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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鸩赋- 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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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步声嘎然而止,儒荣再细听,本已是到了门口的脚步,又悄悄向内响去,显见得是本欲到门口相迎,听见那呵斥,又躲回去了。

这是什么意思?儒荣心下纳闷,看了长岭一眼,长岭只顾低下头去,抖弄自己身上的水,不抬头,也不说话。

儒荣心里有数了,自己打起帘子便进去,口中大声问道:“子规,你生气了不成?怎么也不让杜鹃给我打帘子了?”

果然一进得门去,儒荣便见子规背对自己坐着,杜鹃在她身后站着,眼光闪闪烁烁地,不住看她,又偷偷望向自己。

“这一大早的,怎么了?”儒荣看出子规在生气,可生谁的气?昨儿下午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想起那美好而温馨的半个时辰,儒荣现在还觉得甜蜜不已。

子规不出声,知道他进来后,也不转身过来,依旧背对他,如石胎一样坐着不动。

长岭跟在儒荣后头进来,杜鹃一见他身上下半截衣服全潮了,脸便有些发红,不过还是强撑着,理也不理他。

儒荣见此,心里有些发急,思来想去,自己没有地方得罪她呀?于是他问杜鹃:“你子规姐姐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昨儿晚上有人得罪她了?我走后,谁来过这屋里?”

杜鹃正要开口,子规瞪了她一眼,她只得又把话咽回了肚里。

儒荣被这子规小孩儿脾气弄得哭笑不得,只得正色对杜鹃道:“你这丫头也是傻了,你就不说,我难不成就不知道了?那院子门口不是还有二个人守着?我只消问她们一句,总能知道有谁来过。”

子规听后冷笑道:“大爷说得极是。不过谁来过这里,又于大爷有什么相干?难不成来个人看我,就是存心害我,又或是挑拨我与大爷关系不成?若这样说起来,原来院门口那两婆子也不是为了伺候,原是为了看守我吧?”

儒荣被她歪派得哑口无言,可心里清楚地反应过来,子规这里除了棋姿那边,是不会有别人来的,可棋姿一向是温柔可人,贤淑有理的,再者自己下午来时,她已经在这里了,难不成晚上又来?

可若不是棋姿那边,又会是谁呢?儒荣思来想去,终不得一解。长岭机灵,见儒荣尴尬站着,进退不得,又见子规始终不肯转过身来见儒荣一面,心头这就袭上一个主意,因此便对杜鹃道:“时候也一早了,外头只怕要传饭了,杜鹃你跟我出来领吧。”

说完冲杜鹃使了个眼色,杜鹃亦心领神会,二人这就退出屋子来。

“子规姑娘这是怎么了?好好地,耍什么小性儿?一大老早的,为什么给大爷脸子看?还有你,为什么泼我这一身的水?!”长岭出得门口便贴近杜鹃耳边,小声质问,他怕里头听见,不敢恣意大喊,要不然凭他心头的火气,只怕就叫塌了这院里所有的屋顶了。

“你还说呢,我问你长岭,大爷昨儿晚上什么时候回来的?是在这院里歇的,还是在绿香院那位什么玉姑娘那里歇的?”杜鹃语气间毫不肯让,甚有针峰相对的意思在内。

长岭一愣:“你怎么也知道玉姑娘?”

杜鹃听这话,明显长岭是知道有这么个人,而且说不准真就跟大爷好着,她也有些生气了:“好啊,你下午在园子里跟我说,大爷对我子规姐姐如何如何真心,如何如何难得,原来全是放屁哪!敢情大爷还真在绿香院里有个相好的玉姑娘?!”

长岭这下全明白了,闹了半天,是为这个?

“我的好姐姐,你们这样不给大爷好脸子,原来是为了玉姑娘?不是我说你,杜鹃,你也长个脑子好不好?大爷是个什么身份的人?他在外头跟官场上的同僚们喝喝酒,吃吃饭,能没个官ji做配?官ji,官ji,这名字是什么意思杜鹃你知道吧?且不论大爷他心里愿不愿意的,他到底灭不过这个人情面儿去吧?别人身后都跟上一二个,就大爷光秃秃的一个不要,人家不说是大爷洁身自好,倒要传大爷一定是身上哪里出了毛病了!”长岭一付痛心稽首,诲人不倦的样子。

这道理杜鹃自然知道,她将头一偏,声音有些控制不住地大了起来:“这话还用你说?我子规姐姐难道是那起不讲道理,随便拈酸使小性儿的人吗?她进来就知道大爷有大*奶,有姿姨娘,有梅姨娘,还有个琴丝,我姐姐说什么了吗?她抱怨了吗?”

