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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鸩赋-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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芩如这才收回手,又笑道:“平日里那个处处小心,说话滴水不漏的大*奶哪儿去了?想是大爷要回来了,你就准备撂挑子了去跟老爷说一声,找个人替你这一个月差事吧”说完不看宁娥,笑着朝院内地下那一排排松柏看去。

宁娥本自害羞,听了这话,却不由得心中一动,遂抬头看了芩如一眼,见她并不看自己,便又瞥了书桐一眼,书桐正望着自己,眼中全是话。宁娥定了定神,也笑道:“得了,也不用费事,就请姐姐代我一个月辛苦吧。”

芩如这才回过脸来,口中却连连推脱:“这如何使得,万万不可,且不说我本事不中用,不得当这个差,就是老爷那儿,只怕也。。。。”说着斜瞥宁娥脸色。

宁娥面上只作不知,正要说话,却见书桐将手中红盘抱于怀中,笑着插话道:“芩姑娘今日打扮得这样整齐,我才出来见着,只当是哪位奶奶来了呢。说起来,芩姑娘这样貌,满园里人冷眼瞧了,谁不当是位主子?才听绿荇对琴丝姐姐说,姑娘今日也有喜事。我这里想着,既是喜事,姑娘何不说出来,奶奶和我听了,也高兴高兴不是?”

芩如见自己半日工夫,竟被这丫头几句话轻轻拨开,打得干干净净,再瞧宁娥,正一脸询问神情望住自己,也再无重提将差事交付之意,心下暗气,面上却一派喜气道:“我哪里来的喜事,不过老爷今日说了,巡抚查大人几次来访,多番好意,近日定要亲去查府回访道谢,叫我将东西准备齐全,跟着一道去罢了。”

书桐一听,并不待宁娥开口,自己先跪下来对芩如道:“姑娘果然大喜了”

芩如脸红道:“不过跟着出一趟门罢了,何来大喜之说?”

宁娥笑着接道:“老爷出门,向是不带外人的,芩姑娘这次跟去,只怕回来更有大喜呢”

这下轮到芩如不好意思说话了,只得点着书桐道:“都是你这丫头几句话引出来的,我只打你”说着当真扬起手来,书桐笑嘻嘻地下跪着,并不起身,也无回退之意,竟是要任由芩如处置的样子。

芩如余光扫过宁娥脸色,宁娥却对书桐道:“还不快给芩姑娘赔个不是,就说看大*奶面上,担待你这丫头多嘴,不知理吧。”

芩如见宁娥如此说,只得将手收回,又将书桐由地上拉起来道:“跟你玩笑呢,别当了真,大*奶房里的丫头,我哪里下得去手?”

宁娥也笑道:“姐姐当真是心慈仁厚的,也不枉当日太太在时,特别疼你了。”

芩如也浅笑一声,当下二人并无他话,只得又闷坐廊下。书桐起身后,对宁娥道:“大*奶,这日头也近当午了,游廊里也热起来了,不如回屋吧,屋里放下帘子来,倒凉快。”

宁娥点头,又对芩如道:“姐姐跟我来,咱两个打几回双陆可好?”

芩如见再无重提前事之可能,只得笑道:“倒好,只是,赌些什么?”

宁娥与其携手,又道:“也不用赌,姐姐要出门去,自然头面是少不了的。知道你箱子里也不少了,只是我这儿有几支新鲜花样的,你来瞧瞧可中意?若喜欢,就拿了去。”

书桐将虾须细竹帘打起,宁娥与芩如进屋,果觉比外面凉快好些。芩如听了宁娥的话,笑道:“那可不行,拿了你的心头爱物,你的丫头们只怕不依呢。”说着,故意看了正背对自己,忙着去拿棋盘的书桐。

宁娥知道,对方的如意算盘,被刚刚书桐的几句话轻轻打落,心中仍有怨气与不甘,于是陪着笑道:“她们有几个胆子,怕不依芩姑娘?不看芩姑娘平日对她们千万般好处,也要顾及老爷的面子不是?”说着拉过芩如的手道:“快坐下,看我如何取胜于你。”

芩如见宁娥话说得圆满,再无泄愤之理,又见书桐一旁殷勤伺候,只得罢了,安坐于宁娥对面,二人对弈。

半日,芩如突然醒过悟来,抬脸细嗅后对宁娥诧异道:“怎么?你屋里的香也收起来了?大爷回来还有几日呢,现在收只怕早了些吧?”

