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似故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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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似故人来-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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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钧毕业后,就在这个二本学校的服装学院找到了工作,职称是讲师。招他进来的系主任老秦对他很欣赏,便把他收到了自己的研究组,主要研究服装材料科学。
  顾钧工作已经五年了,和他同时入职的好几个青年讲师都早就评上了副教授,只有顾钧还停留在起步阶段。申请项目似乎也进行的不太顺利。我偶尔问起,开始顾钧说是项目少,期刊文章少,后来他自己也烦躁了,每次问起就嚷嚷学校体制的弊端,我也不敢再问惹他心烦。
  本来按顾钧的意思想等生活条件稍微改善一下再要孩子,学校现在只提供一套承租的两居室,还是老房子,以后可能有内部的房子分给职工。但是结婚第二年一个意外,有了女儿暖暖。我又舍不得做掉,便坚持生了下来。如今女儿已经三岁了,房子还是遥遥无期。
  以前顾钧身上的意气风发渐渐消失,人也有些消沉起来。以前这个学校的博士是香饽饽,可B城如今博士硕士满街跑,顾钧这样的条件只是最为普通。
  在这样的压力下,整天呆在学校,拼命地加班做项目整理数据。我能明白他的焦急,便从科研助理调到了行政,家里里里外外自己操持,不想让顾钧为家事分一点心。
  尤其是今年,顾钧说是最关键的一年,老秦从系主任荣升副院长,顾钧作为老秦课题组的人,胜算又大了几分。而且5年是个坎,普通学历的到了5年也够格评副教授了,何况是博士毕业的顾钧。
  一夜不安,辗转反侧,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不愿相信自己的直觉,索性安慰自己想多了。
  第二天到了公司也没精打采,到茶水间冲咖啡,姚清莲咯噔咯噔的高跟鞋追了过来。满脸的激动溢于言表:“清扬,赵总今天回来了。”
  “花痴。”我毫不客气的回敬她,“他回来管我什么事?”
  “你说对了,这次我必须花痴。”姚清莲凑到我耳边低声说着,“他可是濒危的黄金单身汉,我费了好大劲才打听到的,上个月刚过三十九生日,离婚都快十年了。老天这是可怜我吗,在我快绝望的时候赏了我这么个钻石王老五………………”
  “这么好的男人为什么单身这么久?也许还有病。”我继续打击。
  “呸呸呸,你少乌鸦嘴,反正他现在空档,我要卯足了劲儿努力。机会是要把握的,只要给我条缝隙,我一定把它钻成一个马里亚纳海沟。没有傍不上的大款,只有不努力的剩女。”姚清莲说的斩钉截铁。
  我忍不住用手扶额,狠狠抹了把脸,挤出个笑容给她:“加油。”
  


☆、我是他的第一刀

  细论起来,姚清莲算是我的表妹,只是隔了很远,她的奶奶和我的外婆不知是门什么亲戚。不过她比我只小几个月,总是喊我名字。叫姐的时候,一般是有求于我的时候。从小学,到高中,没离开我的视线5公里,不是同班就是同校,好容易到了大学我在B城她在H城,找工作又凑到了一个公司。
  姚清莲从大学就立志高远,那时我对结婚还很渺茫,她已经立志嫁大款了。这些年追求她的男孩儿也不少,不过条件基本平平,更别提有钱人了。可她毫不气馁,坚信自己是少奶奶的命。
  刚回到座位,又被老邓叫去了。老邓很少用那么严肃的表情和我说话:“你帮张副总填过一张报销单?”
  “有过几次吧。”张副总主管我们,一般他的单子都是叶大姐处理。偶尔会交给我。
  “是不是有张维华山庄的会议费?大概两万块?”老邓又问。
  我回想了一番,点头道:“是啊,那天正好叶姐不在。他说急着支付。他自己不能既当支取人又做负责人签字。”
  老邓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以后长点儿心,别傻乎乎的被人卖了还数钱。”
  我有些发急:“别在我跟前藏着掖着了,你都不和我说实话,还有谁能告诉我啊?”
  老邓吸口烟,瞥了我一眼:“你看见会议通知了吗?见到参会名单签字了吗?”
  “名单有,通知…………”我依稀记得张副总说通知丢了,会补一份。如果没有会议通知………我吃惊的看着老邓,比了个“洗钱”的口型。
  老邓点头:“赵总来了没两天,把这些猫腻事儿查了个底儿掉,刚为了这2万的事儿敲打了我半天。当然主要责任也不在你,老张和财务是大头。你嘛,”老邓一副痛心的神色,“只能叫倒霉。”
  我沉默不语,张副总是我的领导,别说我不知道这些事,即使知道,他如果叫我做,我会拒绝吗?如果是七年前,我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说不,可现在,我惊讶的听到了自己内心默然的声音。
  这就是生活和职场的磨砺?我忽然全身微微哆嗦起来。原来那条红线,那么容易就触碰到了。
  “他会不会………报警?”我牙齿在打架。
  “不会。”老邓坚决的一挥手,“想什么呢,你以为赵以敬是谁?这个行当里,没人不服他的手段。他会为了几万块弄那么大动静?他这么做,不过是敲山震虎,找个由头下他想下的人,提他想提的人。老张原来打算捏着的那点儿资源,这会全倒还给赵以敬了。”
  我身上一阵阵的发凉,赵以敬在职员大会上说的那句保留职位不动,原来是说给傻子听的。他不止要动,还要大动。
  “最狠的是他打的这个时间差,太快了,老张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这么快,否则早屁滚尿流的溜了。”老邓悠悠说着,“在这种领导手底下,估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祸不单行今日行(一)

