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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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梅情-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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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梅听到这个声音顿时身子一凛,目光越过多尔济魁梧的身子,直直看向那小道旁树下的颀长身影。他就依靠在树干上,双臂环胸,俊美的面颊在盈盈月光下冷峻邪魅。脸上挂着平常冷淡的表情,只是那目光如剑,剑剑刺向眼前两人。

他缓步朝他们走来,语气嘲讽的说到:“果然是草原来的散漫游民,做事全无半点礼数。”

多尔济回转身去,沉声说到:“没想到恭亲王也有俯墙听人耳语的习惯。看来这皇族也高贵不到哪里去。”

常宁的面容变得更为冷萧,周身散发着暴戾之气。

敏梅捏紧手中的玲珑翡翠,上前一步,附耳对多尔济说到:“多尔济,关于玲珑翡翠的事情,一个字也不要对别人说。”

话刚落音,手臂就被人暴虐的拉拽过去。肩关节处传来剧烈的疼痛,脸庞立马染上了一层灰敗苍白。咬紧牙关,她硬是把那声痛呼吞了下去。

他俯身下来,浓重的鼻息吹拂过她纤细的脖子,停在她的耳畔。忽而当着多尔济的面,噬咬上她莹白的耳垂。

敏梅霎时变得僵直,她只能愣愣的看着对面的多尔济原本愤怒的眸子变得伤痛。

他在羞辱自己,也在羞辱多尔济!愤恨的想要甩开他的钳制,但顾忌到多尔济还在眼前,她只能做到撇过头去。

多尔济长袍下的手握得死紧,总是笑容满面的脸上山雨欲来。

就在这时,几个宫人急急跑了过来。看见对峙的三人,噗通一声都跪下了。领头的赫然就是那吉祥,只听他低声说到:“三位主子,你们就行行好吧,别在折腾奴才这条老命了。皇上,太皇太后都等得心急了。”

常宁冷冷嗤了一声:“吉祥,你就只管伺候好这准额驸吧。免得不小心,皇上到手的***,从盆子里飞走了。”说完一甩袖,拖拽着踉跄步伐的敏梅朝会场走去。

那吉祥是在这宫里呆了很长年岁的,听了恭亲王这话,不由得冷汗直冒。怯怯的喊了一声一动不动的看着前方的多尔济。“郡王。。。”

多尔济神情冷淡的看了一眼颤巍巍的吉祥,也不说话,踏着步子跟在常宁和敏梅身后走去。

吉祥这才喘了口气,抬袖拭去额头上盈结的汗珠,脚跟虚软的小跑步跟着前去。

宴会场里,果然众人都已经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见常宁冷着脸拖着敏梅进来,身后跟着个同样面色铁青的多尔济,一时间喧闹的会场变得鸦雀无声,众人看着这画面,面面相觑。有些妇人开始交头接耳。

太皇太后招呼着常宁带着敏梅过去她那一桌。

她的手被他抓得疼痛不已,她却始终低头默默忍耐。对于那些周围投递过来的打量目光她不以为意,早已经能安之若素。

常宁因为是重臣,皇帝那一桌早给他留了位置,他把敏梅安置在皇奶奶右手边的第一个位置上,那是太皇太后特意命人留下给她的。见敏梅安静的坐下,常宁俯身下来,对太皇太后说:“皇奶奶,我把敏梅交给您了,您知道她顽皮得紧,如今怀了孩子,依然脾性不收,就爱和孙儿玩这躲猫猫的游戏,让孙儿一番好找。这会,您可要帮我看顾好了。紫禁城的园子大着呢,我怕一眨眼,她又不见了。”

太皇太后眯眼笑了笑,拉过敏梅的手轻轻拍了拍。对常宁说:“怎么?还对我不放心了,你只管去皇帝那边坐下吧,我保准将你媳妇喂得饱饱的。”

常宁对太皇太后笑了笑,转头对上敏梅的时候,眼神却已经变得冷冽阴鸷。

她心头一颤,却见他已经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看着眼前满桌的大鱼大肉,美味佳肴,她顿时没了食欲。

太皇太后见她并不动筷子,微微叹了一口气,举箸夹了块牛肉放到她的碗里。“多吃些,你太瘦了,营养不够,腹中孩子怎么能长得好。”

听见这温软的说话,刚刚收敛的潮润又袭上她的眼眶。她吸了吸鼻子,费力的压下喉头的哽咽,恭顺的点了点头。玲珑翡翠正放在她的怀中,隔着布料,冰凉异常。原本以为无望的事情又随着它的出现冒出泡来,她心中顿时犹豫非常,到底要不要去揭开这个秘密呢?若是揭开了,事实真如她所想,那时她要如何自处?到那时,她怕是再也不可能拥有皇奶奶的如此眷顾了吧。。。

