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地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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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地八路- 第1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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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郎中欲接,又不好意思地缩回了手。易翠屏看在眼里,她说,把药给你爹留下。话音未落,老郎中就抢似的接过药,纸包纸裹地收藏在上门纂上。

易翠屏说,我们的事情办完了,我俩也该走了。

丙玉凤拉住易翠屏打赘瘤说,别介,我还没有和大姨亲热够就走,我不答应。妈,爹,快关上门,别叫大姨她们走。

老郎中两口子也说留住的话。可是,白兰雪心里长了草,早就想飞了,怕是时间长了那个飞毛腿蒲公英走远了又不知猴年马月才有消息。他们言来语去之时,二狗子跑来说,不好了,镇上来个警察,在村里嗅了一遍,不知鬼子又闻到什么风了。

老郎中说,这还不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么,村里发生这么多希奇的事,纸里包不住火,村里千口人千张嘴,哪有不透风的墙。特别是在我们村里发生的事,百年不遇,千年不遇,万年也不遇的。老祖宗没有做过,书本上没有记载过,就是天书也没……

丙玉凤说,爹,你拉倒,说着说着就走板,哪有天书?别老吃祖宗饭,说老祖宗话。啥时代了,要说新话,做新事。新事就长翅膀。

二狗子说,所以,鬼子说我们村有八路军活动,全村都被赤化了。麻烦就要来了。

易翠屏说,二狗,你是牌长,只要应对得当,村里就不会吃亏。

二狗说,你们走了我就没底,你们二位还是多住几天吧。

丙玉凤说,对,反正也黑了天,上哪去?我做主了,不走了,就是不走了,永远也不走了,你们俩八路军我家还养得起。易翠屏说,今天就住下,明天再说。

白兰雪抱怨着易翠屏,都是你惹的事,勉强留下了。晚饭之后,她只摆弄那片有飞毛腿蒲公英名字的桦树皮,也不睡觉,眼睛睁得鸡蛋大。易翠屏翻了个身说,三星都歪了,你真有精神,我可比不了。白兰雪说,也许他今天晚上就来找我们。易翠屏说,你别拉扯着我,不要我们我们的,你把们字删去。白兰雪说,你睡你的觉,别多嘴。

不知什么时候,就算是人静亥时,突然,大街上传来枪声和喊声,我们是八路军,八路军来了,八路军来了。顿时,街上乱了套,马嘶人叫,咚咚乱跑。

白兰雪捅醒了易翠屏说,快起来,你兄弟来了。

易翠屏一骨碌身坐起来静听,她说,不对,这不是我兄弟的作风。多亏你还说了解他,难道这点你还分辨不清吗?他带的队伍一轻装,二隐蔽,你听听这哪里像他?

白兰雪说,我想他想的搞昏了头脑。还是你们一个妈的。

丙玉凤跑来怀着兴奋的心情说,八路军来了,我们迎接去。

易翠屏拉住丙姑娘说,你不能去,呆在家里。

二狗子跑来说,八路军来了,八路军来了。

易翠屏说,进村的不是八路军,是鬼子冒充的。你快叫全村民众拿着锹镐家伙打带引号的八路军。大声呼喊打八路军。

二狗子说,哦,将计就计。

旺业村半夜民众睡醒了,一片喊打声,棍棒的乒乓声,铁器的咣当声,马鞭子的嘎嘎声。明白了的丙玉凤忍不住街上热闹情景的吸引,抓了一条扁担冲出大门。玉凤娘、爹怕女儿吃亏也随手拿一件家具喊着打地跟了出去。易翠屏和白兰雪合二而一变成了白兰雪也冲出丙家大门。一眼就看见一个男人抱住丙玉凤说,花姑娘的咪西。丙玉凤的扁担太长施展不开。爹妈无力,狠打那人,也打不痛。丙玉凤拼命呼叫。白兰雪伸手一捅那个鬼子就天转地旋地晕倒了,真不禁捅。鬼子才放了玉凤。玉凤爹说,啊?真是鬼子,打,狠狠地打。

村里有几处起了火,更证明是鬼子冒充八路军来试探村民的心到底是向着谁?白兰雪急着向起火处奔去。半路一个人拦住白兰雪说,啊,你在这儿,让我好找啊。白兰雪正在辨认那人是谁之时,突然,那人也抱住白兰雪说,我的太太。白兰雪立刻明白她遇见了牛宜轩这个死缠的妖魔。刹时,白兰雪突然变成了易翠屏,她说,牛先生,你认错人了。牛宜轩抬头一看,不是白兰雪。他慌忙松了手,仔细看清了才说,这不是风仙杨太太吗?

易翠屏说,我说你年轻轻的眼罩不好使,你看我到底是谁?

