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福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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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福晋-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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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下疑惑,还在想她是如何知道的,只见适才出屋子准备膳食的丫鬟很快提了食盒回来。

一碟清粥,四碟小菜,量不多,但贵在精致。

我已久未进食,虽饿极,然真正端到眼前倒吃不下了。

只是四福晋正坐在一旁看着,我只好硬着头皮端起碗,刚吃了一口,就有四贝勒打发了人来询问我的病情,四福晋如实回了,来人又说贝勒爷留了十三阿哥用晚膳。

四福晋点点头,望向我时,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里竟似存了一丝戏谑。

一碗粥吃得我心怀忐忑,再加上病未全好,胃口很差,直到吃完也不记得粥是何味道。

待四福晋嘱咐了几句离开时,已是日落。我喝过药,重新躺下,然许是睡了一夜又一日的关系,再难睡实,总是半梦半醒,竟这样折腾了半宿。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不再是一望无际的黑,隐隐透出微弱的光。

该是快天亮了。

我起身拿过昨儿四福晋送来的一套新衣,月牙白底色,领口、袖口绣着浅蓝色的花纹,很素净的样式。我最喜欢的还是外面那件斗篷,极浅的蓝色缎面,银线勾勒出花草的图案,领口还有一圈白绒绒的兔毛,煞是暖和。

轻手轻脚地下穿上鞋子,又披了斗篷慢慢推开门。

天果然没大亮,入眼处如蒙了一层幽蓝色的浓纱,无论是琉璃屋瓦,还是高墙深院,又或是那曲径通幽的花园,宛若一幅幅静谧的画卷,我一时停了步子,不知改不改走进去打破这片宁静。

“咳咳……”身后传来一声压低了咳嗽。

我心下一惊,本来以为自己起得够早的,谁料这位主子起得更早,还被他发现我不在屋子里乖乖呆着偷偷跑来逛他家的后花园,不知……

我垂着头慢慢转过身做了一个万福礼,口称:“给四贝勒请安。”

他又没叫我起来!

我低着头眼见他走过来,绕着我转了一圈,终于开口,却让我大吃一惊:“四哥在哪儿?我为何没看到?”

我猛地抬起头,微张着嘴看着面前憋着笑的人:“十三阿哥,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故作不悦地一挑眉:“你能在,为何我就不能在?”

我歪头想想,的确,人家是亲兄弟,上自家哥哥府上串门子很正常,不像我是个外人,没资格呆在这儿。

想到此,我起身便朝来时的方向走去,连个招呼都没跟他打。

我是故意的。

“弄玉!”

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听他叫出我的名字,我顿住脚步,他已追上来站在我面前,一个字都不说,只是打量着我。他的眉毛长得真好看,眼角、眉梢都带着浅浅的笑意。在这初秋的黎明时分,落在我身上,挥不去,撩不开。

“你很怕四哥?”盯着我瞧了半晌,没料到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我回忆了一下,那位面容冷峻、很有气势的贝勒爷,除却在中秋那晚欣赏过其琴艺外,仅说过短短几句话而已,谈不上有什么交集,只是说不怕是假的,但是又不是真的很怕,也许因为他不是皇帝吧,毕竟这天下能够掌握生杀大权的最高主宰还是帝王,只此一位。

我摇摇头,和他并肩漫步:“还好,不过他好像有意针对我。喏,就像你刚刚那样,不叫我起身。”

他笑出声,语调变得很温柔:“四哥其实很好相与的,就是严肃了些,平日对我们这些兄弟也是如此,并不是特别针对你。”

我疑惑地看着他:“十三阿哥同我说这些做什么?四阿哥严肃不严肃,好不好相与,都不是我关心的问题,我只希望在宫里这几年都能平平安安的。”

“这几年?那以后呢?”他追问了句。

以后?

这个问题还真难住我了。清朝规定,但凡在旗人家的女儿,都要经过每三年一届的选秀,若是得选或入宫为妃嫔,或指婚皇室宗亲,只有落选的女子才可回家自行婚配。

所以,我的未来却是掌握在皇上手中。

不过听说,皇室指婚,都极重门第。爹娘已去,无论是哪一边的亲族都不待见我,我倒真成这万千世界中的弃儿一个了。

有家,归不得。

“我爹随皇上亲征噶尔丹那年,爹娘在屋前种了一棵合欢树种。我还记得娘说过,再过五年,合欢树就会长大、开花。十三阿哥,你见过合欢树的花吗?娘说,花开时,满树的浅粉,风一吹,幽香袭人。娘本不喜欢粉色的花,不过她说,合欢树的花语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和乐美满。她希望这棵她和爹亲手种下的树能够一日日长大,希望我们一家人都能过着平凡简单的生活。只是世事难料,爹一去再没回来,娘也一病不起,合欢,没有合,何来欢。所以,我从不敢对未来有什么过高的期盼,我怕最后会失望。那种一日之间物事全非的感觉,不想再经历了……”

