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灵魂嫁给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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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灵魂嫁给谁了-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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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了!
  真怕了。
  我的路还长着呢。
  专家们熙熙攘攘地离开了,有的摇着头,有的微笑着,有的在随手的本子上记录着什么。老曲在临出门的时候白了我一眼,我不知道他这无限深情的一眼意味着什么!

    056
  
  老曲送走了专家后就赶紧到监护室来了,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我都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了。
  “余聪!”
  我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老曲。
  “余聪!电脑修好了!”
  天哪,早知道是这句话,我就该装得理直气壮一点。原来如此嘛!我在病床上有点阳春白雪地问老曲:
  “老曲啊,你看今天这事?”
  他漫不经心地走到窗口,推开了窗户,长叹一口气说:
  “也算你小子机灵吧,你这样一来,就比熊猫还熊猫了,就算他赵建国是拉登,炸你还得掂量掂量……不过,开他的可能性太小了,他猛着呢,一个人能养50个护士,这么大医院几十个科室,没一个医生有这能耐!”
  听了老曲的话,我心里有底多了。
  突然之间,心里一个阴谋就上来了,整不死你赵建国,我这21世纪的大学生就算白在社会主义春风里沐浴了。
  这是后话,咱先不提。
  关键问题是,我的血色素才4。7g,当务之急就是输血,没完没了地输血……
  想到这里,我重重感慨了一声。
  老曲听出我的心事来了,他回过头,嬉皮笑脸地说:“年轻吧,你就折腾,那个体温表我还留着呢,幸好没出事,你要出了问题,赵建国已经把它当成铁证了!42度多啊,那是一个可以让人死亡的温度,说,你是在被窝里摩擦生热还是用开水过的?”
  我沉默了半天,说了句可以谈恋爱的话:
  “老曲,我觉得自己的思想就是自己的哲学!”
  这时候,老曲笑了笑,他的笑很狡黠,也很有魅力。他拍了下我的肩膀说:
  “按西北人来说,你绝对是有个性了,是个性他妈了都。但你很可怕,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知道!每一个跟我做朋友的人,可能都担心我会用对付敌人的手段对付他们。对吧?”
  “对!准备一下,今天你金凤姐姐给你输血!满意不?”
  我抿着嘴唇苦笑了一声,他奶奶的!
  输血!输血!输血!
  一想到输血我心情就烦躁,一烦躁起来就想砸东西……
  燕子给我送来了早点,我胡乱扒拉了两口,就像两口子一样,说了一句很平淡的话:
  “先放那边吧,我一会儿还要输血,这日子他奶奶的真没意思!”
  燕子笑了,她也像结婚很久的妻子一样,冲我说:
  “聪哥,经历是一笔财富,而我是你的经历,所以,我本身就是财富,相信自己,相信我们!”
  我一直以为自己挺哲学的呢,可燕子那段时间被《诸世纪》搞的乱七八糟。她甚至想自己成为唐三藏,达到出口成章的境界。
  女孩子玩起哲学来,真是可怕,但轻描淡写地想扯开话题:
  “好,我的财富,晚上可能我就不来这里了,回我的19号啦……”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来自己还要输血,“哦,除非输血有什么意外,比如交叉感染,溶血不足,血型有差异等等吧,下午我还正常的话,晚上你就请客吧,有过一劫,该庆贺一下了。就我们俩,在医院食堂搞俩小菜,乐呵乐呵……想念铁柱啊,想念赵大妈,还有门头沟牢头,老石的大黄牙!”
  我正在跟燕子有一搭没一瘩扯淡的时候,韩大夫进来了。
    057
  