牛定神看时,吓的他连连后退了几步,眼前的这位又不是杨二疙瘩的妻子了,好像是个满脸褶子的老太婆,披头散发,没胳臂没腿,身子几道弯,怪吓人的。牛说,饶命,饶命啊,不,不,都是一心队介川司令的主意。他叫我们都化装成八路军……

易翠屏说,哦,果真是你们作祟。

牛宜轩说,我和鬼子不一样,我只是寻找我的太太。饶命,饶命……与我不相关。

他叫的都不是人声了。

牛夹着尾巴逃跑了,挨了打的鬼子、满军也都抱头鼠窜。民众拍手称快。白兰雪回到丙家的时候就一分为二了。二狗子向易翠屏致意,您判断的真准。他说,你们就别走了。鬼子一半会儿是不会来的。你们也就劲休息几天。丙家人都附和着牌长的意思。易翠屏说,好吧,旺业甸就是我们八路军的新营地了。

几天平静的生活,过得好快。一天夜里,蒲公英带着骑兵连悄悄进了旺业甸,竟没人察觉。第二天早晨,丙玉凤才发现八路军露宿街头。蒲公英的通信员丙丁火发现姐还活着,叫道,姐,你没死?丙玉凤说,你们早来了,咋不进家?在外边露水打了一宿。蒲公英说,打扰了。丙丁火介绍了蒲公英说,这是我们团长。丙玉凤冲着家的窗户大呼大叫,妈,爹,这回真是八路军来了。

院子里的喧哗,吵醒了白兰雪和易翠屏,白兰雪听出是蒲公英的口音,她便拉被子蒙头装睡觉。

易翠屏边穿戴边趿拉着鞋子出了西屋脚门。丙玉凤、丙丁火和玉凤爹娘簇拥着蒲公英就进了堂屋。蒲公英拉住易翠屏的双手说,姐,我不知道你在这儿,我还当是你们落难,白兰雪呢?你们被一个日本鬼子带到哪儿去了,咋逃出来的。

易翠屏说,我们遇见了一个有良心的日本人高宇麻二。

蒲公英说,我找你们都找疯了。今天才有了实信。我也放心了。现在就差三营的消息了。我丢了三营,丢了参谋长。我怎么向司令交代。

易翠屏说,兄弟,你先别说那个,说说你自己。她敲敲蒲公英的胳膊腿,没哪儿受伤。天天在枪林弹雨中旅行,哪有不占点边的。你真是万幸。

玉凤爹听明白了他们的救星和团长是姐俩,就更加热情地招待,说,哎呀,别在堂屋冷淡着,快进东正房屋里,玉凤,烧茶去。

在西屋的白兰雪听见人们都进了东屋,她,碗的油粉,凉起来了。那气就不打一处来。她哗啦抡了被子,喊道,蒲公英,我在这儿了。

蒲公英听出是白兰雪,尽管那喊声是带着八分气,听起来也是像歌一样动听,于是,他甩开众人,一阵风刮到西屋,白兰雪猛扑上来,双手吊在蒲公英的脖子上喃喃地说,我好想你。蒲公英挓挲着双手说,人都在东屋呢,快放手,人家笑话。

白兰雪说,我不管。

丙丁火扒着门帘缝看了个全景,先咳嗽发出进来的信号说,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我知道了团长的秘密。白兰雪才放手,改成立正敬礼的姿势。

蒲公英给丙丁火介绍,这位是我们团的白参谋长。

丙丁火敬了礼说,参谋长,你好好漂亮啊。

白兰雪说,闭嘴。白了丙丁火一眼,才正经地报告,丢了三营,请求处分。

易翠屏说,没那么严重,我们尽力寻找就是。那是几百人,不会从地球上消失。

蒲公英立即派出俩侦察员寻找三营。

牛宜轩一伙丢盔卸甲地逃回承德,向介川厅长报告他们的遭际。介川哈哈大笑说,吆西,旺业甸是模范安乐村,良民大大的。

惊魂未定的牛宜轩迎合着说,大大的,大大的。

介川说,你们功劳大大的,休息几天,玩几天。然后,你们就去平泉,那里的八路活动猖獗,郭杖子、三沟等几个警察分驻所都被八路袭击,你们是赤本三尼中将的得力助手,这次你们就协助仁科会长围剿八路,统统地消灭。

牛宜轩没有心思玩,白兰雪又一次搅乱了他的神经。在去平泉的路上,私下里他和二疙瘩说,二爷,你说,我遇见谁了?……你老婆。

二疙瘩不听则已,一听就吓了个仰八叉。牛宜轩说,二爷,何惊慌而至于此?二疙瘩说,印象如何?牛宜轩说,起初我当是白兰雪,我的太太,我就拥抱了她,真对不起,我抱错了人。脸红得像鞋底子杖的。二疙瘩说,你还有脸有皮。

牛宜轩说,都是我那个白兰雪把我折腾得神魂颠倒了。

二疙瘩说,真没出息。至于吗?三条腿的蛤蟆没有,两条腿的女人有的是,为什么非得一棵树上吊死人?

