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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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满裾-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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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溶月蓦地转头看着她:“若真是如此,为何这后宫众人如何能任意欺凌我?”

凤尘晓有些迷茫,邬溶月身为贵妃,本身也是邬家小姐,身后还是邬家帮衬着,怎地说宫里有人欺凌她?而且她似乎有些怨怼,难道跟自己有关?

“娘娘何出此言?”

邬溶月语调已变冷:“以往他都会护着我帮着我,这次他却不再出手,我……”

“娘娘说的是……”话未说完已见邬溶月眼中透出一股兴奋之意,似是目的得逞。她回头一看,暮璟公子已来到她身后,打断了二人谈话,他道:“贵妃娘娘,这荷花未得尽放,此时来赏有何味道?皇上正在仪和殿等娘娘,南地送来些贡品,有娘娘喜爱的南珠,给您留着呢。”

凤尘晓期盼的凤贵妃没有到来,却把暮璟公子给盼出现,他如何会到这里?

邬溶月也有些意外,她眼神复杂地看着暮璟公子,“皇上久未见过后宫之人,今日怎会想到我?”

暮璟公子应道:“娘娘去看过便知。”

这时邬溶月随身的宫人也寻了过来,言道皇上召见,她这才半信半疑地去了。

偌大一个映荷轩,只余凤尘晓同他站在一起。她又转过头去看荷池,躲避着他灼灼的目光,紧抿了嘴不发一言。

暮璟公子只当她为了赐婚一事气恼,想解释自己并未掺合,却终是作罢,只轻轻说了句:“我送你出宫。”

强吻

出宫的路蓦地变长,暮璟公子在前,凤尘晓在后,行至内城门时,一路遇上的宫人不知情由,窃窃私语,是否暮大人转了心性,居然会同女子相近。

凤尘晓心中无比忐忑,她重生而来,一无所长,加之性情本淡,凡事不愿强求。自然,她是想要走在前面的这个男人即刻死去,最好是身败名裂,极期凄惨地死去。可在他面前,她不会任何心机,来不得那雷霆手段,只觉得悲哀无奈。

宫中道路长且弯,幸而她并不陌生,也知是出宫之路,难道暮璟公子出现,只是为她解围,送她出宫?且不管他如何会适时出现,却是正中她下怀,这是个机会呢,凤子沂隐匿,沈诚心已乱,她不可再连累旁人,是自己独力承担起这一切的时候。那么,她要不要先开口呢?

凤尘晓不再看着脚下的青石砖,抬头看着前面那个穿着绛色官服的男子,心中有些复杂难明的情绪,她如何会与这样的人有杀身之仇呢?许多时候,她都盼望这不过是一场梦,梦醒之后,她尚是无忧无虑生活在父母身边,不识愁滋味,可又明明不是梦,说不得哪一日她便得手握白刃,与仇人拼杀。

她这边还未想好如何开口,忽听得他在前面问道:“尘晓入宫是见凤贵妃?”

她心中冷笑,何必没话找话,若是他不清楚,为何会那么巧出现?暮璟公子不待她回答,又问:“你是否为沈诚赐婚之事进宫?”

“贵妃娘娘召我进宫,我便来了。”

他突然停了下来,回身挡住她的去路,她今日仍是白色绫服,只在袖边领口上绣上朵朵干花瓣,素静淡雅得让人失神。打量了她好一会儿,他才问:“你是否认为,我求皇上赐婚不成,才让皇上给沈诚赐婚?”

有这种想法是很正常的事,只是她尚未表露有责难之意,他的样子倒象是即使心里这么想也不成,仿佛侮辱了他一般,这算不算是恶人先告状?忍下心中不快,她幽幽地开口:“难道不是吗?”

“自然不是,我何苦多此一举,若不是为你……”言下之意便是他若想要赐婚,皇上定会同意,没必要绕个弯让沈诚无法如愿。

她笑了笑,自然相信他有这处能力。可如今万事已成定局,何用他来做作解释,难道澄清了这件事,他便能心安?

日已近午,二人正好站在内城宫门处,宫墙两边柳树上净是此起彼伏的蝉鸣声,这外城多是一些宫中采买、内务府办理公务的地方,人员较杂,又不比宫人含蓄,早有人看到暮璟公子与一女子从宫门里走出来,好事之人打听得那便是凤家小姐,在场的全部交头接耳,就连宫门处站岗的禁卫也忍不住目光斜视,打量着二人。

“那谁知道,也许暮大人喜欢这样,看别人无奈,无力,挣扎……”她直视他的眼神,仿佛在责难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暮璟公子脸色一变,此时他真正无奈,凤尘晓对他的态度如同有宿世仇怨,根本不予他示好的机会,无论他温柔、冷淡,她都是一副淡淡的样子,真是圣人也要被她激怒。但她眼光淡淡一瞟,又让他心软,袍袖一拂,隐忍着待要继续往前走,凤尘晓已是躬身一礼:“这里已经是外城,暮大人莫要送了。”

他突然一把拉住她:“你跟我来!”

