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点绛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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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点绛唇-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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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在短短的一瞬间变成垃圾场,连已经做好的早餐都被喜风领着两个小丫头给砸了,芍药可不敢再跟阮蕙提起。只得先哄着她,拖延拖延时辰。

这一拖延,就整整拖延了近半个时辰。直到阮蕙肚子开始抗议时,厨娘才领着两个小丫头捧着热气腾腾的蟹黄包和另几样刚出笼的小点心并一碗瘦肉粥过来。

阮蕙心知有异,不过并没有再次问及,只佯作不介意的模样吃过了早餐,稍稍歇息了片刻后就在院子里散步。

依旧是采青扶着她走。

绕着院子走了半圈,阮蕙忽然问道,“你觉得。这个江姨娘是不是好人?”

采青兀自回想着刚才厨房里激烈的“打砸暴动”,闻言不禁一怔。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奴婢眼拙,这个怕……说不好。”

“在我跟前说话,还用得这么吞吞吐吐的?”阮蕙不由得笑道,伸手戳了戳采青的额头,“敢情跟芍药呆久了,也学上了她的习性?”

“哪有的事?”采青不好意思地笑道,“不过是听芍药说……昨夜江姨娘在咱们王爷面前表现得十分……妩媚,今天在您面前又是这副软弱的模样,所以奴婢就觉得……觉得有些不妥。”

阮蕙点了点头,“嗯。你说得很对,是有些不妥。”

采青料不到自己的话会被阮蕙加以肯定,似乎受了鼓励,便继续说道,“芍药还说,这个江姨娘,未出闺时,名声就极不好,好像与景王有什么牵扯,她还说……”说着看了看阮蕙,欲言又止。

“还说了什么?”阮蕙笑道,“只管说来,也让我多了解一些。”这些话,想必芍药是从杨林那里得知的,只是不知道,杨林知道的,是否与杨恪知道一样。

采青顿了顿,便又说道,“她还说,咱们王爷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运了,竟然被孝宗给硬塞进这样一个姨娘来,可真是进退两难……”最后一句,想是因为自己还没有完全理解,便望着阮蕙道,“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她说得对,咱们王爷如今还真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了。”阮蕙脑中闪现出江玥那欲语还休的娇柔模样,“不过你放心,凭江姨娘的手段,还不敢在咱们王爷面前耍花样,等时机一到,便给她一纸休书……她要兴风作浪,就让她去别家……”说到最后,只是嘴唇略动了动,连她身旁的采青都没听清。

采青的话,倒是提醒了她。现在江玥嫁入杨家,不仅景王怀疑杨恪是否动了江玥,连江玥也似乎对杨恪一见钟情起来。与其让杨恪处在这样尴尬的境地,不如当机立断,干脆随便寻个由头把江玥打发出去,这样岂不是一了百了?最要紧的是,是她与杨家断了关系,便是将来发生什么事,也与杨家无关了。

她心中主意既定,行动之间就显得更加从容了,现在别的事都不用她操心,只等晚间杨恪回来就与他商议。

不过好像有人存心不让她心平气和地歇个午觉。

就在她刚刚上了床,还来不及合上眼睑时,便听见门外有人说话,她秀眉一皱,也不管门外何人,便直接吩咐采青,“就说我睡下了,什么人也不见。”

采青出去传话,却即时转来,脸上满是尴尬之色,“是江姨娘,非要见您,说您若不见她,她就一直站在外头等您午饭醒来。”

真是个麻烦的女人。阮蕙心里暗暗嘀咕,你要有耐心,就尽管在外头等好了,横竖现在天气暖和,不冷不热的,正好睡觉。她便心安理得地闭上了眼睛,低声吩咐,“那就让她等到我睡醒后吧!”

采青明了,为她掖了掖被角,缓步出去,轻声向门外的人儿说道,“王妃刚刚吃过药,才歇下了……这些天她可真是累坏了,好不容易今儿个想睡个安稳觉,奴婢实在不忍叫醒她……姨娘就再等等吧!”

她说得十分软和,与芍药的强硬傲慢相比,简直就是两个极端,江玥往窗里瞄了一眼,却又只能看见帐幔低垂,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响,她便是有满腹话要说,一时也说不出来,只得顺着采青的口气道,“那好吧,横竖我也没事,就等王妃醒来再说吧!”说着便请采青去为她端张锦杌来,一副坐在窗外等阮蕙醒来的架势。

采青暗自为江玥的执拗而不悦,只是她素来沉稳,又是和颜悦色惯了的,自然不会对江玥摆脸色,便叫小丫头搬来锦杌给江玥坐了,自己也笔直地站在一旁相陪。

有了先前芍药的先例,她可不敢存丝毫懈怠之心了。

可江玥却好像存心不让屋里的阮蕙睡觉似地,主动跟采青套起了近乎,声音不大不小,刚刚能让屋里的人听得清楚,“听说咱们王妃是晋阳人?父亲还是盐运使?家里还有个兄弟?”

