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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鸩赋-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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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墨做了个鬼脸:“这会子说这话,明儿得了新衣裳,嘴咧开花,怕就不说了。”

子规轻拍了她一下:“姐姐又来取笑我,知道我是没见过好东西的。”

绮墨这才正色道:“我是从来不拿这个说事的,你也知道,不过今日喜事临门,开个玩笑罢了,妹妹你可没当了真。”

子规忙又笑道:“姐姐这是说哪里话,我也一样是玩笑的。”

绮墨拉着子规,二人并坐在台阶上,抬头一瞧,满天星光,月亮倒缩进最里面一小块地,微微发出点光来,抗衡不过的意思。

子规望了半日,口中低声道:“姐姐,才我看大爷对棋姿姑娘,竟是有情有意,宽待有加的,若论起来,棋姿姑娘也是跟着大*奶过门后才跟了大爷的,我原以为,大爷是不重这些儿女情长的,因见他对大*奶总是淡淡的,如今见了棋姿姑娘,竟发觉我是错了。”

绮墨看着星光,先不开口,过了半晌,才悄悄道:“大爷是何样人,我并不知,我也是跟着大*奶过来的,刚过了门,大爷就走了,我只知道,棋姿是个有运道的,走的时候,大爷并没细挑,我跟琴丝,还有她几个都在房里,正巧是她给大爷斟了杯早茶,大爷便叫带上她,其实也没多看过她一眼。”

子规听了叹道:“果然是时运来了,挡不住的。”

绮墨听了点头:“可不是这样,那孩儿我才也看了,当真是白白胖胖,好个齐整模样,只是身上那件肚兜不像,我前日见棋姿拿出来的是件胖小子戏采莲房,怎么今日倒成了鸳鸯戏水花样了?可见棋姿是真大了胆子了,不过给大爷生了个哥儿,就管自和大爷成了一对鸳鸯了?那让大*奶往哪儿摆?”

子规忙道:“姐姐这是错怪了棋姿姑娘了,那件肚兜,原就是大*奶收着的。”

绮墨听了倒奇道:“大*奶的?平日竟没见过。”

子规也道:“可不?连书桐也不知道放哪儿的,还是大*奶细指了地方,才寻到,可见平日里也是不知了。唉,大*奶也是白操了心,才那屋里见了大爷细待棋姿姑娘,大*奶气得脸也白了,绮墨姐姐,不是我说句不该的,大爷若有这一半对大*奶,大*奶也必不灰心至此。”

绮墨笑了笑,那笑中带着些冷冽意味,让子规一时摸不着头脑,绮墨转眼过来,见子规一脸茫然,更笑,笑过后方开口道:“大*奶灰心?大*奶的心,可是韧得很,你来得短,慢慢你就知道了。若要叫大*奶灰心,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只是,大*奶的心思,谁也猜不准,也没见大*奶当真图过什么,若说有,也就是这回大爷回来这事了。不过,话说在这里,大*奶若真是较上劲,别说一个棋姿,就是十个棋姿,那也是赶不上的,只看大*奶愿意不愿意罢了。”

子规听了自然不解,便又问道:“姐姐怕是强辩了,园里众人都看出来,大爷是有意冷着大*奶了,怎么倒说是大*奶不愿意了?”

绮墨沉默片刻,捏捏自己手里把玩着的银红绫同心结汗巾儿,子规见状凑近她身边,推推她,绮墨不得已,只得又道:“你这丫头倒会玩,说几句闲话罢了,当什么真?才我不是说了,大*奶的心思,谁能说得准?若都叫人看出来,也不是大*奶了。罢了罢了,天也这早晚了,再不打个盹闭个眼儿,天就要亮了。明儿事也必不得少,子规,快去睡吧。”

子规知无可再续,便笑着起身,又对绮墨道:“姐姐也快歇息吧,我就去睡了。”

绮墨点点头,也站起身来,朝东边厢房行去,嘴中低语道:“一样的人,倒是我伺候你了。”

子规细品着绮墨刚才的话,慢步向自己下房走去。

星光下,拢香院里一片安宁,花草闭了眼,小虫收了心,连那婴儿也是不出声,只安静地睡着。

翌日天刚放亮,果然园内就热闹了起来,众小厮手不停脚不住,拿着方盒出门投送喜面,族内亲友众人收了信儿,也都依理前来贺喜,更有各府官员平日所来往者,皆遣人道贺送礼。安府大门洞开,悬灯结彩,红毯一直铺进正厅,堂屋内设下案桌,大红石榴百子纹妆花缎桌围铺着,将那礼物尽置其上,儒荣,儒定兄弟二人,行走厅上,招呼众人。