我自顾自地说着话,走了不知多远才注意十三阿哥没有跟上来,转身见他依旧站立在原地。

遥远的天际露出曙光,那一汪浅浅的幽蓝终将消散,月如娥眉,小小的一弯嵌在天上,随着黎明的结束逐渐淡去,直至不见。

园子里有了响动,下人们都已起身,开始又一日的忙碌。

“我该同四哥回园子了,今儿四嫂要进园子看额娘去,你随她一道回了吧。”十三阿哥走上前,只说了这么一句,脚步虽放慢却未停,再无先前并肩而行之意。

我点点头,跟在他的身后,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东方,朝霞如云,娥眉残月已逝,而刚刚,似乎有什么亦随着它而悄悄流走,再难寻。

正文 言无忌

用过早膳,四福晋又在佛堂里诵了一会儿经。出门时已近晌午。下人们备好了进园子的马车,同行的除了四福晋的贴身丫鬟倚翠和两个嬷嬷外,还有四贝勒的嫡长子,现年三岁的弘晖小阿哥。

三岁的孩子最是调皮的时候,窝在嬷嬷的怀里东张西望地四处乱瞧,最后把目光聚焦在我身上,我拿出前日在街市上买来的拨浪鼓逗弄他,两颗红色的弹丸敲击在牛皮做的鼓面上,发出“咚咚”的声响,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没想到玉格格竟然随身带着这种玩具,拨浪鼓虽不是什么稀罕物,难得这面鼓做工看起来倒精细。”四福晋笑看着玩在一起的我们,自打发现弘晖同我相处地很是友好,她对我的态度便越发和气。

我将手柄递给弘晖,他伸出肉呼呼的小手接过去自己摇出声响,朝我露齿一乐,同他阿玛极像的眉眼突然笑得如此灿烂,立时让我有些不适应,又好像见到十四阿哥。他倒常常对我如此笑,什么作怪的表情都有。今日才发现原来四贝勒同十四阿哥面容非常相似。

“我小时候拨浪鼓不离手,后来年岁稍长倒没了兴趣。只是前日无意中看到这鼓做的实在精巧,一时喜欢就买了,”话音一顿,我看向弘晖,白白净净的孩子长得还真是讨人喜欢,“既是小阿哥喜欢,就送给小阿哥解闷,当做是给四贝勒和福晋照料我的谢礼了。只怕礼太轻,不入福晋的眼。”

“怎么会,难得晖儿喜欢,只怕他现在喜欢的紧,玩一会儿就腻了。”四福晋摸摸弘晖的头轻声道。

“小孩子多是如此,图一时新鲜。不过这样也好,不会难过,不会伤心。”我靠在车壁上,感觉有些困倦,闭眼前却听四福晋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像是对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爷一向对十三阿哥极为看重,每每有求必应,也难得你跟弘晖极为投缘……晖儿!”

四福晋淡淡的声音说到最后猛然一转,凄厉的尖叫滑过耳膜,仿佛时间停了一瞬,当我回过神时,已经抱着弘晖滚出了马车。

“晖儿!”

“大阿哥!”

众人忙七手八脚地跳下马车将我和弘晖扶起来,见他毫发无损,双手攥着那拨浪鼓犹自一笑:“额娘,嬷嬷,晖儿没事。”众人才放了心,他转过头看向我,长长的睫毛在脸上印出淡淡的影子,好看的让人脸红。

倒是没想到这么个小人儿,竟然为了去捡掉落的拨浪鼓不怕摔下马车。而我,更是不要命地随他跳了出来。

何来的勇气?我自己都未曾料到,事后倒是怕了起来。

“谢谢弄玉姐姐。”弘晖挥舞着小手擦去我身上的泥土。

四福晋皱眉斥道:“晖儿,额娘是怎么教你的?怎么能从马车上跳下去让额娘担心?还有,谁告诉你管玉格格叫姐姐的?”

弘晖瘪了一张小脸,有些委屈地低着头。

我蹲下身平视着弘晖,轻轻握住他的一只小手。记得小时候受了委屈,娘都是这样安抚我。

“弘晖阿哥是如何知道我的名字的?”

