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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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闺-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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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雁轻移莲步,走到江意澜跟前盈盈一拜,“二奶奶,大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此时此刻,江意澜再无推辞的理由,只好站起身,面上带着极其勉强的微笑,“好,我这就去。”

落雁却不肯走,站在房里,低声道,“大夫人命奴婢在此候着,与奶奶一同过去。”

江意澜心下着恼,却也不能多说什么,只好道,“你且门口等一会,我缓缓衣服就去。”

落雁福福身,乖巧的从屋里走出去,安静的站在门边等着。

秋痕走到江意澜跟前,低声道,“奶奶,还是找个旁的由子瞒过去吧,您去的话……”

江意澜摇摇头,“等了这多时了,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那位是不会放过的,行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好歹的走一遭吧。”

落雁前头带路,江意澜扶着月笼的手跟在后头缓步而行,进了何氏的院子,心便缓缓吊起来,步子迈的更是缓慢,走到门口,咬了咬牙才依着落雁挑起的门帘走进去。

前脚才刚踏进去,只听得咣当一声杯子重重砸在地上的声音,江意澜吓得蓦地顿住脚步,抬头望屋里看,但见何氏怒目圆瞪,狠狠的瞪着一个女人,那女人吓得一哆嗦,砰的一声跪在地上,“婢妾知错,请夫人饶恕婢妾这一回。”

这声音倒是温柔婉转,颇为动听,那被子碎掉的尖利薄片就在她膝前不远处,倘若再往前一点,整个膝盖便跪在那尖片上。

何氏似是震怒难消,冷冷的哼了声,又恶狠狠的道,“你个贱婢,难道还需要我饶你吗?怎么不拿出你那狐媚子的功夫让老爷饶恕你去呢?”

江意澜登时怔在原地,走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用说跪在地上挽着发髻的这女子大概是骆镇东的某位小妾,而何氏此时正在拿着小妾出气,她一个儿媳妇站在这里听婆婆数落公公的这些事,当真羞颜,哪里有这样的事?

江意澜只想悄无声息的顺着门边再退出去,谁知半边身子还没退出来,就听何氏喊道,“你来的正好,你说说,我应该怎么处罚她?”

何氏一双利目瞪过来,江意澜顿觉背脊发凉,眼角微斜,偷偷递给月笼一个眼色,旋即进屋,走到何氏跟前,微微福身,“母亲。”

何氏面色一冷,随即浮上一层微笑,“意澜,你来的正好,对付这些贱婢,你最有法子了。爷在守孝,还偷着往爷们屋里跑,这不是败坏爷的声誉么?”

江意澜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这话犹如一根针狠狠的扎在她脸上,哪有公爹的小妾让儿媳妇来管的?何氏真真蠢笨,这样的话竟然想也不想就当着她的面说出来。

“夫人,您……”跪在地上的女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满脸通红,一双眼里亦是急的盈满了泪。

何氏转头瞪她,“你还想说什么?贱婢,做错了事难道还不许我说你么?真真不要脸的,要不是有人来禀告,老爷的清誉全都被你毁了还不知道呢。”

第一百三十六章。一箭双雕

江意澜低着头瞧一眼跪在地上的女子,只看了半边脸,白嫩的肌肤长长的睫毛,高挺着的小巧鼻子,红润的嘴唇,不过是个二十左右的年轻女子,心里便知这位定是在骆镇东跟前最受宠的那位乔姨娘,据说那时骆镇东为了这位小姨娘没少下了功夫,真真的验证了那句英雄难过美人关的古语,直把何氏气的睡了三天三夜。

乔姨娘微微的抬起头,眉眼皆是卑微不安,极轻极轻的叫了声,“二奶奶。”

只这一眼,江意澜便觉得心头微跳,登时被她的娇柔可怜勾的心底一软,果然是我见犹怜的小美人儿,莫说是男人,就是她也有几分被吸引住了。

因了心底对何氏的厌恶,便对这女子更多了几分同情,很偏执的便想着定是何氏在难为人,江意澜心底虽是厌恶何氏,可眼下却不得不低眉顺眼,躬身道,“母亲,您何必生这么大的气,有什么事您慢慢的说,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办?这大爷二爷才刚走,您若气坏了身子,做媳妇的可怎么跟爷交代。”

提起自己两个颇为争气的儿子,何氏面色稍稍平缓些,眉眼却抬得更高,心下不由傲了几分,语带深意的叹息一声,“是啊,我是该好好保重身子,免得让两个儿子忧心挂念,老爷也说呢,这两个儿子最是孝顺乖巧,只恨不得一日一日的守在我身边呢。”

跪在地上的乔姨娘明显的身形颤了颤,头低的更深,她再受宠,终究是个无后的人,哪个又能为她忧心挂念呢?

