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蒂莲花何处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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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蒂莲花何处开-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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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出去了。

温儿,不要哭,我自然想与你细把离肠和泪说,将重重压在心中的苦痛细细道出,只是,这样便是害了你啊!

你有了熙祥这样的好男儿,便应该享受简单而快乐的生活,今后结婚生子,每日在家相夫教子,又何苦再为我伤心。

待温儿出去,房里只留下莫言和允之二人,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气氛。

莫言转身看向允之,脸上淡淡的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走到门边对他做了个“请”的姿势,那姿势停在半空中,维持着,透露出一丝倔强。

看到允之只是呆呆看着她,莫言心中重重叹了口气,嘴上却道:“王妃情况十分危急,需要立刻看诊,还请王爷自便。”

听到她的话,允之眼中燃烧的最后一丝火苗似乎被一盆冷水浇灭,只留下一片死灰,他没有说话,就这样出去了,只留给莫言一个寂寥而失落的背影。

莫言再次望向床榻,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

一阵风从窗子吹进来,鲛绡宝罗帐掀起一角,露出里面高高隆起的被褥,待再要看时,却什么都看不真切。

她知道,她的妹妹,那儿与她打娘胎里便在一块,从小到大从未分开,时刻都寸步不离、同喜同忧的妹妹此刻正躺在这张富丽堂皇的精美的床榻上沉沉睡去。

她一步一步走向床榻,四周静极了,她只听见自己的脚步声,每一声,便是更靠近一点,也幻化成一片片回忆飞入她脑中,凌迟着她的心。

那些一起玩乐天真无邪的笑声,那些一起闯祸被爹爹责罚的无奈,那些失去双亲的天昏地暗般的无助,那些炎热的夏日午后,一起喝着凉爽的桂花酸梅汤,听着蝉鸣的满足,都一一涌上心头。

短短几步路,莫言却觉得像是走了一个世纪般久远,脑中走马灯似的有无数个片段闪过。

妹妹,如果,素秋说的是真的,那么,我还应该叫你妹妹吗?想要我死的妹妹,还能算是我的妹妹吗?

但如果她是撒谎的,那便是我,先怀疑了我们之间血浓于水的亲情,我又如何有立场求得你的原谅。

第九十二章 岐黄济苍生

坐在床沿,看着眼前那张与自己如出一辙的小脸,莫言的心中感概万千,那方才强忍的泪水也如雨下。

纵使有千万种怨愤,纵使有千万种疑心,此刻看到病中的妹妹如此难受,那血浓于水的亲情,那自娘胎里便带出来的默契,又岂是可以轻易否定的?!

她轻轻替妹妹拂去搭在脸上的一缕秀发,又伸手替她揉开那颦着的眉,妹妹身体本来就弱,想来怀这双孩子让她十分难受吧,看着她睡梦中都不得安稳的样子,莫言有说不出的心疼。

看着那张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和瘦了之后变得愈发尖锐的下巴,以及双眼下的青黑,莫言知道,妹妹近来必是常常无法入睡,因着她来而让允之提前喂的药还是有用的,此刻的莫语至少能好好睡一觉了。

但无论多么辛苦,她总算是坚持到了今日,却不料又遭此横祸,导致母子危在旦夕,也实在是命运坎坷,看来,这个王妃,外人看着光鲜,也着实不好当。

妹妹就这样静静地睡着,身上着着白底红花的丝绸睡袍,映在大红的枕头和被褥上,显得愈发没有生气。

她不在的这些日子,想来语儿吃了不少苦。

有脚步声渐渐近了,她听到门上的消息被人打开,接着有人走了进来,便赶紧将手从莫语的脸上拿开,拉过莫语的手,将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闭起眼睛仔细地替她诊起脉来。

温儿拿了一叠子药方进来,看到小姐在替二小姐诊脉,便没有敢上前打扰,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

只见莫言诊了一回,面色愈发沉重起来,她转身接过温儿手上的药方,道:“有劳姑娘了。这里也没什么事情了,请姑娘休息去吧。”