宁娥只看面前棋盘,淡淡道:“这屋里平日里只是熏香不住,怕一时散不干净,便叫早早收起来了。”

芩如点头,又叹道:“你也真真是用尽心力,花尽心思了,只盼大爷体量才好。”

宁娥见她话中有话,只作不知,却道:“才不是说了?谁让咱们是女子呢?不在这些事上用心,大事也用不着咱们,原是把爷们伺候好了,家里的事管好了,也就罢了。”

芩如再无话可答,只得打叠起精神来,对付棋局。一会儿工夫,三盘已毕,芩如倒输了二盘,只得将骰子一扔,口中道:“罢了罢了,原是我输了,认罚吧。”

早已于宁娥身后候着的书桐,笑着递过来一个朱地描黑漆双凤纹长方盒,宁娥顺手接过,打开对芩如道:“姐姐看看,有哪几件中意?原是大爷托人捎回来的,宫中花样,外头倒不多见,姐姐戴出去,管自惹眼。”

芩如见她如此说来,倒也好奇,便朝盒子里看去。。。。。

第三十五章 小桃花树满元平

第三十五章 小桃花树满元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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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拢香院中,芩如正于宁娥打双陆取乐,三盘下来,倒输了二盘,只得认罚。宁娥让书桐将手中自己的一个头面盒子找开,芩如定睛一瞧,金光辉碧,珠圆玉润,倒都耀眼的很。

芩如细瞧片刻,径自笑了起来,半真半假地侧目对宁娥道:“大*奶这么大方起来?若这样,我可就挑了?”

宁娥听了也笑起来,又道:“拿出来的东西,还能白白收起来不成?姐姐只管伸手,看上哪一件了?”

芩如犹豫一下,果断出手,从盒子里拣了一个出来。宁娥见是它,不由得抬头看了对面芩如身后的书桐一眼。书桐会意,开口道:“芩姑娘好眼光,这满盒子头面里,就这件手艺最好,且那红宝也是用的上品,芩姑娘戴上去,老爷见了一定喜欢。”

芩如见她如何一说,将那首饰放于手中细细把玩一番,却又摆回盒子里,眼睛紧盯着,嘴里说道:“罢了,还是不要吧。这东西,原是大*奶应当戴的,我哪里配?不过一个。。。。”宁娥不等她话说完,就打断道:“姐姐如何说这话?这满园里谁不知道姐姐的身份?”说着就拈起那首饰,站起身来,亲于芩如鬓于发间。

芩如手摸那冰凉的物件,心里倒有些许安慰,心想,也不是自己强尔的,原是别人都认了的,戴上去,也无妨。

书桐一旁凑趣道:“芩姑娘今儿这身衣服,再配上着头面,罢了,倒活似个诰命太太呢”

芩如手里扇子一挥,正打在书桐脸上,书桐一惊,忙闪到一边,且不敢开口了。芩如忙道:“打到哪里?真对不住,听了你的话,脸上热起来,准备扇扇风的,不曾想,竟打到你的脸,疼不疼?”

宁娥大度一笑,书桐也忙回道:“芩姑娘哪里话,不过碰到一下,不妨事。”宁娥也接着说道:“姐姐不必如此小心,原也不是故意的不是?”

芩如这才缓缓起身道:“也来了这半日了,玩也玩了,乐也乐了,要拿的也拿走了,我也该回去了。”

宁娥也笑着起身道:“姐姐果然该走了,也快到老爷用午饭时间了,只怕那里正寻姐姐呢。替我多谢老爷,就说樱桃很好,老爷的话,我也记住了,叫老爷放心就是。”

芩如点头,又叫一声:“绿荇”

门外丫头应了一声,芩如出来一看,原来正与琴丝坐在台阶上闲聊呢,见叫,便站了起来,琴丝忙也上前扶住宁娥,又笑道:“芩姑娘回去了?”

芩如微笑着扶住绿荇,慢步向前,心里想着,老爷,你的话我替你传到了,只可惜,我的事儿,却没办成,大*奶果然精明,书桐那丫头更是牙尖嘴利,以后倒要多防着她点才是。想到这里,又回头望了一眼,见宁娥正与琴丝廊下站着,书桐立于二人身后,同时微笑对她摆手,于是也一笑,用手中纨扇轻摆一下,再回过身去。

宁娥目送芩如远去,心里暗自好笑,书桐身后低语道:“奶奶,芩姑娘今日气可不小,我脸上这会儿还疼着呢。”

琴丝好奇,正待发问,宁娥开口道:“琴丝,去寻那活血止疼的药膏来。”琴丝听了只得打住不发一言,甩手而去。

这里宁娥又道:“今日委屈你,为我得罪了芩姑娘,过来我瞧瞧,脸上肿不肿?”

书桐忙上前,将脸凑上,却又笑道:“我不过一个丫头,这点小疼怕什么,奶奶不必挂怀。倒是芩姑娘,料不到她竟有这般心思,竟想管这园子不成?”

