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之色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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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之色戒- 第2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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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两人因为西山县中心公园提升改造工程的事情发生了一些口角,最后曹凤阳虽然阴沉着脸做了妥协,但却以县财政资金缺口太大,为确保下半年的工资发放,不宜太快上马大型工程为由,将工程延期到明年三季度,这显然是一种消极对抗,更是对自己不满情绪的流露,再结合今天的事情来看,想必这位曹大县长看来已经等不急了,打算早点把自己挤走,好早日登上书记的宝座。

“想的倒美!”钱雨农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便点燃一根烟,皱着眉头一口接一口地抽了起来,司机在倒视镜里看到书记那张阴沉的脸,又看了看外面乌云密布的天气,不禁也皱紧眉头,加快了速度,可刚刚出了市区,倾盆大雨便从天而降,他只好降下速度,小车在雨水中缓慢前行,秘书小田打开车载音响,放了一首舒缓的音乐,在雨刷轻柔的摆动中,田震那沙哑的嗓音便在车内回荡着。

雨越下越大,到了晚上九点多钟还没有停,王思宇正站在窗前欣赏雨景,脑海中回想起方如镜在离开玉州前送给自己的那句话,内心久久不能平静,方如镜那铿锵有力的声音再次在耳畔响起:“顺,不妄喜;逆,不惶馁;安,不奢逸;危,不惊惧;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

王思宇轻轻叹了口气,拉上窗帘,转身走到茶几边,坐在沙发上,摸起茶杯喝了一口,随后望着挂在墙上的那幅‘大鹏展翅’怔怔发呆,他当然明白廖景卿心中的想法,廖姐姐之所以会有条件地答应下来,其实只是为了激励自己,希望自己能够在仕途上努力发展,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来,她和张倩影倒是一般的心思,只是一个把目标定在市长上,而另一个则是市委书记,这让王思宇感到一阵阵地头疼,目标订得太高,压力很大啊……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王思宇微微皱眉,这么晚了,不知是谁打过来的,他走到茶几边,伸手摸起手机看了下号码,却是县委办公室主任庄俊勇打来的,王思宇知道可能有事情发生,赶忙接通电话,微笑道:“老庄啊,这么晚了打来电话,有事?”

庄俊勇在电话那边急声道:“王书记,出事了,黄家河子乡一家非法铁矿私自开采,造成井筒被淹,现在八名矿工被困在井下,生死不明,钱书记请您马上到现场去组织救援工作,我和小孙马上出发,先去接钟秘书,很快就会赶到西山宾馆接您。”

王思宇微微一愣,皱眉道:“好,我马上就下楼。”

挂断电话,王思宇迅速换了衣服,转身出了门,急匆匆地向外走去,来到三楼服务台时,女服务员忙躬身道:“王书记,外面雨下得大,您有什么事情,可以交代我去办。”

王思宇摆手道:“我要到下面乡里去,晚上可能不回来了。”

说完,他急匆匆地下了楼,站在门口,望着外面的瓢泼大雨,暗自头疼,雨下得这么大,救援工作肯定极为困难,正焦急时,刚才那位服务员腾腾地从后面追过来,递过一件雨衣,轻声道:“王书记,请穿上雨衣,您要是感冒了,沈经理会批评我们的。”

王思宇‘嗯’了一声,心不在焉地披上雨衣,点着一根烟,抽了不到一半,就丢掉烟头,冒雨向前走去,来到前院等了几分钟,黑色的桑塔纳轿车甩出一蓬泥水,飞快地停在身边,司机小孙打开车门,王思宇直接坐上副驾驶的位置,关上车门后,小车向前方疾驰而去。

在车上,王思宇和庄俊勇聊了起来,原来西山县原来有许多私人矿筒,县里虽然发文明令关停,但各乡镇执行的力度都不是很强,而且有经验的矿主打起了游击战,查得严时他就歇业,检查的人前脚一走,他们后脚又开足马力开干,而因为挖矿能给乡里带来一部分收入,所以乡镇领导其实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有些乡干部还拿了对方的好处,更有甚者是参与分红的,而乡里干部的工资低,但任务通常很繁重,县里就算是听到些风声,也不愿太过计较,因此对于治理矿筒的工作,也都是松松紧紧再松松,没有太好的办法。

