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月发现你、你其实是女儿身,所以我想,你怕是存了想攀上皇子的心思。”云涛说到这里慌忙摆手道,“我没有看轻你的意思,我只是胡乱猜测罢了。”
秦亦这才知道,为什么自己醒后,云涛每次当值回来,都自觉主动地跟自己讲朝上都发生了什么,她开始还以为是云涛太过八卦,现在才知道是原主对这些感兴趣,云涛不过是顺势讨好。
“可是送进宫不都要净身,那、那不就被发现了?”秦亦挠挠头问。
“净身?”云涛诧异地反问,“净身是什么?沐浴吗?”
“额……”秦亦支吾着不知道该怎么说明,难道这个世界里面不叫净身,那应该叫什么呢?
“哦,你是想明天要入宫了,今晚想洗澡是吧?”云涛恍然大悟的样子,“没问题,我晚上去后厨给你烧水,到时候你在房间里洗澡,我帮你看门就是。”
“额,这个……”虽然说洗澡这个诱惑对秦亦来说,真的是非常之大,但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她绞尽脑汁地想用个什么委婉一些的方式,问清楚内侍的净身问题,忽听外面有人扬声喊:“云书,瑞管家叫你到他的院子去一趟。”
现在还没逃走,对这个顶头上司秦亦还是不敢怠慢的,毕竟人家手里握着自己的卖身契。她急忙整整衣服跟着那小厮去见瑞总管,心下盘算着一拿到卖身契,自己晚上就远走高飞。
不料进屋后,瑞总管却一脸阴沉,旁边地上还跪着三个满脸土色的小厮,不知道唱的是哪一出。秦亦进屋后,他的脸色才稍稍缓和,抬头对她说:“叫你来正想问问你,你的籍贯原名。”而后转头盯着那几个小厮恶狠狠地说,“这几个不成器的东西,把你的卖身契和原本的户籍凭证不当心弄丢了,到今天瞒不住才禀报上来。我这么想着,卖身契不见也就罢了,但是身份凭证倒是个大事,叫你来问问清楚,给你补办一份。”
秦亦听到这话心里一个打突,瑞总管这是什么意思,东西是真的丢了,还是被刻意藏下方便以后控制自己,或者干脆是个试探?如果自己说的跟凭证上不符,会不会惹出祸事?她一阵头疼,暗想自己来到古代这几个月,怎么就过得这么累。
一抬眼见瑞管家正盯着她看,这情形也容不得她多想,只好硬着头皮道:“小人原名叫秦亦,秦皮的秦,不亦乐乎的亦,祖籍江南道裕丰府下辖洺谷县……”
籍贯的地名还是她在书房偷看山河志的时候记住的,这个世界的地形跟自己生活的地球有很大区别,她大约估摸着自己原先的老家应该在那附近,当初看着不过是慰藉一下自己的思乡之情,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瑞管家并未露出什么怪异的神色,只是示意旁边的小厮记下,便对秦亦说:“那就先这样,刚才我忙没细跟你说,你平日里是个伶俐懂事的,我也还算放心。但是毕竟是相府出去的人,虽说销了奴籍,却也关系着相府的脸面,在宫里凡事要想三步做一步,这才是做下人的本分。”
秦亦仔细听着他的教训,努力想从中分析出一些对自己有利的信息,看在瑞管家眼里就是一副认真受教的模样。
他满意地点点头,刚要再说什么,忽听外面来人报道:“瑞管家,宫内来了管事,已经请到正厅奉茶。”瑞总管顿时顾不得秦亦,脚下生风地出了院子。
秦亦郁闷地自己溜达回房,现在的消息对她来说是半喜半忧,原本以为能拿到的户籍凭证落空,但是卖身契失踪的消息还算不是太糟,那逃跑计划到底要不要正常进行呢?想到这里她忽然发现,自己在相府的活动范围基本就是书房、厨院和下人院三点一线,竟是连别处是什么样子都搞不清楚,这,到底该如何逃?
正歪倒在铺上发愁,忽然云涛在外面喊她名字:“云书,瑞管家让你赶紧收拾好东西去院门候着。”
她忙出去问:“这是怎么了?”
