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田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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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田园-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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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不见得就是坏事儿,阿珠在又一次被吵醒之后,睁着眼睛分析,自家这母亲和姐姐们。跟前世的自己的性情很相像,尤其是没出息胆小怯懦那一部分,如出一辙。

唯有这样的历练打击,才可以新生。

至于女娃子的贤惠名声,谁管它?

王氏在老宅儿任打任骂。姐姐们吃不饱穿不暖整日流浪在外面,不也没得着半点儿好?自己前世里练就了那般高深的忍功,不也在心底里暗暗的滴血后悔了吗?

做事情总是想前想后,诚然更稳妥些,但是,遇到迎头痛击躲避无用的时候。还是听从本心的声音,痛快应战最惬意吧?

所以,这次的流血事件,母亲王氏没埋怨孩子们一声,相反的。她的母爱的光辉流露的更加彻底,这是她亲生的四个闺女,为了保护她,最胆小的也敢掂刀冲向成年汉子,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至于丈夫陈大川,每日里弯着腰犯罪似的忙前忙后,她也看在了眼里,但是。这改变不了什么。

在母女们被打的遍体鳞伤,甚至脚踏在身上连肋骨都被踩出缝儿来的时候,做丈夫和父亲的。选择的是眼睁睁的看着,只因为,施虐的一方,是他一母同胞的兄弟和弟媳。

这样的夫妻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的?

“娘,肚子里的弟弟。有动静了吗?”阿草喜欢把耳朵贴在母亲的肚皮上聆听,虽然她其实啥都没听到。

王氏脸上的笑容漾开。这个苦难的女人,现在从来不叫痛。安安静静的养着伤,连汤药都不肯喝。

因为,郎中担心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已经被打斗损害了元气,要是再加上止疼的伤药,就作用在距离肚子最近的肋骨处,怕影响会更大。

“要不然——这个娃儿先不要了,等治好了身子,再怀——更稳妥些。”

可是王氏不肯,连带的,也拒绝了敷药和喝药,就这么干巴巴的忍着痛苦。

却还是能对着女儿们笑得出来。

“草儿,娘不盼着——生儿子了,再生个像你们的闺女,娘就知足了。”

睡在一侧的阿珠,眼角儿沁出了泪水。

夜里,阿珠进到小世界,在母亲湖小憩了片刻,等全身的伤痛都减轻了,靠近了湖中心的绛色草。

重新补足了一片叶子的绛色草,安静的伸展着叶片,当阿珠的小手指抚上叶脉,绛色草的全身,仿佛都在颤栗……

“我知道——会很疼——可是——那是亲娘——”,阿珠口唇微动,拇指和食指用力,掐断了绛色草新长出来的那一片嫩叶。

这一次,阿珠自己的痛感更清晰,手心着火似的干裂了一般。

小世界再次暗淡下来,湛蓝湛蓝的天空不见了,灰蒙蒙的雾气弥漫……

她干脆又带出了小世界里面的产出,除了一支新生的铁皮石斛,还保留在湖边,其余的粟米和蔬菜野山菇,全部堆在了火炕下面。

不担心明日怎么解释这些异状,阿珠心里很坦实,把绛色草的叶子送入口中,咀嚼的碎碎的,一点一点儿,涂抹在王氏的肚皮周围。

暗夜中,王氏似乎舒服的松了一口气,全身的肌肉放轻缓了,甚至还独自翻了半个身子。

为了保胎,这几日王氏可没敢侧睡侧躺过……

隔壁,传来陈大川辗转反侧的声音,他睡不好觉儿,被家人孤立的感觉很不舒服。

这几日,他抢着进灶房做饭,阿兰就根本不插手,他赶着黄牛去荒地,连个送行打招呼的都没有,他回家,没人倒水递布巾子。

这次去摘后院的青菜,连水池子里的黄金蟒都没动弹,以往,可是会抬起蛇头吐吐蛇信子的……

到底,卖了菜以后,摸着怀里的银钱痛下决心,给媳妇孩子买了一盒点心,足足花费了三十二个铜板呢!

可惜,挂着笑脸送进屋,搁在妻子的炕头儿,还是没人搭理。

“那啥——秀娥啊——我这不是——给你们从镇子上捎来了点心——尝尝嘛,老贵了,你们——吃——”。

王氏闭上眼睛假寐,阿珠装睡,阿兰阿草往门外走。

意志最不坚定的那一个三姑娘,双手包的跟粽子一样,却还是伸向了点心盒子……

不过,怎么小腿肚的肉肉忽然疼了起来?

阿穗咽咽唾沫儿,艰难的回头望一眼妹妹,到底,把粽子手缩了回去。

这闺女嘴上还没吃亏,最近有时听到二姐姐偷偷埋怨,早记在心里了。

“爹——给奶家送去吧!给奶长力气——好来打我们——”。

刚刚迈步到门口的阿草阿兰,脚下一个趔趄。

“噗——”,装睡的阿珠骤然喷笑,实在是,装不下去了嘛!

