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我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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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我的男人-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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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大概是因为我第一次谈恋爱,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所以患得患失,有点过敏。

生活中总会有些小意外。

像是左手中指的指甲劈了。

像是楼下的拉面馆忽然改成了内衣店。

像是二婶家养的鸡突然一天里下了两个蛋。

这样无足轻重的小意外。

我想,就这样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心里的那个很小很小的疙瘩就会最终不见的。

那时啊,我没想到,生活中的小意外不都是人生中的小意外。

例如很久以前我拿着电影票要求退钱而引发的那场意外。

所以,那个很小很小的疙瘩也是有可能破土而出长成参天大树的。

春天里的那场小灾难(1)

开学的时候已经是初春了,柳絮飘得铺天盖地,多喘一口气都会吸一鼻子的毛绒。

秦科又开始奔走于实验室,见他一面比见系主任一面还难。

我曾哀怨地问他,难道我连一坨细胞都不如么。

那个时候,是我俩能碰面的珍贵午餐时间。

他咬了一口餐盘里的肉丸,你可比它们简单多了。

然后不等我发作,把剩下的肉丸塞到我嘴里,笑眯眯地拍我的头,乖。

我不能哭不能闹也不能威胁他去上吊,他干的可是正事儿。

我如果还小气巴巴地妨碍他,我对得起我未来的公公婆婆,对得起我未来的孩子么。

于是我开始了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生活。

那段时光最鲜明的画面,就是我盘着脚一个人坐在床上吃泡面。

我给他发短信:我真希望我的脸是培养皿,这样你就可以天天看着我。

隔了一个多小时他才回:乖,傻孩子。

我就无语了。

室友们指着我的脸,啧啧啧,看你的弃妇样儿。

我怒,叉腰站在床上,谁说我是弃妇我灭了谁!

就这样茶不思饭不想寝不安,虽然没运动,我的体重也还是掉了三斤。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胸部,希望这三斤里没有你们的贡献。

寝室姐妹们义愤填膺地说,怎们能让你一个人的体重游离到两位数呢。

那天晚上,夜黑风高,她们扯上我到校门口的馆子里吃夜宵。

她们点的粉丝煲,肚片煲之类的,我点的瓦罐鸡汤。

三个女人一台戏。

她们就彼此男友展开了唇枪舌剑。

这个说她男朋友多体贴,那个说她男朋友多温柔。

这个说她男朋友打不还口骂不还手,那个说上次感冒男朋友在旁边端茶送水忙乎了三天。

全然不顾我这个角落里的怨妇。

一位大姐说,哎呀,你们不晓得,我的XXX最好,他呀,陪我看了一晚上星星……

那语气甜得我一哆嗦,眼见着碗里的鸡腿上都起了一层疙瘩。

不待我缓和过来,她又无限娇羞地说,他还说改天再陪我看月亮。

这是现实世界里的人能说出来的话么。

我哽咽了,被鸡骨头卡住了。

我并不想说这是因为那位大姐的缘故。

那边三个女人还在叽里呱啦,丝毫没意识到这边的我已经快翻白眼了。

小时候吃鱼被鱼刺卡到过两次,是那种尖刺的疼。

好么,如今尝到了被骨头卡的滋味。

鉴于大家有生之年大概不会像我这样被鸡骨头卡住,我简要描述一下被卡的感觉,与君共享。

那是一种又钝又闷的痛感,不是某一点疼,而是整个喉咙。甚至呼吸都会带动轻微痛楚。

我赶忙跑到街道旁开始呕,希望可以吐出来。

呕了半天,骨头没呕出来,饭馆里的三个女人被我呕出来了。

怎么了怎么了?她们问。

我指指喉咙,卡着了。

一姐们儿说,晕!吃鸡你也能卡?

她也不看看,这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么。

老板娘也出来了,递给我一瓶醋说,卡着了赶紧喝醋。

我抱着瓶儿猛灌了几口下去,感觉了一下,还是不行。

我又跑到旁边吐,骨头卡在那儿不上来也不下去。

我边吐边在心里骂,娘的,这只死鸡死了还这么有骨气。

我呕啊呕啊,越呕越绝望,呕得眼圈都红了。

还在那儿吐呢,背上突然多了一只手轻拍着。

来人问,你怎么样了?

我抬起头来,泪花闪闪的,跟地下党找到组织似的唤道,

秦科……

春天里的那场小灾难(2)

我泪眼婆娑地看着秦科。

一看他就知道是赶过来的,头发都被风吹乱了。

秦科皱着眉问,还卡着呢?