他歪着小脑袋,像是慢慢回忆,忽而笑道:“晖儿看见十三叔抱着姐姐,一直喊着:‘弄玉’、‘弄玉’……”

闻言,我感觉脸“噌”地烧起来,尴尬地看着弘晖若无其事地玩着手中的拨浪鼓,正不知如何是好,但闻身后有人笑道:“呦,四嫂,弘晖,你们这是唱的哪出?”

枫叶正红,却红不过面前之人精致的胭唇、大红的旗服。年华正好的女子,如一只飞舞的红蝶,由一旁的婢女轻扶着从马车上翩然而下。

两边的下人们见了礼,我才知道,来者是八贝勒胤禩的嫡福晋,郭络罗氏。因为上次中秋家宴上她身子抱恙未出席,所以今日我还是第一次见。

“真是巧,妹妹也今日进园子?怎么不早派人来知会一声,咱们府邸相邻,一齐过来就是了。妹妹刚出小月,万不得见风的。”四福晋早已换了另一副面容,语带关心地问道。

原来所谓的抱恙是小产,我忍不住抬头打量着郭络罗氏。难怪化了浓妆,是要掩饰脸上的苍白毫无血色。

她的目光掠过四福晋,落在我身上,似有一种凉意,落在我心底。随即,她便别去目光,比方才笑得甚为娇美:“我刚从长春宫看完额娘出来,正打算进园子给皇祖母她老人家请安,还有姑母和几位母妃那儿,这些日子劳他们惦记了,总是源源不断将补药送来府上,我们爷说,等身子好些了,我自然该亲自过来一趟。”

四福晋点点头,紧接着又说:“身子要紧,让嬷嬷带着弘晖坐你的马车,你来我这儿,咱们车上说说话儿。”

八福晋没有异议,带着婢女雪晴上了四福晋的马车,而两个嬷嬷也将弘晖抱上了八福晋的车,我站在两辆马车之间,左右看看,不知该上哪辆车才是。

“姐姐!”弘晖趴在窗前,唤了我一声,我朝他望去,四福晋已掀了帘子:“玉格格,上车吧。”

坐在她对面的八福晋闻言,看向我,微冷的目光较之刚刚多了一份打量。

“是。”我应了一声,有些不情愿地蹭上马车,原位被八福晋占去了,我自是不能叫她让出座位,看了眼相对而坐的两位福晋和两名婢女,最后选择贴边儿坐在倚翠的右手边,单纯地看窗外风景。

“原来你就是那个同十弟比箭的玉格格,闻名不如见面,只怕当日是十弟有心相让你才能险胜一局。”

八福晋看我的眼神分明带着一丝抵触,配上她飞扬绝美的五官,有一种很是诱惑人心的冷艳之感。同宜妃有几分相似的面容,然许是年纪阅历的关系,宜妃很自然地将自己外露的气质收敛,说话做事虽也极为爽利,仍会给人留三分薄面。

不像她,语气冰冷,出口的话更如冬日寒冰。

“八福晋说得是,奴才这等小伎俩,怎能和十阿哥相比?也幸好上次八福晋抱病未去,否则奴才更是班门弄斧了。”话一出口,我便有些后悔,对上她愈加冷冽的眸子,有些别扭的移开目光。

“雪晴,给玉格格包扎手上的伤口。”八福晋突然说话,我一低头,才发现左手背处一片擦伤,血珠渗透皮肤冒出来,定是刚刚滚下马车时不小心刮破的,现在才觉察到疼。

没想到八福晋随身带着简便的药箱,因在车上,雪晴只对我简单地肃了一肃,拉过我的手开始抹药包扎,倚翠在一旁帮忙。我疼得呲牙咧嘴,抬头见四福晋有些歉意外加紧张地看着我,故作轻松地朝她笑笑:“四福晋,不疼。”

“哼,是该说你傻呢,还是说你虚伪?”四福晋未说话,八福晋倒是插了一句,顺带嘲讽我。

“就请八福晋当奴才虚伪吧,做小人总比做傻子好,四福晋您说是不是?”我依旧笑言,转头看向四福晋。她见我笑,也放了一颗心,笑嗔道:“口无遮拦,在八福晋面前什么都敢说。来,让我瞧瞧伤口,仔细十三阿哥见了,又该心疼了。”

没料到她会提到十三阿哥,果然八福晋听到这几个字眼,看向我时的眼神中又添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正文 空牵挂

“主子,到了。”车夫停好马车,隔着帘子说道。

闻言,我微松了口气,这一路上气氛诡异地很,虽那妯娌二人状似亲热的闲聊,话题再未扯上我,我仍如坐针毡。八福晋对我有明显的敌意,这是谁都看得出来的,奈何我却不知道才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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