宁娥用手轻拂书桐脸颊,见一红色条痕贯穿整个右边脸颊,可想见当时芩如手里使劲,必是不小。她收手回来,安慰书桐道:“倒不妨事,待会抹上那药就好了。你才说芩姑娘心大,这是带眼的人都看得出来的,别的不说,你见她刚才挑的那件头面就知道了。”

书桐附和道:“大*奶说的可不是那可是件凤钗,金累丝嵌红宝的,哪里是她一个丫头戴得的?”

宁娥冷笑道:“满园里小辈儿主子,见面都叫她一声姐姐,那就还当她是老爷屋里的丫头罢了。她倒是心心念念,想再往上爬一爬,可惜,老爷那里就是不发话,可见她不过是白废了气力。”

书桐想了下,悄悄问道:“大*奶,那凤钗,就这么让她戴回去?”

宁娥更是冷笑:“是福是祸,总得亲自试过才知道,有些人,有些事,是不撞南墙不会死心的。”

芩如戴着那凤钗,高高兴兴回到元平院,绿荇看看她头上,想说什么,终没说出口,见回到这里,便快步上前打起帘子,又对芩如道:“我去小厨房,看看饭好了没有。”

芩如点点头,轻手轻脚进了屋子,见安怀阳正于里屋窗前树影下坐着,手中握着本《墨池编卷二》,一旁黑漆描金梅花式香几上,一只小小梅子青炉,正冉冉冒起香烟,更衬得屋内沉静穆人。

芩如且不说话,自去穿衣镜前搔首弄姿,半日,怀阳开口:“回来了?”依旧头也不抬一下,也不看她一眼,捧着书,似专注于其中。

芩如噗嗤一声笑出来,走到他身边,娇声道:“你让我过去,给大*奶传的话,我可传到了,一字不少,她听了,可高兴坏了。”

怀阳点头,又道:“儒荣回来,只怕还是老样子,见她现在忙成这样,不先安慰她几句,若她也跟老2媳妇一样闹起来,如何收拾。”

芩如点头道:“我去到拢香院里,果见她把一切自己的东西都收起来了,只拣大爷的爱好摆置,可算费尽心力,也够难为她的了。大爷回来,老爷也该说他几句才是,若还不给个好脸子,大*奶面上,如何过得去?”

怀阳听了,却不吭声,过了会儿,才又开口道:“今儿你倒高兴,话也多起来了,倒用你来教训起我来了?”

芩如吐吐舌头,走到怀阳面前,靠在他背上轻声道:“老爷恕罪呀,小女子知错了”

怀阳一笑,这才将手中的书放到书案上,回身看了她一眼,这一瞧,原本带笑的脸色沉了下来,正色开口道:“你这支钗是哪里来的?”

芩如见他面色有变,便嘻嘻笑道:“大*奶给的,我原不要,说我不配,大*奶硬戴在我头上,说是。。。。”

怀阳一把将那钗拔了下来,扔在面前书案上,又回过身去背对芩如,抓起才放下的书,一时屋内气氛凝固住了,芩如愣在当地,动也动不得。

半晌,芩如由背后转至怀阳面前,用手猛拽开怀阳的书,怀阳措不及防,且不料她竟有这个胆子,那本墨池编一下被甩出老远,怀阳发怒,由椅子上站起身来,一下将芩如推倒在地。

芩如倒于床前,泪眼婆娑,嘴里狠道:“打吧,反正你是主子,我不过是个丫鬟,心里烦了,就赶我出园子去得了,再挑好的上来使,也是一样。”说着,那泪珠便如断了线的珠链,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怀阳见她说出这话来,心又软了一半,却不扶她,只将脸朝向窗外,缓缓开口道:“你也闹够了,快起来吧,若叫丫头们瞧了,看你今后脸还往哪搁?”

一言说中芩如心事,她如此苦苦挣扎,处处算计,不就是为了个脸面?芩如再也忍不住,于是俯在地上,嘤嘤哭出声来。

怀阳心下暗叹一口气,回过头来又劝道:“你的心事我知道,可你现在除了个名号,不跟姨娘一样?我一直当你是个明白人,怎么这事上就这么糊涂起来?我眼前不过就你一人,已是这把年龄,又无子嗣之忧,再无继弦纳妾可能,你还争什么呢?”

芩如见他肯回哄自己,已是软了三分,再听他语气诚恳,且说得正是自己担心之事,可当作是承诺之意,便渐渐收住哭声,只是,依然俯首地上,不肯就起。

怀阳见如此,知其大势已去,不过逞余威罢了,于是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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