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寻芳:香散舞衣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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倦寻芳:香散舞衣凉-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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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与方才萧宝溶之语相呼应,颇具玩味之意。

二人各自微笑,可唇角却各自一番苦涩。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隐居东山的清凤先生端木欢颜,和北方隐居薄山的鸣凤先生慕容采薇,并称南北双凤,正是出了名的饱学之士,极富谋略。南朝北朝的皇帝都曾几度征召他们入朝为官,都被婉辞拒绝。后来北朝拓跋轲曾数度亲自前往薄山寻访鸣凤先生,据说言谈甚欢,对他后来统一北方很有助益,但到底这鸣凤先生不曾入朝为官,也不知在那深山之中,一身才学“鸣”给谁看。

南朝永兴帝相对庸懦,数度征召端木欢颜不至,也便罢了。倒是萧宝溶素性潇洒,几次青衣萧萧,一人一骑,带上一壶好酒前去拜望,谈禅论道,彼此惺惺相惜,并不因身份悬殊有所隔阂。这次萧宝溶有心掌控大权,见端木欢颜借口母亲病重不肯相助,遂遣人将其母亲接入宁都医治,迫得端木欢颜不得不随之而来。

我并不觉得一个双目失明的人能具备多大的才识,毕竟他自己连阅读书写都成问题,怎么来教别人?但端木欢颜是萧宝溶费尽心思特地为我找来的老师,我又下定决心想学些自保之道,只得硬着头皮随他在书宜院里一处特地为我辟出的书房学习兵法谋略。

数日下来,我总算明白拓跋轲为何与那鸣凤先生谈论几次,便觉大有裨益。

原来真正的学习,不是死读兵书,生搬硬套,而是靠悟的!

每日相见,端木欢颜并不多话,先弹上一曲散淡冲静的琴曲,等我听得沉下心来,便娓娓谈些帝王将相的逸事,只是这逸事必与谋略相关,待他尽数讲完,才知他讲的,正是似曾相识的某种攻略,却将单调攻略中可能有的种种变换方式零散述尽,若不留心,会觉得他的故事中废话太多;若细加推敲,分明在讲述天时、地利、人和任一变化可能带来的整个局势的微妙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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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比较枯燥一点,大概因为某皎总喜欢加点背景或史料以增加整篇文的厚重度吧,有时读着并不十分顺爽,而我自己写着反而是最累的。已经不少人向我提了这个问题,所以后面情节应该会改进一点。换言之,会加强情节的连贯性,适度减少环境及与主线无关的赘述。

亲们如果对皎的写作有什么建议欢迎提出来哦,我很喜欢听好听的话(星星眼~~),但更欢迎善意的拍砖(口水~~),以不断提高自己(向往中~~)。

(关于情节,先悄悄地说一句,南朝宫斗是比较解气的章节,但之后会埋下大伏笔,然后,嘻嘻,本文会越来越好看!)

··比如他明明讲的是诸葛先生退司马兵的空城计,却从前朝一位李将军画地退敌讲起。说是某处城池受围困,派人向邻城求援。邻城兵力不足,这位李将军遂潜入受困城池,将城中兵力悄悄带出,插上临城的旗帜,装作援军,在打探虚实的敌军前比划战阵布局,终于让敌兵以为援兵众多,怕被里应外合击溃,不得不退兵。

讲述过程中,端木欢颜对各方的地形、兵力、心理都做了精当的分析,然后让我自己将大略的舆形图画出,问我某一方某一要素略有变化时,对于整个战局有何影响,等我想好回答了,他又会提出我思虑中的不周详处,然后继续问我另一处变化会引起的后果。

不过一个小小的攻守之战,他竟能和我从早论到傍晚,最后秉烛而谈时,他才说出,这其实也是空城计的一种,不过灵活地变了种形式而已。

我素来讨厌那些干巴巴的说教之辞,也猜不出他这般抛开书典看来随意传授的方式,是不是特地针对我而设,但我的确从中受益极多,并且能一整天陪他坐在书房不知倦乏。

数日后,我和萧宝溶说了,令人将他母亲接入惠王府与端木欢颜同住,一日数次让太医前来请脉下药,所有药材,都选的寻常人家用不起的极品。

我也没再让端木欢颜每日在书房中等我,很勤奋地每天一早亲自去他住处接了他同来书房,至晚间又令人打着灯笼在前面引路,亲自扶了他回房。饮食服饰例行赏赐更不必说,无一不是最丰厚的。

礼贤下士是端木欢颜教我的第一课,我不想第一课便让他失望。何况,他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若得他倾囊相授或全力相助,雪耻报仇才能事半功倍。