采青只好点头。“嗯。姨娘打听得可真清楚。”后面一句,便带了几分警告的成分,似乎是在提醒江玥一个做姨娘的本分。

可江玥丝毫不以为意,只呵呵笑道,“我还听说,当初咱们王妃未出闺时,曾经患过痴傻的毛病,她的兄弟,也一直缠绵病榻的?”

这话在采青听来就有些不中听——似乎是专门来揭阮蕙的短来了。再说了,阮家还有好几个哥儿姐儿,怎么这江玥就刻意只提了生病的阮蒙一个?她到底是何居心?

不过,采青还是秉着不得罪江玥的原则,只淡淡一笑,“姨娘是从哪里听来的传言?”

一句话,就直接否定了江玥所说。

江玥不由得笑道,“也不是从什么街头巷尾听来的不确切的消息,而是此前安王妃跟别人说起时,我无意之中听来的。”

这就是说,关于阮蕙之前患过痴傻之症的事,在长宁的贵族圈内已经人尽皆知了。

采青不由得挑了挑眉,“哦?”

躺在床上的阮蕙也将江玥的话听了个真真切切,不由得在心里冷笑,这个江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接着江玥又道,“若是王妃这痴傻之症是祖上传下来的,那她这腹中的胎儿指不定也会跟她幼时一样……咱们家王爷数代单传,若是王妃又是这样的毛病,将来可怎么……”说到这里,便自动省略了后面的话,让人浮想联翩。

她这意思,无非就是说阮蕙是先天性的痴傻之症,肚里的胎儿一定也会患上这样的病症,杨恪娶了她这样的妻子,于传宗接代的事上,有着无法弥补的缺憾。

采青在屋外将银牙咬得格格作响,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啐到江玥脸上,不过脸上就带出了冷冷了嘲讽,“姨娘还真是过虑了……咱们王爷都不担心,您也就不用费心了吧!您是姨娘,自比咱们做丫头的尊贵,这些话,在咱们丫头们面前说说也就罢了,若叫咱们王爷听见,指不定有多生气呢!”

170、女人心

江玥却不以为忤,依然淡淡笑道,“姐姐这话可就差了……咱们王爷与王妃恩爱,嘴上自然不会数落王妃了,可你又怎么知道他不担心呢?即便是我的话让王爷听见了,我一片真心为杨家子嗣着想,想必他也不会苛责于我的。”

我看你想必是哪根筋不对劲了吧!采青心里暗暗啐道,胸口就憋了一口闷气,好半天才转过气来,微微笑道,“姨娘说的也是,您若是真担心这事,不妨就跟咱们王爷郑重提一提……或许,您还有什么好主意,也可以跟咱们王爷说说。”咱们王爷连你的房门都不进,我看你怎么跟他说去!

阮蕙在屋里听见,不由得轻轻咳嗽一声。

采青与江玥对于阮蕙是否睡着都是心知肚明的,此时听见屋里的咳嗽,不由得都把目光移到了窗口。

帐幔轻轻晃动,床上的人儿好像起来了。

采青秀眉微皱,瞥了江玥一眼,便推门而入。

走到床前,她才低声说道,“您起来做什么?时辰还早呢,还睡一会儿吧!”

“有麻雀在外头叽叽喳喳的乱嚷,我又怎么能睡得着?”阮蕙笑道。声音不大不小,估计坐在外头的江玥刚好能听清。

江玥自是一字不落地听见了,当下脸色就微微一变。她可是大家出身的千金小姐,不能自比凰鸟,好歹也时常被人以孔雀相喻,此时竟被阮蕙比做叽叽喳喳的麻雀,她心里又怎么能不着恼?不过想着此行的目的,还是强忍着心头的怒气,佯作没有听见。

喜风在一旁自然也听了个清清楚楚。眼里就骤然升腾起一股怒火,不过看自家小姐像个没事人儿似的,倒不好强出头,只拿胳膊轻轻碰了碰江玥,低声说道,“小姐。这个佑王妃。真不是个省事的……”

江玥微微一笑,“你也别净说人家的不好,我刚才可听说了,你在厨房里闹过了一场。人家都没拿你怎么着,你也别得寸进尺了。”

原来什么都瞒不过小姐。喜风略略一忖,便道。“小姐是不知道,那个叫芍药的有多嚣张,先前您也看见了。她在您面前都是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就更提在咱们这些做丫头的面前是什么情形了。奴婢是为小姐感到不平,才跟她吵起来的……”

“你不用解释了。”江玥并不拿眼看她,只瞟了门口一眼,看见阮蕙由采青扶着出来,便站起身来,掸了掸裙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迎上前两步,“王妃您……起了?”

