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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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蹈者-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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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潘立婷的舞蹈,震撼了在场的所有评委和观众。她的舞蹈结束后,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靳柯和曹喜乐及时回到剧场,参加随后的颁奖仪式。

舞台上,雪亮的聚光灯下,潘立婷和白发指导老师并肩而立,一起高举着金奖奖杯。台下掌声雷动。省艺大的同学们格外热血沸腾,拼命地扯开嗓子,有节奏地高喊着潘立婷的名字。颁奖仪式结束后,同学和观众纷纷上台,簇拥到潘立婷身边,和她合影留念。

靳柯含着眼泪,站起身来,远远注视着婷婷。他盯着她,要把她美丽的形象刻进脑海,这是他最后看她一眼。我的乖女儿,我的可爱女儿,永别了!祝你一生快乐、幸福。靳柯默然说完这句话,断然收回视线,拍了拍曹喜乐的肩,转身离开了座位。

这时,舞台前,一个动人的场面出现了。在全场观众的一阵惊叹中,霍迈可牵着潘立婷的父母,一起迈向了舞台。在他们的身后,3个年轻人抬着一个巨大的花篮,紧随其后。那个巨大花篮,艳丽无比,是由999朵玫瑰做成的。

潘立婷惊喜万分,站在巨大的花篮前,含着热泪,伸出双手,用优美的舞蹈动作,抚摸着一朵朵玫瑰,闻着花的芬芳,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转过身来,和爸爸妈妈搂在一起,又拉过霍迈可,当着众人的面,在他脸上大胆地亲了一口。年轻**声叫嚷着,吹着口哨,为这对“金童yu女”鼓掌祝贺。霍迈可眉开眼笑,一把搂过婷婷,把她抱起来,热烈亲吻。

忽然,潘立婷停止亲吻动作,踮起脚,在霍迈可耳边问了一句话。霍迈可四处环顾,表情茫然,一个劲地摇头。潘立婷立刻推开霍迈可,踮起脚来四周观望,可是,哪里还有靳柯大大的身影?她一阵紧张,忽然预感到,大大已经走了,她就要永远失去大大了。

潘立婷顿时惊慌失措,泪如雨下。她慌不择路,碰倒了玫瑰花篮。她见舞台工人正在收拾话筒,一把夺过来,打开话筒,对着大声喊:“大大,大大,你不要走,快回来啊!”说着,对着话筒,无法控制地大声哽咽、抽泣,哭声凄惨无比。

婷婷的呼喊和哭声,撕心裂肺,通过扩音设备,在整个大剧院里扩散,又通过广场几个巨大的喇叭,传遍了月湖之畔。

湖边、草地、道旁,所有的行人都停下脚步;坐在树荫下的游人,慢慢站起身;在花坛里剪枝的园艺工人,放下大剪刀,停止工作,抬起头。大家都吃惊的看着大喇叭,不知道剧场里究竟怎么了,发生了什么悲惨的事?

靳柯在广场上走着,曹喜乐拎着皮箱跟在他身后。

他们急急忙忙,正要赶去火车站,忽然,他俩同时站住。他们听见了大喇叭里的声音,那正是婷婷的呼喊:“大大,大大,你不要走,快回来啊!”婷婷大声哽咽、抽泣,那种悲惨的声音,像一条条皮鞭挥来,狠狠抽打在靳柯心头。

靳柯头脑一阵嗡嗡作响,五脏六腑都在蠕动。他蹲下身来,使劲捂住肚子,忽然支撑不住,双膝一软,跪在草地上。他双手支撑在地上,眼水刷刷刷流了下来,流得满脸、满襟都是,他却无法去擦。

第74章 相聚仙女谷

第74章相聚仙女谷

靳柯和曹喜乐到了火车站,掏出去金县的火车票,很快就上了火车。

刚离开剧院时,靳柯就让曹喜乐关上手机,卸掉电池,并要求他不要和任何人联系,不要让人知道他们的去向。靳柯一出剧院大门,就把自己手机卡卸了,扔进了草丛里,表示不再和外面联系。靳柯早就问好了火车班次,预定了车票,退掉了宾馆房间,安排了这此行程。曹喜乐只是听从他的安排,事先并不知晓。

火车是慢车,一路走走停停,直到半夜,两人才下了火车。他们拎着皮箱,在金县车站旁转悠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小旅社住下。草草洗过之后,躺在床上,靳柯才告诉曹喜乐,他们明天要去的地方。

