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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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锦-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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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明白,何梦锦不禁对眼前这位传说中第一公子越发佩服了几分。

短短一句话,已经无形中帮她解了三次围。

一则,让安平郡主知道自己是有家事,孩子都打酱油了,断了贺兰诗纠缠自己的念想。

二则,让在乎贺兰诗的赵小侯爷知道,这孩子甚得郡主的喜欢,为了取悦贺兰诗,于情于理,他都不会再为难,今日之事就此揭过。

三则,也是最最重要的,若不是搬出小的来,要叫赵小侯爷知道郡主对她别样心思……只怕是她的下场会很凄惨。

只是,到时候要说她这么才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便是带着一个四五岁拖油瓶,还得费脑子编个好理由。

到此时,若是何梦锦还不确定贺兰珏是否知道她女儿家的身份,以及那夜京都她那惊世骇俗的一扑,那她便是猪脑子了。

可是,他既已知道,却不点破,还在这关键时刻帮了她,到底用意是什么?

能有这番心思的人,何梦锦不相信他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解开疑惑,却又面对新的不解,

她犹自垂眸沉思,而已经上马的赵秦扫了她一眼,果真没有再追究的意思,已经一马当先沿着百姓让出的路的向城外奔去。

贺兰珏无声的点了点头,便放下了帷幔,在那帷幔落下的一瞬,何梦锦看到他亘古沉稳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光亮。

一场街头闹剧,便这样无声无息的被解决。

等贺兰珏的车架尾随着赵秦等人去了,周围的百姓散了,何梦锦才对着一直静立在旁的李向阳行礼道:“适才有劳李大人解围。”

“就事论事而已,本官并未帮到你什么。”

何梦锦心头掂量了一下,决定还是问出口,“大人,公子之前是不是去过恒阳府,见过郡主?”

闻言,李向阳的神色变的有几分惊讶,却似乎并未打算买何梦锦的账,一句“本官不清楚。”便带着手下,转身离去。

留下何梦锦站在原地,嘴角犹自带着笑意。

李向阳没有说,但是他的表情已经告诉了她一切,公子刚刚是在恒阳府的,见过郡主。

那先前没想明白的三分也迎刃而解。

她就说这条街离恒阳府这么近,李向阳都能及时赶来,偏生刚在府门口落脚的郡主迟迟不见踪影。

今次的事情,若是贺兰诗出面,为她出头,那么结果可以预料……很惨。

赵秦不是傻子。

联系之前贺兰珏的说法,应是他事先知会贺兰诗佯装生气出走千落寺,这样,才有最后无声无形化解的效果。

贺兰珏也一早料到赵秦若见了贺兰诗同她相处,定然会吃味,所以,才会搬出何昕。

每一步,都算计的刚刚好。

即使想明白了这一切,何梦锦却仍旧觉得不轻松,心头甚至泛起些许无力与不安。

公子这一番,到底是为什么?

☆、第二十六章 繁华千落

一时间想不通贺兰珏的用意,何梦锦索性先放到一边,此时天色渐暗,再不出城,恐怕城门都要关了。

好在两生花离这里很近,何梦锦三步并作两步的赶了回去。

刚行到门口,就感觉一阵劲风扑面。

随即,她怀里多了一个肉球,以及他身后追着跑出来的冷香,何梦锦给了后者一个放心的眼色。

“姑姑,刚刚李叔叔说你遇到危险……”

说这话的时候,扑在何梦锦怀里的何昕身子有些颤抖,声音沙哑。

心底叹了口气,何梦锦随即将他身子板正,正色道:“我若是真遇到危险,你会怎么办?就这样冲过去,逞匹夫之勇,能救得了姑姑?”

闻言,何昕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扑闪,蓄满了泪意与倔强,却偏生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

他怔怔的望着何梦锦,不发一言。

“你救不了,不但救不了,反而还可能会因此连累冷香姑姑,李叔叔,连累正处在危险之中的姑姑,连累很多人。”

“那我应该怎么做?”

