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世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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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世烟云- 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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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毅宁愿未听见,他道:“你何必将别人的心,血淋淋剥出来才觉得快乐?西夕郡主对我的情意,我很明白。”

利子规哀怨地道:“为何你愿意一直虚伪地活着,为别人而活,却从不为自己而活?”她拉下面纱,过去抱住云毅,袒露心迹道,“你知道吗?他死了,他死之前问我,是不是爱着你?我回答他,我这一生唯一爱过的男人,就是你。”

云毅被她抱着,似乎没听见她的话,麻木地一动不动,可是他的眼神却是犀利的,因为他心里在思量,思量着那些不为人知的心事,他已有去到幽云教总坛的办法。

说时迟那时快,荒漠中出现一个女人惊慌的哭求声,利子规与云毅循声而去,望见一匹马上坐着一个穿戴一身银色铠甲的宋将,衣冠不整地追着一名衣不蔽体的辽国女人。宋将看到胡杨树下有人,害怕他们出手阻挠,狠下心从马头掏出弓箭,对准那个女人脖颈射去,那女人被射中,就此一命呜呼。

云毅与利子规看到此种情景,还没来得及阻止,却见这名辽国女人无辜丧命,皆怒不可遏。

宋将瞥见利子规惊世的容颜,醉醺醺驱马过去,指着她道:“小娘子,跟情郎在这里幽会呀?你长得这般标致,要不要大爷也陪你玩玩?你放心,只要你把大爷伺候舒服,大爷就不杀你。”

云毅疾言厉色问道:“你是哪个部下的将领?敢如此目无军纪地为所欲为?”

宋将仗着酒气,鼓着酒胆淫#笑道:“我是万将军麾下,大爷玩得开心,杀一名契丹女人算什么?告诉你,辽人有多少就得杀多少,他们的女人有多少就可玩多少。”

利子规怒道:“难道他们就不是人?你这样猪狗不如的东西,根本不配活在世上。”

宋将瞪着她道:“你敢这么对我说话,还是让大爷好好驯服你。”他奔马过去,弯腰要将利子规拖上马。

就在这时,云毅掏出无尘剑,二话不说,一剑刺入他背心。

宋将后背一凉,霎时傻眼,酒也全醒了,他回过头来盯着云毅,狰狞着面孔道:“万将军麾下副将,你敢杀我……没有好下场。”

云毅坚定地道:“一个目无法纪的副将,只会给国家蒙羞,留着何用?按律当诛!”

宋将忍着剧痛,比着指头道:“你听!”便倒在地上断气了。

云毅和利子规听到嘈杂的马蹄声席卷而来,侧身一看,宋军纷至沓来。利子规对云毅道:“那个领头的将军正是万宗齐,现在不用你来杀我,他就要来杀我了。”

云毅十分冷静,牵来飞云,温言道:“既然如此,你先走,我随后就到。”

利子规并不畏惧宋军,也知道云毅没有害怕,但见云毅这么安排,她也没拂逆他的意思,便骑上飞云,戴上面纱离去,还时不时回头望了望云毅。

云毅从被他杀的宋将后背拔出无尘剑,万宗齐已快马奔到他面前,操起长枪向他刺去,怒斥道:“大胆刁民,还我副将!”

云毅回手挑开他长枪,纵身跃到一丈外,睥睨众兵,大有鹤立鸡群之势。

万宗齐见这人身手不凡,独力难挡,便叫士兵一拥而上,围攻云毅。

云毅不想造次,更不愿与将士动手,就大声喝道:“住手!万将军,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万宗齐长枪所向,怒发冲冠问道:“你既是汉人,为何还杀我副将?”

云毅指着那名被辱杀的女人,痛心答道:“一个堂堂副将,不守军纪、烧杀淫掠,于国于家何用?这样的人留在军营,只会败坏军纪,降我士气;出了军营,却如贼寇,草菅人命。在下替将军把此人处决,将军若要怪罪,我也无话可说。”

万宗齐听他字字铿锵、理直气壮,气势并非一般草民,想必大有来头,也不好与他较劲,便点头承认道:“这人目无王法,的确该军法处置。”

云毅拱手道:“万将军,你镇守边关,身系国家安危,但愿部下能和你一样齐心协力,保家卫国,切莫胡作非为,旁及无辜百姓。”

万宗齐道:“你放心,本将军回去后定整顿军纪,从此不会再有类似事情发生。”

云毅抱拳道:“那我替百姓多谢将军!”

