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绘春- 第42部分

月成华一见月曦然这副模样，瞬间悟透了他鼓动她出来散心的原委了。她沉声道：“父侯七七刚过，母亲仍在伤痛之中，你跑出来做什么？”

月曦然笑道：“母亲担心二姐一人在外受了委屈，特意让我来护送二姐去源州！”

月成华气得不轻，李氏怎么可能管她的死活？月曦然的眼睛粘在虞笑嫣身上便摘不下来！月成华倏地起身：“正好，我们现在就走。也不打扰虞姐姐的正事了！”

虞笑嫣有心留月成华同行。可月曦然眼里不加掩饰的邪气让她遍体生寒。江家之前的大劫就是出在高密侯府，如今她不敢得罪月曦然，幸而有月成华有心帮她解围。

“本侯刚到朔歧，风尘未洗，怎么就急着离开呢？”月曦然面色转寒，端起了侯爷的架子。

月成华冷冷地走到门口，“你不走我走！”

这话正中月曦然下怀。他处心积虑支使月成华南下，为的不就是让他有个合理的理由请旨离开上京。前高密侯百期未过，他没有正当的理由是出不得京的。中今，他已借着月成华之手找到了虞笑嫣，月成华就显得碍眼了。

月曦然好色的德性比起他爹有过之而无不及。上京大家闺秀，他不敢轻易去招惹。现在他虽是高密侯，可同他爹一样，是个无实权的侯爷。全仰仗着月贵妃撑门面。大的乱子不敢搞，像虞笑嫣这种本商人之妇他却是敢动的。再加上月贵妃也信了月琰是死于江家的祸害。就算他用高密侯的身份强占了她，月贵妃也不会过份责难他！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惦记。上次他满以为江家垮了，收服区区一个虞笑嫣不在话下。哪知月贵妃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又放过了江家！

“江家小娘子，本侯一路舟车劳顿，匆匆赶来朔歧。朔歧风光秀美，颇得野趣。不知我可否在江家别院里小住几日？”月曦然不再理会月成华，直勾勾地看着虞笑嫣。

虞笑嫣能说不么？正为难的时候，门外响起莫言爽朗的笑声：“曦然想游朔歧么？正好，我也正有些意，不如你我二人结伴而行！我对这地方熟，正好给你带路！”

虞笑嫣从来没有觉得莫言不请自来有这么让人欢喜过！她感激地道：“莫公子说得对！我还得忙于江家收粮，就不陪二位爷了！”

“莫公子？”月曦然愕然间，已被莫言重重的扣住了肩头，他吃力地扭了扭，纹丝不动。

门外的月成华也舒了口气，拉着虞笑嫣匆匆离去。

“你想做什么？”月曦然恼怒道，“柳静言，别以为本侯怕了你！你现在不过是个没有爵位的废物！说得好听些，是丰邑王府小王爷。其实是丰邑王府的一个奴才！”

“侯爷好大的官威呐！”莫言虽然在笑，可笑意未达眼底。手上暗暗使力，月曦然痛得大叫起来。

“柳静言！信不信本侯杀了你！”月曦然可恨自己将护卫全留在了别院外面没带进来！

“哦？”莫言挑了挑眉，手上力度不减，“就凭你带来的那帮废物么？”

月曦然痛得冷汗直流，口不择言地放着狠话：“柳静言……本侯要将你千刀万刮……诛你九族……”

莫言倏地松开了他，冷笑道：“好啊！我的九族人太多了。丰邑王世子，丰邑王爷，甚至当今皇上，太子，皇子们，都是我的九族之列，你倒底想杀谁？要不要我回上京去禀明皇上，让他帮你作决定？”

月曦然得了自由，清醒过来了。他瞬间白了脸，忙道：“表哥，这话可不能胡说！曦然知错了，不该顶撞表哥……”

莫言一个闪身，避开月曦然伸向他肩头的手，嫌恶道：“滚！”

月曦然讪讪地，忽又悟透了般道：“表哥，你怎么同江家小娘子在一起呢？莫非你也是看上她了？不如我们合力……嗯，表哥先享用……”

月曦然回过神来时，已挂在了院子中间的一棵老槐树上。他紫胀着脸沉思片刻，又讨好地冲莫言一笑：“看我这脑子笨的！表哥当然不可能看上嫁过人的妇人的。一定是二姐……呵——这个好办！表哥只要让我和偿所愿，我一定将二姐送给你……”

月曦然话未说完，已被莫言拧着领子提出了别院。侯府守在别院外的侍卫手忙脚乱地将自家主子接住。

泥人也有三分钢性，何况月曦然一向骄横惯了，再加上有侍卫撑腰。他倏地亮出一块玉佩，狠声道：“柳静言，你放肆！看清楚了，这可是皇上御赐的玉佩！你要再敢拦着我，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莫言气结。这人活脱脱是个败类！他真想马上杀了他！偏生他又亮出了御赐的玉佩！。。。