  见我一愣一愣直哆嗦,老邓缓和了语气:“你不用太放在心上,我也和他解释了咱们这种报销制度,老张吩咐你,你没拒绝的权力。他自己也知道怎么回事儿,不会拿你较真。”
  我才舒了口气。老邓又和我聊了会儿,临走嘱咐我下周汇报的PPT做的漂亮点,他很快离职了,汇报就由我来做。争取把握机会,在新领导面前咸鱼翻身。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座位,以前工作中的平静忽然被这场龙争虎斗搞得波诡云谲。我一个办公室打杂写材料的,居然被当棋子,狠狠被赵以敬演了场“隔山打牛”的好戏。
  我给姚清莲发了句QQ:“他回来,的确关我事。”
  “什么?”姚清莲发了一堆问号。我指尖颤抖着关了QQ,没再回复。找出公司五年的年鉴,认真准备起PPT来。
  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那天我可算领略的淋漓尽致。
  下午下了班,我如往常一样到小区门口的菜市场买菜。日子还须照旧。现如今的菜市场也喜欢分个三六九等,一个摊子上,分明摆着三堆西红柿,标着不同的价格。
  “宋老师来了?”摊主热情的招呼着。我们住着学校的家属区,平日里都见惯了,大家也随着顾钧的“顾老师”而喊我宋老师。
  我微微笑着,手正要伸向那堆最便宜的,耳边又传来一句招呼:“宋老师好。”
  我扭过头去,全身的血液几乎要凝固了。前天晚上喝的多,没记得那个面孔,却记住了那件衣服,那个叫蒋荻的女生,几乎把这个简陋的菜市场也照得明艳不可方物。我第一次懂了“蓬荜生辉”是个什么意思。
  我细细看了那张青春的脸,除了“年轻”二字,还写着“娇柔”,白皙如瓷的皮肤,很出神的一对大眼睛,眼波流转间很是勾人。而我不敢穿的桃粉色,被她正将那艳俗穿出了明媚。
  有的女子,就是能让人看一眼就自卑到尘埃里。我忽然就有点讪讪的,勉强挺了挺脊背,尽量用淡定的语气应了句:“你好。”
  而我那伸向最便宜西红柿的手转而点向了最贵的那堆,“老板,这个新鲜吗?”
  “新鲜。”摊主依然笑得热情,“早晨刚从新发地上的货。”我作势拿起来看了半天,蒋荻也在我这个摊子上挑了几个大芒果,也没还价,老板刚巧没了塑料袋,四处翻腾间,找了个“一品牛肉”的袋子给她套上,她皱皱眉,没有吭声便走了。我才微微舒口气指着那最便宜的西红柿:“来二斤。”
  顾钧依然加班不回来吃晚饭。我心情烦闷,看着婆婆带着女儿玩的开心,便从屋里出来在楼下来回溜达着。想着公司的事,已经被新领导戴上了有色眼镜,继续待下去还有没有必要?
  大概闲坐了半个小时,一辆熟悉的夏利缓缓停在我身边,顾钧探出头:“你怎么下来了?”我们是老小区,也没有地下车库或者是固定车位,马路边上都停着车,正好我身边又个位置,顾钧便顺势把车停好。
  


☆、祸不单行今日行(二)