江意澜笑了笑,“母亲,您说的甚是,两位爷对您都极为孝顺,所以您才更要保重自个儿的身子才是。”

何氏稍稍平和的脸上忽然又生出一丝厌恶来,目光轻飘飘的从江意澜面上划过。陡然冷冽。“乔姨娘,你心里可是不服?”

乔姨娘身子一抖,声音里已带了几分哭意,“夫人,婢妾不敢,婢妾心服口服。”

何氏蓦地站起身,朝前夸了一步,微微弯腰,一巴掌扇在乔姨娘脸上,狠狠的骂了一句。“不要脸的狐狸精,再去勾引爷们啊。靠个脸蛋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那又怎么样?没有肚子照样不行。”

乔姨娘被打的身子趔趄一下,差点摔倒,吃痛的捂着半边脸,眼泪齐刷刷落下来,却一声不敢吭。

何氏在心里冷笑一声,眼角斜向江意澜。心底冷笑,眉目间流露着一股深深的厌恶,“意澜,她犯了这样大的错你说我应该处置她呢?”

江意澜早已猜出何氏的目的,何氏拿着小妾出气,却让她做坏人,这如意算盘打的倒是好,真是一箭双雕啊,她自不会做那出力不讨好的坏人。她眼角微斜,忽的瞧见门帘动了动,心头微动,双膝一弯便跪在地上,微微带了哭腔,“母亲,您千万莫要气坏了身子才好,您可要保重好身子。”

她倏然下跪,何氏惊了一跳,随即又明白过来,还以为江意澜是害怕了,当下心头微喜,自是不会放过这好机会,慢声细语的道,“老二媳妇,你跪下做什么?是让你说怎么处置而已。”顿了顿又道,“罢了,我也不难为你了,正好你也跪下了,犯了错总是要挨罚的,你便转过身去掌嘴二十吧。”

乔姨娘吓得低声惊呼,“夫人,夫人饶命啊……”

江意澜心道何氏果然心狠,一开口就是掌嘴二十,二十下还不把乔姨娘那如花似玉的小脸给毁了?不单单如此,乔姨娘的脸毁了,骆镇东一定会第一时间发现,若知是她打的,这笔账还不得算在自己身上?

她心念微动,跪在地上,翻来覆去就那一句话,“母亲,请您莫要动气。”

何氏不耐烦了,沉声道,“江意澜,我的话你是不听了吗?”

江意澜只管深深低着头不说话,两眼却不住的朝门边晃荡,暗暗盘算着门外之人还能再稳住多久。

何氏的恼怒再也遮掩不住,尽数摆在脸上,声音也尖细起来,“江意澜,你……”

“够了……”一声沉呼,门帘挑动,骆镇东阴沉着脸走进来,目光落在跪在地上微微发颤的乔姨娘身上,蓦地收缩。

何氏见他忽然进来,吃了一惊,锐利的目光瞟向站在一旁的一个丫头,那丫头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支撑不住跪在地上,可她明明看到老爷出门了,而且还专门问了老爷跟前伺候的人,怎么老爷忽然一下子就回来了呢?

骆镇东收回目光转向何氏,顿时变得阴沉冷冽,脸色铁青,一连声的道,“好好好。”

何氏身子一颤,面上讪讪的带着一丝惧意,却又碍于在场的人,强自撑着装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老爷……”

骆镇东收回冰冷的目光,再也不看她一眼,甚至不愿意多说一句话,陡然提高了音量,“来人,把何妈妈拉下去,掌嘴二十。”

原本沉默站在一旁的何妈妈顿时吓得两腿哆嗦着跪在地上,“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啊。”

何氏见骆镇东看也不看她一眼,竟直接拿了何妈妈问罪,丝毫情面也不留给她,简直就是不把她放在眼里,顿时气怒交加,急红了眼,“老爷,你这是什么道理?何妈妈有什么错?为何要掌嘴二十?即使您要罚要打,是不是也该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老爷……”

“你还不知道为什么要打她?”骆镇东咬着牙厉声沉呼,径自打断何氏的话,“我没把她赶出去已经给你留了面子,如果不是看她好歹也跟了你半辈子,决计不会再留着她。”

何妈妈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却也半仰着头问道,“老爷,奴婢犯了什么错?还请老爷明示。”

骆镇东猛的瞪向她,声声逼问,“大夫人今天所做之事,你非但不拦着劝着,还在这里陪着听着,你这样的妈妈留着何用?只会躲在夫人身后出坏主意,你说,该不该罚?来人,快拉下去。”

