,把山魈吓跑。这样年复一年,便形成了过年放鞭炮、点红烛、敲锣打鼓欢庆新春的年俗。

除夕夜,长安街上华灯璀璨,锣鼓齐鸣,爆竹声此起彼伏,人们的欢声笑语将寒冷驱逐。只是城的南隅偏东一条街上却冷冷清清,原因无它,那里坐落着一座巨大的宅院——相府,因为商其予的叛变,相府也跟着遭遇劫难。

清漪一路打听来到相府,想到这里是他的家。相府门前守卫着层层官兵,魏皇并没有立即将府里上下下狱,可能是想反正新年就几天的事,算是给他淇相最后一点恩赐吧,这样还能给自己博个仁慈的好名声。

忽然门口传来哭喊声,清漪躲在府前的一颗大树后偷偷望着府门口,一名女子向着守门的士兵求饶,“各位官爷饶命,我们这些下人都是无辜的,求求您们放我回去吧。”她刚踏出门槛就被一名士兵拽了回去,心有不甘的她一口咬向士兵的手,士兵吃痛放开,她便拼命向着门外冲去,就差那么一点点便要踏出府门时,她感觉有什么东西穿透了她的腹部,低下头,只见尖锐的枪头,还来不及再说一句话就倒到地上。两名士兵见怪不怪,冷漠地将她拖走,只余地上一道长长的血色拖痕。

第八十六章 送君千里(下)

如果商其予不去毁那批黑琉球,是不是整个相府就不会遭此劫难,刚刚那名女子就更不会死?可现在已经成了这样,又是谁的错?但是不管如何,在高高在上的统治者眼里,贱民都是死不足惜的。

清漪立在院外的一颗白杨上,望着相府较亮的一间屋子,除夕之夜,本该是家人团聚欢乐愉快的气氛,而这里却传去悲戚的哭叫声。

淇相端坐在大堂中央,府里的管家站在他旁边,手中端着个托盘。地上跪着一群仆人,哭哭啼啼。淇相向管家点点头,管家揭开盖在托盘上的红布,一盘金元宝在灯火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管家将金元宝一一分发给仆人,淇相在一旁说道:“家中稍微值点钱的东西就被官差收刮走了,这些是我私下里偷偷藏的一点宝贝。犬子犯错,连累大家,我实在愧疚,这些银子就分给你们大伙,算是我对你们的一点补偿吧。”

淇相一开口,底下的人哭得更凶。其中有个胆大的男人站起身来,愤懑道:“有了银子有何用,还得有地方花才行,边塞那种地方还能活人?说不定半路上遇上歹徒大伙就直接见阎王去了!”男人一鼓动,旁边立即有人跟着应喝,于是他更来劲了,“都是你那儿子干的好事,凭什么他犯了事,我们这群人就要跟着遭罪。老天真不长眼,我们真是冤!”他越说越怒,越说越激动,最后竟然朝着淇相步步逼近,更是拽住淇相的衣领用力摇晃。

管家见状忙将男人推开,“放肆,就算你们都跟着被流放了,老爷依旧是你们的主子,你竟敢以下犯上,来人啊,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

“李管家!”淇相高声喊了声,李管家便让人住手,他放低声音,平静地说道:“算了,确是我淇氏对不住大伙。但是大伙放心,有我在一天,我当尽量确保大家性命无虞。”

地上的人听了后一阵静默,里面一个四五十的女人抬起头,道:“我孙大娘有话要说,这些年老爷一直对我们下人不错,从不克扣我们工钱,过年过节还发点小礼,家中有困难的,老爷知晓的话也会尽量帮忙排忧解难。大伙摸摸自己的良心,我说的可有半句不是。遇到这样好的老爷,是我们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有的人竟然不知感激,还要忘恩负义出言大不敬,大伙说说这良心在哪?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们又都报了什么?”孙大娘说得正气凛然,“眼下少爷已去,最伤心的要属老爷了,你们不知安慰老爷,竟还要苦苦相逼,老爷这些年真是白养了你们这群人。”

孙大娘一番话将大家说得羞愧无比,当下有人表示:“孙大娘说得对,做人不能忘恩负义。我们要跟着老爷,老爷一把年纪了,少爷一去,老爷正在悲痛头上,我们不能对老爷落井下石。”说话人抬头看着堂上,“还请老爷不要过于伤心,要保住身子才好。阿万会一直守在老爷身边的。”

“就是啊,老爷,我也一直守在老爷身边的……”于是大家纷纷表示衷心。

管家看着淇相因感动而湿润的眼,连忙递过帕子,淇相未接,只抬起衣袖拭了拭眼睛,说道:“多谢大伙!”

“大家今晚好好睡一觉,明早起来吃个饱饭,咱们就上路。”

待管家让众人解散后,淇相也让他离开了,自己出大厅,往后院走去。

后院有一间整洁的院落,里面种植着古老的松柏,淇相推开屋门,屋内中间靠墙设有一张大香案,上面供奉着淇氏先祖的牌位,这里是相府祠堂。淇相跪在香案前的蒲团上,喃喃自语:“天下少淇姓,淇氏发家于淇水边,故改姓淇,后来淇氏更是成为大魏的名门贵族,爷爷曾官至卫尉、父亲曾官至御史大夫,到我这一代为宰相居百官之首,达至顶峰,却也逃不过“物极必反,盛极而衰”的大道啊!”

