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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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枭- 第4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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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荣轻轻的掀开阎真的被子,发现她身上的纸质铠甲还没有脱下,于是站了起来,轻手轻脚的帮她脱起了铠甲。

纸质铠甲并不是很坚硬,可穿在身上躺着,终究是不太舒服。

昏迷中的阎真眼睛微微闭着,在杨荣为她脱铠甲的时候,她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嘤咛。

好不容易帮阎真把铠甲脱了,杨荣重新坐回凳子上,手肘支在床边,拳头紧紧握起,用拳眼顶着额头,脸上现出了一丝痛苦。

房门被人从外面轻轻的推开,潘惟吉抬脚走了进来。

“杨兄,这些日子你不在,阎真可是没少受苦!”走到杨荣身后,潘惟吉轻声说道:“为了让将士们能够住的好、吃的好,她是所有的采购出入账目都要亲自把关,如今来到忻州贩卖马匹的商人也少了许多,她更是派了些人,到别处收购战马。最让我看不下去的,是她每天晚上都会独自一人坐在校场的空地上,呆呆的望着天空,不知在想什么。”

听到潘惟吉所说的话,杨荣并没有做声,他知道阎真每天都在想什么,可他却始终不敢给阎真一个承诺。

“唉!”见杨荣没有说话,潘惟吉叹了一声,转过身朝门口走了过去。

等在阎真营房门口的杨延朗见潘惟吉走了出来,眉头微微皱起,向他问道:“怎么了?将军说什么?”

“他什么也没说!”潘惟吉苦笑着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声,对杨延朗说道:“多好的姑娘,真想不明白杨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我绝不相信那个耶律休菱会比阎真对他更好!”

“别人心里的事,你我都是看不通透的!”杨延朗轻轻拍了拍潘惟吉的肩膀,小声对他说道:“我想将军自己应该也明白该如何选择,你我参与太多,或许只是在帮阎真倒忙!”

“好了,跟我一起去喝两杯!”见潘惟吉一脸郁闷的还站在那里歪头想着什么,杨延朗伸手搂住他的肩膀,对他说道:“我二人可有好些日子没在一起痛快的喝过酒了,今日在府衙里又遇见那档子事,更是吃的不痛快!”

“好!”听说要喝酒,潘惟吉点了点头,嘴里咕哝着说道:“罢了,你说的没错,别人的事,我还是少掺和的好!”

说着话,二人径直向着杨延朗的营房走了过去。

虽然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可房间里正默默坐着的杨荣却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他长长的吁了口气,微微仰起头,把眼睛眯了起来。

一整晚,杨荣都没有返回他的营房,他一直坐在阎真的床边,不时的伸手摸摸阎真的额头,确定她没有发烧,才会长长的吁口气,稍稍放下些心。

阎真昏迷了整整两天,在这两天里,杨荣除了上茅房,就没有离开过她的房间半步,甚至吃饭也在她的身边。

郎中为阎真开了内服和外敷的药方,军营里都是大老爷们,不方便侍候她换药,所有的一切都是杨荣在亲手做。

夜色朦胧,悬挂在房梁上的油灯随着窗外刮进来的风儿在轻轻摇晃着,阎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她第一眼看到的是床边竟趴着个熟睡的男人。

“呀!”昏暗的灯光下,陡然间没有看清着男人的样貌,阎真惊叫了一声,一只拳头紧紧握起,正想对趴在床边睡着的男人捣过去,身上的伤口却是猛然一疼,让她又没了半点抡拳的力气。

“你醒了?”听到阎真的惊叫,扒在床边睡着了的杨荣缓缓抬起头,朝她微微一笑,当他看到阎真那只紧握着却并没抡出来的拳头时,连忙站了起来,抓着她那只手,将她的手塞进被窝里,语气里带着几分责怪的说道:“刚醒过来就挥拳弄腿的,伤还没好利索,可不能做太大的动作!”

“你为何在我的房里?”躺在床上,阎真那双满是不解的眼睛望着站在床边的杨荣,有气无力的问道:“我睡了多久?”

“两天两夜!”把阎真的手塞回被窝,杨荣又坐回到凳子上,很是关切的向她问道:“你想吃些什么?我现在就让火头军帮你做去。”

阎真缓缓的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不饿!”

“两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了,我只喂了你一点粥,怎会不饿?”杨荣眨巴了两下眼睛,想了想,对阎真说道:“昨日听闻火头军在街市上买了两条孝鱼,本想放生,可我想着,那鱼吃了对伤口有好处,就没让放掉,我这就去让他们弄一条来给你吃。过会你可得吃的干干净净,要不我会不高兴的!”