　　　　　　　　第071章　探亲

虞笑嫣一行离开朔歧时，队伍比来时壮大了许多。除了虞笑嫣带来的江家仆从。又添上了月成华和她的婢女，以及侯府派出来保护她的侍卫。月曦然有了那块玉佩撑腰，也厚着脸皮带上他的侍卫跟上了。有了月曦然同行，莫言自然也得跟上。

江北江全两人已混成人精了，一眼便看出了月曦然的狼子野心。碍着月曦然的身份，再加上江家之前差点栽在高密侯府的事上，两个忠仆是心急如焚，却又敢怒不敢言。幸而莫言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月曦然，而月成华一扫对莫言的嫌恶，默契地配合着他。是以，月曦然虽跟着走了四五天，也没有一个单独与虞笑嫣相处的机会。

虞笑嫣和月成华都心知肚明，却也没有说破。照常是该收粮的时候便收粮。不知不觉中，已到了安河。离落月村很近了。虞笑嫣极想回去瞧瞧双亲，可眼下，她一去，月曦然必定会跟着去！那样只会给二老添忧！

正在虞笑嫣一筹莫展时，机会来。月曦然是个花天酒地惯了的人，哪里受得了一路跟来的清寒？何况自从那次在朔歧与虞笑嫣说过话以后，十余天来，他连虞笑嫣十步之内都不曾有机会靠近。不仅是莫言，月成华，江家的下人，一个个都狡猾如狐狸，似乎猜透了他的心思。一个个满口说着谥美之词，哄得他心花怒放，就是不让他有机会接近虞笑嫣。他早就忍得失去耐性了，却无意中听见莫言在小声地询问江家安河分号的掌柜，飘香楼的绿芜姑娘还在不在！

能让莫言这种冷心冷情的人惦记的女子必定是绝色！月曦然心痒难忍，当下便寻了个借口带着两名贴身侍卫出门了！

“我带你回家！”莫言闯进虞笑嫣房里时，虞笑嫣正在和月成华下棋。窗外秋雨绵绵，收粮之事得暂缓一缓。

月成华一愣，继而道：“你似乎很怕曦然！”

莫言苦笑道：“他手里有皇上御赐的玉佩——到目前为止，丰邑王府还没有谋逆的野心！所以，我不得不怕他！”

月成华一直对莫言冷眼相向，现在却是再也绷不住脸了，轻笑出声：“你带虞姐姐回家吧。我在这里支应着。曦然回来我拖住他！”如果让月曦然赶到落月村去惊扰到了虞敬儒夫妇，她一定会比虞笑嫣还难过。如今，她能为虞之远做的，也只有尽她所能，护着他的家人了！

秋风萧瑟，绵绵的雨夹带着肃杀的清冷。莫言照例牵出了自己的黑马。虞笑嫣皱眉道：“骑马去么？”

莫言递给虞笑嫣一件黑色的斗蓬，讥诮道：“只有委屈你了，你以为等我们坐着马车慢悠悠地到了落月村在天黑之前还能赶回来么？”

虞笑嫣默然。她不会骑马，只得和莫言共乘一骑了。起初她一直僵直着身子，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背部离开莫言两寸。后来，渐渐地乏了，也感觉到莫言压根没有过激的举动，便也放松下来。

熟悉的山脉和河流出现在眼前，儿时与虞敬儒一道去集镇上的情形历历在目。那时候的她，小小年纪便被虞敬儒当大家小姐养在深闺，鲜少有出门的机会。除非是年节。虞之远蹦蹦跳跳地在前面带路，不时地欢呼着，嘻笑着。他总是被虞敬儒训斥，说他还不如笑嫣懂事。

“难以置信，这等粗陋的山乡居然养得出你这样的女子！”莫言突然叹道，也不管虞笑嫣听了是否高兴，又道，“你哥哥也是个人才！不得不说，你爹是个奇人，能养出你们这样一双儿女！”

最后一句话取悦了虞笑嫣，她忍不住向莫言道出虞敬儒的旧事来。莫言出奇地安静，细细地聆听着。

不多时，落月村已近在眼前。虞笑嫣忽地噤声。二十年前的冬至，江崇德寒夜赶路，投宿虞家，结下一桩亲事。如果他当初没有染病，急着赶路走过了，会是什么情形呢？虞笑嫣摇了摇头，没再想下去。因为莫言已勒住缰绳跳下马去。

“下来，自己走回去！”