十几分钟后,王思宇便接到了黄家河子乡党委书记打来的电话,说他们已经在现场,现在组织人力救援,矿筒前正用四台水泵往出抽水,只是雨下得太大,矿筒地势太低,这给救援工作带来了很大的难度,但好在矿筒不深,只要不出现塌方,里面人生还的希望还是很大的,这让王思宇稍微宽了心,他闭上眼睛,任凭身体在座椅上剧烈地颠簸着,内心有些烦闷。

那位县委钱书记把自己这位挂职的副书记当成了救火队员,哪有需要往哪放,这种形式的重用让王思宇有些哭笑不得,更令他难以接受的是,按照庄俊勇刚才的说法,似乎是在暗示自己,如果这几人万一遇难,矿难的事情一定要想方设法压下来,不能捅到外面去,只要能安抚好家属的工作,一切条件都可以谈,除了赔偿金外,还可以安排对方家属子女到县里工作。

这种行为在下面的县里倒是惯例,但事情一旦败露,日后上面追查起来,这责任归属问题可就分不清了,无凭无据的,只凭一张嘴,那是难以说清楚的,恐怕到时他钱书记来个矢口否认,拒不承认曾做过类似的指示,那欺上瞒下的罪名极有可能会落在王思宇的头上。

但如果不按他的意思去做,王思宇就很有可能会得罪包括钱书记在内的一批人,以后在西山县的日子,想必不会好过,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矿筒那边救援顺利,否则,无论怎样处理,都会很被动,这烫手的山芋,一旦到了手里,就没那么容易抛掉,不过这也让王思宇对钱雨农警惕起来,钱雨农这样安排,分明是挖坑让自己这个外来户往里面跳,未免太不厚道了。

运气还不错,车仍在半路上,距离黄家河子乡还有三十里地的时候,接到了那位乡党委书记的报喜电话,说矿筒里的八名矿工已经成功救出,除了两名受了点轻伤之外,其他人一切都很正常,王思宇长出了一口气,却有些不放心,仍然决定到现场看看,赶到出事地点后,见了那几位矿工,王思宇又让钟嘉群暗地里打听一番,最后证明情况属实,他才完全放下心来,掏出手机,给钱雨农打了电话,钱雨农接到电话后,也极为高兴,连声道:“没事就好,要是出了人命,这问题可就大了,过两天要在会上强调一下关停小矿井的问题,顺便抓下安全生产的事情。”

两人在电话里聊了一会,王思宇试着套话,钱雨农却只字不提假如出了人命该如何处理,而是着实把王思宇夸奖了一番,只说王书记是福将,用着舒心,挂断电话后,王思宇叹了口气,暗自庆幸,及早认清了这人的本来面目,早些提防才好,不然早晚会被老狐狸给卖了,还在帮他数钱。

此时天色太晚,不宜再赶路,四人便在乡领导的安排下,住进了老乡家里,王思宇洗了脚,刚要躺下,接到了县长曹凤阳打来的电话,他在询问了现场情况后,极为不满地道:“王书记啊,县里出了这种事情,我这位县长在三个小时后才得到通知,你说这种现象正常吗?”

王思宇微微一怔,但不好说什么,就不动声色地道:“曹县长,我到西山来工作的时间不长,很多情况都不清楚,这边的事情,也是庄主任打来电话通知的,我本以为他曾向你做过汇报,没想到会是这样。”

曹凤阳叹了口气,点头道:“是啊,是啊,王书记,这事不能怪你,明天我当面去问问钱书记,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说完之后,曹凤阳愤愤地挂断电话,王思宇皱着眉头沉思半晌,撇嘴摇了摇头,走到窗边,向外望去,却见住在后院的秘书钟嘉群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一把推开窗子,大声喊道:“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吧嗒’一声,王思宇嘴里的烟头掉了下来,险些烧到裤子,低声骂了句神经病,他转身躺在床上,忽地觉得自己现在还真像在暴风雨中穿梭的海燕,而不是那只振翅欲飞的大鹏……

第二十八章   借题发挥

第二天上午,王思宇并没有急着回到县里,而是带着秘书钟嘉群到下面几个乡转了一圈,搞了一番调研,经过实地考察,他发现下面的十几个小型矿存在着许多的安全隐患,以前发生的许多伤残事故都因为私下协调解决,所以事情一直都压在下面,没有上报,目前违规开采的黑矿非常多,管理混乱,假如不下大力气进行整顿,早晚会捅大篓子。