于是,惠王府上下人等,再无人敢因端木欢颜是个盲人便轻视小看他半分。而端木欢颜也没有因为放了他母亲自由便提出离去,并且告诉萧宝溶,说我真的很有悟性,且性情柔韧,偏有男儿所不及的刚性,将来必成大器,只可惜是个女子。

我从来没什么远大志向,也不想成什么大器。虽然史上有过当皇帝的女人,可我不觉得我可以去承受那种压力。我只要报我受辱之仇,同时,我要和三哥一起掌握属于我们的权势,确保下一次我不会被当成货物一般随手送出。

我一定要维持住我做为一名公主的尊严,然后才能考虑和以往那般,自在地四处游耍玩乐,走马打雀。

派去找阿顼的侍从全都空手而返,回道:“这一两个月来京城并不太平,外地客人临时投店的并不多,挨个客栈都找过,半个多月前并不曾有过那等俊俏的负剑少年投过客栈。”

··我虽疑心他们没有好好找,可再往细处想,那样骄傲的少年,受了那样的侮辱,只怕比打他一百鞭子还厉害,多半不会再记挂着我。——便是还记挂着,我也不是那个天真纯净什么也不懂的小丫头了。

原来,他竟是对的,那个时候,我果然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小丫头。

虽然,那个时候,才只过去了一两个月,在我,已是恍若隔世。

萧宝溶日渐忙碌,有时候都顾不得带我去应酬。比如那个萧彦,不管是敌是友,不管他有何居心,我都很想瞧瞧这个前后打败了北魏两任皇帝的征西大将军是怎样的三头六臂,可萧宝溶几次去见萧彦,都不曾带我同去,或是见我正与先生谈得高兴,没有叫唤,或是忙得忘记了,我居然一直不曾有机会见上一面。

永兴帝在萧彦领了八万兵马驻扎京畿后,宣其入京见驾,却不许他带兵马入城。丞相吴鑫从中斡旋,来回城内外协调数次,最后令他带了两千兵马入城。

他们入城那一天,萧宝溶和我在城楼附近包下的酒楼默默观望,虽只两千兵马,却是旌旗飘展,甲胄生光,帅旗下一中年男子青鳞大甲上披一袭明红大氅,眉目清隽而气势凛然,连前去相接的吴鑫等人都收了一贯的趾气高昂,对其笑面相迎。而劝服萧彦出兵的惠王萧宝溶反被排斥于迎接诸臣之外,再不知是吴鑫的主意,还是永兴帝的意思。

萧彦身后的青年男子深黑甲胄,玄色大氅,浓眉深目,神色冷峻,正是曾在江北救过我的宋琛。

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宋琛果然在江北袭击了大败后的北魏军,拓跋轲被迫放弃了广陵,退回青州。萧宝溶虽未提,而端木欢颜曾向我分析,说萧彦军本可一鼓足气,连青州并江北十八城池一并收回。

有北魏在不远处虎视眈眈,齐帝自是不敢拿这位唯一有能力制住北魏的萧大将军怎样了。

“此人虽救了大齐,可未必对朝廷忠诚。”端木欢曾这般淡淡地评价,“不过惠王既敢用他,想必也早有了应对之策了吧!”

我深知萧宝溶此举很是行险,也不想多作催问,白让萧宝溶担忧,只在萧彦进京时,悄悄站在萧宝溶跟前,留心观察他的神色。只见他半倚朱窗,迎风袍袖飘飘欲举,气度安闲清逸,世所罕见,引得禁街上不少人抬头注目,连萧彦经过酒楼时,都向我们这边望来。

萧宝溶似已薄醉,眉目微漾,素袖轻扬,含笑提起酒盏,向萧彦方向示意,然后一饮而尽。

虽是相隔较远,看不明晰,但我总觉得那一刻萧彦也微微地笑了,并且……似乎在向我而笑?

他并不认识我,正如我从不认识他一般。大约是我看错了吧?他看的,一定是我那英姿如仙的三哥萧宝溶。

··薄醉的三哥,那举手抬足的绝世风韵,连府中最漂亮的女子也及不上。

但萧宝溶又似没醉。

萧彦兵马才过,他的眸子便已清明如水,却凝着微寒的冰质。

“走吧,阿墨。该咱们出手了。”

他抬手,将酒盏掷出,当啷一声落在地面,碎成千百片。

“出手?”我不解。

萧宝溶淡淡笑道:“吴鑫这老贼总在牺牲他人,这一回,也该他们牺牲了吧?”

