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爱的人,恨不得她死。
这天下还有比这更让人悲哀的事么。
可是……那个女人死了呢。她忍不住笑起来,边笑边流眼泪,形成一幅诡异的画面。
还有一更?北宫番外下一更应该就可以结了?
——??
☆、第两百三十一章 归来看取明镜前(八)北宫番外完
他却在最后一刻松开手。
她跌坐在地,大口大口喘着气,泪染衣襟。
他神色淡漠,负手退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东西呢?狙”
她抬起头,边咳边笑:“我哪里会告诉你……你如今那么想杀了我,我又怎么会把自己的护身符给拿出来。”
他勾唇一笑:“你以为能藏多久,如今乾华可还有人可以反抗我?你纵是留着,又能有什么用。倒不如乖乖交出来,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我留你一命。”
她摇摇头,一手撑地,一手捂着心口:“北宫恪,你做梦。”
他神色一冷,拂袖而去。
她一个人躺在地板上,凉意顺着四肢百骸蔓延。笙玥惊慌地冲进来,想要扶她,却又手足无措地仿佛不知怎么入手。
“出去。”她的头埋在双臂间,冷声道钫。
笙玥愣了许久,只得顺着她的意思退了出去。
过了许久,她抬起脸,已是满面泪痕。她自己爬起来,走回床边,慢慢躺了上去。可眼睛一闭,浮现出的人影叫她心惊。于是睁眼到天明。
她已许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这次等了将近半个月,他都没有来。
往常不管生什么气,哪怕为着她手里的那份东西,他都会来的。看来这次,他是真的不会原谅她了。
但是她做错了什么呢?
她不过就是杀了那个女人而已。
那个从她手中夺走北宫恪,年少时仗着天真无知将她踩在脚下的女人。那个拥有所有她梦想的东西,却还是来跟她抢她唯一拥有的北宫恪的女人。
那个女人死了,她真的觉得解脱了。
坐到妆台前,镜中的自己面色惨白如鬼,双眼无神。她现在连眼睛都不敢闭了。
因为只要一闭眼,就会看见那双充血的眼睛。朝她伸出手,嘴里叫着“然儿”,他不甘,想问她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
为了她爱的男人。为了他,她愿负尽天下人。
寻出当年跳那曲《无双》时用的那条纱,绕过房梁。脚下踩着圆瞪,将细长优美的脖颈套进去。窗户开着,外面鸟语声声,分明是好气象。可是长久封闭的屋子似乎与那外间格格不入,有着一种叫人心惊的幽暗。
她一闭眼,泪水落下,砸在青石地板上,晕开一层湿意。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放弃……可是,她真的走不下去了。
她为着他,害了义父,在王鹣不甘的目光中那份东西慌张地藏入怀中。她本意并不是用此来威胁他,可是没想到,他因为那个东西,对她愈发好。既然如此,她留着也不是件坏事。
可是没想到,他对她好,竟然真的只是为着那个东西。
他不知道,遗诏早就在他封她为妃那日,被她烧毁。他一直以为她不肯拿出来,一直以为她以此威胁他,却不知道,她整个身心都是他的,哪里还有什么好隐瞒,哪里有什么威胁强迫。
她近日总是梦见义父,然后惊醒,再不能入眠。
她真的走不下去了。
从此以后,只能靠他一个人。
她想着,闭上眼。
……
明帝八年,傅良意意外染疾,不治而亡。
明帝九年,七王爷傅松啸登基,是为庆嘉元年。
明帝九年二月,嵩允迦然公主前往长安,明帝封其为后,次年,迦然皇后诞下公主,帝赐名四月。取其生于四月,取其……思月。
……
明帝二十六年。
临安街头人来人往,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
一辆马车缓缓从城门驶来,停在客栈门前。
一个容貌姣好的女子从车内跳出来,又伸手将帘子挑开,笑盈盈道:“主子,到了。”
马车内的人淡淡应了一声,声音淡雅如兰,气质出尘。
往来的人,有离得近的,不由被那声音吸引,下意识停下来愣愣看着。却见帘缝间探出一张温润如玉的面庞,黑眸如墨,淡淡含笑。有女子不由捂住心口,几乎屏息看着那有如谪仙一般的男子。
“爹!”忽闻一声悦耳的女声,女子不由将目光转向客栈,只见一个青色衣裙的女子蹦跳出来,一下子扑进男子的怀中。
爹……
女子心口碎裂一声,捂脸哀怨走远。
“原来你还认得你爹。”男子淡淡开口,不冷不热。
女子不以为意,扬起一张娇俏的脸,笑得眼睛都眯了:“爹,你别生气了,是四月不好,四月不应该私自跑出来,可是爹不是都已经找到四月了么。”
他看着女儿明媚的笑靥,根本没有办法生她的气。
无奈一笑,牵着她的手步入客栈。
身后忽然一声“住手”,一股凌厉的气流顿时朝他劈来。
他仍是不慌不忙的模样,身后的翎墨早一步将那人拦下,反手钳住那人。他回过头,只见一位墨色衣裳的年轻男子正蹙眉看着他。身边的四月蓦地一怔,连忙叫道:“翎墨姨,你轻些!”说着上前挥开。
翎墨一愣,下意识松开手,那年轻男子极其自然地将四月揽在怀里,占有欲十足。四月也不恼,反而笑眯眯地拉着他的手,对他道:“爹,这就是我自己找的相公……”遗传自自己的墨黑眸子闪着熠熠光辉。
阳光从年轻男子身后照过来,逆着光,他看不太清他的轮廓。唯一能辨认的,就是那双微蓝如晴空的眸子,还有五官之间熟悉的明媚。
他心口一痛。
——??
