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策,素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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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策,素手天下- 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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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厢才说完,汐瑶恨得咬牙切齿,当即瞪回他一眼!

那记眼色被祁云澈受用收下,俊庞上笑意更加疏阔,今儿心情真是不错。

难为了祁璟轩被夹在中间,明明听不懂,却又觉出两人的针锋相对,好不为难!

城楼上站了一会儿,他干脆建议下去同玉哥话别。

得他一说,岂料祁云澈淡眸便意味深长的看向汐瑶,再道,“我大祁男儿,从来没有男子话别的道理,十二,莫不是你想开这个先河?”

因前朝最后一位皇帝有断袖之癖,当年抗击祁国攻打时,那前朝皇帝每每垂泪为他心爱的将军送行,此‘佳话’流传至今。

由此即便祁国皇子出征,那皇帝老子都只敢站在城楼上,谁敢去话那个别啊……

闻言,祁璟轩想起这一出,面上露出尴尬之色,不说话了。

许是被云王那记清淡又寡毒的眼色刺激到,汐瑶简洁有力的道了‘我去’两个字,登时迈步下了城楼。

那背影,啧啧……怎一个壮烈!

骑在马上的冷世子见得来人,心头也‘咯噔’了下。

见到她站在城楼上时,他已吃惊不小,再得她亲自走下来,冷绯玉那蛮横粗燥的心思,根本不会想到城楼上发生了何事,妥是愣了半响!

犹豫了片刻,他也下了马,迎上前去。

面对面,汐瑶也显得有些窘迫,可她人都来了,哪里有再打退堂鼓的道理?

这天冷世子瞧着煞是威武不凡,他身形本就魁梧高大,穿上这身刚毅的银甲,自能让人想象他在沙场上的无敌英姿!

再瞧他那说不清的脸色,倒没有平日与她针锋相对时的凌厉气势,反而……像是在等着她训话?

汐瑶昂着头与他对望了这么一小会儿,到底看出他在顾虑什么,忍不住扑哧一笑,“以前怎么听别人说冷世子是大祁的英雄,我都当是无稽之谈,今日得一见,总算相信了几分。”

对他,这可是难得的夸赞。

冷绯玉闻言亦是一笑,诚然道,“我以为你此生都不会与我说话了。”

自沈府他归还她蝴蝶钗之后,每次他见到她,心底总是有异样的情绪涌起。

他想与她说话,哪怕是和从前一样争执不休,也总比当个陌路人要好!

可再想到眼前的女子不久之后要成为云王妃,更是未来大祁的皇后,他怎敢再有逾越之想?

听他主动提起,汐瑶心中怅然,面上却尽量表现豁达,洒脱道,“你我皆是身不由己,我又怎能怨你?”

嘴角压出一丝苦涩,冷绯玉眼中不觉柔和,“我倒不知你还是个善解人意的。”

“罢了,汐瑶在冷世子眼里,不一直都是个刁钻无礼的形象么?”

说完,他二人皆是低头笑起。

原来水同火是可以泰然共处的,只此时再言……晚矣。

彼此收起笑意,端详汐瑶那张精明非常的小脸,冷绯玉眸光凝了凝,道,“既然你有心来话别与我,可想听我忠言几句?”

“若你想说千秋节上那件,大可不必了,我心意已定。”

听她肯定说来,冷绯玉又得一怔。

他知慕汐瑶聪明,却没想她能聪明如此,皇上决定在千秋节与她和云王赐婚,连他都是今早才从父王口中得知,她是……

“我猜的。”未及他想完,汐瑶断了他的思绪道。

而后又低下头,人是忍不住忧愁起来。

这让冷绯玉看了,更加自责难言。

出嫁吉时将至,他没有闲工夫多做愧疚,只问道,“我已命人告诫了你那三叔,他今后都不会来找你的麻烦,只不过……慕丫头,你到底招惹了什么人?要使那般缜密的布局,置你于死地?”

汐瑶没想过他会为自己私下去找了她那混账小叔,还……一番恐丨吓。

那心里说不感激是不可能的,至于他会知道那夜她遇袭实情,也是她早有预料。

对将来张家谋反,二叔从中参与,汐瑶深知,单靠自己一人之力,就是独善其身都不可能。

为今只能借助皇权之力,将河黍张家彻底扳倒!

抬起头,她眸光闪烁,“此事事关重大,这里不是能说话的地方,等你回来,我一定……一定全然相告!”

冷绯玉极少见汐瑶有如此激动又隐忍的时候,她虽鲁莽,但却不忘自保,没道理由人满京城大街小巷的追杀,她说事关重大,他信!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世林是我的人?”他接着问。

要说她只为掩饰当日发生的事而生硬的去和神策营的中护军谈,连条件都不提,除非她被吓傻,或者把神策营的人都当傻子了!