他的言语狠厉,但语调极平静,眉目更是安谧,仿若说的只是寻常吟的一首诗,论的一句禅,甚至带了依约的萧索。

其实我的三哥不该和这些事沾惹上。

正如我也不该沾惹这些事一般。

但我却冷笑道:“三哥,还有吴皇后,以及太子。光只吴鑫倒了,吴皇后和太子日后反扑,第一个倒霉的,便是我和三哥。”

萧宝溶背着手,天青色的袍袖无声垂落,眼底若有风云变幻。许久,他才道:“阿墨,吴皇后和太子背后,是永兴帝。这样的混乱局势,若是动摇了太子之位,引得人心惶惶,民心不定,永兴帝更加势孤力单,怕影响了大齐国势。翦除吴后羽翼,我们便有的是机会,不用急着对付吴后。”

“可我不甘心!”我紧攥起拳,在牺牲我换回她儿子时,吴皇后还能那样无耻地狠狠打着我耳光,让使臣不顾我的生死凌虐我,在魏帝面前栽污于我,让我受到那样的羞辱……

我怎能甘心?

萧宝溶默默携住我的手,低声道:“那……咱们再看机会吧!”

他轻轻飘过的眼神如天边的云絮,柔柔的,软软的,宠纵地将我包围,让我不觉地更是委屈,伏到他的肩头呜呜地哭。

萧宝溶怜惜地抚着我的发,愧疚无奈的叹息,如游丝般萦在耳边。

或者,萧宝溶说得有理,一下子翦除太子和吴相一系,永兴帝会地位不稳。

可这样一个不顾我生死的哥哥,地位不稳与我何干?

他如此庸懦无能,大齐由他治理,还远不如由萧宝溶来治理妥当。

萧宝溶携着我下楼时,我这样想着,有一刹那被自己的念头惊住。

可萧宝溶来当大齐皇帝,又有何不可?

论才学,论胆识,论御下有方,我这三哥不知比永兴帝强多少倍,连父亲明帝在位时都曾动过这念头。

永兴帝唯一比萧宝溶占优势的,就是他乃正宫所出,才受到了那不得废嫡立庶的破祖制保护。

这样的祖制,也该废除才是。

回到惠王府时,我径去见端木欢颜。

端木欢颜正在抚琴,低低吟诵:“堪笑一场颠倒梦,元来恰似浮云……”

“先生,我想知道,古往今来,最快令皇后太子被废的方法是什么?”我打断了他的隐逸情思,问的很直接。

··以端木欢颜的敏锐和智慧,我想达到的一贯目标根本瞒不过他。我并不认为他对永兴帝有多少的好感,更不认为他会为了永兴帝而背叛我和惠王。

端木欢颜止了琴,一对无神的眼睛清清浅浅,不见半点光泽,连声音也平淡得听不到半丝波澜:“阿墨,任何事,如果你不能确定你是对的,最好不要去做。身处高位者,最忌心浮气躁,意气用事。”

我沉默了片刻,道:“我算是身处高位的么?”

直到被捆在惠风殿的那一天,我才明白,我只是个名义上尊贵的公主,可没有实权的公主,甚至没有实权的惠王,都只是任人宰割的绵羊,随时可能沦为最微贱的牺牲品。

端木欢颜轻笑:“惠王的高位,就是你的高位。”

是的,惠王在,我便在。

惠王一系已趁着战乱以及惠王以往的声望,迅速在朝中掘起,而我是无可争议的惠王一系。

如果救出我的不是惠王,已经在朝中掌握一定势力的惠王,说不准永兴帝和吴皇后又将我困入蕙风宫,预备什么时候打不过人家了,再把我捆过去求和。

“我知道了。”我深深地呼吸着,勉强压下心头的恨意,缓缓道:“我不会胡来,可我还是想知道,有没有办法,可以令皇后太子一败涂地,再也无法翻身?”

端木欢颜叹气,然后轻轻道:“巫蛊。”

“巫蛊?”

“帝王最是多疑,却深信天命。所以皇家兴盛佛学,禁绝巫蛊。即便是南北统一之际,后宫巫蛊魇胜也是谁也不敢沾惹的忌晦。连最兴盛时的陈皇后、卫皇后连同戾太子,都曾因此迅速败亡,何况如今天下危困,朝中党争渐起?”

没错,我的其他几位哥哥各有实权,反而表面不理政事的惠王最受永兴帝厚待,可见他对自己的兄弟都深怀戒心。如今惠王自成一派,原来权倾天下的吴相权势受到挑战,方才去拉拢掌握军中重权的萧彦。

若吴鑫能成功笼络住萧彦,太子和吴家地位稳固,自然不会有异动;如果笼络不住,或者萧彦反和惠王联手呢?

当日萧宝溶在宫中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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