正文 第六十八节 御宴(三)

燕雨依然坐在皇奶奶的左手边第一个位置。

她被关在东苑多日,这倒是自盗牌后第一次见到燕雨。她看见敏梅仅仅是颔首示意,便低头吃起碗里的饭菜来。敏梅心中纵有百般说话,却也碍于这样的场面不得尽言。常宁那时拿走了那宗令腰牌,不知最后有没有还回裕亲王府。还有那日福全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宗人府,燕雨是不是被发现了,她有没有受到牵连。脑子搅得有些乱,夹菜的手也微微抖动着,幸好夜色的掩饰下,并不明显。满桌宗女贵妇也没有谁对她这样不起眼的人投来关注的目光。

一顿饭下来,她是如同嚼蜡,没有吃下多少东西。

不时看向皇上那一桌,仙蕊有孕没有出席,其其格来了,如今她是皇上身前最为得宠的妃子。看她动作端庄高贵,举止之间已经让她觉得陌生起来。那是一个贵妇该有的模样,眉宇间的沉静却再不是青春灵动其其格该有的神色。看着她低头含笑和皇帝的亲昵模样,那眼中的光芒已经不是害怕而是仰慕了,对自己的枕边人日久生情并没有错。可悲的是,她的对象是拥有整个后宫的一国之主,那便注定是一场心伤。

偶尔抬头,两人目光相交,其其格也总是快速的闪避过去。她心中明白,对于皇帝,其其格和允承的一段过去是心中禁忌,可悲的是那段单纯美好,如今竟连其其格都躲闪不及。

席上已经有不少人离开,看见燕雨起身,她也连忙站了起来,却被太皇太后伸手拉住。“敏儿要去哪?皇奶奶可是答应了常宁要守着你的。”慈爱的脸上有着半是戏谑半是认真的表情。

“皇奶奶,我就和燕雨姐姐说说话。”她目光紧盯着正往远处走去的燕雨。

太皇太后看了看已经快要走出宫门的燕雨,又目光深邃的看了看敏梅,这才松了手,低声交代:“别走远了,不然一会常宁找不到人又要气急败坏的找我嚷嚷。皇奶奶老了,可经不起你们这样的折腾。”说完,目露疲态的朝她挥了挥手。

她忽而一惊,回身再看皇奶奶,竟发现那总是如松柏一般挺直的身影,此刻变得伛偻。鬓上的霜花在夜色里也多了些灰敗。

心中恻然,皇奶奶如今也已逾古稀之年了吧。迟暮年岁,垂垂老矣。胸口紧贴的玲珑翡翠隔着中衣,并没有因为她的体温而变得温润,熨在肌肤的触感依旧冰凉。她看着眼前的皇奶奶,心中涩然。真要再同她计较前尘旧事?阿玛额娘尸骨早已化成灰,逝者已矣,追回真相又如何?真的查出是她,自己也未必能有所动作吧。亲人十余年,那份感情早已经深入骨髓。

收拾心思,转过身去,她急急朝正欲消失在御花园门口的燕雨奔去。

花盆底鞋敲在青砖堆砌的小路上,发出“扣扣”的声响。越过那扇门,渊长的宫道里不若园子里一般灯明透亮,只有几个宫人掌着灯,齐扎的立在那里,灯火随着他们身体的微动不规律的摇晃着。那光亮还不如天上的月亮洒在地面的亮度。

“燕雨。”看见朦胧的身影,她低喊了一声。

燕雨停了下来,回身看她。

敏梅疾走几步,高高的鞋子,让她险些跌倒,幸好燕雨走过来扶住了她。

“怎么这么不小心,你可还怀着孩子呢,若有个好歹,常宁闹起来,我可担当不起。”

敏梅听到这话,顾不得腹部传来的隐隐疼痛,反手抓住燕雨的手臂。顾忌到宫道里的宫人,压低了声音说到:“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说话。”

燕雨眼眸含笑,微微点了点头。

向宫人借了两盏灯,她们携手走进御花园后一处荒置的庭院中。她虽曾长居紫禁城,可这号称有九百九十九间房屋的宫殿实在太大,还有许多地方她从未踏足。庭院似乎久未住人,暗黑无光,只是从那园中的整洁看来,必然不乏打扫。因为是春天的缘故,地面的青草翠翠嫩嫩的,刚刚没过鞋底。乍看之下,这庭院倒有几分可爱。

燕雨拉着她在园子里的一棵树下的石凳上坐下,两人手中的灯笼把昏黄的光线在这庭院中晕洒开来。她抬头看见那庭院里的正屋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归元殿。那门匾上的字并不眼熟,苍劲有力,应该是出自一个男人之手。心猛的一跳,身子也变得僵直。归元堂,归元殿?同样的两个字,这样的巧合意味着什么?

