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满园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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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李满园春-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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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宁博容侧过脸去,撇了撇嘴,这力道,打蚊子吗?
  她当然是可以躲过去的,以她目前的本事,崔芳这种十几岁的小姑娘能打得到她才有鬼,更别说她是个身娇体弱的大小姐好么!
  但耳朵一动听到那边动静,她却立刻改变了主意。
  只是微微侧过头,就卸掉了崔芳的大部分力道,落在脸上的时候声音倒是挺响,却其实一点都不痛了。
  ……崔芳的力气,比她想象中还要小。
  “阿容!”惊呼出声的是崔氏。
  “阿芳!”这愤怒的声音来自于章氏。
  宁博容无声地笑了笑。
  好吧,她讨厌这个一直向自己吹嘘这花园里有多少名贵的花草,又一边可惜崔氏嫁出去之后属于崔氏的暖房如今早已经荒废的表姐。
  就好似崔琮和李睿修轻慢地讨论万里书院一样,表姐可不仅仅是轻慢,她虚荣而且喜欢炫耀。
  既然如此,便给她上这一课吧。
  “母亲。”宁博容没有哭也没有闹,更没有装什么可怜,只是乖乖走到了崔氏身旁。
  崔氏愤怒地看着这才有些惊慌的崔芳,冷冷道:“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当年你母亲敢打我的耳光,你就敢打我女儿的!阿容她才六岁!如此心胸狭窄,真是愧为我崔氏之女!阿母,我早就说过,给哥哥娶李氏为妻便是一个错误!”
  章氏的身体平素很好,此时胸口起伏,看着崔芳的眼神极其凌厉。
  “祖母,我——”
  “住口!”章氏看着她,“不管你有怎样的理由和借口,你的表妹才刚六岁!一个六岁的小丫头你都不能容,真是好教养!给我拖到祠堂去!”
  “阿母!”分花拂柳匆匆而来的自然是李氏,而四周侍女仆妇见她来了,自是先停下了手。而李氏隐晦地看了崔氏一眼,才赶紧一扯崔芳,“还不快给你祖母跪下!”
  崔芳再不敢说什么了,赶紧跪了下来,冰凉的石板膈得她膝盖生疼,于是忍不住抬起头来瞪了宁博容一眼。
  却见宁博容小小的人缩在斗篷里,白玉一般的面容上因她一巴掌而微红的痕迹已经渐渐淡去了,可见打得并不重,但她生得就是一副柔弱模样,这般蹙眉不说话便愈加显得楚楚可怜。
  “装什么……”她嘀咕道,却并不害怕,毕竟有她的母亲撑腰呢。
  章氏已经平静下来了,看着李氏的眼神让李氏都有些害怕了。
  “现在这个家里,我说的话已经不管用了。”她拍了拍仍然扶着她的崔氏的手,“阿璎,你明日便走吧,如今这崔家,我做不了主了,甚至不能给阿容讨回公道,他日我若死了,再回来给我上柱香也便罢了。”
  “阿母!”崔氏悲泣起来,四周的仆从都有些骚动。
  须知在庆和,崔家的名声一向是不错的。
  李氏这才吓得脸都白了,连忙道:“阿母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们,还不快把芳小娘子带到祠堂去!”
  “阿娘!”崔芳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看向李氏。
  崔家这一代的女孩子是不少,但大多都是庶出,嫡出的女孩子唯有已经出嫁的二娘和崔芳,是以难免有些骄纵,这也是为何让崔芳带宁博容出来散步的原因,原也是因为对她的看重。
  哪里知道……崔芳带小孩子的本事不怎么样,惹事的能力倒是不小。
  那边崔琮和李睿修也已经过来了,见崔芳要被带走,崔琮便想上前。
  “你过去做什么!”李睿修压低了声音道。
  “她肯定是因为我们的原因向姑姑说了什么,姑姑才会——”崔琮道。
  李睿修拉着他不放,“那你现在过去对芳表姐可有什么益处?毕竟容小娘子是真挨了打的!”