陈大川可笑不出来,被闺女这么一抢白,眼珠子立刻就红了。

满肚子要辩解要告饶的话,偏偏嘴笨,倒不出来。

“你们——我——你们——哎!”一跺脚,一家之主走出去了,差点儿没把挤在门口的俩闺女给挤倒了。

阿穗这两句话没白白挤兑亲爹,后院摘的新鲜蔬菜也舍得给家人吃了,少卖些钱就少卖些吧!留着做种儿的粟米也运到邻村去一部分,脱了皮儿,煮粥,新米香呢!悬在房梁上的猪肉,尽管割了吃,娘们几个都补补身子吧,不疼你们,还能去疼谁呢?

被闺女救治了的王氏,忽然之间就痊愈了,除了脑袋上被几次薅掉的头发,一时半会儿长不出来,所有的伤痕都掉痂康复。

阿珠也早没事儿了,四肢着地爬的欢实。

三姑娘赖炕的原因不是伤患,那是她懒,脸上手上早该去掉包裹了,偏偏舍不得,非要继续包成大粽子才舒坦。

曾经被二姑娘拿来做武器的那根干树枝,被阿珠找来当了拐杖,在院子里,一步一步努力的学习直立行走……

父亲比原来懂事儿,知道疼人了,那就慢慢儿的原谅他,偶尔,陈大川能得到闺女免费奉送的一张笑脸,和几个暖心的小动作。

不过,原先的那种一家之主的威风劲儿,是彻底的被消灭了,王氏和孩子们,已经适应了凡事不再以他的意愿作为全家的意愿,她们,开始了灵魂的觉醒,就是说,她们把自己,当做与男人平等的人来看待了。

陈大川提出来的决定,只能成为“建议”,连最小的阿珠,都有可能直接反对,并拒不执行。

不过,这样的陈大川还是很开心,最起码,媳妇和孩子们慢慢儿搭理他了,同桌吃饭时,也不再视他如空气了。

女人们脱胎换骨的时候,陈大川也没闲着呢!

“明儿,我想送两头野猪到镇子上,家里留一头给你们吃,那个——行吧?”

听听,大男人也学会问询媳妇女儿“行吧?”了!

王氏现在喜欢看着四个闺女的脸色行事,没发现有反对的意思,便点了头:“你看着安排吧!”

说着话,还随手递了一颗剥好皮儿的咸鸡蛋给丈夫:“你自己在隔壁,也得把火炕烧着,阿兰说那屋冷的跟冰窖似的。”

陈大川被感动的鼻子都酸了,抓着鸡蛋语无伦次:“那啥——没啥——我一个大老爷儿们,不怕冷——你们女人家,不受冻就行——没听村里的老人说吗?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

“嘻嘻——呵呵——”,闺女们都被逗乐了,王氏也抿着嘴笑,这家里啊,就算是彻底的多云转晴,大太阳出来啦,陈大川得到的“家庭冷暴力”,暂时告一段落。

至于今后还会不会被再次孤立起来,那就要看某个汉子的表现了。

正文、第六十章 攀比

腊月二十,诸葛王朝第一场冬雪下来的时候,陈家村也得了遮盖,薄薄的一层小雪,与尚未全部脱落凋零的树叶子亲密接触,这,就已经是最寒冷的时刻了。

穿着棉袄棉裤的丫头们形态也臃肿了不少,尤其是两个小的,没脖子没腰,完全就是一个滚动的球儿。

不过,阿珠倒是在这样的衣物包裹下,学会了正常走路,并且,时不时的会脚下生风,妄图跑起来。

剩下的那头野猪,分了半扇割块儿做年礼,王氏娘家,还有老宅儿那边,村子里二大爷、里正、长老啥的帮过忙的,再加上储存起来的毛栗子、米面和蔬菜,这礼物可就不薄了。

肯回礼来的也不少,乡里乡亲的,听说蛇大仙冬眠了,敢登门的就多了点儿。

王氏这胎怀的担惊受怕,陈大川也不敢再让她多活动,只在前后院子里转悠。

那群被骚扰过的母鸡,也如数挪到了后院儿,因为湖水的滋润,后院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温室,不但养育着碧绿的蔬菜等植物,母鸡们挪进来后,竟然又照常下起鸡蛋来,任务很均衡,基本上每天几十颗能装篮,把王氏给欢喜的不行。

野猪卖光了,那就继续购置半大的母鸡,趁着年节前后,别人家的母鸡都冬休不肯下蛋,被捆起来售卖的就多,陈大川可是狠狠的往家里采购了几批。

猪圈拆掉了,拾掇成焕然一新的鸡圈儿,领地还扩展出不少,王氏每日里喂食的殷勤周到。有的母鸡到来第二日就开始做贡献了。

现在,家里的生活已经远远超出了王氏曾经向往过的,以后让孩子们十天就吃一回鸡蛋。

甚至,被二姐揍的“哇哇——”哭叫的阿穗,挨揍的原因竟然是拒绝吃煮鸡蛋。还吐槽什么“闻着有鸡屎味儿”……

这是已经步入小康生活的节奏吗?