我点头。

他对后面那仨女人说,这样不行,我得把她送去医院,你们先回去,晚上留个门。

然后拉上我拦了辆出租车。

我靠在他肩上,气若游丝地问,你怎么来了,她们打电话给你的么。

他说,恩,我刚回寝室你的那个室友叫田兰的就打电话来说你吞了个骨头进去,卡的都开始翻白眼了。

我靠着他不说话,说话疼啊。

他问,你吞的那块骨头大吗?

我摇摇头。

他拨了拨我的刘海说,这么大个人了吃东西怎么这么不注意啊。

我一听这话,眼泪就“啪啪”往下掉了。

我说,要不是你不理我,我能这么消极么,我要不消极,我能去吃鸡汤么,我要不吃鸡汤,我能卡着么。你还怪我……

说完了,我就差不多歇菜了,搁那儿捂着喉咙边掉眼泪边吸气。

谁知道秦科这小子还笑,他说,不错不错,还能说这么多话,问题不大。

我不理他,眼泪掉得更凶了。

要是以前,我哪有这么娇气啊。

摔破了皮都能若无其事地把破皮给撕了。

可现在,真像是有什么天大的委屈,眼泪跟不要钱似的掉。

秦科搂着我,轻轻拍着,好,好,是我的错,不哭了,乖,不哭了。

前排的司机把持不住了,“呵哧”笑了出来。

大叔啊,这可不是喜剧片儿啊,我可在这命悬一线呢。

下了车,那司机大叔还是个活雷锋,没有要钱。

进了医院,我猛然想起来,我说,病例……

秦科拍拍外套的荷包,放心,东西我都带齐了。

我安安心心地坐在椅子上,等着秦科在前面挂号。

挂完号,到2楼作透视。

作透视的医生说,作这个有个概率问题。很多人作了的都看不到,如果看不到你们就要做内镜。

一听这话,我刚缓和的心又拧起来了。

内镜,要伸到食道里面的内镜啊……

医生拿出了一杯东西说,把这喝了,就作透视。我事先说明,很多年轻女孩子喝了之后感觉很不舒服。

我的脸更白了。

秦科握了握我的手说,没什么,就是化学里学的钡餐,不要怕。

我僵硬地站在透视仪上;手里拿着那一杯叫钡餐的东西。

白色的絮状沉淀。

医生在那头调好了仪器说,好,喝下去。

我开始大口的咽,真的很恶心。

长的那么白那么纯洁,口感怎么这么恶心,就像把纱布塞到石膏浆里面然后吞下去的感觉一样。

中途我一阵恶心想吐被我忍下去了。

喝下去后,。医生在仪器旁看了半天说,我没看到挂到的东西,你感觉怎么样?

我反复感觉了一下,高兴地说,好多了。

秦科严肃地对我说,你不要因为怕做内镜就说谎,真的好多了?

我说,没撒谎,我真的好多了。你看,秦科是个小白脸秦科是个小白脸秦科是个小白脸。是吧,说话都感觉不到卡了?

医生在一旁笑,估计钡餐把那骨头带下去了。行了,没问题了。

秦科也笑,笑得和煦,他说,医生,我不放心女朋友,还是给她做个内镜吧。

我忙抱着他手臂,不要,我错了。

最后,医生把我们赶了出来。

出了医院楼,我抱着秦科的胳膊感叹,人健健康康啊比什么都好。

秦科看了下手机,十二点多了。

他说,这个点,宿舍门怕是关了。

我放开他的胳膊,抱着自己,义正严词地对他说,我是不会跟你上旅馆的!

他听了,呵呵冷笑,你不只喉咙卡,脑袋也卡了吧?我吃撑了才会跟个吃鸡不吐骨头的女人上旅馆。

这男人说话,太伤自尊了!

最后,我们当然没有上旅馆,也没有露宿街头。

我敲了半天求了半天,终于在阿姨阴沉的面容下进了宿舍大门。

而秦科呢,门房大叔说着“哎呦,陪女朋友看病去啦”乐呵呵地放他进了门。

你说这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咋就这么大呢???

有朋自远方来(1)

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和光的传播速度相媲美的就是流言。

自从鸡骨头事件后,没有多久,周围相识的女人们一个个神色暧昧地来问我,听说,你和男朋友一起去医院啦?