牛宜轩说,这,你就不懂了。别看你当了特务队长,本质上还是个土老冒,你是有个母的就中。

二疙瘩说,你这头公牛追求白兰雪,不也是为找个母的么,不也是为找个中的么。

牛宜轩说,非也,非也,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不瞒你说,我和白兰雪在一起生活了半年,可是,我一次也没有碰过她。

二疙瘩说,你拉倒吧,糊弄谁呀,公鸡见了母鸡还抖落翅膀呢,就凭你这个没骟的公牛?就那老实?我不信。

牛宜轩说,你呀,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着实可怜。

二疙瘩说,你就是说出大天十二个点来,我也不信。

牛宜轩说,信不信由你,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和白兰雪在一起的时候,她那种完美的体形,幽雅的曲线,闪光的面颊,简直就是一件天造地设的艺术品。我简直被她震慑了,就不忍心再去碰她,不忍心再去糟蹋这位女神雅典娜了。

二疙瘩说,越说越糊涂了。简直就是大白天说梦话。

牛宜轩摇头之际,他们就到了平泉县城的门口,站岗的满军、警察、协和军、鬼子一大帮围上来搜查他俩。搜出他们的枪,鬼子的刺刀就对准了他俩的心口说,八路的,统统的带走。

96
遍地八路

阎瑞赓著

第三卷

一窝蜂

(96)

败仁科大战列山沟

三营长上当萧杖子

牛宜轩和二疙瘩被带进仁科的面前,出示了赤本三尼和介川签字的证件,就归还了他们的手枪,当做信任的标志。二疙瘩在这一带活动过,晓得仁科。牛宜轩是第一次认识仁科,他怎么和别的日本人不一样呢?他给牛的第一印象是狡诈、阴险,明明他是日本人,却刮了仁丹胡子,不穿和服,却穿中国式的马褂子长袍,圆口布鞋,像个中国的绅士。见人低眉微笑,杀人的时候也是和颜悦色的,广交中国朋友,他说,羊(杨二疙瘩)君,牛君,朋友的干活,中日满提携,共存共荣,大东亚圣战万岁。羊桑,牛桑,以为如何?八路匪,日渐猖獗,必须剿灭,不留后患,剿匪有赖二位鼎立相助。

二疙瘩只会哈依,万岁,万岁,鼎立,鼎立。牛宜轩委婉地表达他有保留的态度,他说,会长阁下,我们俩虽为赤本三尼中将服务,但,人轻位微,言不谙典,行不苟容。协助之事,责无旁贷。只是我们是关里人,对关外,人地两生,两眼一抹黑。二疙瘩着急地抢了话题说,就是趴着拉屎,使不上劲儿。

仁科说,哦,我的明白,我不会让你们趴着拉屎的,我让你们蹲着拉屎,立着尿尿,卧着吃饭,趴着睡觉,如何?

挨了骂不知羞的二疙瘩说,谢阁下恩准。

牛暗笑不语。仁科说,我的手下报告,你们二位的太太都是八路军,并且流窜到热河滋事,有这等怪事?

一句话揭了他们的病根疮嘎巴。二疙瘩忙着否认说,她早被我顶帐卖了,早就不是我老婆了。她干啥与我没关。牛宜轩不否认,说,是,她叫白兰雪,一片白食人蜂,我奉赤本三尼中将的命令,寻找她回来。仁科说,你们若是知道她们的下落,该当如何?

二疙瘩说,听说她就在……

牛宜轩说,她们就在八路军那边服务,一个是把脉看病的;一个是唱歌跳舞的。他隐瞒了在旺业甸见过白兰雪、易翠屏的情景。

仁科说,吆西,明天召开全县剿匪大会,请二位台上就坐。

羊牛说,遵命。

平泉的早晨,不年不节地为什么锣鼓喧腾,鬼子一大早就把居民赶到街心参加各界人士剿匪誓师大会。协和会发给每人一个三角小旗子,上写着:大东亚圣战万岁,希特勒万岁,墨索里尼万岁,天皇陛下万岁。一阵喧哗,一股穿着和服的居民簇拥着三个纸人入场。手艺高精的纸草匠把纸人做得那么逼真,栩栩如生。纸人高八尺,大头小胳臂小腿,一个戴高筒礼帽,一个圆鼓鼓秃头,撇着大嘴衔着雪茄烟,一个是挂大元帅军衔,两撇胡须。在台上的二疙瘩不认识这三位洋大人,悄悄问牛说,是呼万岁的那仨?牛一笑说,你闭嘴,叫那位(他用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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