云涛满脸郁闷地道:“宫里宣老爷进去议事,老爷吩咐带你一起去,顺便听惠妃娘娘有什么吩咐。”
第一卷 云谲波诡 第七章 初见惠妃
这一句话,把秦亦原本的打算全盘推翻,心道这下跑不掉了,愣在门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云涛虽然郁闷,但还是不敢怠慢差事,怕误了自家老爷进宫,忙扯着秦亦进屋道:“东西收拾好没有?我帮你提箱子。”只见箱子里空空如也,旁边却放着鼓鼓囊囊的一个包袱,也不待细想就抓了包袱塞进箱内,又跑去自己的炕柜内摸索半天,掏出个小布包放进箱内。
秦亦快步上前一把捞出小包,入手掂量果然是沉甸甸的,扯开绳扣见里面都是铜板和大小不等的碎银子,还另外有两块用绸布细细包裹的瑥玉挂件,也不只是谁赏下的。她沉着脸把东西塞回云涛手里嗔道:“你这是干什么,难道我进宫还能冻着饿着不成,宫内又没什么自己花钱的地方,你这钱都好生攒着,以后还要娶媳妇用呢!”
平日里对她言听计从的云涛,这次却犯了倔脾气,也不吱声,只是默默地把东西包好塞回箱内,用手死死按着不许她再抢去。秦亦知道进宫后肯定是有需要打点的地方,但是她怎么能要云涛仅有的一点儿积蓄,两个人就这么对着布包较劲,直到外面又响起催促声:“云书,你快些,老爷都已经换好正服。”
云涛忽然出声央求道:“你就拿着吧,能为你做点儿事情,我、我心里是很欢喜的。”
秦亦怔怔地望着他泛红的眼圈儿,以及眼底没有半分虚假的恳求之色,终于松开了拽着布包的手,一咬牙抢先出门朝外走去。
二人快步赶到门口的时候,只见瑞管家脸色铁青地站在偏门口,不看秦亦只厉声呵斥云涛道:“规矩都忘光了是吗?让你办点儿事情这么拖拖拉拉。”
“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收拾好东西耽搁了时间。”秦亦忙解释道,生怕自己走后云涛要受罚。
瑞管家斜了她一眼,不知道是不想说什么,还是没来得及说什么,三人就看到云沛鑫一身朝服从后院快步走来,忙躬身让到一旁。
这次坐车,秦亦是跟瑞管家同乘,二人一路无话。车子大概走了半柱香的功夫,停下不久又再次开始前进,瑞管家这是才微抬眼皮道:“咱们从西侧门进去。”
又过了一盏茶的样子,车子这才再次停稳,秦亦跳下车伺候着瑞管家下来,这才偏头打量四周。身后是宽宽的青石板路,再过去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而面前的大门上写着三个端庄的大字“西庆门”,要不是看着门口还站着两排盔甲锃亮、真刀实枪的侍卫,她真的要笑出声来,这个偏门的名字实在是让她憋得很是辛苦。
瑞管家似乎跟门口的人很熟,上去打了个招呼,给他们看了一个不知是什么的腰牌,便出来个侍卫领他们朝宫内走去。秦亦地位最低,乖乖地跟在最后,倒是方便她四下打量,看得不住咋舌,这名阳皇城可比紫禁城要奢华的多,连这偏远之处的路面都是白玉石铺地,隐约还雕着繁复的花纹。
再往里走人开始多起来,一路遇到了几拨端着东西步履匆匆的宫女,全都按照靠右行走的规矩,低眉垂目走的又稳又安静。秦亦便也不敢再多看,只低头盯着瑞管家的脚后跟,生怕自己跟丢了。七拐八拐地也不知走了多久,方在一个宫门口停住脚步。她悄悄抬眼想看一眼宫名,却正好对上门口处一华服女子的锐利目光,忙不迭地垂下眼帘,暗想难道这惠妃娘娘竟会在宫门处候着?耳中只听瑞管家说:“烦劳云珊司言。”她心内暗骂自己没见过世面,那华服女子竟然只是个女官,不知道惠妃娘娘会是什么尊贵模样。
院子很大,只用鹅卵石随意铺就几条小径,在花木中穿梭掩映,花木搭配的倒很是错落有致,可惜秦亦只认识那几棵挺拔的玉兰,已经在叶间含羞带怯滴露出雪白的花苞。不过他们却没有走小径,而是沿着院墙的回廊来到一处门前,待到有人上前挑起笼纱的帘子,一股清淡的香气从屋内传出。秦亦只盯紧瑞管家的脚跟,一步不错地跟着进了屋内。屋内很是清凉,衬着那淡雅的香气让人精神一爽,她暗道这个惠妃可比三皇子有品味多了,见屋内只剩瑞管家和自己,便抬头环视四周,屋里摆设很是简单,门口两侧靠墙各是一对梨花木的扶手椅,中间一张曲腿圆桌。而正对门的是一架硕大的雕花笼纱屏风,镂空细小繁复,根本看不清对面,只能隐约见到缝隙处透出粉色锦纱,正好跟镂空配成一副繁花似锦的模样。
正打量着,只听屏风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估摸着是有人进来,见瑞管家没有动作,她便也垂头不再四下乱看。声响消失后,传出云珊司言的声音:“惠妃娘娘到!”秦亦跟着瑞总管一同跪下叩头,嘴里还要高呼:“惠妃娘娘金安。”
“起来吧,没有外人不用这么多大礼。”屏风后传来个文文弱弱的声音,不过是一句平常的话,却说得甚是柔媚,让人眼前不禁浮现出个媚态横生的美人。
“谢娘娘!”瑞总管甚是恭敬地说,“娘娘吩咐下来后,我家老爷一直惦记着此事,这孩子是个伶俐懂事的,老爷还亲自放在身边教导了一阵子,前几日娘娘派去看的人想必也回禀过。原是说再教些规矩过几日送进来,可巧老爷今日入宫议事,便领了同来,让我听着娘娘有什么吩咐。”
“有劳表哥费心。”柔弱的声音半晌后再次响起,却似乎暗含着一丝压制不住的兴奋,“表哥办事我自然是放心不过的,派人去看也只不过是顺路。人今儿个也来了是吗?”