这句话要是放在一个八岁孩童的口里,ok,那纯粹是关心。

可是如果是从这些个女人嘴里问出来,这纯洁的问候就被染了色,而且是黄色。

谁说中国人缺乏想象力来着?

我不得不耐心地郑重地一遍遍申明,我们是到医院清理卡在我喉咙里的骨头。

有不怕死的问,不是肚子里的骨头?

我立马把手里的包朝她砸了过去。

我对秦科说,我的名声都被你破坏了,你以后要是不娶我简直天理难容。

他含笑应允。

至于秦科同学,他还是忙于实验室。

不过,我也慢慢习惯了。

言情守则上不是说了么,恋人之间本来就是要相互配合,相互迁就。

往好的方面想,现在苦一点,以后我就可以不上班也能在家数钞票,当然,是老公的钞票。

无聊起来,我就开始往活动中心跑。

我对那地儿特有感情,毕竟是我爱情的发源地么。

卖票的小铁窗以前坐着细皮嫩肉的秦科,现在坐着嫩肉细皮的一小姑娘。

我不禁想,活动中心的主管真是有头脑,用美色诱金钱,真绝。

偶尔也会跟朋友们发发短信,比如说小卷。

小卷现在好像混得不错,在某个知名的电子公司上班。

要说高中同学现在找了工作的,也算他找得最好。

有时候实在无聊得发慌了,我会忍不住小小地骚扰一下秦科。

那次我边往嘴里吸泡面边给他发短信:现在我正在和帅哥学长在餐厅吃东西,他夸我粉可爱呢……

他回得比较快:哦,那你小心不要在他面前吃鸡。你窒息的样子很狰狞。

把我气得,这小子难道就没有一点危机感吗?

临近五一的时候,我很是兴奋,美滋滋地想,七天长假啊,就算什么都不做,腻在秦科身边也是好。

哪知道五一前一天下午,我刚准备去东区洗澡,接到一电话。

居然是小卷的。

他说,喂,江雯,我现在在你楼下呢。

我愣了一下,说,你是不是搞错了,明天是五一,不是四一。

他说,呵呵,我真在你楼下,不信你下来看。

我手机差点抓不稳,慌慌忙忙从六楼窗口往下望,果然看见一个男的站在楼底往上望。

赶忙跑下楼去。

要是别人,我肯定问他,晕,你这会儿跑我这儿来抽啥疯啊?

可是这个“别人”是小卷啊。

我说,天啊,你怎么到这来了?

他笑,晴空万里那种,不像秦某人含义不明。

他说,我们公司派人到这边公干,我也在小组中。

我拍手,你这么强,就已经随公司出差了?

他笑着摇头,哪儿啊,我就是来打下手的。

我问,那你这几天住哪儿啊?

他说,恒远宾馆,大概要待一个月。

我抓抓头,你等我一下,我上去换件衣服,咱们上馆子去。

换好衣服带好钱,我把他领到校门口重温一下“校园小吃”。

路过那家鸡汤馆,老板娘还热情地大声朝我招呼,哟,闺女,喉咙好了?

我都换衣服了,你还认得我???

我点点头赶紧走过。

小卷好奇,你喉咙怎么了?

你会告诉曾经的暗恋对象自己吃鸡被鸡骨头卡个半死么。

我干笑,前几天感冒了,喉咙疼。

进了一家川菜馆,点了几个火辣辣的菜。

我问他,你们怎么五一还加班哪?

他说,现在竞争激烈,个个都还抢着加班。

我看着他说,看看你,出了社会的就是不一样,那感觉,那气度!

他笑地眼睛弯弯,我都要被你吹上天了。

手机响,拿起来接,是秦科的。

他问,打你寝室电话你室友接的,你在哪呢?

我说,我高中同学来了,我们现在正在外面吃饭呢。

秦科又问,哪个饭馆?

我说,在好运来川菜馆。

那边顿了一下,然后他说,我也没吃饭呢,正好跟你们一起,顺便见见你同学。

我还在想合不合适,秦科一句“待会儿见”就挂了电话。

小卷问,你男朋友?

我有点不好意思,点点头,他也还没吃,要过来一块儿。

他笑,那我不成了我们班亲眼见到你男朋友的第一人?

手机又响,这次是短信,田兰(室友一号)发来的。

上面显示,一级警报:你老公打电话来,我说你鞋都没换就急着跟一男人跑了。你老公估计马上杀到!哇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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