  我开门坐了进去,顾钧一愣:“怎么上车了,咱们赶紧回家吧,不早了。”
  我却想着要不要把公司的事和顾钧聊聊:“我们公司——”刚开口,我忽然瞥到了脚底下的一个塑料袋。
  “回家再慢慢说,着急什么。”顾钧的声音几分不耐,看到我拿起塑料袋,声音变得轻松,“晚上应酬,有个朋友给的。带上去你和暖暖吃吧。”
  我顺势打开车内的灯,塑料袋上“一品牛肉”四个字刺的我的心怦怦狠狠跳了俩下。
  “什么朋友?还送芒果?”我的声音竭力平静。
  “小高,你认识的,就化学院那个刚毕业的小伙子。”顾钧声音温和,“快走吧。”
  “真的是小高?”我认真的盯着他,顾钧说谎还是会有些不自然。
  “没必要骗你。”顾钧没敢看我,快速下了车,“还不走做什么。”
  我拎着那袋烫手的芒果,脚下的步子虚晃起来。下午那个鲜艳的身影不停在我脑海里盘旋,那对楚楚可怜的眸子来回跳跃。
  回到家,我把芒果随手扔到厨房,却没有继续问顾钧。我拼命告诉自己,宋清扬,冷静,毕竟事情的真相也许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婆婆已经哄着暖暖睡了,我回到卧室,看着顾钧里里外外穿梭者换衣服,洗漱。有些愣神。他以前喜欢嚷嚷:“老婆,帮我取睡衣,老婆帮我倒杯水。“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喜欢默默的自己做这些事?
  我忽然很想看顾钧的手机,以前我是不屑于查丈夫的岗的做法,顾钧也总说家庭妇女才会那么做,可如今,那却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可是屋里找了半天,始终找不到顾钧的手机。十几分钟后,顾钧穿着睡衣从卫生间洗澡出来,手里正拿着手机。我一怔,洗个澡,需要拿手机吗?顾钧从什么时候变得手机不离身?。
  见我盯着他,微微皱眉:“愣什么呢?还不睡?”
  “这就睡了。”我木然答着,脑子却空空的。
  顾钧均匀的呼吸在我耳边渐渐想起,我轻轻摸索到他枕侧,摸过他的手机,轻手轻脚去了客厅的阳台。
  通话记录没有特别,短信没有特别,手机QQ还没退出,我细细的翻看了起来。一个网名“荻花瑟瑟”的头像让我的心加剧了跳动。
  她的签名是:如果不想你,会不会不那么痛。看着这句话,我自己的心倒是一痛。
  聊天记录并不多,没有很肉麻,但是很亲密的感觉。最后的记录是这样的:
  “明天不去上课了。肚子痛。”—荻花瑟瑟
  “小懒虫。”—任重道远(顾钧)
  “待会来见我嘛,给你带了芒果。”—荻花瑟瑟
  “你自己吃吧。”—任重道远
  “就是给你买的嘛。有人只会买最便宜的番茄,我心疼。”一个心裂了的表情—荻花瑟瑟
  “吃完饭去你宿舍楼下等。”—任重道远
  我的心忽然像被放到大海沉溺一般,呼吸不上来。“有人只会买最便宜的番茄,我心疼。”这句话像针一样扎在我的心上,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在拷问着我这个为人妻的女人,没有照顾好自己的丈夫。
  女孩啊,当你的丈夫,基本工资只有4000块,家里老人孩子日常开销什么都少不了的时候,你还能理直气壮的不买最便宜的西红柿吗?
  年轻,是多么无知无畏的说爱,说想,说心疼啊。
  我忽然委屈的不能自持,飞快的打着字:你有什么资格心疼我的丈夫?我在陪着他过一个月只有1000块助学补助的穷学生生活的时候,我在午饭只吃一碗面条攒钱给他买衣服的时候,我在熬夜陪着他生病的母亲的时候,我怀孕自己产检的时候,我抱着孩子躲在屋里整夜哄着只为让他睡个安稳觉的时候,你在哪儿?
  我的眼泪啪嗒滴在了屏幕上,想起那些陪着顾钧过的那些日子,我从没觉得苦,可凭什么他要这么对我?
  最终,那些信息没有发出去。即使有人要出面解决这个问题,也该是顾钧。我不屑于把自己降到与她对话的层次。越想越来气,我狠狠的推了身边熟睡的顾钧一把。
  


☆、无可奈何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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