  韩大夫进来的时候,像进了一个硕大无比的大厅一样,他满世界扫视了一下,贼溜溜的连病床低下都看。最后将目光停到燕子身上了。
  燕子识趣,打了个哈哈,你们聊吧,我出去了。
  燕子走了,韩大夫一直在盯着我的手,我知道他在怕我的录音笔。我将手一抬,空空的悬在半空,意思是说,你看吧,我什么都没动……
  这时候,他才找了把凳子,自顾自地坐下来,解下口罩,皮笑肉不笑地说:
  “余聪,我想跟你说的话太多了,可不知道如何开口!你想一下,如果我不承认那安定的医嘱是我下的,那是不是老曲和老赵就闹僵了?那是顷刻间见影子的事情……我不希望你的病情因为两个主治大夫的矛盾而得到贻误……”
  听到这里,我开始热血沸腾,本能的自我保护意识刹那间从胸膛腾空而起,熊熊燃烧起来。但我还是压制怒火,很平静地让他说下去:
  “韩大夫,你信佛,你做的事情,总有佛的影子吧,你继续,谢谢你!”
  我给了韩大夫一大把的虚伪。但此刻,早已怒火中烧,内心那股气好像要爆炸一样在胸腔里翻腾。
  他看到我很缓和,开始讲他的道理。
  “余聪,我要是不出来,结果很明显,我已经找老曲说了情况,他很理解。问题是,你在用年轻人的思路去解决问题,在这里,年轻不是王道,金钱才是王道。我在给这些主治大夫提鞋,难道我不委屈吗?在内蒙古海拉尔,我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按你的思路做下去,首先老曲发飚了,然后你当着那么多专家的面揭穿了老赵,哦,赵建国,这样一来,事情好像很明白,那就是让他走人……可是他一个人要养活50个护士,老曲不能,再愚蠢的家长也要考虑一大家子人的生计吧,张院长要考虑,赵院长是正院长,他更得考虑。那我们为什么不把事情做的圆满一点呢?”
  他和蔼可亲地看着我。
  想了想,其实也就那么一回事。于是,我用一种很中性的语气告诉他:
  “人生不过都是过客,如何活是自己的事,与别人无关。在这里,谁也没有精力一而再,再而三地玩年轻人玩的游戏,大家都是成年人,能为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负责的!这是起码的素养。”
  我不想跟韩大夫再谈人生,谈他的逻辑了。
  好多事情,并不能假设的,如果早期的鸦片战争及一系列让清政府焦头烂额的战争不发生,那中国人估计还戴着帽子留着辫子穿长袍呢,可是,现在长袍已经成了古董了。
  如果那天我的体温不是“42度多”,我的情绪也不“失控”,现在充其量我也平静地像其他病人一样,呆在病房里,享受无痛治疗……但是,平静的生活不一定就是好事。上帝给每个人的程序都是那么几道,你在这道程序上花的时间多了,就会在另一道程序上挤出时间,无形中缩短了生命另一个时段的旅行时间。
  想到这里,我竟心如止水。喃喃地给韩大夫说:
  “没事的,韩大夫,我理解你,大老远来北京,都不容易啊,我先躺一下,一会儿还要输血,下午我同学辅导员他们要过来,这事闹的,我没法平静,谢谢你!”
  韩大夫本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他像个军人一样,“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迅速离开监护室。
    058
  
  在医院里,输血前需要病人家属签字。我跟他们有了一个约定,没有家属,只能自己签字。
  输血前,我还是象征性地到走廊的尽头给父母打了个电话。毕竟,那是一次生命液体的更新,弄不好就出事了。这是第18个人的血,如果再加上父母给予的血液和我自己的血液,在我体内,已经有20个人的血液在翻滚了。
  记得有一次输血后,我浑身燥热,但不发烧,小川她们用尽了医院里所有的冰袋,我的症状还是不能减轻,想给家里打电话,但我动不了,根本就无法控制的抖动和闷热。在一阵闷热过后,我又突然冷起来,小川在老曲的建议下给我压了三个被子……
  那一次,我以为就过不来了呢。
  有了这样的经历,我每次在输血前,都会很虔诚地给家里打打电话,问问情况,尤其是问问母亲的梦。
  家里当时还没按电话,我们说好每个周六的上午老爸老妈在老爸的单位等我电话。
  那天因为连续出血,我快崩溃了,于是提前给老爸打电话发了点牢骚。他们已经等了半天了,接到我电话的是父亲,他用最温柔的声音“喂”了一声,然后没了声音……
  老妈焦躁不安地抢过电话,开始时还笑嘻嘻地跟我说话,说着说着她就哭起来了。
  老妈在电话那头哭,我在电话这头哭:
  “妈,我不疼,一点儿也不疼,但就是想吃一碗面!妈,你的梦还好吧,今天我输血,学校出钱,你们别担心……妈,大夫对我很好呢,前几天我还到主治大夫家吃了饺子呢……”
  老妈知道我这是苦中作乐,她呜咽着说:
  “我不要你疼,我也不要你学校出钱,不要你吃饺子,你好好地,我给你包饺子,我给你养老都行,家里那么多粮食呀……聪儿,要好好地,一定要好好地……前些天,我们已经卖了3000斤小麦,你安心治病吧,夜儿晚上,我和你爸又没睡觉,儿子在那边水深火热,我们怎么能睡得着呢?聪儿,你要好好地!”
  走廊,已经慢慢从我视线里模糊了。
  我不知道是自己在安慰母亲,还是母亲在安慰我。
  泪水打湿了话筒,打湿了地面,打湿了整个走廊。
  挂了电话,我跌跌撞撞地走到监护室,其实,泪水还在流,那时候我并不会去顾忌什么了,爱怎样就怎样吧。
  反正已经输过17个人的血了,死就死了,要是不输血,那更是死定了,怕死还有什么用?只是,母亲温暖的声音让我想到了她的怀抱,那时候,多想躺在母亲怀里静静地流泪,我想,母亲一定会替我擦干眼泪的。
  监护室门口,我见到了一个最不想见到的人,她拿着纸巾,在故作温柔地等我靠近她。
    059
  