围观之人眼见着温文尔雅的暮璟公子行那粗鲁之事,居然当众拉人家小姐的手,一个个瞪圆了眼——暮璟公子不是从来不让人近身的吗?

凤尘晓顿时惊慌,不知他要带自己去哪里,待要挣扎又想通,这皇城之内,还怕他将她怎样?何况凤贵妃这上下也该知道自己与谁一路出宫,定在赶来的路上。

他拉着她绕过宫墙,来到一处僻静之所,喝退下院中的仆人,将她带入房中,门在被关上的那一瞬间,凤尘晓有些惊惧,可随即又无比满意自己造成的后果,他终于忍不住露出真面目了吗?她静静地看着他阴暗难明的神情,心中一阵快意。

大不了,不过一死而已。

暮璟公子看她因为急行而微微喘息的模样,忽然放开她的手腕,恢复斯文之态:“这是我在外城的住所,请坐。”

她抬起手轻揉手腕,赫然一圈红印,不由微嘲道:“暮大人真客气,不必了。”

“我是想问你,知否令兄凤子沂在哪里?”

“暮大人认我二哥?他向来没个定性,也许早离开天锦了。”她转过身打量房中摆设,心中却急转,想来是他在别苑外布满了监视凤家的人,不过至今也未查出凤子沂的行踪。

他沉声说道:“凤子沂,非凤家亲子,也不是你的亲生兄长,他身世成谜,再者私闯后宫,别说你不知道!”

她冷冷地道:“暮大人可是瞧我们凤家不顺眼,想找个由头拿了我们?”

“不,我是不懂为何会是凤子沂?为何……难道是你们凤家与我有仇?”他反问道。

她在心底暗暗回道:对你有仇的,不是凤家,是我!

可这些自然不能对他讲,她深吸一口气,正要否认到底,房外凤贵妃喝斥声响起,似是有人拦住她不让她进门。

凤尘晓惊喜地低叫一声:“姑母!”

暮璟公子刚说到与凤家有仇这点,凤贵妃的即时出现让他彻底误会,因知凤贵妃素来看他不惯,只为了他对邬溶月多有照顾,才得罪于她。这件事他一直未放在心上,但凤贵妃定是心中有怨,便找了娘家人来与他过不去,凤尘晓对他莫名的敌意便可解释,至于之前的种种神秘猜测,不过是一尘疑神疑鬼。心情蓦地变好,对她的怀疑瞬间全消,至于有可能窥破他秘密的凤子沂,更不用急。

至于听着凤贵妃指使着要将阻拦的人拖下,他倒是半点也不气,更不是不急,好整以暇地问她:“是因为她吗?”

凤尘晓一愣,她哪里会知道暮璟公子所想,想要开门出去,他却挡在了门前,逼得她生生往后退了一大步,戒备地看着他:“暮大人,我姑母便在外头,你……”

话未说完已被暮璟公子欺压过来的唇堵在了口中,且腰间一紧,身子被牢牢抱在了他的怀中,辗转不已地吻似蜜蜂夺蜜般紧啜不放。她双眼圆睁,只一下失神,万分惊怒上涌,只觉被他紧紧拥住退不得半分。凤尘晓又气又怕,口中哽咽出声,双手双脚使力踢打在他身上,却不起半分用,只惹得他抱得更紧。

原来,利用自身不过是想想,她爱惜自己的一切,真若行至这一步,只觉得要崩溃,无力挣扎着,急切间泪珠不断涌出,恨不得立时三刻死去,不,就是死,也得先杀了他,只恨身边没有带着利刃。

暮璟公子在心里深深地叹息,门外凤贵妃的喝斥声,拍门声,直至后来的撞门声,他全然不顾,整个身心只感受着唇下那如花瓣娇嫩的感觉,像是要把全部的热情灌注给她,即使她的泪已滑落满腮。

门终于被撞开,凤贵妃与一干宫人看清暮璟公子所为,不禁大惊失色,凤贵妃待要上前去拉开二人时,暮璟公子终于放开凤尘晓,看到她满脸是泪,正要抬手为她擦拭泪水,凤贵妃已上前揽住了凤尘晓,颤着声喝道:“暮璟!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这样对尘晓,你!你……”

凤尘晓脸色苍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适才之事比之噩梦更为可怕,她真没想到这种情况下,暮璟公子还会做出这等事,他到底是不是人?