并没有赔罪的话。仿佛刚才在外头说话打扰阮蕙休息的人并不是自己。

阮蕙微微眯了眼。淡淡说道,“起了。我这院子里素来安静惯了,冷不丁有人在我歇息的时候说话,就有些睡不着。”——你不说,我来说,且看你是何用意。

江玥没料到阮蕙竟会出言责怪自己打扰了她休息,便陪笑说道,“还请王妃见谅,我是听说我屋里的喜风跟芍药姐姐发生了摩擦,心里觉得不安,想着要跟王妃道歉,才……”一边说一边令喜风过来向阮蕙请罪。

喜风料不到江玥会突然拿她说事,无奈之下,只得上前两步,直挺挺地跪倒在阮蕙面前,低声说道,“奴婢不该跟芍药姐姐发生争执,还请王妃处罚。”

“些许小事,还用得巴巴跑来请罪?” 阮蕙便不耐烦地的挥了挥手,“外头有杨管家,内院有采青帮我理事,往后再出了这样的事情,直接到采青那里领板子就是了,不用来烦我了。”

此话一出,不仅采青有些意外,便是连江玥的脸色都微微一变。

自己巴巴地上前示好,没想到,竟换来佑王妃这样的态度。

阮蕙似乎还不解气,打了呵欠,睨了跪在地上的喜风一眼,又道,“我说的话你们没听见么?”

喜风就抬起眼睑瞥了江玥一眼。

江玥便向喜风说道,“王妃说的话你可都听见了?赶紧随采青姐姐去领罚,还跪在这里做什么?”

喜风本意是想江玥为她求求情,不料竟得了这样一句,只得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来,低声说道,“是。”

因阮蕙对待下人们一向宽厚,甚少有惩罚的事情发生,不过也并不代表采青不懂得怎么处罚下人,毕竟,当初阮蕙未出闺时,阮府的当家主母李氏隔三岔五就会“示范”一次。

于是,采青便在上前面领路,带着喜风去了。

当然,也并不是要去打喜风的板子。若打了喜风,岂不是也要打芍药?不过是带她去处事房坐一坐,好好敲打一番而已。

看两人去了,阮蕙这才正色说道,“不知江小姐特意守在我的门外,是不是有什么指教?”

江玥脸上露出诚恳的表情,肃然说道,“先前王妃跟我说了那么多话,我回房想了许久,考虑再三,决定把话跟您说清楚。”

“有什么话非得这么大张旗鼓地守在我的门口?若叫有心人看见,只怕又要传出我苛待你的话来。”阮蕙淡淡说道。

“我知道王妃不是这样的人。”江玥说道,“您一向慈悲为怀,从没有传出苛待的流言。”

“这个你倒是清楚得很呢!”阮蕙望着她,“你到底想说什么?趁着眼下无人,赶紧说吧!”

“我想……进屋再说。”江玥脸上微微一红。

光天化日之下,想必你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来!阮蕙心下暗忖,便伸手招来候在不远处廊下的一个小丫头,“我跟江姨娘在屋里说话,你好生看着,有人来时,就高声通报。”既然想进屋里说,想必是什么私密的话了,那就卖她个面子。

阮蕙跨步进屋,江玥就势搀起她的胳膊,与她一同进门。

待阮蕙在上首的软榻上坐了。江玥便在下首笔直地站着,略略低着头道,“我想跟王妃说的……就是关于景王跟我说的那些话。”

阮蕙不由得笑道,“你可真有意思!景王跟你说了什么,又与我有何干系?用得着巴巴跑来告诉我么?再说了,我也没有兴趣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我看。你还是不必说了。”这话却是违心之语。但是凡女人。都有八卦细胞,眼下有送上门来的秘辛可听,她又怎么能开口拒绝,之所以这么说。是想要看看江玥的态度。

果然,江玥脸上就露出一丝犹豫。自己想了好半天才下定决心,没想到佑王妃竟是不感兴趣的。倒是自己的失策了。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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