听他毫不含糊的问起,汐瑶神色里便露出几分……为难之色。

略微沉吟了下,见他态度坚决,只好再道,“你还记得南巡回来时,慕容家走水么?事后我听人说起,当时你本直想往东苑冲的,是方护军将你拦住,你才去的南苑,我回想那一路上方护军与我们这些伴驾的从未多有说话,再者当时场面混乱,既然他都能想到可能有人使声东击西的诡计,对皇上不利,那岂不是立功的好机会?他自个儿不先到圣驾前守着,反倒来寻你,所以我猜想,他应当是定南王府的人,或者与你私交不错。”

实则回京后,她更暗中托付沈瑾瑜,请他动用沈家的暗人去细查了一番,当然这些,她才不会与他说!

言毕,汐瑶再抬眸看向冷绯玉,见他俊容沉凝,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瞧,只怕把她当作心眼奇多的女子了吧!

片刻,听他启齿,语气却无奈得紧,“我倒是好奇你说的大事为何,不知我回来时你人可还在?”

显然慕汐瑶遇到了麻烦,可她却在此时才与他说,那定是经过深思熟虑,加上方才他提到皇上赐婚,她言辞坚决,也就是说……已经铁了心要拒婚?

不由的,冷绯玉抬头看向站在城楼上的祁云澈,即便他心有不甘,然而身为臣子,更为冷家将来的支柱,他所能做的也只有臣服而已。

“汐瑶,虽你我从前对彼此诸多误解,但正如你不能否认本世子领兵打仗的本事,我也不能忽视你叫人惊异的小聪明,既然……那是皇上的心思,为何你非要逆其而行之?”

抗旨拒婚,难道她真不怕死么?

她为自己绸缪这么多,连他都算计在内,难道不是为了活?!

他的心意,他为她着想劝解的话语,汐瑶字句在心,可是……

“你不明白。”她默然,凝眉将头摇了又摇,与此前那大义凛然的模样相比,那眼角眉梢间,多的是女儿家惆怅的心思。

冷绯玉,确实不会明白!

那个梦还环绕在她的心,无论是前世后来的袁洛星,还是今生此刻的自己,她不要再与那幽冷无情的深宫有任何关系,即便——

她对那人,仍旧难以忘怀!

而在汐瑶身陷囹圄久难自拔时,冷绯玉却淡声道,“我只是觉得,兴许你会成为我大祁有史以来,一位能与帝王并行同尊的贤后,况且你说的那件大事……他比任何人都能让你放心依靠。”

他在说服她选择祁云澈?

他就是这般轻易的……妥协了?

“此话,你可有半点违心?”汐瑶笑容惨淡,垂眸轻声问他。

“于私,有。”冷绯玉坦然相告,深幽的眸,坚毅难以撼动,却在那恍惚瞬间,似有一丝涟漪绽起。

“但,我不能只于私。”

……

五万精兵护卫着静和大公主的嫁车远去了,此一去,再见怕要来年二月间。

汐瑶站在城楼下心神飘忽久已,反反复复回想冷绯玉说的那句话。

不觉回身抬头,向那高耸的城楼上看去,时逢晨光初绽,将那道她所熟悉的轮廓镀上一层灼而炫目的金光。

她尽力想看清他的脸容,却无论怎样努力,终究是一场徒劳。

大祁有史以来,一位能与帝王并行同尊的贤后……

她么?

囚,一辈子

十二月初九,千秋节。爱殢殩獍

彼时北方的燕华之都已然寒风沁骨,可唯独这一天,那象征着至高无上皇权的金宫,却是人最心神向往的所在。

自祁尹政登基以来,每到这日,他都要携后妃在泠德殿的牡丹相辉楼前设千秋盛宴,更有排演了数月的歌舞,只为博龙颜一悦。

天子与群臣同乐,无上的荣耀,只武安侯府嫡小姐对此,光想想都觉生不如死。

十二月初九同是汐瑶的生辰,也正因为有如此微妙的相关,加上慕家两代忠魂,为国为君,祁尹政对她相当看重缡。

及笄之年,于千秋节指婚,再合适不过。

……

辰时刚过,天色才将慢吞吞的显出些许光亮裉。

汐瑶还在暖和的被窝里捂着,闭眼假寐,想到今日的指婚,人是彻夜未眠。

不多时,外室里传来四婢私语之声……

“辰时都过了,往日姑娘这会儿子连晨练都做完了,怎今日还没动静?”粉乔说时,还踮着脚尖望内室里探望了下。

嫣絨拦了她一下,道,“上次大病一场,怎么也得好好修养,再说宫宴在晚上,未时出门还嫌早了,由得姑娘多睡会儿罢。”

粉乔乖巧的应了声,又听心蓝问,“你们说姑娘会穿咱们几个准备的这些么?”

