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娘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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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娘囍事-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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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六人三马一路往南,一个多时辰之后,延绵起伏的群山已经遥遥在望了。一座座山峦静卧在远处,映着蓝天白云,犹如一幅肆意挥洒的泼墨画。阳成选指着最近的一座山道:“那就是青华山了!”

众人大受鼓舞,又是一阵快马加鞭,再停下来时,青华山赫然近在眼前了。远远看来时,所有山峦都是青墨色;待现在靠得近了,才发现这山上一片嫣红又一片雪白再一片金黄,交织相错,如同织锦一般,美不胜收。

到了山底,众人下马,阳成选等牵着马一路往山上走去。三个大男孩都是习武之人,自然是脚步轻快,如履平地;水家姐妹也都是常在田间地里帮忙的,爬了个把时辰也不觉得累,气色如常;唯有阳成和刚没多久就气喘吁吁吵着爬不动了,阳成选只得让她坐在马背上,牵着马慢慢走。

阳成和坐在马背上轻松自在,比别人更多了几分悠闲,就注意到了水近清的发髻,略带疑惑地说道:“近清今天这发髻梳得跟平时好像不大一样。”

阳成选闻言也看一眼,却并没有看出什么分别,但是他担心妹妹借故寻隙,忙笑道:“确实好看很多。”

张敞看一眼也笑道:“梳这头发的人心思奇巧,这样处理后的双挂髻让水娘子看起来更加轻巧灵动,确实好看!”

水近清听大家夸她,直接忽略了重点是说近香手巧,十分开心,一路上有意无意地就让大家把目光放在她的头发上,然后夸她两句。阳成和不忿地哼了一声,被阳成选瞪了一眼止住了,却没料到看不惯她张狂样儿的还有别人。吴权见她一路都在显摆她的发髻,等她再一次引着大家看她时,就从鼻孔里乱喷一气,瘪嘴道:“那里好看了?跟你一点都不搭,明明就不好看!”

这话说完,阳成和立刻忍不住笑出声来,拿眼睛挑着水近清,带着十分的幸灾乐祸,张敞摇头不语,看向远处像是被某处美景吸引了去,阳成选见状十分头大,忙亡羊补牢道:“三师弟你开玩笑也不能罔顾事实啊,明明很好看啊!近清你别听他瞎说,他就这样,没个正经!”水近香忙跟着不住点头,“大姐真的很好看!”

水近清听了这话,才刚高兴了没半下子,立刻又被吴权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大师兄看什么都说好看,上次山上来了一头野猪他也说长得漂亮,这个老好人的性格真是要不得,别人要是误会了怎么办?以后都解释不清楚的!”

水近清立刻呆在原地,一阵尴尬,又一阵委屈,脸涨得通红,泪水也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她从小到大都被父母兄长宠着,哪里受过这种奚落,越想越伤心,越想越气愤,转眼看到水近香正在看她,顿时觉得都是她的错,一阵恼羞成怒,冲过去一把把水近香推倒在地,大声吼道“都是你,你故意的!你给我梳这么难看的发髻,都是你,你心肠怎么这么坏!”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水近香措手不及,一个站立不稳就摔了下去,偏她摔倒的地方又恰好有个石头,硌得她的背生疼,又怕闹大了不好收拾,咬着嘴生生把眼泪忍住了。阳成和一见水近清推到近香,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眼睛都气绿了,跑过去对她一阵推攘,嘴里不住地嚷道:“你居然敢欺负近香,我跟你没完!明明是你自己长得难看,凭什么怪到近香头上?你自己没有手吗?自己不会梳头吗?又丑又懒,活在世上有什么用,我打死你算了!”

阳成选看到这情况真是焦头烂额,赶忙拉住阳成和,呵斥她不要闹了,一边又好声好气地安抚水近清;吴权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会造成这样的后果,瞪着眼睛愣在一旁;只有张敞注意到摔倒在地的近香脸色十分难看,连眼圈都红了,知道她恐怕受了伤,忙过去轻手轻脚地把她扶起来,又轻声问道:“摔到哪里了?”

水近香本来就是强忍着眼泪,张敞这一问,立刻就忍不住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这一哭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阳成和也顾不得找水近清算帐了,全围到水近香身边问长问短,只有水近清站在一旁恨恨地看着他们。凭什么她一哭大家就都去看她了?还都那么小心地问长问短,不就是摔了一下吗?刚才她也哭了怎么就没有人理她?