园内也因此而忙乱不已,一早吴申家的就带来赵妈妈,又领了个小媳妇来,年方三十,才得一女,家中无法过活,出来做养娘求条活路。宁娥看了,倒是人物干净清爽,说话本分知理,便收了,又打发人去回老爷知道,兑出十两银子去,就改名叫云姑。

这里棋姿屋里便派了绮墨和云姑守着,大厨房里杜鹃专管她的饮食,一早便将汤水送了进来,一切俱安排得妥妥当当。

芩如用过早饭便过来,带了纯金小寿星一座,又是一枚蝉形玉佩,芩如笑对宁娥道:“老爷说了,寿星罢了,这玉佩倒有些年头了,好生收着吧。”

宁娥先起身谢过,又让芩如,然后方才坐下道:“老爷可想好名儿了?”

第六十六章只教桃柳占年芳

第六十六章只教桃柳占年芳

芩如便点头道:“老爷才也已虑到这里,说就先叫榴哥儿吧,伏天里下来的,跟榴火也差不多时候,也带着多子的好意头。”宁娥听了点头,唯附和而已。

芩如尚未开口,又见帘子打起,玉屏拿着一包东西进来,打开一看,原来是金长命锁一个,金手环一对,说二奶奶的话,留下给哥儿玩吧。一时间,其兰的礼物也到了,二房两位姨娘,并众管家婆子们也都送了东西过来,不过俱是些小孩玩器,宁娥也无暇细看,不过略点点目,除了老爷的玉佩,余者都让送到棋姿房里去了。

这里宁娥又叫来书桐,让急赶着用大红并金珠线,快打个缨络出来,将那玉蝉网上,准备亲自送给去给榴哥儿带上,谁知人还没出门去,二门外小厮来请,说是族内亲眷堂客来了,请大*奶出去主持。因此一时间,拢香院内众人忙不迭地穿梭行走,宁娥自不必说,就连书桐子规几个大丫头,都忙得脚不点地,丝毫不得闲。

正是忙乱不堪之时,又听人来报,巡抚查大人得到,儒荣儒定接着,却说要亲自来与安老爷贺喜,安怀阳闻听只得出来,外书房里候茶。

查额浦进得书房,先贺过喜事,安怀阳称谢不止,便让坐,后遂命人送上茶来,皆是青花梵文小杯,满斟细煎的嫩水阳羡。

“安老爷近日可得了信儿?” 查额浦接过小杯呷了一口,突然就转了口风。

安怀阳愣了一下,心中掂量几分,面上只作不知道:“查大人何出此言?安某竟不解其意。”

查额浦放下手中茶杯,凑近面前小声道:“近日风闻,皇上又有盐改之意,不知,安老爷可得了信儿?安侍郎这次回来,可有什么说头没有?”

安怀阳只作若无其事:“查大人这话差了,安某早已是乡野小老儿,朝中之事,不闻已久,犬子回来,我也不让他在我面前提京里这些官场中事。安某辞官回乡,隐居于此,就是求个清闲,不想再操心烦劳罢了。”

查额浦便笑起来道:“自然自然,安老爷这话说得自然有理。这事下本当要去问过令郎,只是尚书赵大人,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本府将此事来亲面问过安老爷,求个教诲。安老爷也知道,新点的两淮巡盐张大人,向与安家相好,张家令爱,正是安家二奶奶。若真要盐改,只怕张家,要受损不少。。。。”说到这里,眼光微微上撇,偷偷探视安怀阳脸色。

安怀阳依然面色如常,并不为其言语所动,冷静回道:“皇上的主张,岂是我等能随意妄测的?盐改之事,前朝便已提过一次,只因困难太大,实难进行下去,方才收回,不过,也许到底是弊端多多,隐患重重,皇上如今虑到这里,也是难免。至于张大人,损不损的,安某也难替他人打算,只知道,臣子除了顺从上意,是别无其他可行之途的。”

查额浦细度其意,渐渐有所醒悟,于是又笑道:“到底是安老爷,不愧曾为当今圣上之师,今日之言,下官业已明白,定如实回报赵大人。”

安怀阳低头下来,接起桌上小杯,并不接话。查额浦遂起身告辞,安怀阳并不挽留,知道是完成使命了,也无需虚留,便叫外头送客,自己也站了起来,送至书房门口方回。

查额浦由小厮领着,来到外头正厅,见儒荣正忙着与本县正堂欧知县寒暄,遂咳嗽一声,欧知县回头一见是他,忙不迭上来问安,又道:“大人的跟班怎么不见,下官这就给大人端杯茶来。”说着自觉避至一旁,任由儒荣与查额浦自由说话。

查额浦依旧先是贺喜,儒荣也是称谢,又将手一挥,指着中间大桌案上一座明晃晃,良工精制的金器道:“查大人何必如此,倒让安某不敢受了。听闻家父亲说起,累次承大人费心,竟无物可伸,如何是好?”