秦亦正在拼命消化刚得到的信息,原来惠妃跟云相居然是表兄妹,让她忍不住想这二人是不是青梅竹马互相倾心,不料猛地听到惠妃问起自己,又被瑞管家踢了一脚,暗骂根本没教过宫里的规矩,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嘛!
没奈何只好硬着头皮跪下身子道:“小人秦亦叩见惠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这孩子的嘴倒是甜,这吉利话说的都跟别人不一样,不过倒是好听。”屏风后面美人的心情似乎越发的好了。
秦亦在心里抹了把冷汗,看来这第一关,自己是过了。
第一卷 云谲波诡 第八章 树下白衣
惠妃对秦亦兴趣不大,交代了几句便又转回话题去问瑞管家:“表哥最近身子可好?嫂嫂还是吃斋礼佛?……”又把府中几个小辈问了个遍,这才吩咐赏赐药材、佛经、绸缎布匹、宫制新书等等给相国府的众人。
夹七夹八耽搁了近半个时辰,待瑞管家领了赏赐走后,惠妃这才吩咐道:“云珊,你把这孩子送去晞儿住处,路上叮嘱些规矩,再找个老宫人看顾教导些。宫里不比别处,切记谨言慎行,安心伺候,才是正理。”最后这些却是对秦亦说的。
秦亦忙又跪下领了教训,说了几句奉承话,直听到屏风后的窸窣声渐远,方才站起身子。却一眼看见表情严肃的云珊从屏风后走出,忙又拱手作揖道:“烦劳云珊姐姐。”
云珊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只冷冷地说:“随我来。”
刚出了房门,就见一个粉色的矮小身影从花丛后飞奔而来,合身扑进云珊的怀里,银铃儿般地叫:“云珊姑姑。”
一直板着脸的云珊忽然换上副笑脸,蹲下身子柔声问:“昑儿公主这是去哪里玩儿了,看这一脸的汗珠。”从袖中扯出帕子小心地替她擦拭。
听说这个七、八岁大的小人儿是公主,秦亦只好再次一撩袍襟跪倒叩头,不料却把小公主吓得躲到云珊身后,只露出小半个头,眨着一双黑亮的眼睛盯着她看,像是在看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云珊转脸看向秦亦的时候,又恢复严肃的面孔:“起来吧,念你不懂规矩,等下我会讲给你知道。”
听说要去见六皇子,小公主扯着云珊的衣襟,软磨硬泡非要跟去,最后无奈只好又唤了几个侍女、置了软轿,这才浩浩荡荡地朝南面走去。走出不远,秦亦便发觉,云珊其实是个面冷心善之人,把宫内的情况介绍的甚是详细,一大串的后宫妃眷和子嗣,听的有些头晕,最后才听到她说尉迟晞。
“六殿下为婉婕妤诞下,可惜她是个福薄之人,不久便撒手去了。殿下从襁褓中便由我们娘娘照管,今年正月过了生日刚好满九,才搬去前面的西宫自己单住。”许是怜惜尉迟晞的身世,云珊的声音有些低沉。
秦亦却没她那么多愁善感,自古后宫最是阴暗,多少生命还未来得及降生便化作冤魂,如此看来,尉迟晞还是个幸运的。只听云珊又说:“皇家子嗣由来艰难,当今太子殿下乃圣上未登大宝之前,由王妃也就是当今皇后娘娘诞下。而自即位后接连几位皇子公主夭折,最后经世外高人之前,说是皇城贵气太重,小孩子三魂未定容易被冲,给了个法子,便是满九岁前跟着母妃,宫人皆行常礼,之后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