☆、第两百三十二章 一生一代一双人(一)
马车驶出长安的时候,天色很好。
珠玉怀中抱着圆圆,一下下哄着。脸上是未干的泪痕,喉间不是溢出一丝哽咽。
棺椁是上好的漆木,她的手在上面挠了半晌,一点痕迹都没有。
一出城门,便瞧见眉目俊朗的少年将军立于马上,眉眼间无悲无喜。她一时有说不上来的气愤,重重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谢子艺不以为意,翻身下马。朝车夫比了个手势,那车夫乖乖下车,向他请安后转身走了。
珠玉看得目瞪口呆,连连喊了几声,那人却头也不回。
“你想做什么?!”她惊倒,立时起身挡在棺椁前,像是预防谢子艺会做出什么事一样。
谢子艺无奈勾了勾唇角,坐到车夫原来的位置上,“坐好”,低低一句,甩手挥鞭。珠玉一时不稳,连忙护着孩子坐下来。谢子艺以前经常出入相府,虽然她没有与他说过几句话,可是小姐生前对他还不错,想来应该不会害她们狙。
细想一阵,倒也放下心来。
眼前着出了长安十多里,谢子艺勒停马儿,转身走上来。她被吓得退了退。谢子艺好笑地挑了挑眉,目光移过她怀中的人儿,那小婴孩睡得香甜,心里不自觉软了软。
伸手要将棺盖推开,珠玉吓得尖叫一声。
他力气大,“砰”地一掌,棺盖已滑出去,重重落在地上,扬起一阵尘土。探头过去,只见棺内静静躺着的人儿,肤色红润,眉眼间的美丽,即便是阴森的棺椁也不能掩去分毫。
丝毫不像没有生命的样子。
珠玉鼻尖发酸,忍不住又哭了起来钫。
“闭嘴。”他有些不耐。探手将人儿横抱了起来,面上神情一下子变得十分温柔,眼睛里像是要滴出水来。珠玉一愣,自觉地退了退,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不想打扰他。
他小心翼翼地将抱着的人儿放在车板上,将她的头好好放置在怀里,看着她的脸,一时间出了神。
珠玉观察半晌,见他丝毫没有下一步的举动,有些疑惑。看了看天色,再不走,只怕来不及在天黑前找到住处了。
“谢将军?”她出声,“你怎么了?”
谢子艺怔怔,似突然回过神来,什么也没说。
伸手在怀里掏了掏,拿出一个小瓷瓶,拔开塞子,就凑到明月嘴边。
“这是……”
这是圆圆忽然醒了,又哭又叫,她慌得分神去照顾她,一时没有注意。
谢子艺将瓷瓶口凑到明月嘴边,愣了愣,眸中似乎闪过一抹复杂。然而想了想,还是将瓶子里的东西喂下去。接下来就是等待。
一炷香……
两炷香……
好不容易将圆圆哄得停下了,珠玉忙凑过去:“你到底在做什么……啊!”倏然看见他怀中的人儿动了动。
谢子艺面上却没有丝毫惊奇,反而弯唇,露出一丝笑。
女子睫毛颤动,慢慢地,微微抬了抬,一下子又闭上,似乎适应不了光线。过了许久,又慢慢睁开,露出一双清澈污垢的眸子。卷长的睫毛忽闪,朱唇微启。
“小姐!”惊讶过后,随即涌上来的是说不清的惊喜,珠玉一下子扑过去,但见那人愣了愣,似乎思考一阵之后恢复了意识,对她笑笑:“珠玉。”
……
狗男女!狗男女!