门外进来两个婆子,作势要把何妈妈拉走。

何妈妈吓得面色苍白,朝何氏猛磕头,“夫人啊,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啊。”

何氏面上青一阵白一阵,她没想到骆镇东竟会如此不给她留面子,当着小妾儿媳妇的面居然这么处置何妈妈,心里头的怨气更浓,一股脑儿的喷出来,“老爷,就因为我把你的宠妾叫过来问几句话,你便要处置我的陪嫁妈妈么?若是这般的话,也罢,归根到底是我的错,错不在她身上,您放她,打我吧。”

骆镇东冷冷的哼了两声,“你别以为我是不敢动你,玉溪玉湛他们都出征了,我是为了他们还给你留点面子,你最好好自为之。拉下去,掌嘴二十。谁若再求情,再加二十。”

何氏气的浑身哆嗦,扑通跪在地上与何妈妈抱在一起,声嘶力竭的喊道,“好,你们要拉就把我也拉走吧。”

骆镇东见她如此这般不懂规矩,愈发生气,指着屋里两个丫头喝道,“还不快把夫人拉开。”

俩丫头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哪个也不敢出手去拉何氏,可又不敢违背骆镇东的命令,前思后想最终还是走到何氏跟前,似是咬着牙将她从何妈妈身边拉开。

何氏哭天喊地的终究无奈,眼睁睁的看着何妈妈被拉出去,她则瘫坐在椅上气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低声哭泣。

骆镇东见她闹得不成样子,心里头愈发厌恶,他原不会做出当着妾室儿媳的面责罚她的事,可谁知她竟这样不知轻重居然当着江意澜的面教训乔姨娘,岂不是把耳光子扇在他脸上?

一想到江意澜还在这里,骆镇东脸上就不免有些火辣辣的,脸上讪讪的阴沉着个脸。

他抬头看了看乔姨娘与江意澜,轻声道,“你们两个都起来吧。”

乔姨娘已在地上跪了大半天,膝盖酸痛,两条腿早已酸麻的站不起来。

江意澜半站起身,稍稍伸手搀了乔姨娘一下,乔姨娘趁机借着力站起身来,回过头朝她感激的点了点头。

骆镇东看在眼里,自是对江意澜多出一分好感,再去看乔姨娘时,目里全是怜爱。

乔姨娘却并不因为骆镇东来给自己撑腰而沾沾自喜,只管低着头默不作声,瘦弱的身子似是被粘在当下一般动也不动。

骆镇东似是低低的叹息一声,心口的愤怒被他生生压下去,似是一块大石头狠狠的砸在他心里。

何氏还在低低哭泣,江意澜屈膝行礼,“父亲,媳妇先告退了,您陪母亲说说话吧。”

听她这么说,骆镇东顿时松了口气,“你们都下去吧。”

江意澜转身顺便扯了扯乔姨娘的袖子,乔姨娘立时会意,朝骆镇东福福身子跟着江意澜出了屋门。

两人刚走出门来,就听见骆镇东压抑着的怒吼声爆发出来,“你,你,都是你干的好事。”

何氏的低哭声顿时小了许多。

江意澜搀住月笼的手,疾步走出院子,这才长长的舒口气。

第一百三十七章。试探

乔姨娘跟在后头出了院门,轻声叫道,“二奶奶,谢谢您。”

江意澜站住脚回过头看她,微微一笑,“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呵,谢字就不必了。”

乔姨娘立时会意,抿嘴一笑,微微抬头看江意澜,白皙的脸上赫然印着五个红手指印子,她明亮的眼里闪着一丝光芒,柔柔和和的投进江意澜眼里。

江意澜只觉心下微动,整个身子都跟着酥软起来,这样明亮的眸子,当真醉人心脾呵,也难怪骆镇东难过美人关了,她情不自禁赞道,“乔姨娘,你真美。”

乔姨娘忽的红了脸,稍显腼腆,“二奶奶说笑了。”

江意澜看她一眼,“乔姨娘,咱们快回去吧,估计那何妈妈的嘴巴也快打完了,咱们别站在这里惹人嫌了,还是躲得远远的好。”

乔姨娘重重的点点头,又对江意澜说了声谢谢才行个礼转身走开。

月笼在一旁轻声道,“奶奶,奴婢也早听说过乔姨娘,瞧着倒不是个不知轻重的,不是那轻浮的人,该是个好想与的,只可惜落在了大夫人手下。”

江意澜缓缓摇了摇头,“所以说凡事不要只听别人说,眼见为实。”顿了顿又道,“眼见也不一定为实。”又觉得自己说的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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