长岭心想,就没抱怨,前几天冷脸也够看了,可看看杜鹃那付气势汹汹的样子,到底没吧这话说出口。

“大爷若只是应酬场面上的事,就十个玉姑娘站在面前,我姐姐眼皮也不会抬一下!可如今刚刚把我子规姐姐接来,还在半路上呢,这就又要新抬个姨娘进门,长岭你自己说说看,我子规姐姐能不生气?能不窝火?”

长岭一听话是有些道理的,遂点头,可不对呀,他细想过后,又摇起头来:“谁跟你说要抬玉姑娘进门?这不是添乱吗?”

杜鹃听见对方话里苗头来,赶紧大声问道:“长岭你说什么?不是要抬玉姑娘来?大爷并不要玉姑娘?”

长岭知道,杜鹃这是在给屋里人传话呢,他心头赞许不已,这姑娘不傻!

“当然不会,大爷由始至终,心里都只有子规姑娘一人,应付玉姑娘不过是为了场面上好看罢了,杜鹃你这呆子,怎么会想到那种地方去?”

杜鹃一听他叫自己作呆子,刚才消下去的火气这就又上来了,可长岭的反应更快,随即便伸出个手指,向自己身上的被杜鹃泼湿的地方指了下去。杜鹃想想,自己的确是莽撞了,吃他一句也不算过份,便又忍气吞声。

儒荣本来就在屋里,屏心静气地听外头二人说话,开始还不怎么清楚,后来就越来越明白,原来,子规今晨对自己这般冷淡,竟然是在吃醋?!

“我昨儿晚上回来得是晚了些,只因实在脱不开身,公务上的事,一时也难对你明说。不过有件事一定要你知道,那个什么玉姑娘,我跟她从来不曾相好过,不过每次路过此地,若有类似场合,我必指她出来罢了。原因也简单得很,我实在懒得再去寻另一个来,她,又或者是别人,对我来说,全是一样,不过场面上的摆设罢了。”

儒荣慢慢走至子规正面,眼望她开口道:“她们那起人全是一样的,眼里看见的,不过是我身上的银子,节旌和爵位、荣衔,我儒荣再不济,也不能要个她们那样的人来。”

子规此时已是两颊绯晕,双眼粘饧,更不敢抬头去看面前长身玉立的那个男人。她气自己幼稚,又恨自己浅薄,绮墨摆明是有意挑衅,她也知道,却偏就着了道。

子规啊子规,自打进了安园,多少风浪都闯了过来,什么明刀暗箭不曾见过,怎么就在这种雕虫小技上,载了跟头呢?

想起自己的复仇大计,子规更觉羞愧难当,这就要失了自己的心去,丢掉自己的魂灵,陷进这个男人的爱中去了,我楚青,还能报得家庭血仇吗?

第七十章 鬼魅微窥险机生

第七十章 鬼魅微窥险机生

杜鹃与长岭拎着食盒,小心地进屋来,却见儒荣正在子规身边细语,二人不再如早起那般有隙,皆是心下释然。

儒荣见人进来,也就不再提起,便叫用饭,又问杜鹃:“昨儿晚上你们在这里可闷?想是没什么可玩的,就睡得早了。”

杜鹃边将食盒里的饭菜搬出来,边心有余悸地说道:“大爷快别再提了,昨儿晚上可吓死人了。”

子规坐于桌边,嗔其道:“就你胆子小,我怎么不见害怕?”

杜鹃不服气道:“姐姐说是胆大不怕,怎么好好的夜里发起梦魇,又哭又叫的?”

子规不料她说出这事来,一时心慌手乱,便将端着的一碗热气腾腾地粟米粥正正地倾在身上,幸好冬天衣服厚,没有烫着。

儒荣大惊失色,正要上来看视,子规见自己失态,忙站了起来,匆匆向里屋走去。

“杜鹃快点,扶子规姑娘进去更衣!”长岭忙推杜鹃过去,儒荣望着二人背影,微微皱了皱眉。

“大爷请坐吧,子规姑娘怕一会就出来了。大爷请安心用饭,慢慢等着就是了。”长岭殷勤递上细粥小菜,可儒荣却忽然没了胃口。

“你可打听到,昨儿是谁来过这里?”儒荣问他道。

长岭神色犹豫,口中待说不说,最后看了看儒荣脸色,苦劝道:“大爷算了,左不过是那些人罢了,若问出来,大家面上都不好看。子规姑娘现在受大爷千万般宠爱,本来就是惹人眼目,招人不待的,一时失了心做下错事也不为过。大爷也不看别的,只当为子规姑娘积积福,将来到了京里,还有别的姨娘呢,若都弄僵了,怎么处呢?”