他们明天要去的,正是靳柯工作过的古渡镇,具体落脚处是仙女谷温泉疗养中心。疗养中心的万经理是靳柯的朋友,最近打了几次电话来,说是看到了电视新闻,知道靳柯身体不好,需要疗养,于是邀请他到仙女谷呆一段时间。万经理是万启传老所长的远房侄子,当年正是由靳柯推荐,才认识了广东的王老板,在他手下做事,后来又受聘当上经理。

接到万经理的邀请,靳柯想了想,觉得回古渡,去仙女谷,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一是古渡是他第二故乡,这里远离城市,少有干扰,自杀方便。二是仙女谷与自己有缘分,是他和林娜娅洗过澡的地方。在这里结束生命,也是死得其所。三是自己死了,骨灰可以就近,埋在万所长地身边,和他永远作伴。于是,在临出门前,靳柯就和万经理联系好了。在疗养中心订了两个标准房间。

靳柯估计,在仙女谷。最多只有3天时间。因为曹喜乐整理的稿件,大概还用3天就能够全部看完。稿件看完之日,也就是自己结束生命之日,他就再也没有任何推迟的理由。

第二天中午,他俩乘长途汽车,一路颠簸,到了仙女谷温泉疗养中心。万经理十分热情。先安排了丰盛的午餐,之后又带他俩上了3号楼,这儿有中心最好的住房。但靳柯看也没看,不愿住这里。他在院里转了一圈,找到一处偏僻住房。平时这里少有人住,条件相对较差,他却对万经理说,就住在这儿最好。靳柯考虑。自己要在这里自杀,不能住在客人多、条件好的地方。万经理一片好意,邀请自己来疗养,自己却要死在这里。虽然此事不可避免,但可以尽量为他着想,把他的损失降到最低。

住下来之后。靳柯去温泉池中,洗了一把温泉澡。他泡在池水里,闭眼冥想,回想起那一年,他和娜娅在收税归途中,在山洼里偶尔发现了温泉。他躲在树丛中,偷看娜娅光身洗澡,恍若遇见仙女,后来又应邀,和她同池共浴。虽然这难忘一幕。已过去整整27年。但留在他脑中地影像,依然如此清晰。令他激动不已。如今他已老矣,但始终不忘,依然深深怀念那段日子。

洗过澡,回到房间,靳柯躺在床上,排除杂念,抓紧时间看稿件,不时改动一些文字。又花了3天时间,才修改完最后一份稿件。就在第三天上午,他叫来曹喜乐,把自己决定自杀的事告诉他,并说了自己死后,要把骨灰葬在万所长身边。他告诉曹喜乐,万所长地墓地离这儿不远,万经理可以带他去。

对老师决定自杀,曹喜乐并不感到意外。这些天,通过和老师朝夕相处,他已经相当了解老师,深知他被病魔折磨的痛苦,对他选择自杀,深表同情和理解。

就这样,从决定口述那晚开始,靳柯一边口述,一边修改曹喜乐整理的文字。他虽抓紧时间,但经常体力不支,精神恍惚,所以,前后共花了半个多月时间,才断断续续口述并修改完这些整理的初稿。

靳柯面色苍白,靠在床上。他合上手中的稿件,递给身边的年轻人,疲惫地说:“小曹,就这样吧,我的叙述,本来很凌乱,经过你地整理,已相当清晰、完整了。这些只是生活素材而已,不是要发表的文字,就没必要细推敲了。但你要明白,我只是个小人物,我的经历,会有多少人感兴趣呢?所以,不能写**物传记,否则,是找不到出版社的。”

年轻人点点头:“老师,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用担心,虽然你不是大人物,可你的一生,坎坎坷坷,经历奇特,既然能让我热泪盈眶,也一定会感动其他人的。老师,你提醒得对,我正想问您,能否把你的这些经历,写成一部长篇小说呢?”

靳柯闭上眼,考虑了片刻,睁开眼轻声说:“好,写成小说最好。写小说,不必拘泥于事实,为了吸引读者,完全可以虚构,制造紧张有趣地情节,深化主题。我想,既然主人公是舞蹈症患者,小说的名字就叫《舞蹈者》吧。但小曹,你切切记住,想当作家,就要承担起一定的社会责任。写的作品,不单单追求娱乐*,还应有一定的教益,让人产生崇高、正义和仁爱的情感。”

年轻人说:“老师,你地话,我记住了。你放心吧,我会以认真、严肃的态度,完成这部作品,表达你的思想,不辜负你对我的信任。”

靳柯看着年轻人,点点头,微笑着闭上双眼。是啊,任务已经完成了,该看的都看了,该说的都说了。到告别的时候了,该让自己永远休息了。可恶的病魔,你不要神气,你的死期也到了。我再也不受你的折磨,我们就要同归于尽了。

靳柯感到疲惫至极。像得了软骨病,浑身发软,思维顿滞。他吐了一口长气,不愿再苦思冥想了。现在,他没有任何挂念了,唯一遗憾地是,在会见死神之前。没能见到娜娅一面。

时候到了,靳柯指指茶杯。让年轻人去倒一杯水来。

年轻人预感到事情不妙,他拉起老师地手,眼泪夺眶而出:“老师,你真的下决心,要离开了?”