万宗齐问道:“阁下仪表非凡,想必也是朝中官员,不知是从哪里来,要往何处去?”

云毅笑了笑,转身而去,越走越远,口中念道:“在下不过是一江湖人,坚守‘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的信义。将军告辞!” 云毅翘首瞭望,一路走去始终不见飞云马和利子规的踪影,他心中难免生急,抱怨自己不该将飞云马交给利子规,那可是西夕郡主留给他唯一的礼物。他边走边吹着马哨,四处瞻望,企盼飞云马出现在他面前。

13、陌上花开

太阳慢慢下山,辽阔的荒漠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凄意。月如弯钩,孤寂地悬在半空。青草蔓延处,云毅终于看到飞云马,它抖着马头,长嘶一声。

云毅奔过去,抚摸它的鬃毛,欣慰地道:“飞云,我就知道你不会离开我。”

飞云马似乎听懂他的话,扭头亲热地向他挨去。就在马头扭转时,云毅看到利子规,她就站在马后,明亮的双眸如同银河的星星,他望着她,她也望着他,他们都能在彼此眼中看到自己。

云毅终是收回目光,迟疑良久方哀伤地道:“离开这里吧,到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重新开始,找一个真正的……归宿。”他说出这句话不知是用了多少气力,却是真心实意,在他心里,他已经不恨她,即便那么多人都要他去恨她。

利子规听着他的话,心凉如水,她重新站到他眼底正视他,凄切地问道:“那你呢?”

云毅没再躲避她关切的眼神,却更忧郁地回答道:“我……我只是个垂死之人,我……”

利子规突然用嫣唇封住他的嘴,深沉地吻着他,洗刷他忧伤的感官,撩拨他埋藏的欲望。云毅痛苦地挣扎着,但他没有拒绝,他不得不承认,她一直是他的渴望。若这一生他还有什么得不到的,就只有她。呼吸在唇舌缠绕间变得沉重,她用温暖融化他固执的心,他们紧紧拥吻,忘怀一切,要将彼此嵌入体内。

利子规凝视他,道:“你……你可以要我。虽然……虽然我的第一次被夺去,但贞洁始终贮藏在我心中,她为你而生。”她看见他欲望的双眼,她看见他的情难自控,她感到他双手渐渐滑入她柔腻的胴体。她又对他道,“自我复仇以来,我从未叫别人碰过我,从来都没有一人,只有你。”

云毅忽然停住抚摸她光滑的背,甚至他站起来,转过身向前迈了几步。他不能碰她,只因为他相信她隐藏在内心的坚贞,就是这一份坚贞,令他望而却步。

利子规哀怨地问道:“你……你为什么不要我?莫非是嫌弃我?”'。电子书:。电子书'

云毅目光又染上一层忧郁,他仰望满天的星辰,轻轻摇了摇头。

利子规穷追不舍地问道:“告诉我为什么?”

云毅闭上眼睛,静静地回答道:“我……我和喜儿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利子规面无血色,连连后退几步,捂着嘴神伤地道:“我……我真傻,我早就知道,你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爱我的,我会让你身败名裂,让全天下人都唾弃你,所以你宁可选择一个丫头,也不会选我。”说完她掩面而去。

云毅不由自主蹲在地上,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想好的策略,明明唾手可利用的感情,却在他矛盾痛苦、犹豫不决的挣扎中波澜起伏。利子规走了,有谁能把他带到幽云教总坛?

过了一会,利子规竟又回来,她平复心情,走到他身边,问道:“你们现在怎样了?”

云毅反过来问道:“你为什么这样问?”

利子规回答:“如果她还活着,你就不会这么难过和想不开,你会为她活下去,活得很好。”

云毅点头道:“是,她已经死了,我要了她,她就死了,是我害死她。”

利子规询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云毅把长久积压在心底的话吐出来,他道:“我一直都不敢承认,但不得不承认,喜儿是世上唯一纯碎地爱着我的人。她抱着必死的决心,为了爱我,让我爱她,她竟然欺瞒我嫁给洪大人当妾侍,却……却在这之前把身子给我,我对不起洪大人,最后她自刎而死,我也对不起她。”

利子规唏嘘道:“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不碰我,你也怕我死对不对?在我眼里,喜儿不是你害死的,我想她和西夕郡主一样,都认为只有死了才能在你心中永存。”

云毅反驳道:“可她们不知道,我承受不起,自从她们死后,我无止无尽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多少次我恨不得了结自己,多少次我又只能痛不欲生地活下去。”