淇氏家族向来一脉单传,到淇相也不过多了个妹妹,便是田露珠的母亲。如今商其予一死,这个家族便要从此落寞下去了。

淇相拾起案上的香,点燃三根,向着上首的牌位拜了拜,将香插入香炉中。起身,盯着一块新增的牌位,他颤颤地伸出手,摸着牌位上的字——淇奥(yu,四声),喊了声“奥儿……”然后痛苦哽咽得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他恨儿子不争气,但如今人都死了,还怨什么,就算他犯了再大的错,也是他的儿子,是他最疼爱的儿子。

清漪早就飞到院内,一路跟着淇相来到了祠堂。看着里面的景象,白发人送黑发人,她难受得无以复加。

“相爷!”淇相转身的瞬间,清漪看清了他的容貌,真地跟商其予很像,她的心又猛地一痛。只是淇相憔悴不堪,头上的白发和脸上的皱纹更显他苍老和凄苦。

淇相转身看着来人,有些疑惑:“你……”

“在下清意,是来送回淇世子的。”她将手中的盒子交给他。淇相听到她的名字有些诧异,又很快闪过一丝愤怒,但听“送回淇世子”,他的脸色又极为震惊,激动地伸出手,接过骨灰盒,又紧紧抱住,顿时放声大哭起来:“我的奥儿啊,你可终于回来了!”

清漪为从见过一个男人这样哭,她对商其予与淇相之间的父子情知道得不多,看眼前的情景,该是父子深情之至,再说天下又有哪个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

“还请淇相节哀!”

淇相听此,敛了敛痛苦的神色,右手擦了把泪,又拿食指指向清漪,厉声道:“你就是那个罪魁祸首清意!要不是你,我的奥儿怎么会做出如此糊涂之事!现在他因为你死了,你竟然连泪都不掉一滴!我儿真是瞎了眼,喜欢上你这么个不男不女的人!你到底是何方妖孽,又怎么迷惑了我的奥儿,害得我儿惨死樊县?”

对面淇相的一句句质问,清漪一句辩解也没有,淇相丧子之痛她明白。另外,来到这里后,她突然发现错的人是她。她没有资格责怪他,他是北魏国人,他做那些事一点错也没有,如果换作是自己,也许她不会做他那样的选择,可是他却做了,他背板魏皇是因为她啊!想一想他和她之间,从头到尾一直付出的那个人是他,她只是被动地接受他的好,可她又为他做了什么?一想到这里,她心痛难抑:予之,便是予之么?

“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很有本事吗?把我的儿……”

“是,相爷说的对,是我害死了予之。”

“住口,谁让你叫他的字的!”

清漪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又睁开,平静道:“相爷真要任魏皇将您流放到边塞么?”

淇相依旧怒火腾腾,咬牙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给我滚!”

清漪想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还是让他们父子静静地相处一下,她看了一眼淇相,又看了一眼他左手中的盒子,叹了一口气,便转身离开。

第八十七章 流放之路(上)

第二天大伙吃饱饭,便如平常一般聊天说笑,对于将要发生的事情全然不在意,再说在意了又能怎么样,还是一样会有官差来押他们上路。

淇相坐在大堂中央的桌前,桌上放着一对晶莹透亮的酒杯,半个拳头大,里面盛满了紫红色的液体。他拾起其中一只,轻轻碰了下另外一只,道:“你送我的这对夜光杯我一直舍不得用,是想留着哪天我们父子用来对饮,而今你不在了,留我独饮,让我情何以堪?”他叹了一口气,然后仰头喝下杯中液体。

李管家不急不忙地走进来,躬身道:“老爷,我看见骁骑校尉胡顺朝府上来了。”

“带了多少人?”

“少说也有二三十几号人吧。”

淇相嘴角弯起一丝嘲讽,“府上仆人能逃的早就逃了,剩下的加上你我也不过三四十人,皇上竟然派这么多人来‘相送’。”他收起酒杯,用柔滑的布帛将之包起来,放入怀中,然后用站起身朝门外走去,“走吧,叫上下人们一起去迎接贵客!”

胡顺一身官差的行头,头戴黑纱帽,身披黑色斗篷,腰上挂着一柄乌黑的刀鞘,一双黑靴蹬在马镫上,哒哒地行至相府前,身后还跟着一群士兵。

淇相上前一步,拱手道:“罪臣淇钦恭候胡校尉多时了。”

胡顺转转脖子,双手相互揉着手腕,道:“淇相,该上路了。”他话一完,身后的士兵便走上前给府中的仆人带上手铐脚铐。待仆人们都被带上后,胡顺看着双手双脚仍然空着淇相,傲慢地说道:“淇相至今还摆官架子,难道是想让我亲自动手吗?”

“胡校尉莫非不知‘刑不上大夫’?眼下是想弃大魏礼法于与不顾吗?”

胡顺哈哈一笑,“我是个粗人,不必讲那些礼法?淇相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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