张敞往近香刚摔倒的地方扫了一眼,发现有块尖尖的石头,心想多半摔坏了,忙对阳成选说道:“我们得赶紧回去找个大夫,刚才那一下怕是摔重了,伤了骨头就不好了。”

阳成选听了这话忧心不已,又是心疼近香,又是担心回家没法交代,眼下别无他法,只得急急忙忙地招呼众人下山,把缰绳交给张敞,自己则蹲下来背起近香。

近香疼得厉害,一路上也不大说话,只偶尔大家问的时候才答个一句半句的,阳成选看她恹恹的样子心疼不已,一句接着一句地问个不停,阳成和也是问了一路。唯独吴权的马背上异常安静,谁也不理谁。吴权恼水近清不知轻重,娇纵张狂,害得大家败兴而归,还让近香受了伤;水近清则记恨吴权奚落她,众人也笑话她,要不是这里离家实在太远,她都不想上吴权的马。。。。

        第十二章

几个人就近打听了个大夫急急忙忙地赶过去,大夫查看了伤势后表示没有伤着骨头,养几天就没事了,又开了副草药让他们回家分三次碾碎了敷着。大家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水近香唯恐阿母担心着急,水近清也知道是自己闯的祸,所以她们第一次达成了一致意见:回去谁都不要不告诉阿爹阿母。

“怎么能不说呢?近香刚才都疼哭了,大夫也说要养几天才能好,肯定瞒不住二婶婶的。”阳成和对她们的意见不敢苟同。

阳成选心里有自己的想法,只道:“我们先回去再说吧。香香,你感觉怎么样?疼得厉不厉害?”

水近香稍微晃了晃身体,只觉得好了许多,也不怎么疼了,于是笑着摇头道:“不痛了。你们不要跟我阿母说,反正过两天就好了,我这两天偷个懒不干活我阿母也不会察觉的。”

刚一到家水近清就溜回家了,阳成和带着张敞和吴权回家,阳成选则送水近香回去。阳成选和近香刚到院子口就碰到了扛着镐头要出门的水二婶,看到他们十分疑惑,“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水近香笑笑刚要说话,却见阳成选突然往水二婶面前一站,弯腰不起,“二婶婶,对不起!”

水近香一愣,不禁埋怨起她的选哥哥来。水二婶也吓了一跳,忙道:“这是怎么了?”

阳成选半晌才直起身来,道:“我把近香带出去玩,却害她受了伤,等帮近香敷好了药,二婶婶要打要骂阿选都受着。”

水二婶一听这话,也顾不得他了,把水近香拉到身边,上上下下地仔细查看,嘴上急道:“你伤到哪里了?疼不疼?”

“不疼的,阿母。你别听选哥哥说得好像很严重,真的不疼的。”水近香看阿母担心,忙不迭地澄清,谁知到刚说完水二婶就恰好碰到了她的伤处,忍不住嘶地一声叫了出来。

这一声叫唤把旁边两个人的心都叫疼了,阳成选更是愧疚,忙道:“二婶婶小心点,她伤在背上。二婶婶先带近香进屋吧,我借你们灶房把药草碾碎了,二婶婶先帮她敷上要紧。”说着就飞快地跑进屋去了。

水二婶带着近香刚进屋,阳成选就已经把药都碾好了,装在一个洗净的陶碗里交到水二婶手上,自己跑到院子里等着。

屋里水二婶帮近香脱了衣服,看到背上青了一大块,刚拿手一碰近香就叫疼,心疼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不住地叹气。近香忙道:“回来之前已经找大夫看过了,说把这药分三次碾碎了敷,每天一次,很快就好了。阿母你别担心,就是一点皮外伤,没事的。”

水二婶听着更心疼了,小心翼翼地把药敷好,撕了块碎布缠起来,这才问道:“这是怎么弄的,怎么就伤成这样了?”

“爬山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下面恰好有块石头,就变成这样了。阿母,真的没多大事的,你别担心了,也别生选哥哥的气。”

“我哪里就生他的气了!你一向很小心,我都很放心的,怎么就摔成这样了?唉,别动,你知不知道万一伤到了骨头麻烦就大了!”