凤贵妃“你”了半天,终于说了出来:“你毁尘晓清誉,我定不会饶过你!”

暮璟公子脸上有不正常的红晕,他心跳过速,尚在回味着那一吻的滋味,怪不得一尘常说男欢女爱是这世间最大的魔障,被凤贵妃一喝,清醒不少,有些失神地道:“饶不了我?呵,贵妃娘娘早已对我不满,不如去皇上那里请命,看他会否治我的罪,我猜……皇上说不定会立刻命我与尘晓成亲,也好,我求之不得。”

凤贵妃怒极反笑:“你想得倒好,只怕此生难以如愿!”

“我劝贵妃娘娘莫要多管闲事。”他有些恼火,若不是这个凤贵妃,尘晓也不会对他有成见,赐婚之事也早成了。

凤贵妃看他想走,便道:“慢着,你想就这么走了?做出如此卑鄙之事,也不怕天下人耻笑。”

他在门口站定:“天下人?这京中谁不知我早倾心于尘晓,还有谁能比我更配得上她吗?便让天下人都知道今日之事又如何,不过是又添一段佳话而已。”

凤尘晓微闭双目,是啊,天下又有谁人会知他真面目,她靠在凤贵妃肩上轻声道:“姑母,请送我回家。”

夜会

外城消息流通极为快捷,短短几个时辰之内,暮璟公子狂性大发,在皇城内强吻了凤家小姐一事便被宣扬开去,天锦城上上下下无不为之沸腾,以讹传讹之下,竟流传出暮璟公子痴爱成狂,青天白日竟劫了凤家小姐,于那皇宫外城住所索欢,若不是凤贵妃及时赶到,暮璟公子便辣手摧花了……

这个夜晚注定让人烦燥不安,琉璃堂的气氛更是压抑,沈城这两日一直行踪成迷,今日难得在家,得到消息后第一反应便要先去看凤尘晓,才走到门口,便被沈家的几位长辈们给拦下。这几日沈家人忙活着筹备婚事,沈诚冷眼旁观,并不理会,却在暗中联络些江湖中人,不知在谋划什么。

凌依却是知道的,她明白沈诚不会任别人安排自己的事,他会尽全力一搏,这让她隐隐有些担忧,以往堂中大小事务他都会同她商议,如今不同,他表面上仍是一副从容的样子,却对堂中事务见若未见,连清风都感觉出来当家的不对劲,不敢往他身边去。

看着沈诚目中失却耐心的怒火,凌依不禁苦笑,这件事情上,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又不想借口退下,生怕真出了事,只得尴尬地站在一边。

沈家老太爷身体一向好,上了年纪也没想过安享晚年,死揽着手中大权不放,今儿个却颤巍巍地站在门口……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手中还扯着几尺白绫大有以死相劝之意,沈父沈母则口口声声劝着沈诚莫要做不孝子孙,说甚皇命难违,他如今也算是有婚约的人,莫要再为了别的女子惹事。

沈诚冷眼看了一刻,忽地对凌依吩咐道:“唤几个人来,看好几位老人家,若是谁执意寻死想早些见阎王爷,那也不必拦,帮老人家挽个绳,搬个凳子,一定要服侍周到才好。”

说完拂了袍袖便走,沈母一个没拉住,若不是有凌依眼快相扶,定要闪了腰,几位族中长辈听了那话,差点背过气。

从宫里回来的凤尘晓已恢复平静,她似是未曾发生任何事,如常进食,甚至近傍晚时小眯了一下,这个时间,正好是天锦城大街小巷传言四起的时候,凤栖臣结束手边一切事,守在妹妹身边,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前些天我让凤三替你准备过了,明日便可上路,你先回郴州,我这边再留几天,很快就回家见爹娘。”其实他也不知道走不走得,别苑外暮璟公子布下的岗哨可是死死盯着自己,能送走一个是一个。

凤尘晓一愣,没想到大哥居然打起送她走的主意,这可不行,她低头掩住心事:“大哥莫要担心,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

从凤栖尘的角度看去,她那副模样分明就是黯然伤神,女儿家的清誉便这么被毁了,怎能不伤心。若是想不开的女子,怕不哀哀痛哭寻死觅活?难得小妹还算镇静,只是心事重重地不发一言。

外面传得太难听,甚至有人说是凤尘晓色诱了暮璟公子,或者传凤尘晓嘴上说不愿意赐婚,却又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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