落夏暴躁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看着角落里那个天真无邪地吃着糕点的高大男子,还有另一个一脸贤妻良母样,不时端茶递水、轻轻拍背的异族女子。
狗男女!
“喂,你一定要这么混乱吗?我眼睛都花了。”异族女子轻轻蹙着好看的眉,身上的银饰随着转身动作,微微摇晃,发出细碎的声响。
落夏一怒,硬生生止住喉咙里呼之欲出的“狗男女”三个字,咽了口唾沫,才假装淡定道:“没事,你们继续,不用管我。”说完又继续走来走去。
疏乐从门外进来,也是好笑,一手撑着肚子,一手将点心盘子放在桌子上,笑弯了眉:“王爷,您慢些,不够还有。”
那高大男子抬眼对她笑了笑,又继续低下头去。明媚透彻的蓝眸静如湖水,一笑,满眼都是暖暖的光。异族女子见他开心,自己也笑起来,跑过去挽住疏乐的手:“夏夫人,你也教我好不好?阿萨好喜欢吃你们做的点心,我学了,以后弄给他吃。”
疏乐一愣,随即尴尬地别开头。
落夏冷笑一声:“你是他的谁?!轮得到你来给他做点心?”不冷不热的调调听得疏乐都有些不好意思,偏偏少女根本听不懂,支着下颌偏头问他:“你说什么呀?”
落夏气结,愤愤地别过头去。
这世上最痛苦的事,就是你很认真在说的话,听的那个人根本就听不懂!
“阿萨,你知道吗?”少女不见他回答,转过身,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到男子身边。
被她唤作“阿萨”的男子“嗯嗯”两声,抬起无辜的眼睛:“我也不知道。珍珠,你不要再闹他了。”
“我哪里有闹?!”少女也不平起来。看他一副丝毫没有要帮她的意思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不由加大了声音:“阿萨!你不要忘了是我救了你!你要当我相公,不要对我不理不睬的!”
“哦。”半晌,埋头吃点心的男子也只抽空吐出一个字。
落夏冷笑,平日的温文尔雅都看不见,极其嘲讽道:“跟你说过千万遍了,他有娘子,你能不能认清现实。”
“在哪里?”珍珠瞪大乌黑的眼睛,湿漉漉像葡萄一样,“我才不信,你们都骗我。”
狗血……狗血……来得更猛烈些吧!!!今天无推,一更~
??
☆、第两百三十三章 一生一代一双人(二)
“你!”落夏眸色一暗,几欲喷火。
“好了好了!”疏乐连忙插进来,挺着个大胡子,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别吵了。”
落夏见她辛苦,再想到一直在行云庄叨扰,也不好驳了疏乐的面子,便顺着她的话熄了火。珍珠本身也是个没太大记性的,没一会儿,就记不起刚才发生什么不快。只一心放在阿萨身上。
落夏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们,心中沉甸甸的,坠得慌。
夫人与南宫老夫人一起去了山上念经,整日不管凡尘俗世。而南宫少卿和珍珠那对狗男女,一个像以前的明月一样摔坏了脑子,一个剃头担子一头热,用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偏偏正主还困在长安。
每次一想到明月,他心都痛得像是被人拿剪子给绞了。
“你别担心,”疏乐笑笑,替他斟茶,“相公说谢将军那边有消息,药已经送进宫了,只要王妃吃了,身体会慢慢变虚弱,到时候假死,以相公的医术,纵是御医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到时谢将军就会想办法将王妃接出来。”顿了顿,宽慰道:“依我看,也就这两日的事了。”
“多谢。”落夏勉强笑了笑,低下头假装喝茶。
疏乐见他心思重,叹了一口气,转身出去了狙。
一路去到药房,只见自家相公拿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药材东摸摸、西看看,想来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她只觉他那个样子可爱得不得了。
“相公。”她柔柔一唤。
夏官柳抬起头,眼睛里都是慢慢的笑,温暖得不得了:“小心些。”说着站起身迎过去,扶住她,慢慢引导桌边坐下。
“相公,”疏乐眉间染上一抹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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