“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会更加小心的。不过没有伤着骨头,阿母放心吧。”

水二婶无奈地叹了口气,“唉,你这孩子,阿母这也是心疼啊,真是气都气不来。好了,你躺着休息,这两天都不要出门了。”

近香忙乖巧地说了声好。

水二婶走出屋时看到阳成选还在院子里站着,对他的印象倒是又好了几分。虽然带着近香出去却让她受伤回来,但这也不是他的错,他还把什么都揽在自己头上,是个有担当的孩子。于是笑着走过去道:“你回去吧,近香没事了,过两天好了再过去找你们。这事也怪不得你,都是她自己不小心,还害你担心。”

阳成选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又道了好几遍歉才回家去了,晚上又跟阳成大婶一起提了饭菜过来看望近香,又是一阵道歉。

大家都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等近香好了就什么事都没了,谁知道当天晚上竟听到水大娘在他们家门口骂人,说什么黑心肝啦从小就阴险狠毒啦煞气太重难怪家里断子绝孙啦,听声音倒像是专门冲着水二叔家的。

水近香在屋里躺着,水大娘的骂声她都一字不漏地听得清清楚楚,很快就明白骂的就是自己,心想一定是近清回去告状了,不是都说好了不提的吗?不由得又急又气又是委屈,一个人蒙着被子偷偷地哭。很快水二婶也听出点意思来了,这分明就是冲着自己家来的,可是两家最近并无瓜葛,照理说不应该啊,又听到她骂小煞星,就琢磨着这事恐怕跟近香有关,于是就到近香屋里去问怎么回事。推开门却看到近香蒙着头,扯开被子一看,正哭得伤心呢,以为是背疼,再一看又不是那么回事,就隐约猜到了几分,开始逼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近香心想反正大姐都说了,这事也不是自己的错,就把白天的事从头到尾都说了,想了想还是略过了水近清把她推到的事情。水二婶听完忍无可忍,交代近香躺好又帮她掖好被子,然后开了门出去,冲着水大娘的方向大声道:“怎么回事啊,谁三更半夜不睡觉学那野狗嚷嚷啊,还让不让人睡了?”

水大娘一听是水二婶的声音,立刻来了劲,“谁知道是哪来的野狗这会儿跑出来乱咬人呢,我不过骂骂那些从小就黑了心肝的,没想到还有人赶着来承认!原来是你家的人黑心肝啊!”

妯娌两个自从进门就不和,大架小架没少吵,嘴皮子都早磨得尖利了,真要吵开了,对方的祖宗十八代都要被气得活过来,最绝的是到最后被骂得最狠的总是水家的祖宗,所以水家兄弟最恨她们两个吵架。水二婶这两年脾气收敛了不少,觉得漫天的恶语相加也解决不了问题,就算吵赢了也不过争一口闲气,所以总是试图讲道理,今天一出门就口出恶言实在是气急了,骂了一句后又觉得总该讲清楚,于是努力地按捺住怒火,大声道:“不过是小孩子的事情,大嫂何必跟她们一般见识?”。。。

        第十三章

水大娘闻言使劲地呸了一声,“上梁不正下梁歪,孩子们懂什么?不过是跟着学坏了!不是父母教,她们哪里晓得做出这些龌蹉事来?有些人一大把年纪了为老不尊,教唆小孩儿做出这种阴险的事情来害人,要是我我就拿块豆腐撞死,要不然就出门就把脸遮起来,哪里还有脸见人啊!”

“大嫂这是什么话,这样指桑骂槐有什么意思?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说清楚偏要这样骂人?孩子们还小,受不得你这样赤口白舌地咒骂,你好歹也为他们积点德!”

“我倒是想说清楚,可是有些人不讲道理说不清楚,我也是有冤无处诉!要不然让大家评评理,我们近清跟你们近香好歹也是亲姊妹吧,你们家的倒好,跟自家人不亲,倒跟别人一起来欺负她,可怜我们家近清年纪小,双拳难敌四掌,愣是被你们家近香给坑害了!”水大娘越说音调越高,到了最后几乎都又说又唱了。

水二婶想起近香刚刚说的话,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有这样恶人先告状的吗?真是太过分!于是口气也冲得厉害了,“你说说清楚,到底是谁不讲理?要真是近香的错,我就让她给近清赔礼道歉,要打要骂都随你们;要不是她的错,你作为长辈,这么没来由地咒她,又该怎么说?!”

“哟,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我还冤枉了你们家近香似的!我可没那个闲工夫黑天白日地去冤枉她!她帮近清梳头的时候暗地弄鬼,让大家都笑话她,谁不知道你们家近香手巧,梳的头人人都夸,亏得她们还是亲姐妹,这不是坑人是什么?”

“你说话可要证据,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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