说完便低头专心看手上的药方,药方不少,有厚厚的一叠,看样子妹妹腹中的胎儿还是十分得到重视的。

那些药方中有些是之前太医每日来诊平安脉时开的养身安胎的药,但更多的是近来写的药方,近日所用之药品种越来越多,用药量也增大不少,其中甚至有几味千金难求的珍奇药。

莫言仔细地将每一张药方用的每一味药都一一看过,每看一张她好看的眉便皱得更紧一些,看到后面几张,脸上已然是担忧与愤怒交杂,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她细细看完最后一张药方,便再度将手搭在莫语的手腕上,再次替她诊了脉,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中医讲究的是望闻问切,她细细看了莫语的面色,刚想起身出去问问莫语最近的饮食起居如何,但她太专心于看诊,没注意到温儿还在她身后,这猛地一站起身来看到她倒是唬了一跳。

这一吓不要紧,又或是因为站起来猛了,她霎时间竟感觉头晕目眩地,亏得温儿眼明手快上前扶住她,才没有摔倒在地。

她由温儿扶着,站定脚步,深吸了几口起,努力定了定神,待那头晕稍稍缓解,才推开温儿搀扶的手,走了出去。

出得门来,当头便看到允之在门外候着,他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但那双眼睛却透露出内心的焦急,身后跟着同样是面无表情的熙祥。

莫言上前福了福身:“王爷。”

允之拿她没办法,只得端出王爷的架子,点了点头——她既然想疏离她,他便不能逼得太紧,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此刻的莫言看起来脸色比才来时更差了,单薄的身体有些摇摇欲坠,温儿站在她身后,愈发显得她粗布麻衣素面朝天的样子与这富丽堂皇的王府格格不入。

只见她穿了一身款式和面料皆普通的浅粉色的衣裙,却早已破烂不堪,上面甚至还有点点梅花似的血迹——那是她前一晚帮思静楼受伤的人治疗时不小心溅上的。

她素面朝天,柔顺的秀发挽了一个最简单的发髻,用一只毫无特色的银钗压着,看那银钗的成色,怕是只有府里负责洒扫浣衣的最下等丫鬟才会用的。

莫言不理允之那打量的眼神和渐渐浮上的心疼,径自回答到:

“回王爷,民女仔细诊过了,王妃体弱,又受了惊吓和暑热,是以胎像不稳,现今主要的问题是王妃身体欠安,就算是孩子能撑到足月,到时候王妃也未必能将他们顺利产下。”

允之面色露出一丝疑惑:“怎么会这样,太医不是每日都开了补身安胎的药过来么?为何还不见一点好转?”

“这正是问题的所在,大多数人都会以为孕妇体弱,宜大补,殊不知孕妇之所以要补是因为腹中胎儿需要营养,而这些营养都从母体中摄取,是以要比平时更加在膳食药物上用心。”莫言答道。

“是了,太医们也是这么说的,说王妃体弱,怀的还是双生儿,比一般做母亲的都要辛苦百倍,所以要大补,开的药也都是以进补为主的。”

温儿在莫言身后点点头,说出莫语平日里的除了吃药,饮食也都是以鲍参翅肚为主,每日里还用燕窝等珍贵食材养着。

莫言听后眉头颦得更紧了,她转头对上允之:“王爷,这便是问题所在,胎儿能活着,便是一股胎气,王妃受惊又受了暑热,已出现胎气不稳的迹象,想来应该还有少量的出血,这样大补,补的都是湿热之气,不仅不能安胎,只会让王妃体内更加紊乱,大人孩子都吸收不到营养,还会被那燥热之气弄得身体更虚弱。”

“那要如何才能有所好转?”允之问道,心中也是忧心忡忡,莫语怀着孩子十分不易,何况孩子是无辜的!那是他的孩子啊!

“请从现在开始停药,待王妃醒来之后只喂给一些鸡汤鱼汤和一些清淡的菜蔬,多做些合王妃口味的吃食,孕妇的胃口通常不好,要想法子尽量让她多吃些,将身体稳住,今日已经服药也就没办法了,只好等今日的药性散了,明日民女再来诊脉开药方,如果王爷没别的事,民女先退下了。”

莫言说着,福了福身便想离开,不料才刚走出没几步,竟直接晕了过去。

允之看到莫言晕了过去,似是早有准备一般,飞身过去将她接住,打横抱着她飞快地往先前就为她准备好的院落奔去,一边大声让人去叫太医。

第九十三章 君之门以九重

莫言悠悠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房间不大,但布置雅致,显露出主人高尚的品位。

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竟是粉紫色的帐幔。头顶是一袭一袭的流苏,随风轻摇形成一道道美丽的弧度,似大海上的波浪,似丰收时田野的麦浪,似风吹过夏日的竹园的叶子飞舞。