  “那也不能就这般……”
  “若是你说出真相,老祖宗这样宠爱璎娘子,说不定她几句话你也要受责罚了!”李睿修只比崔琮大一岁,说话倒是头头是道。
  宁博容朝他们看过去。
  距离这样远,本该听不到两个男孩子的窃窃私语,她却微微一笑,一句句听得一清二楚。
  啊,可不要小看武林高手的耳朵呢。
  以她现在的内功水准,虽然达不到隔房窃听的程度,这么点儿距离却是难不倒她。
  李氏自然是不想今晚一场“孩子间”的纠纷被丈夫知道的,但是,事涉章氏,崔玓想不知道也难。
  后续如何宁博容并不知道,因为第二天一早,宁家就坐着马车离开了崔家。
  “母亲,对不起。”宁博容道歉。
  崔氏慈爱地摸了摸她的脑袋,“阿容并没有做错什么。”
  宁博容仍然觉得自己有些太冲动,母亲好不容易回一趟娘家,结果因为自己全搞砸了。
  “我崔氏已传承三百余年,”崔氏轻轻道,“原也是世家大族了,但如今出仕的却是隔房的三叔和七叔,作为嫡枝,看似花团锦簇,实则早已经渐渐没落,却偏生还如当年一般骄傲。世族确可骄傲,却不可傲慢,我亦是嫁给你的父亲,才渐渐明白过来……”
  宁博容眨着眼睛看向崔氏,不明白她说这个干吗?
  “我向母亲提出,带琮儿去万里书院读书,被她拒绝了。”
  宁博容瞪大了眼睛。
  崔氏笑了起来,“琮儿四岁开蒙,如今已经七岁上,却还不如你,便是写的字,都比你绵软几分,如此水平,还妄图去国子监或者麓山书院?便是去了,也是不成的。”
  “母亲你都知道?”
  “我都知道,”崔氏叹了口气,“阿容并未做错什么,只是崔家毕竟是你的外家,下次不可如此淘气,有什么事母亲自会为你做主。”
  “是,母亲。”宁博容乖乖应下。
  崔氏微笑起来,“不过,到得宁家,耍点手段倒也无妨。”
  宁博容看了过来。
  “宁家——可要比我崔家复杂多了,”她的笑容里似乎有几分趣味,“骤然新贵,又濒临没落,便是你的大伯父,妻妾便有二十多位,家中小郎君小娘子颇有些乱象,你二伯父想要借着你父人脉,送你六表哥出仕,又有三伯父……”
  这一讲,就讲了一个上午的时间。
  反正,宁博容是觉得,宁盛早早离开宁府绝对是再聪明不过的决定了,如今分了家,这些伯父们管不到他们头上来,当然,宁盛也对搅合到宁家去没什么兴趣。
  总之,让宁博容给宁家一个评价的话,那就是——
  贵府真乱。
  而这个真乱的宁家,眼见着就已要到了。
  即便是奔丧,宁盛也没打算住到宁府去,当年分家的时候,在洛州他有一套不大的两进院子,给他们一家加上这寥寥的侍女仆从住是尽够了,是以他们先是回了宁盛的自家屋子,虽宁盛远走,这处房舍却一直有两个仆从留守扫撒,所以他们住进去并没有什么不方便。
  因到达洛州乃是深夜,又巧听闻安氏乃是六日前去世,宁盛便先带着众人安顿下来,只自己换上斩榱,先去吊唁,安氏毕竟是他的“阿母”,是以穿的是一等重孝斩榱,崔氏早就替他准备好孝服,上衣下裳都用最粗的生麻布制成的,左右衣旁和下边下缝,虽粗陋,内里却被崔氏塞以棉絮厚帛,毕竟如今春寒料峭,洛州比云州要冷得多了。
  这一夜显得极乱,宁博容一觉醒来,已然是凌晨,天却还没亮,院子里静悄悄的,仆从早已累得睡下,便是崔氏也要为今日养精蓄锐,到了宁府,怕是有阵子不能好好休息了。
  于是,宁博容谁也没叫,将被子弄成拱起来的模样才走出去,见四周山林郁郁青青,一时兴起悄然出了院子。
  她只穿着素白的齐胸襦裙,乃是平日里睡时穿的,从空间的书房里取了一柄细长匕首,就想找个地方练会儿剑,以她如今的小胳膊小腿,是耍不得剑的,这匕首却是无妨。
  站在围墙下足尖一点,就轻盈地落在了墙头。
  宁博容很知道主次轻重,这三年间,她练得最好的是内功,其次便是轻功。
  恐怕这个世界,对于“轻功”这个词都还没有概念。
  宁盛的这个院子极偏僻,若是好地方,也轮不到分到他手中,当年分家,宁盛分得的不过一点微薄的财产罢了,这套地处城郊,又只有两进的院子,他的几个兄长没一个看得上,才便宜了他。
  宁博容却觉得不错,这里近山,幽静极了,正是一处好居所呢,顺着狭窄陡峭的山石往上,却有一处平整山林,溪流潺潺,鸟鸣清脆,让人心都静了下来。
  ——当然,如果没有人打扰就更好了。
  “……郎君!不!你饶了我——”
  宁博容:“……”


☆、清晨惊闻

  大清早,天还没亮,这——算是什么事?