第二卷血火河山第96章愿做你的续弦

斜靠在床头上,一口一口的吃着杨荣喂给她的孝鱼肉,阎真有种想哭的感觉。

自从她和杨荣相识,杨荣还从来没有这么对待过她,此时的杨荣,就像是个十分懂得疼爱妻子的丈夫一般,正百般的呵护着她。

或许阎真还不知道,杨荣之所以这么做,纯粹是因为他的心中有着愧疚,他总觉着亏欠了阎真很多,却又不知该如何去还。

做这些,不过是他想让自己心里稍微的舒服一些而已。

“钟小姐已经等了你许多日子!”吃完最后一口孝鱼肉,在杨荣为她擦过嘴之后,阎真扭头看着杨荣,眼神里带着几分期冀的说道:“你还是早些把她娶回来吧,莫要让她等的太久。”

“呃!”杨荣愣了一下,先将碗放到一旁,这才对阎真说道:“原本我是打算将她快些娶回来的,只是眼下你受伤了,军中许多事物无人掌管,就连婚事恐怕也会办的不妥当,还是等你的伤好了再说。”

阎真抿着嘴,低下头想了一下,随后才对杨荣说道:“要不这样,你先让人去一趟钟家,且将你二人的婚期定下来,等到你们新婚的日子,我的伤应该也就好的利索了!”

“也只得如此了!”杨荣点了点头,站起身端着刚刚阎真吃完孝鱼剩下的空碗,对她说道:“你好生睡一觉,那边的事情我自会安排。”

“嗯!”阎真朝杨荣微微一笑,很乖巧的躺回了被窝,把头也蒙在了被窝里。

每次催促杨荣快些将钟倩娶回来,阎真都有种负罪感,若是杨荣知道钟倩……不知他会怎么想。

在阎真催促他快些娶回钟倩的时候,杨荣心里也每每犯起疑惑,对于钟倩,阎真实在是太大度了,大度的简直不像是个正常的女人。

爱情都是自私的,许多女子不介意丈夫在外面乱来,或许是因为她们投入的不多。

杨荣从不相信有无私的爱情,什么为了他的幸福勇敢的放手,对他来说不过都是一通屁话而已。

爱了,就要去追求,就要占有,否则还付出感情弄甚?难道是闲的蛋疼,没事找点不自在?

从阎真的房内走了出来,杨荣看到离他不远的地方,有个人正靠在一棵刚抽芽的柳树下,微微仰着头,好像在想着什么。

站在柳树下仰头看着天空的正是潘惟吉,自打杨荣从夏州回来之后,潘惟吉就变的有些怪怪的。

“在想什么呢?”手里端着空碗,杨荣走到潘惟吉身旁,小声向他问道:“这几日总见你有些心神不宁的,是为何事困扰?”

潘惟吉正仰头看着天空,不知在想着什么,杨荣突然在他身旁说话,把他给吓了一跳。

“杨兄,你何时出来的?”看到杨荣,潘惟吉笑了笑,脸上表情多少显得有些尴尬。

“见你站这里发呆,所以过来看看!”杨荣回了潘惟吉一个笑容,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得,对他说道:“差点忘了,还得麻烦你去一趟代州,钟小姐那边也该给个交代了!”

“好!”潘惟吉应了一声,点了点头,下意识的朝阎真房间的门口看了看,对杨荣说道:“杨兄,你若是……唉,算了,还是不说了!”

话说到一半,他又摆了摆手,对杨荣说道:“明日一早我便去代州,捎带着看看能不能再买到孝鱼,平日里没人吃那鱼,很是不好买,若不是杨兄说对伤口恢复有好处,我还不知道有这功效。”

“嗯!”杨荣点了下头,伸手朝潘惟吉的肩膀上拍了拍对他说道:“这件事就劳烦你了,我且去把碗送到伙房!”

看着杨荣离去的背影,潘惟吉叹了一声,摇了摇头,随后抬脚朝着阎真的房间走了过去。

走进阎真的房间,潘惟吉斜倚在门口,轻轻的敲了敲房门。

听到敲门声,阎真从被窝里露出脑袋,看到站在门口的是潘惟吉,她才微微露出了个笑容问道:“潘将军,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见阎真从被窝里探出了脑袋,潘惟吉走到床边,坐在杨荣先前坐的那张凳子上,对她说道:“你真打算看着他娶别人?”