  叔本华说过,成熟的人应该用理性完全驾驭感情上的冲动。
  我就是个属于感情上容易冲动的极端分子,要是在二战时期,估计一定是个奋不顾身地第一个冲锋陷阵的好兵。
  不吹牛比的说,人类最难驾驭的就是情感。在很多时候,我们并不是为了恋爱而恋爱,为了结婚而结婚,恋爱和结婚,只是一种大众许可,外加同类羡慕的情感游戏罢了。
  这个游戏体现到我身上,就留下了类似金庸小说里段王爷一样的风流帐。我何尝不想忘记呢?但琼瑶阿姨给这些小女生的毒害太深了,她们幻想着自己所爱的人得一场大病,甚至车祸,然后,她们捧几朵鲜花,哭哭啼啼地发誓:
  不论病痛、不论贫富、不论灾难……今生今世,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God!
  这其实是电视电影里的镜头,现实里却不一样。
  有的人为了肉欲滚到了一起,有的人为了虚伪的面子走到了一起,有的人为了贪图富贵走到了一起……他们的心底里,灵魂却在固守着自己的真爱,直到永远。
  大二的时候,学校里来了位小老乡,我们老家在西北的位置,就相当于黑龙江的漠河在中国的位置一样,荒郊野岭狗不拉屎的地方,有幸来了个师妹,大二以上的老乡们都借着老乡会的名义大献殷勤。
  可我就偏偏有点意外地冷落了所有的师妹,只是面子上点点头,吃吃饭而已。
  有天下午,同系的一个藏民老乡跟其他系的几个老乡大谈一位师妹,那个鼻子那个脸,那个眼睛那个手,大家都无限深情地表达了他们想摸一下小手的愿望,但都像亲兄弟一样,一个说:
  “你来吧,你先来,我再找其他的!”
  另一个也忧心忡忡地表示了自己的兄弟情怀:
  “没关系,要不我们公平竞争,她喜欢谁就跟谁,我们不玩阴的……”
  我那天刚好仙风道骨一般路过那里,对他们的装腔作势表示出了我极大的嗤之以鼻。
  “那女孩叫啥来着,好像是赵敏?名字还挺金庸,要不我们打个赌,赌资不多,就风味食堂的一碗烩面片,怎么样?”
  藏民第一个站起来鄙视我。
  “就你?她看着我笑呢,你行吗?”
  显然,藏民完全属于那种情窦未初开型的男人,他以为女人冲他笑一下就有机会了。这哪儿跟哪儿啊。不过,我还是被藏民的淳朴打动,为了给他证明我不是作弊,我们约好了某个自习的时候,他叫赵敏出来,我名正言顺地谈一次恋爱。
  藏民是属于那种很耿直的人,他不会拐弯抹角,想到哪儿说到哪儿,我们稍微一商量后,他就拍着胸脯说:
  “行,这事交给兄弟,成了算是我学习,不成就是你吹牛比,一碗面片!不过我要站在楼道的门后面,免得你耍赖!”
  “成交!”
  现在想起来有点可笑,我居然为了一碗面片而谈恋爱,后来,这事情在老乡们中间广为传说,貌似成了经典教材了。

    060
  
  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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