虞笑嫣一愣，继而明白了，莫言是不打算和她进村了。而她也没有想过要让他出现在父母面前。

看到虞笑嫣迟疑不决的样子，莫言倏地搂住她的腰身将她抱了下来，嘴上却道：“不敢下马也不知道出个声么？看这雨淋的！”

虞笑嫣一时有些脸热，拢了拢身上的斗蓬，匆匆走了。

“半个时辰后便一定要回来！我在这里等你！”莫言在身后叫道。

虞敬儒夫妇见了虞笑嫣极为欢喜。他们在江家大难刚过之时便被江无邪送回了落月村，虞敬儒目光如炬，猜得出江家定是又要面临极大的磨难了。万事不在他的掌控，他只能暗暗忧心。虞之远执意留在上京他也无话可说，儿子大了，许多事他管不着了。但愿他的一双儿女在上京能相互扶持，共渡风雨。对于虞笑嫣只身南下收粮，与陆氏的担心不同，他很宽慰。

虞笑嫣急着要走，这在虞家二老有意料之中。她这次回来，连婢女也没带一个，必定有不便之处。虞敬儒送她到村口，语重心长道：“笑嫣，阿爹为了不失信于人，将你强留在江家，你可曾怨过阿爹？”

虞笑嫣一惊。当初，她与江无邪闹得水深火热之时不是没有暗暗怨过。现在，就算她说怨了，阿爹会改变主意么？不会！何况，她现在已是江家妇！江无邪对虞家，对她……她想以后还会更好！

果然，虞敬儒话锋一转，又道：“你此番能只身南下收粮，说明你已真正将自己当作了江家的媳妇，愿意和无邪一起挑起江家的重任。无邪之前的种种的确让你受委屈了！但阿爹相信，以你的机敏，会处好家宅内的琐事的！江家或许还要经受更多的波折。阿爹想看到你和无邪携手将江家打理好，等到我百年之后，也有脸见老亲家了！”

虞笑嫣只有点头称是的份。

雨已停下，青石板的路上泛着莹莹水光。莫言依在一棵树上眺望远方，若有所思。黑马自在地在草地上选些尚未枯尽的草叶啃着。

虞笑嫣局促地拢了拢刚刚在家里换下的衣裙。那是她未出阁时穿的衣服，四年不穿，紧窄了不少。

虞敬儒不认得莫言，但他看得出这个年轻人不是江家下人。对于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儿，他是放心的。他只是淡淡地向莫言点点头，便转身离去了。

回去的路上，虞笑嫣心事重重，一言不发。莫言也识趣地没作声。

快到安河镇上时，一路人马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那群护卫的打扮眼熟得让虞笑嫣想夺路而逃。莫言轻轻地拍了拍虞笑嫣的肩头示意她放心。

前面的马车上跳下一个人，正是月曦然。他阴阳怪气地走近了：“表哥难怪会使计将我支使开了，原来是带着佳人私奔了！”。。。

　　　　　　　　第072章　美姬

月曦然阴阳怪气地道：“表哥难怪会使计将我支使开了，原来是带着佳人私奔了！”

莫言气定神闲地下马道：“曦然不是去飘香楼了么？绿芜姑娘的琴韵入不得你的耳么？”

一提这事月曦然就火冒三丈。安河这种地方的青楼自比不得上京的胭脂巷。姑娘少不说，还没有几个看得上眼的。月曦然兴致勃勃地扔下一绽银子，指名要见绿芜姑娘。老鸨事前得了莫言的好处，推说绿芜身上不适，今日不能见客。月曦然哪里肯听？又是利诱又是威胁，老鸨说好说歹才松了口。却道绿芜姑娘要见贵客，须得焚香沐浴才能出闺房。月曦然以为挖着宝了，耐着性子等了大半个时辰。绿芜姑娘施施然出来了，却是面覆幕离，端坐在瑶琴面前问他要听哪支曲子。

月曦然哪是诚心来听曲子的？当下便要见绿芜的真容。绿芜温温软软的声音已让他心痒难奈了。老鸨却说绿芜从不以真容示人。月曦然扔下一大叠银票，僵持半天方让他如愿以偿。这一见之下，差点没让他背过气去。绿芜不丑，但也说不上漂亮！月曦然猎艳，岂能要了寻常姑娘的理？他直觉让人给愚弄了，立马抓了老鸨审问。一问之下，真相大白，老鸨得了一个年轻公子的银子，设计稳住他的！

月曦然似笑非笑地走近了，“表哥不厚道呢！留着会弹小曲的绿芜让我一个人听曲，自己倒来会佳人来了。曲子我已听过了，不如换你回去赏曲，我来陪陪江家小娘子！”

虞笑嫣气极，从马上跳下来，“侯爷请自重！”

“自重？”月曦然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