  宁博容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过去,她练武不过三年,哪怕自觉资质不坏,三年已略有小成,内功练得不错,轻功也不算糟糕,但要论武力,恐怕也只是力气大一些罢了,若是碰上一个成年男人或许还无妨,若是三四个五六个,恐怕她也要吃亏。
  毕竟,她才是个六岁的小朋友。
  好奇心通常是要害死猫的,于是她相当果断地转身就走。
  “我有点不明白,怀禹,我是有哪里对你不好吗?”
  咦,怎么听起来也是个小孩子的声音?
  宁博容停住了脚步。
  “咳咳……郎君你……自然是……好的……但,杨昭仪却容、容不得……”
  宁博容只觉得头皮都是一麻,杨昭仪?
  卧槽,这是神马宫斗戏码。
  “哦,真是可惜,我原不确定你是何时背叛于我,现在看来,却是早已如此。”这声音清冷却稚嫩,明显是个小男孩儿。
  “郎君——你!”原来只是诈他,他就说郎君怎可能会知道……
  “就当我是从地狱爬出,前来找你们这些吸我血食我髓的恶鬼索命的!”
  明明应该是阴森森的话,但用清脆的童音说出来,一点威慑力也没有好吗?
  呃,这年代就有地狱的说法了?
  还有,少年,恶鬼已经是鬼的话,应该是没命了的,你这句话有语病啊!
  宁博容吐槽了一下,想想还是往那个方向挪了两步。
  因天色还没亮,宁博容身上的衣服太过显眼,她只敢探出头悄悄看那么一眼。
  拜内功小成眼力不错所赐,她看到了那个穿着深色袍衫的男孩子,他背对着自己,只瞧身高怕是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宁博容只能看到他乌发漆黑的后脑勺,有一个高大的男人就站在他旁边,瞧着应当是护卫之类?当然,从这个角度能将他对面的那个青年看得很清楚。
  那青年面白无须,这时候倒在山石上,身边的鲜血已经开始漫延。
  宁博容敏感地发现,这应该是一个陷阱,虽然还有些粗糙,但那人身下尖锐的荆棘和几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很像是弩之类的武器造成的。
  幸好,那边只有三个人,一个人还重伤瞧着就快不行了,宁博容还是有很大信心能够逃走的。
  “怀禹,最后一个问题,是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我不会真的杀你?”
  “……郎君若、若是杀我……有些事便永远也不会……知道……”
  宁博容就听到那男孩儿笑了起来,笑得她都有点寒毛直竖!
  这绝壁是个变态啊!
  “真可惜,你说的那些,我都已经知道了,现在的我不知道,二十年后的我,却通通都查得一清二楚呢,所以怀禹,你可以去死了。”
  冷冰冰的话没有半点儿起伏,就好似刚才那没有温度的笑声一样。
  “阿昭,杀了他!”
  宁博容瞪大眼睛,看着三支弩直接刺进了那个青年的胸膛,而他发出一声刺耳的惨叫。
  她猜,这个怀禹很可能是个……太监?
  不能再看下去了,被发现了就糟糕了,这男孩儿不仅是个变态,还很可能是……重生的变态。
  算了,都有她这个穿越的了,出现个把重生的也不用太奇怪。
  正想跑呢,忽然那男孩儿猛然间转过身来,狠狠吓了宁博容一大跳!
  卧槽,直接对视了啊!
  ……长得倒是……挺好看的……
  宁博容转身就跑,有轻功加持,很快就不见踪影。
  叫阿昭的高大男人追了两步又犹豫了一下回来了,他几乎要认为那是一只树林里的白色山妖了,小小的一只,跑起来快得惊人。
  “算了,阿昭,我知道她是谁。”
  沉默的男人看了一眼自己的小主人,依然安静不语。
  他从不说话,这辈子也说不了话,从一生下来他就是哑巴,既然阿父让他跟着小郎君,那小郎君就是他的天。
  他说什么,即是什么。
  宁博容的心跳得飞快,尼玛一点武林高手的风范都没有啊!
  等到回了屋子爬到床上去了,心脏还在“咚咚”地跳。
  然后吧,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虽然知道隔得那么远,那男孩儿又肯定没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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