“变得强大,强大到能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如若不能,即便是看着姑姑甚至冷香姑姑,李叔叔遭遇不幸,你都不能救。”

何梦锦一字一句的说着,心几乎快要窒息,面色上却不得不把这些对于四五岁孩子来说,太过残忍的话讲出来。

乱世生存,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不能一直把何昕呵护的如同温室里的花朵,他需要锻炼,需要比寻常孩子更早的成熟理智。

虽然,这,太残忍。

“嗯,我知道了。”说着,何昕猛的抹了一把眼睛,抬眸再度看向何梦锦的眸子里,已经多了几分坚定与光芒,“我会努力变得强大,一定会变得强大。”

“那好,咱们这就去历练。”

说着,何梦锦对着何昕伸出手,将他的小手握在掌中,感觉到他小小的,柔软的掌心一片濡湿,何梦锦心头一痛,下意识的咬紧了唇瓣,让身体的疼痛冲散心头的痛楚。

——昕儿,莫要怪姑姑,大仇未报,仇家至今没有放弃对何家的赶尽杀绝,今后前途一片荆棘险途,你若不强大,姑姑怎么放心?

————————————————

本是时间赶得紧,因着和何昕这一耽搁,待到姑侄两人坐着马车赶到城门处的时候,将将赶上守卫们关城门。

守卫长认得何梦锦,二话不说,就给放了行。

马车一路行驶在平坦的官道上,约莫行了一刻钟,等到了千落寺的门口时候,已经是月上柳梢头了。

何梦锦牵着何昕自马车上下来,抬头看着“千落寺”三个在月色里显得祥和端庄的字,有些想不通。

以贺兰珏才智,根本不需要编造贺兰诗来了千落寺,随便什么地方,什么理由都不是问题,可是为何要独独选择恒阳城三十多公理的千落寺呢?

而且,还是座尼姑庙。

他不会想不到等众人到达也是晚上了。

这一路,何梦锦都在思索这个问题。

千落,千落,三千繁华终落尽。

本以为这千落寺应该有什么过人之处,在看到这平淡无奇的庙门口,何梦锦却是越发不解。

不解归不解,这一大一小的刚站定,就有个似是一早等候在这里的小姑子上前引路,何梦锦牵着何昕,大方的跟着进了寺庙。

一路过大殿,穿后堂,转回廊,才终于在一处院落前停下步子。

“施主,请。”

小姑子低头抬手一引,让在一边,没有要和何梦锦一同进去的意思。

何梦锦会意,点头行了谢礼,便牵着何昕继续前行。

一张石台于院中。

庭院虽占地广,却种植了许多花草而不显得空旷,高的金领子,矮的栀子花,地上的晚香玉……

夏风吹过,花香四溢。

香味浓郁,沁人心脾,舒服到了骨子里。

本是以为会见到贺兰珏等人,却没想到,进去之后,偌大的庭院里,石台旁边坐着的,只有两个人。

靠着石头以腕托腮,垂眸思索状的贺兰诗,另一人穿着僧尼衣服,应是这千落寺的尼姑。

见何梦锦前来,贺兰诗将目光投向了她手上牵着的何昕,而她对面的僧尼也转过身子,向何梦锦望过来。

在看到那僧尼面容的一瞬,何梦锦突然想明白了许多。

记忆中有些破碎的片段,有些看似毫无章法无迹可寻的疑惑突然间串联成一个有些荒诞,让她错愕的事实。

眼前的僧尼,分明只穿着寻常的粗布僧衣,但周身的高雅气度,以及那同贺兰诗、贺兰珏相似的眉宇。

何梦锦可以肯定,这就是据传的一直在静养身子的三夫人,也即是贺兰诗的娘亲。

而她之所以没有当成贺兰珏的娘,是因为早在其六岁那年,那位绝世佳人便是因为积郁成疾而芳华陨落了,这事在当时乃至何梦锦记事时候,都被百姓们所津津乐道。

称颂的是广平王贺兰瑞的深情,贺兰公子的聪慧。

据说自李夫人死后,贺兰瑞抱着其尸身不允许任何人接近不让下葬,仿似丢了魂一般,三天之后,还是当时年仅六岁贺兰珏出面,一番激越陈词,迎头棒喝的说道,总算将其心智给拉了回来。

对事情原委不明的何梦锦,曾一度认为广平王的深情到底是不长久的,因为后来,他又娶了苏夫人,对其极尽宠爱,连是最先进门身份最为尊贵的长公主,亦是不能分了一分荣宠去。

但是现在,看着这容颜相似的母女,何梦锦明白了,他之所以再娶苏夫人,最宠安平郡主,是因为,苏夫人的长像是同贺兰珏的娘太过相似。

至少有八九成的相似,不然同父异母的贺兰珏与贺兰诗不能都这般有着苏夫人的轮廓。

她曾远远瞧见过贺兰瑞的长子,广平王正妃所出的贺兰浩,跟这两人相差太远。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饶是再长的相似又如何?毕竟那人,已经不再了,找回来的,也不过一场水月镜花自欺欺人的悲凉。

所以,即便被宠爱着,依然觉得凄苦的苏夫人才会避开俗事,常伴青灯古佛,不是看淡,而是心死。

所以,她见过的广平王,虽然高华威仪,但眉宇间却是写满了郁结的愁绪悲苦。

所以,被奉为第一公子,才华过人的贺兰珏那般淡漠,唯独对其同父异母的妹妹贺兰诗上了些心。

想到此,何梦锦不禁深吸了一口气,心有那么一刹那觉得钝痛。

贺兰珏,他该是以怎样的心情来面对苏夫人的呢?