“是,我想看着他把钟小姐娶进门!”阎真抿了抿嘴唇,仰躺在床上,轻轻叹了一声,对潘惟吉说道:“其实有些对不住他,有件事我本不想瞒他,可想到钟小姐,又没办法说出口。”

“怎么了?”阎真这番话说的很是古怪,让潘惟吉听的是云里雾里,半天都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钟小姐的时日已经不多了!”阎真抿了抿嘴唇,犹豫了好一会,才对潘惟吉说道:“我在钟家住的时候,亲耳听郎中说过,她顶多还只有一两年可活!”

“啊?”听了阎真的话后,潘惟吉两眼瞪的溜圆,满是惊诧的说道:“我说阎真,此事你如何能瞒着杨兄?若是让他知道要娶的新婚妻子是个行将就木的人,他该如何去想?”

“钟小姐对杨荣也是真心的!”阎真叹了一声,轻轻摇了摇头,脸上现出了一丝落寞,幽幽的说道:“或许遇见杨荣是我们共同的错,当初若是没有遇见他,一切都不会像今天这个样子。”

俩人只顾在屋内说着话,却不知道杨荣已经送过碗折了回来。

本来杨荣准备直接进屋的,听到屋内阎真和潘惟吉的说话声,这才止住脚步站在门口。

屋内说话的俩人没想到他会站在外面,也没有多加提防,说的话竟是一字不落的全被杨荣给听了去。

当听阎真说到钟倩只有一两年的活头时,杨荣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娶钟倩,意味着他用不多久就会做个鳏夫,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消息,杨荣不仅没有愤怒起来,反倒是心内生起了一丝惋惜。

好端端的一个姑娘,竟是时日不多,想起钟倩教他下棋弹琴的模样,杨荣不禁幽幽的叹了口气。

阎真和潘惟吉正在屋里说着话,听到门口传来一声叹息,不由的都把视线转向了门外,潘惟吉更是脱口问了一声:“谁?”

“我都听到了!”刚才的叹息被屋内俩人听到,杨荣心知要躲也是躲不过,干脆抬脚走进房里,站到阎真的床边,嘴角挂着一抹无奈的笑容向她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既然已经知晓没有几日了,钟小姐为何还要嫁给我?”

“你是第一个让她心动的男人!”见杨荣走了进来,阎真和潘惟吉的脸上都现出了一丝慌乱,不过阎真还是舔了舔嘴唇,望着站在她床边的杨荣,幽幽的说道:“她曾对我说过,如果这一生愿意将忠贞交付给一个男人,那男人必定是你!”

杨荣没再说话,只是叹了一声,轻轻的摇了摇头,转身走出了阎真的房间。

他心里很烦,没想到阎真早就知道这样的秘密,却始终没有跟他说过。

“杨兄!”杨荣刚走出阎真的营房,潘惟吉就追了出来,向他问道:“我还要去代州么?”

“当然要去!”杨荣微微侧了侧头,对潘惟吉说道:“已经与人商定好了的事情,自然是要做到!尽快择个喜期,我想早些把钟小姐娶回来!”

说完话,杨荣抬起脚径直朝校场方向去了,那里还不时的传来一阵阵将士们练兵时发出的喊杀声。

望着杨荣离去的背影,潘惟吉苦笑了一下,甩了甩头,嘴里嘀咕了一句:“疯了,全都疯了!本以为杨兄有人记挂着,应该很是爽快,没想到竟也有这些烦扰。”

第二天一早,潘惟吉带着几个亲兵骑着快马向代州去了,杨荣则与前两日一样,早早的来到阎真房内陪她。

伙房的孝鱼还剩下一些,杨荣让火头军煮了,端到阎真房内,亲手一口一口的喂着她吃。

“你不恨我吗?”吃下一口杨荣喂她的孝鱼,阎真舔了舔嘴唇,扭头看着杨荣,神情里带着几分愧疚的说道:“如此重要的事情我竟没有告诉你,你难道一点都不责怪我?”

“没什么好责怪的!”杨荣又从碗里舀了一块鱼肉,凑到阎真嘴边,喂她吃了,才一脸淡然的说道:“这也是我早先答应过钟先生夫妇的,把钟小姐迎娶回来,不过是兑现个承诺而已!”

“我会补偿你的!”阎真吃完嘴里的鱼,幽幽的说道:“我会一辈子都陪着你,若是将来有一天钟小姐不在了,我愿做你的续弦!”

杨荣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把一勺鱼肉凑到阎真嘴边,对她说道:“傻丫头,不要总想着在一棵树上吊死!我已经有了妻子,而且是两位妻子,如何能害你?”

“我愿做第三个!”阎真并没有去吃那勺鱼肉,而是两眼放着异样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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