查额浦媚笑道:“安大人,安侍郎如何自谦至此?不过下官小小心意罢了,些小微物,不过进给安大人赏玩罢了,若入得眼呢,就给令郎做个玩器,若不得看,赏给下人便了。”

儒荣心中只是厌烦不已,面上却强撑应酬道:“查大人快请这里坐,走了些路,腿也乏了。”说着将其让至座席,欧知县又赶紧催人送上茶来。

查额浦看看四周,见人来人往,便不好再说,只笑笑将茶啜了一口,又放了下来,儒荣知其从安怀阳处出来,一定有事,便开口道:“安某这里忙乱,不得空儿,也怕是误了查大人公务,查大人若有要事,只管自便,晚间早些过来入席就是。”

查额浦心领神会,遂起身告辞,儒荣让人将其跟班由下处领出,欧知县并些其余官员也一并上前,送至大门方归。

儒定正被一帮乡绅缠住脱不开身,见此情形,告个罪,行至儒荣身边,悄声问道:“这查大人过来,怕不仅是为了贺喜吧,有什么说的?”

儒荣摇摇头:“他从老爷外书房过来,这里人多,也没听他说些什么,不过,他是京中户部赵尚书的门生,我由京中回来时,就听得赵尚书提过一句,也是为了盐改,到底赵将绩是由扬州起家,根基甚厚,背后更有晋商支撑,因此凡听提及此事便异常敏感,是绝对不同意改动现有之盐业制度的。”

儒定想了想,又道:“赵将绩跟张家可是关系好得很,听我房里人提过,张言能做上两淮巡盐的位子,除了咱们家,赵家也是出力不少。”

儒荣烦难不已,正待开口,却见欧知县绕了个圈子,又慢慢踱了回来,只得强打精神应付,儒定也会意,走开去与他人寒暄起来。

园子内花厅,也是满满坐了两席人,皆是亲眷好友堂客,宁娥与乾娘游走其间,嘻笑张罗,都是满脸笑意,春风上头的样子。吴申家的带着几个家人媳妇外面伺候听命,书桐,子规,并金徽和锦笙里面招呼着,若有跟来的人,都请到外面下处,又有小丫头们管侍去了。

一时席间众人吃喝玩乐,宁娥被众人道贺不住,直说福气大,眼见就得了子,再往后,大爷升了官,稳稳地就是一品夫人,抱着儿子就受喜了。

宁娥听了一耳朵的乐言喜语,脸上的笑也挂了一早上,又被强灌了几钟酒下去,便觉得有些支持不住,书桐见了,忙上来扶住,跟众人告了个罪,说去后头匀匀脸,换件衣服再来,退了下来。

有人嘴快,正好乾娘走到身边,便问道:“大*奶这是怎么了?看着倒觉得精神不大好呢”

金徽正要开口嘲弄几句,乾娘一眼撇见子规站在席间,忙接道:“难为大*奶千金之躯,昨儿晚上忙了一宿,也没好生睡上一觉,今儿早起又跟着忙上了,怎能不累?”

子规一边给人斟酒,一边附和道:“二奶奶说得没错,大*奶挂心棋姿姑娘,一直守着她,等到她睡了自己方才安歇,那时已是二更了,到底也没能睡上几个时辰。”

那妇人听了直啧声赞道:“安家大*奶,那贤良真叫出了名的,打着灯笼也难寻。也难怪安大爷的官路恒通发达,有此良妻,甚助夫运呢”

此言一出,乾娘立刻将脸沉了下来,好在毕竟是大家出身,道理还是知晓的,当着外人,不便多言,只是再不肯开口说一句好的,席间便冷了下来,气氛尴尬不已。

金徽胆壮,且又见席间不过乡野村妇居多,并不一人能与安家,张家相提,遂冷言道:“大爷当然是有运的,二爷却也是不差,老爷身边,到底也要留个人才好,不然都走开去,老爷真要人使唤时,怎么处呢?”

这话如同正打了刚才那人的脸,那人立刻面红耳赤,细想起来,原是自己一时头昏脑热说错了话,也不敢再回嘴辩下去。

余者见此,皆暗地里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开言,乾娘心里得意,却也不能不挽回些,遂对金徽嗔道:“这里有你说话的份?还不快下去陪个不是?”

金徽心里好笑,勉强上前,给那人倒了杯茶端上,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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