阿珠的语言表达能力也在飞速提高,在一旁蹦着高儿的拍手:“二姐做的对,二姐打得好!”

这般幸灾乐祸,还不就是因为阿穗改不了叫“猪——”的毛病?妹妹已经反复强调过了,不允许去掉“阿”字称呼自己,偏三丫头健忘。一张口就讨人嫌。

事实上姊妹四人的关系处的还算不错,阿兰脾性好,不怎么逞“大姐大”的威风,二姐阿草可不同,目前居住的离村子里远。可以来往的小朋友不多,二姑娘旺盛的精力只能挥霍在家里,于是,教育妹妹们,就成了她主动大包大揽的一项基本业务。

阿珠是个成人的灵魂,不算馋也不算懒,更懂得看眼色儿,这就凸显出三姑娘阿穗太过幼稚来。比如现在挨得这几个“脑嘣儿”,完全就是欠抽的嘛!

想当初一睁眼就只知道叫“我饿——”,现在连鸡蛋都嫌弃起来了。阿草的眼睛里可不揉沙子,坚决不容许这种犯贱的行为。

“珠也没吃鸡蛋,凭啥不修理她?”阿穗还会反口,指着蹦高儿的妹妹掉金豆子。

“凭啥?阿珠是没吃鸡蛋,可那是她孝顺,都给了娘吃!”

阿草义愤填膺的继续弯起拇指和食指。照着阿穗的后脑勺又是一记“嘣——”。

嘿嘿,阿珠早就吃烦了每天那一颗煮鸡蛋。可是人家不招人厌,总是孝敬给亲娘亲爹或者姐姐们。不接受都不行,硬往嘴里塞的!

“娘吃——给小弟弟小妹妹吃——”,这话一说,王氏就没办法拒绝,还得竖着大拇指夸赞阿珠。

“爹辛苦了,多吃一口,吃大口——”。

“姐姐做饭——香!姐姐吃阿珠的一口蛋黄——长得漂亮!”

“爱姐姐吃——脸儿白——”。

这个“爱姐姐”,就是指的阿草了,没办法,阿珠理解了为啥小娃子说话吐字不清楚,那完全是舌头使用的还不算灵活。

反正,不管小阿珠用的是什么理由,都比*裸的嫌弃,说什么“我不要吃鸡蛋!一闻就有鸡屎味儿!”要强得多吧?

所以,在这个家里,阿穗属于经常被批评教育乃至修理的对象。

阿穗姑娘当然不服气,人家只不过稍微懒点儿贪吃点儿挑剔点儿,别的,哪一点儿比妹妹差了?

小丫头有了攀比对象,开始啥啥都跟阿珠学,妹妹往母亲嘴里塞鸡蛋,她就往父亲嘴里放,妹妹夸赞大姐漂亮,她就说二姐好看……

大年初一那一天,阿穗竟然要穿妹妹的新衣服了,因为,同样款式的棉袄上面,阿珠的分明多了一朵毛茸茸的小花儿。

这可是阿珠连讲述带比划,指挥的大姐给加工出来的,用的是灰白的野兔子尾巴上的短毛,全诸葛王朝独此一份,再无二家。

那毛茸茸的的小花儿就钉在交领棉袄的斜襟第二颗盘扣处,像春日里漫山遍野的蒲公英的小伞……

为什么大家伙儿都偏爱着妹妹?阿穗抽搭着鼻子,抓着那个别具一格的棉袄不放。

至于吗?多添了个兔子尾巴而已!

没等母亲和姐姐们规劝,阿珠把棉袄向前一推:“给你穿,我穿你的!”

多么崇高的思想境界啊!

就连也在一旁换新衣裳的陈大川,都不由得要竖竖大拇指夸赞一番小闺女,怨不得一家人都疼宠小的呢,就是懂事儿!

穷日子里熬出来的妇人,给孩子做衣裳总少不了要做的肥大一些,留着来年后年的都可以穿。

阿穗穿上妹妹的棉袄,那叫一个可身,系上盘扣以后紧紧梆梆的,可就是舍不得脱下。

“娘——妹妹的袄里面,还有一层口袋儿!”阿穗有了新发现,更加爱惜这件舍了脸面讨要来的衣裳了。

这是思谋着万一过年有人给个压岁钱啥的,也有个地儿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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