燕雨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微微一笑。“我们两个人怎么到这儿来了。”

她侧身看了看燕雨,只听她又开口说道:“敏梅不知道这里吗?这里是常宁出生的地方。先帝的陈庶妃最后的居所。”

她心思稍安,果然。看这小园不似一般皇家庭院的贵气,倒有几分平常人家的灵秀,真的和那归元堂如出一辙。

燕雨歪着头疑惑的看着庭院的门栏处。“今日倒是有些奇怪了,怎么会把这门打开了呢?”

她也随着燕雨的目光看过去,庭院的门很小,门板上的漆用得不是光泽的木漆,而是和宫墙一样的朱红粉漆。再加上门叶很小,走过去都不会注意看到,只以为是某个宫殿的逃生门。“这里平日都锁着吗?”这一系列的刻意隐藏,也就难怪她没有来过这庭院了。

“是啊,我只听我阿玛说过一次,说是那陈庶妃恃宠而骄,惹怒了先帝。先帝便下命把这园子封了。她在这里怀着常宁直到生产,先帝也没来看过一眼,最终在生下孩子后郁郁而终了。“

敏梅冷冷一嗤,看来这囚禁人的毛病,常宁是从先帝那里遗传的。一道高墙,窄小庭院,真能囚住女人一生?陈庶妃不失为一个好例子,想起她在那归元堂里一身淡然,终得宁静半生。跳脱出这皇城,女人反倒活得更加美好了。

突然想起自己的来意,她这才抓握住燕雨摆放在腿上的素手,沉声问到:“燕雨,那***助我盗牌,事后我让常宁抓住了,宗令腰牌,他也夺了去。还有。。。我们在宗人府遇见福全了,事情到底怎么样了?你被福全发现了吗?他有没有为难你?还有常宁,他有把宗令腰牌还回去吗?”

燕雨浅浅笑着。“你先别急,问了我这么一大堆,我都不知该先回答哪个了。”

敏梅低头稳了稳心思,这才重新看向她。目光却依然难掩忐忑担忧。

“那日我按你所说给福全下了药,二更过后,便偷了他的腰牌隔窗交给你派来的人。原本该是一夜安眠的福全却突然半夜起了身。他一起身,就伸手摸向衣裳挂着腰牌的地方。我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来。”

敏梅揪紧了身侧的衣服,难以想象当时的剑拔弩张。

燕雨又接着说到:“本来我也以为完了,却不想福全什么也没问,就起身离榻而去。”

敏梅面露惊疑。“他什么也没说吗?”失去宗令腰牌是多么重大的事情,他竟然什么也没说?

“是啊,我想他大概是以为白日里办公时掉在那宗人府了吧。”

敏梅定定看着燕雨,说到福全的时候,她的面上总是浮现淡淡的红晕。她心安了一些,起码说明自己那晚的药达到了预期的效果。燕雨又重新得回了福全的喜爱。

只是心中不免感慨。女人遇着自己喜欢的人往往就会头脑发昏,失了平日的所有智慧和谨慎,变得痴痴傻傻。这也就是为什么女人无法掌管天下的原因,再睿智的女人一旦沾染上情爱都将变得混沌不清。在女人的世界里感情总是高于一切的。溯溯几千年的历史,也就只出了个绝情绝爱的武则天而已。

福全的反应并不在常理之内,他一向谨小慎微,做事周全,绝不会在夜里寻不到腰牌就急急往宗人府赶。要去,也要在搜过府内再去才是。何况自己下的药量应该能让他一夜睡到天亮,这种种不寻常,燕雨看不出来,她却嗅出了一丝诡异来。

“腰牌呢?后来是如何重回裕亲王手中的?”这些时日她虽然未能出东苑半步,可是也不是完全消息闭塞,园子里管戎尚且可以借着出府置办药物由头自由出府,她一直让他密切关注裕亲王府的一切。听他带回的讯息说,京城里近日来并无异常,裕亲王府也是一派祥和,她那时就心中猜测常宁应该是把那宗令腰牌妥善还回了。

“嗯,回了,听说是第二天就出现在福全书房的长案上了。”

敏梅提着的心这才终于放下来。燕雨无事就好,不然她就真是太对不起她了,即使她们是各取所需,但是若她不卖这个人情,不肯帮自己,其实也无可厚非。目光真挚看着燕雨,沉声道了谢意。

两人又在园中坐了许久,这园子虽然紧挨着御花园,却是没有透入半点喧闹之声。直到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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