她语气里都是不确定,问罢,难得雪桂叹了一口气,再听她开口,话中就多了分强硬。

“就是姑娘不喜,也不能依她平日那些素净得扎眼的,千秋节不同其他,再者今日还是姑娘的生辰,就是穿个大红也不算过!”

听着她们几个的对话,汐瑶心里默然。

难为了四婢,对她那守孝三年的说法顾虑担忧不停,更怕她有心触怒圣颜,连给她准备个穿戴,都要左右权衡。

她又何必为难这些真心实意对自己的人?

罢了,她扬了声对外道,“我醒了,进来替我梳洗换装吧。”

……

四婢被汐瑶准备的衣裳以宝蓝色为主,比那大红稍显含蓄些,但也足够惹眼了。

及笄之年,要等到来年三月三日女儿节才行成人之礼,但装扮上应有所改变。

心蓝虽平日咋咋呼呼,但那手却灵巧非常,汐瑶墨染的青丝在她手里,那是日日都不重样。

她将汐瑶前额部分的发用簪子固定在脑后,再选了一对造型精美的荷叶纹银钗与她戴上,那钗的一端坠有三排约一寸长的水晶珠,是金步摇的新款式。

上衣在胸口处得银线绣了祥云图案,当中更有粒粒饱满的珍珠缀在上面,婉约不失高贵,不俗不艳。

下身的裙色为水蓝,裙摆处颜色略深些,如此显得穿的人多了分稳重之感。

脚上是与上衣相得益彰的蓝色方口祥云鞋,上面同样缀了珍珠,一双秀足掩于长而多幅的裙摆之下,随着莲步,那珍珠焕发出若隐若现的淡然光彩,单是凭空想象,都觉婀娜。

足足耗了一个多时辰,再站在镜前,四婢启声感叹,她们姑娘已经好久没有如此打扮。

而镜前的人儿,审视镜中的自己,那上了妆后的五官,得眉心一抹嫣红的花鈿,钟灵毓秀,将女子的妩媚和柔情全然牵引而出。

娇俏柔软的唇,嘴角总是有一点弧度轻微上扬,仿佛时时向人宣昭她的不同。

一念之间,她好像看到了前世的慕汐瑶,但又似乎,那眼色神韵早就锐利明亮,不再茫然。

怎可能与从前相同?

定了定神,她对镜中人莞尔,这一天,终是到了……

……

申时,汐瑶先得了沈府派小厮来道,公主邀她一道入宫。

想来自马场比试后,平宁对汐瑶始终心存愧疚,既然她有心修补,汐瑶也不推辞。

不一会儿,那绘有公主纹章的马车就驶到了武安侯府外。

钻进马车,却只见盛装的祁羽筠一人。

汐瑶刚一愣,就听她嘟嘴怨道,“我两可算同病相怜了,自家那哥哥都是不靠谱的!天寒地冻,非要去霏阙山冬猎,怕这会儿正快马加鞭的在赶回来的路上,若耽误了父皇的千秋宴——”

她扬起脑袋哼了一声,佯作厉害,“定要让母后狠狠治他们一道!”

她口中说的,自然是永王和沈修文。

汐瑶听罢,还没出言宽慰,平宁已经主动靠过来,握住她的手,对她笑得沁甜,“不过还好有你陪我!”

听她说来,再看她神色平平,汐瑶暗道,看来肚子里那些未出口的废话可以省下了。

沈修文对她本非真心,娶她不过顺应时局,更只求一人相伴。

想必这些,就算平宁从前不知,而成亲之后,朝夕相处,那人与人之间的点滴,个中滋味,她又怎体会不出来?

由是如此,汐瑶将她上下仔细打量了番,末了啧啧叹来,“即便大哥哥不在身旁,嫂嫂一样明艳动人呐!”

以前总认为那些漂亮话虚假,如今可真真觉得,只有这漂亮话说来最是容易,还不招人嫌!

平宁闻言,果真娇羞的将笑意绽开了来,推了汐瑶一把,嗔道,“你这丫头,嘴甜也罢了,还不忘编排我,今日你这一番打扮才叫清丽脱俗,那心里已经期望父皇与你指婚了吧?趁此时只有你我二人,不若你悄悄告我,到底看中我哪位皇兄,还是……皇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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