利子规感同身受,缓缓说道:“我知道活着的人更需要勇气,更要承受痛苦,记得当日在宰相府牢狱中看到受尽磨难的你仍顽强不屈,我就好像看到曾经的自己,我想我们是一样的。”

云毅听完她的话,有所触动,她是理解他的,他却只有怔怔地看着她,不敢再靠近,他怕控制不住自己。

他们一块倚在大石旁,一起仰看苍穹。一位瞎子带着一个蓝衣少年牵头驴从远处走来,坐在离他们不远的草地上。瞎子兀自拿起短笛,吹响一曲缠绵的牧歌。

利子规问云毅道:“你看这里的星光比起中原的怎样?”

云毅答非所问,迟迟地道:“这里的星星很多,像草原上的牛羊,像粮仓里的米粒。”

利子规哭笑不得,却在他清澈的眼中看到充满光明和希望的世界,这也是她一直爱着他的缘由,她只愿永远这样望着他的脸,轻轻听他诉说心愿,她忍不住问道:“你怎会想到这些?”

云毅认真地回答:“经历过饥寒交迫的人,都明白牛羊和米粒乃国民生计,在京都长时间以来,我只在名利网中挣扎,在权势中沉浮,很少顾及以往梦想,现在想来,名利权势不过过眼云烟,我实在有负苍生。”

利子规点头道:“我懂得你的意思。”她融化在他瞳孔里,慢慢倚入他怀中,却见他目光暗淡下来,变得如同夜色一般忧郁,他在忧郁什么?

星光稀疏,黑夜慢慢散去,利子规睁开眼,伸手悄悄抚摸云毅冷峻熟睡的脸孔,把他刚毅的轮廓铭记于心。她满心苦楚,暗自念道:“我清楚这次相遇不过是一场梦,你接近我是有原因的,不然恐怕你连一句话都不会和我说。我到现在还不问你为何来到这里,便是不愿捅破这个梦,你想知道你在我心里的位置,我也想知道我在你心里的位置,就让梦境继续下去,即使有一天我们终会醒来。”

利子规再次倚进他怀里,就在这时,她又窥视到蓝衣少年正注视着他们。利子规站起来,拿起地上的无尘剑向蓝衣少年走去,二话不说,将剑挂在他脖子上。

蓝衣少年支支吾吾,颤声道:“姑娘,你……你想干嘛?饶命!”

利子规暗示他小声,之后悄然提道:“你别骗我,我知道你一直在观察我们,是谁派你来的?”

蓝衣少年额头上渗出汗珠,道:“姑娘,我不知你在说什么,我觉得你们郎才女貌、柔情蜜意,所以多看了你们几眼。”

利子规道:“你说谎!你最好讲实话,不然我就结果你的性命,你可相信我有这个胆量?”

蓝衣少年求道:“姑娘,我看你是汉人,我也是汉人,大家背井离乡来到这里,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一命。”

利子规道:“你真的不说实话,好,我成全你。”

她一剑要刺下,云毅惊醒,起身阻拦道:“住手!”他走到他们面前,瞧了瞧瞎子和蓝衣少年,对利子规道,“别滥杀无辜。”

利子规指着蓝衣少年道:“他形迹可疑,借着瞎子掩人耳目监视我们,今日我不杀他,以后你会后悔。”

瞎子忍不住开口道:“姑娘,你空口无凭,不怕冤枉好人吗?你疑虑一人便要杀一人,这世上谁还能逃过你的毒手?”

云毅斟酌了一下,对利子规道:“是呀,人命关天,不许你杀害无辜。”

利子规怒问道:“你宁可相信他们也不相信我?”

云毅回答:“我这样做自有我的理由,反正在他没伤害我之前,不准你伤害他。”

利子规丢下无尘剑,道:“既然你这么维护他,我还有什么可说。”她负气而去。

云毅见她远走,却没立即追上。他并非一点不怀疑蓝衣少年,只是他想不通谁会派人来监视他?宰相府是不可能的,万宗齐虽有这个可能,但云毅杀了这个耳目,只怕引来万宗齐甚至朝廷的猜疑,到时他与利子规的关系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云毅思虑再三,终是放任自流,是福是祸,他早选择担当。

云毅拾起无尘剑,牵着飞云马继续往北而行,蓝衣少年和瞎子离他愈来愈远,到最后消失不见,适时天已大亮,云毅看不到利子规的踪影,不知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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