对于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情,王思宇向来都很在意,于是让钟嘉群整理出了一份材料,他在上面阐述了此项工作的重要性,并且提了些解决问题的建议,报告形成后,分别交给了县委书记钱雨农与县长曹凤阳,希望能够引起二人的足够重视,毕竟不是每次都能那样幸运的,一旦出现了严重的矿难,县委主要领导也难脱其咎,必然会被上面问责。

周四的下午两点钟,县委大楼五楼的小会议室里,椭圆形的会议桌旁,围坐着十位县委常委,除了县长曹凤阳和县委书记钱雨农外,其他的常委都已悉数到齐,纪委书记沈啸川刚刚从外地疗养回来,现在看上去气色不错,精神状态很好,只是偶尔会咳嗽几声。

王思宇曾经从侧面了解过沈啸川,他以前是西关镇的党委书记,做过检察院的院长,是前任书记提拔起来的,与现任书记钱雨农的关系不是很融洽,虽然按照资历,沈啸川在常委中的排名比较靠前,但实际说话的分量却很轻,在很多事情上都没有太大的发言权。

前段时间在办案过程中,他与钱雨农发生了激烈的争执,一气之下,便借着疗养的由头去了外地,出去躲了三个月的清闲,昨天上午才坐火车返回西山,当得知县里新来了一位从省纪委下来挂职的副书记后,他就到王思宇的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客套了一番,只说还请王主任在纪检工作上多关心些。

他在私下场合不提王书记,却说王主任,其用意很明显,就是在拉近关系,毕竟纪委本身也是独立的一条线,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王思宇倒算是他的双重领导了,沈啸川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很低,但两人交谈时,他在言语间,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对钱雨农的不满情绪,暗示钱书记一直在压制纪委的工作。

王思宇当然不方便对此发表看法,只是笑眯眯地听着,然后不露声色地将话题转向别处,关心了下沈啸川的身体情况,接着就聊到纪委查案的事情上,他把自己在青州办案的经过大致讲了一遍,沈啸川听完之后不禁暗自吃惊,尽管王思宇在某些敏感的问题上只是蜻蜓点水般地掠过,但沈啸川也是老纪检,办案经验丰富,他已经根据王思宇的叙述,隐约猜测出当时的状况,以及王思宇所承受到的压力。

青州官场地震的消息,他是有所耳闻的,县里也曾收到过省纪委下发的文件,但是上面只是通报了对一批干部的处理决定,对办案过程没有过多叙述,沈啸川没有想到,那么大的案子竟是由面前这位年轻的干部最先突破的,在心里就对王思宇多了一份钦佩,下午,他走进了会议室后,只是瞄了一眼,便毫不迟疑地坐到了王思宇的下首位。

坐在沈啸川下方的是政法委书记曾国骅,他是个大烟筒,自从进了会议室后,手里的烟就没断过,曾国骅在吸烟的时候有个很奇怪的习惯,就是左边的眉头会努力向下压,右边的眉头会不自觉地往上翘,加上嘴巴的变形,整张脸就变得很滑稽,偏偏他又是一脸严肃的模样,又让人笑不出来。

曾国骅可算是钱雨农的嫡系,与沈啸川之间的关系一直很紧张,两人以前是吵惯了的,这次见老对手回来了,他的心情就不太好,烟抽得就有些凶,烟雾缭绕间,被动吸烟的沈啸川咳嗽得就更加厉害了些。

桌子的另一端,县委副书记林海洋在闭目养神,而他旁边的组长部长骆智卓在低头看着一份文件,不时伸手摸起茶杯喝上一口,他的下方,统。战部长史法宪一直在与宣传部长郑岚在低头闲聊,不知哪句话触到了郑岚的痒处,惹得她放声大笑起来。

郑岚个子不高,腰围却极粗,圆滚滚的身材占了极大的空间,与史宪法的瘦高身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王思宇的眼中,这两人简直如同传说中的胖头陀与瘦头陀。

人武部长关磊本来正在打瞌睡,就被郑岚的笑声惊醒,茫然地睁开双眼,愣愣地盯着对面墙上贴着的常委会议事规则,看了半晌,才又缓缓闭上眼睛,两分钟不到的功夫,脑袋就向旁边耷拉下去,而他身边的县委办主任庄俊勇则把身子拔得笔直,脸上一直带着谦和的微笑,目光平视,聚精会神地望着正前方的一块小黑板,尽管上面空无一字。

十分钟以后,县长曹凤阳与县委书记钱雨农便先后走了进来,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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