正想着,对面的贺兰诗已经开口道:“这……就是令郎?!”

她的声音本是清脆娇俏的,这一番显得诧异且带着不敢置信的声调,让人听来竟是多了几分斥责。

☆、第二十七章 曾经沧海

何梦锦含着笑意点头,抬手扯了扯何昕,道:“昕儿,还不见过郡主?”

说着,何昕乖巧的对着贺兰诗行了一礼,用孩子独有的稚嫩嗓音道:“孟昕见过郡主。”

之前在来时的马车上,何梦锦已经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对何昕说了大概,她是孟锦,她的儿子,自然也该改姓孟昕。

此时看着何昕举止得体,没有丝毫差错,何梦锦不禁松了一口,让他一个小孩子演戏骗人,虽然不是第一次,初见李萧然的时候也这般,但却不如此时危机与紧张。

她们现在要面对的是郡主,侯爷,出了半分差池都可能性命攸关,坏了大计。

她此番也是冒了风险,在应下贺兰珏说让她带着何昕来的时候,她就考虑到了这一点,但昕儿总归是要长大要多见世面历练的,所以她才会不做推脱直接应下。

事实再一度证明,何昕表现的很好,甚至超出了何梦锦的预算。

在贺兰诗有些惊讶与探查考究的眼神下,何昕并没有丝毫胆怯,没有丝毫不安,小小的孩子,就这样站着,坦诚的望向贺兰诗,继续用他那嫩甜的童声道:“昕儿就是爹爹的孩子。”

闻言,贺兰诗不怒反倒扑哧一笑:“小不点,你今年多大?你口中的爹爹今年多大?”

似是没看见贺兰诗的不以为意,何昕一本正经的道:“昕儿今年四岁半,爹爹今年十七岁,但是爹爹是昕儿的爹爹,不会再是其他人的爹爹。”

闻言,贺兰诗收了笑意,看向何昕的眼光有种这孩子怎么脑子有点不好使的意味,但她仍旧耐心的低头反问道:“这不就对了,你爹爹今年十七岁,你今年四岁半,难不成你爹爹十一二岁,鼻涕都还没擦干净就同你娘亲成亲,有了你?”

这话说的甚是娇俏,何梦锦面色带着笑意,注意力却全部集中在何昕接下来说的话上。

“郡主错了,”何昕摇摇他那漂亮的大脑袋,眼神真诚的看着贺兰诗道:“和娘亲成亲的不是爹爹,是坏爹爹,坏爹爹很坏,总是打娘亲,有时候还打昕儿,后来坏爹爹病死了,昕儿和娘亲没处可去,遇到了爹爹,爹爹对昕儿很好,还说以后都会这么对昕儿。”

听到此,贺兰诗终于将事情听明白了个大概,她抬头,将目光投向静立在一旁的何梦锦,“这么说,他是你的养子?”

这话的语气,竟是不自觉间带了三分喜色,即便一眼看穿这孩子不是孟锦的,但得到承认之后,贺兰诗仍觉得一晚上压在心头的郁郁一扫而空。

此刻,她的眉眼里,全是含着笑意。

哪知,何梦锦接下来的话,却是让她如坠深渊。

只见,何梦锦退后一步,做了一揖,声音带着些许深沉道:“不,他是我的儿子,唯一的儿子。”

此言一出,贺兰诗愣了,一直一言不发神色安然的的近乎不存在的苏夫人愣了愣。

何梦锦垂眸,拉着何昕的手,继续道:“昕儿的娘亲是在下府上一起长大的丫鬟,年长孟锦几岁,孟锦暗自喜欢她,很多,很多年,本以为等到束发成年行冠礼就可以娶她进门,却没想到,突逢家道中落,那时间落魄潦倒,家破人离散,孟锦几经生死,历经四年才回到平城,第一件就是回去找她,却没想到她已经被其父嫁作商人做小妾,生下了昕儿,而那个商人对她并不好,时常打骂,商人的正房更是个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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