靳柯点点头:“去吧,小曹,你知道我必须这样。帮我做最后一件事。去倒一杯水来,我地灵魂要安息了。”

年轻人哽咽着,使劲抹去眼里的泪水。年轻人知道,自己是劝不住老师的,也不该阻拦他。他的灵魂是这么高贵,不能被病魔彻底摧毁,像个弱智的痴儿,供人耻笑。他早已做出了选择。他有尊严活着地权力,也有尊严死去的权力。

年轻人走出去,又走回来,用颤抖地双手,把满满一杯凉水搁在床头。他叹了一口气,深情地看了老师一眼。流着泪,转身走开,把门轻轻带上。

靳柯伸出手,闭上眼,从枕头下掏出那两只药瓶。他摇了摇药瓶,听着药片“哗啦哗啦”的声响。他睁开眼,拧下两只瓶盖,把白色药片全倒在枕边。小小的一堆安眠药,应该足够200粒。

他用手指拨拉着,把药片大致分成了10份。他张开嘴。一次送进一份。端起水杯,用凉水吞下。他一次一次重复做着。没有丝毫的犹豫。不一会儿,这10份药片全被吞了下去。

他拍拍肚子,全身放松,躺倒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最后看一眼窗外的竹林和远山,便收回目光,闭上眼,等待着与死神的会面,等待着灵魂的**。

渐渐地,他地脸色发白发灰,感觉头颅在颈脖上旋转,眼前出现各种颜色的光环,忽明忽暗。他浑身发冷,只觉得身子像一片云彩,轻轻漂浮了起来。在一阵隐约的啸鸣声中,分明听见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他知道,那一定是死神的到来。他嘴角微笑着,勇敢地向死神迎去……

门外,曹喜乐捧着稿件,站在窗下,怆然泪下。他知道老师正在离他而去,但他无可奈何,只能默默祈祷,让老师的灵魂得以解脱,得到安息。

过了一段时间,曹喜乐收回思绪,擦干眼里的泪水,正准备进屋去,为老师处理后事。

忽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他转身看去,林荫道上,几个男女正说着话,快步向这边走来。前面带路地,正是疗养中心的万经理。而跟在他身后的,除了潘立婷、汤洁,还有两位中年妇女。走在最后的,是一位身材高大、相貌俊朗的少年。

见到曹喜乐,潘立婷抢身上前,着急地问道:“小曹,我大大呢,他在哪儿,人还好吗?”

曹喜乐眼泪汪汪,摇着头说:“晚了,晚了,你们来晚了,都有10多分钟了。老师他,他……”他指着房间,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大家听闻,顿时神色大变,全都呼天抢地,推开房门,涌进了房间。

靳柯紧闭双眼,脸色灰白,安静地躺在床*。*头柜上,整齐地摆着几样东西:一叠钞票,一张纸条,两只安眠药空瓶,一只空了的水杯,还有一只黄木盒。看上去,他整个人已毫无气息,正如死人一般。看来,他已如愿以偿,驾鹤归西。

汤洁一看,心头一阵抽搐,噙着泪花,合起双掌,在一旁默默祷告:“啊,我主耶稣,请伸出仁慈地手,为小可怜儿抚慰吧,让他的灵魂安息。仁慈的主啊,让头戴花环的天使快来吧,为靳柯一路护卫,让他的灵魂平安地归依天国……”

万经理上前一看,靳柯死在床上,大吃一惊,心里很不是滋味。心想,自己好心好意请他来疗养,他却在这儿吞药自杀,真是太晦气了!真不该打电话让他来。人死在这儿,还不能随便处理,要赶紧通知派出所,做个死亡验证。啊,怪不得他非要住在这儿,还是为我着想了。好在他死的地方很偏僻,可以悄悄处理。要是死在3号楼,客人还不都吓跑光了。他拿过床头柜上地纸条,只见上面写着:

靳柯留言:

1、我是因病无治,自觉选择自杀,其他人无任何责任。

2、这3000余元人民币是给万经理的,作为这几天的住宿、伙食费和赔偿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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