儒荣一听这话便知,自己刚才猜得没错,这必是棋姿那边来下的套了,唉,女人!他摇头叹气。

长岭好笑,再劝道:“大爷这样身份,本来有几个也不算多,不过大爷太过看重子规,不想叫她受一丝委屈。既然如此,还该宽松待别人才行,小失小错地,没大妨碍就抬抬手算了,不然就真叫子规姑娘成了众矢之的,反倒坏了。”

儒荣心内如何不知这个道理?只是不大甘心罢了,心爱的女人受了气,自己倒一点办法没有似的。

长岭贴心安慰道:“过些日子就好了,待她们看出来,无论如何坏不了事,也就不再干那些有的没的了。到时候,都忙着来巴结子规姑娘还来不及呢。”

儒荣笑了,看着长岭道:“你这狗材,倒知道的这么清楚?想是外头路头也不少!”

长岭也就笑而不提,一混而过。

待子规换过衣服出来,儒荣已将饭用完,再看她,换上新做的柳清色缂金五彩凤穿花纹皮袄,配上条柳黄色竹子印雪纹样皮裙,头上依旧是几根素净的银簪,并安太太的那根翠花枝凤尾簪。一眼望去,朗润清华,外妍内秀,恰如如冰雪抟成,琼瑶琢就,虽则面目还有几分憔悴,然眉目天然,于回波顾影处,别有顾影翩翩的姿态。

“叫大爷等得久了,是子规失礼了。”待得开口,儒荣果觉声音有几分嘶哑,心里疼惜,口中忙慰道:“这有何失礼?你本是无心失手,快坐下来,杜鹃,给姑娘盛饭布菜吧。”

当下众人不再提起那事,只安心将饭用完。

“昨晚叫你受了闷,今天就补偿你一下,带你和杜鹃出去外头逛逛如何?”儒荣此话一出,别人不提,杜鹃先笑得合不拢嘴了,也等不得子规开口,抢着应道:“那可太好了,姐姐快答应下来,咱们正愁没得好打发时间呢!”

子规也正这样想来,出去看看外头街市,省得憋在这屋里,心事一轮又轮,她也实在受不住了,便点头应允。

杜鹃乐得一跃而起,差点又打翻了桌上的碗碟,长岭见后嘲笑道:“好丫头,不做那护院的镖头着实委屈了你。”

子规瞪了杜鹃一眼,过后也笑了,想了想后又问儒荣道:“大爷,若只咱们去,只怕不妥,还该带上姿姨娘她们才好。”

儒荣心想这正应了长岭的话了,心里感慨子规想得周全,虽是寒门出生,却既无骄纵之气,亦知礼识体。

当下儒荣吩咐下去,不过顷刻便安排得当,众人门前上车,带了些小厮跟班,这就向市集上驶去。

走不过片刻,子规便觉得外头热闹起来,打眼一看,原来这条街道,两边店家皆是买卖衣物书画并些珍玩犀玉,间杂些小吃,穿插其中,这时正值早起上客之机,人来人往地好不热闹,因买卖之物所故,并没有人大声吆喝,只是进出皆有笑语,往来都有人声,好一派市井场面。

杜鹃总也不看不见别的,但闻吃喝而已,这就眼尖看见有人拎着篮子,正在叫卖仙桃睡蒸饼,她听见这名字就好奇,又见买者众多,心里顿时痒痒起来,口中一叠声撺掇着叫子规去买。

子规嗔其早上多嘴,便故意不买,杜鹃气馁,不过片刻又打起精神来,原来前头敲锣打鼓的,好像有喜事似的。

“长岭,前头去看看。”儒荣也听到声音,便吩咐人前去打探。

棋姿抱着哥儿,与绮墨也正向外,看得高兴,因见车队停了下来,便问何事。

这时长岭也正好回来,说是果然前头有人家也娶亲,正在门口行栏门之事,即从人及儿家人乞觅利市钱物花红,讨些吉利的意思。

杜鹃一听大为兴奋,满心想下去看看,觉得闷在这车上,既看不清楚,又听不明白,子规情知其意,用食指点了她脑门一下道:“偏就是你最好凑个热闹!一会儿叫人撞翻了去,我可不管!”

杜鹃嘻皮笑脸地求道:“姐姐既然这么说,也跟我一起去看看才好,若真翻了 ,姐姐救我不就得了?”

子规到底年轻,好奇心重,嘴上虽说杜鹃,心里一样想出去,又可透气放风,又全了杜鹃心意,可谓两全齐美了。

于是子规对着车外跟着的小厮道:“去前头跟大爷说一声,就说我们想下来瞧个热闹,问大爷可准?”

那人去问,儒荣笑了,两个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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