她不适地动了动身体,却发现身下的床榻冰冷坚硬,即使那繁复华美的云罗绸如水色荡漾的铺于身下,总是柔软却显得单薄无比。

莫家本来便是做着丝绸布料生意,莫言当然精通于此,她知道,那些被褥都是上好的料子做的,用的是最好的手工,只是此刻自己身体虚弱至此,怎么睡都无法感到舒服。

她微微转头,发现外面已然是蟾宫高挂,月光似水银的洒落满地,给地上铺了一层耀眼的地毯。

莹白的月光从窗格子透进来,洒在那用上好檀木所雕成的桌椅上,那桌椅细致的刻着不同的花纹,处处流转着所属于细腻温婉的感觉,造型却是大胆新奇,处处透出新意,比一般的华美繁复的样子又大来不相同,想来不是一般工匠能做出来的手笔。

靠近竹窗边,那花梨木的桌子上摆放着几张宣纸,砚台上搁着几只毛笔,宣纸上是几株含苞待放的并蒂莲花,细腻的笔法,似乎在宣示着主人内心的多愁善感。

竹窗上所挂着的是紫色薄纱,随窗外徐徐吹过的风儿而飘动,使得洒在地上的月光也变得灵动了起来。

她努力地支撑身体,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换上了新的衣衫,头发也飘散着洗后的芬芳,此刻正柔柔地披散在她后背,想来时她晕倒之后侍女们来为她沐浴更衣了。

身上的衣衫白胜雪,剪裁讲究,用的是上用的绫罗,穿着舒适又飘逸,想来不是一般人能穿得起的。

莫言用略微粗糙的手轻轻抚摸着身上的衣衫,像是抚摸以为许久不见的老朋友,手上的茧却不小心勾出了一丝线头。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心中感概万千,曾经,她也是这样锦衣玉食金奴银婢地生活着,曾经,她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俏小姐,但是,一切都在一场灾难之后化为灰烬。

在神医老头那里的那些日子里,她经历了另一种生活。

她体验了劳动的辛苦,明白了生活的不易,却也感受了自己动手创造生活的喜悦,只是她没注意到岁月早已在她白嫩滑腻的小手上悄悄留下记号。

曾经,她的手指似青葱般嫩白,寸许长的指甲用凤仙花汁染成美丽的颜色,行动间似一只蝴蝶飞舞。

那样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就算再次穿上这华美的衣衫,衣衫包裹下的那颗心灵,却早已伤痕累累。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桌上的蜡烛偶尔发出哔啵的声音,她起身穿上放在脚踏上的那双蜀锦面玉底的鞋子,刚好合适的长度,倒像是照着她的脚做的。

鞋底里想必是放了上好的香料,走起路来步步生香。

房间用一架屏风隔开,那屏风精美极了,真真是

“何处一屏风,分明怀素踪。

虽多尘色染,犹见墨痕浓。

怪石奔秋涧,寒藤挂古松。

若教临水畔,字字恐成龙。”

转过那架屏风,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

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米襄阳《烟雨图》,左右挂着一副对联,乃是颜鲁公墨迹,其词云: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案上设着大鼎。

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官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

这房子的主人倒是有趣,用的都是上好的东西,却丝毫没有浮华奢靡之气,隐隐之中还透出些许跳脱生活以外的高雅情趣。

莫言正细细观察这间屋子的时候,听到外面有人在说话,刻意压低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是一男一女的对话,仔细一听,竟是熙祥和温儿。

只听得温儿说到:“你怎么来了?来找王爷么?王爷刚走呢!。”

熙祥的声音有些着急:“怎么就走了,不是一直在这守着姑娘的么?怎么姑娘没醒就走了?”

“原先的确是一直守着的,除了叫婢女们替小姐沐浴更衣,其他的喂水喂药一概是王爷亲自动手,丝毫没有假手于别人,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叫人看了都心酸。只是后来小姐的烧退了,王爷说怕小姐醒了看到他在房里不自在,交代我在这看着,他便走了。”

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听到熙祥说:“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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