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若昭华- 第26部分

“这有何干系？”尹氏沉思片刻，方才想起当日救女儿的那人。

柳婉若抬首，凝视尹氏的眸子道：“娘，爷爷是都城有名的神算之人，这也是女儿见过爷爷之后才晓得。当日他给女儿一句话，说这许是我的劫数，定是逃不掉！”

“竟有这事？”尹氏好奇的仔细瞅了眼前的女儿，只见她的神情自若，不像是撒谎。可她亦是不能确定这事儿真假，忙招手叫了丫鬟紫玉前来。

待吩咐好丫鬟去打听此事之后，却爱怜的看着女儿，起身将她扶起。

柳婉若见娘亲信了自己的话，心中甚喜，笑意盈盈的对着尹氏道：“娘，您莫要担忧女儿，若这是劫数，定是逃不过的，女儿不怕。”

“婉若，你若是有心事，定要说出来，为娘定会为你做主。不过乔府……”尹氏目视窗外叹息一声道：“乔府为娘还是不愿你过去，这可如何是好？”

柳婉若深知母亲的担忧，可如今府上皆知晓了此事，万万不能再耽搁下去。遂上前屈身道：“娘，您莫要担忧，那日去见了爷爷，爷爷告诉女儿说心中所想，便是事之所为。如今这府上这般状况，只怕不能再瞒下去。”

见尹氏未有任何反应，柳婉若起身到尹氏身边坐着，一手拉起尹氏的手臂，撒娇道：“娘，乔子俊真是女儿心中的人。又何况他的人品、相貌皆是不错，母亲定是知晓的。”说完，头倚着尹氏的手臂，微眯着眸子，心中总算镇定了。

‘文＇“婉若，此事待为娘考虑一番再做商议可好？”将她扶起，随声应道。

‘人＇柳婉若见母亲终是松了口，忙连连起身答谢：“女儿谢过母亲，母亲保重，女儿先回去了。”

‘书＇抬眸，满是谢意的看了一眼尹氏后，离开了。

‘屋＇待紫玉打听神算之人回来，已是入夜时分。

当尹氏知晓柳婉若所言皆是对的，才发觉事儿并不是自己想的那般简单。

柳婉若自凌月山出事时候，她甚为焦急。当日正是神算之人告与她这是女儿的劫数，不需几日女儿便会醒来，不会有大碍。此后，柳婉若真如那人所言，身子逐渐痊愈了，可性子却有些许不一样了。

自那之后，她便十分相信神算之人的话。如今那人又说柳婉若嫁与乔子俊是劫数，她的心中不免为之一颤。

“许是真的躲不过去了。”尹氏撩起帘子，目视素云轩的院中。闪动的灯火一如她的心，摇摆不定。

这会子她是坐不住了，披了件厚厚的袍子起身去了冷月阁。

而此时，柳婉若正执笔临帖。一切皆在她的计划中，直至此时，她慌乱的心才略略安静。

无意间抬首，瞥见了母亲正静立于自己身侧。她忙搁下手中的笔，笑意满颜，对尹氏叫道：“娘，这么晚了，您怎么亲身前来。若是有事，遣了丫鬟叫女儿过去便是。”

说完，忙挽起尹氏的手臂迈步到紫檀木的椅上，扶着母亲坐了下去。

此时，母女二人间好似多了和睦，不约而同的欲要开口，却见对方也想说些什么，还未吐出的话又咽了回去。

终是柳婉若先开了口：“娘，这时候过来，想必是有什么事情？”

尹氏见女儿如此聪颖，悬着的心也稍稍安稳，嘴角微微笑着道：“婉若是越发的聪慧了，为娘真是打心底高兴呢！”

说罢，尹氏目光落在柳婉若身上，上下打量起女儿来。自老爷去后，柳府的杂事便更多了，真是好久没仔细看看女儿了。如今看来，许是自己多虑了，如若那是命数，定有解的法子，此事还是顺其自然吧。

“娘，女儿脸上莫不是开出了花来？这般好看吗？”柳婉若深深感觉的母亲此时对自己的关爱，可如此尴尬时候，她不禁打趣道。

“这小嘴，真是越来越会哄娘了不是？”尹氏收起目光，还是不禁叹息道：“你和乔子俊之事，为娘决定如了你的意。不过，往后日子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定要和为娘说来，可不能一个人硬撑着。”

伸出手轻轻抚摸女儿的小脸，肌肤依旧那般胜如白雪，闪动的眸中更是让整个人精神起来了。“婉若，娘怎么不知晓你的性子，是那般倔强，我只是怕你遇事儿也不说，终是害了自己。”

柳婉若心中一惊，原来母亲一切都明白。那穆姨娘的心机，母亲是知晓还是不知晓？

见今日相处的甚是融洽，柳婉若决定一并说了出来，正好能探了母亲的心思。

“娘，女儿谨记娘的话。只是眼下，我若真嫁了去，这柳府上下，娘您就可要费心了。”柳婉若柳眉微蹙，疑虑的看向尹氏。

“你这孩子，心思倒是挺多的。不过你担忧的事儿，娘多少知晓一些。”尹氏微微笑着，没料到女儿亦是这般关心自己。

其实她能感觉到，自柳婉若身子好了起来，与往日的确有些异样。那时候，她不知这事儿是福还是祸，可如今看来，应该是好事吧！

柳婉若见平日对自己甚为严格的母亲此时竟和自己开了玩笑，心中甚是欣喜。如此一来，母亲是不生气了。可是母亲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是为何？

“娘，女儿想和您说件事儿。”柳婉若深思后，最终决定将自己用计之事告诉母亲。

深吸一口气，她缓缓道来：“其实，那香囊之事不过是女儿拿来试探穆姨娘的。我知晓她定会有所行动，可没想到她的动作竟这般大，搞的柳府上下人人皆知。”她漫步直窗前，“许是她铁定了心想将女儿赶出府！”

“婉若……”尹氏惊诧道。

这事她亦是看出端倪，但着实没料到香囊竟是女儿故意的。

“娘，女儿长大了，女儿亦是知晓人心不可测。”回首，深切的看着尹氏道：“娘，若是女儿嫁人了，您定要小心才是。”

尹氏再也抑制不住心中压抑的情感，几步走到柳婉若身边，用力的抱住她，双眸含泪道：“婉若，你真是为娘贴心的小棉袄。其实，为娘放心不下的是你！”

母女二人终是掏出了各自的心思，这许久以来的隔阂终是解除了。

翌日晨起时候，柳婉若觉得天色亦是好了。

这初雪尚未融化，她心中的冰已然消散。

“今日，还有好戏呢！”她身披母亲给她的紫貂袍子，前往素云轩走去。

一切皆如她料，素云轩此时已是众姨娘都在。

不知谁的真心，谁是等着看戏呢！柳婉若平静的走了进去，可心里却暗暗笑着。

“娘，姨娘，婉若前来请安了！”柳婉若微微屈身，做了一礼。

最先开口的正是穆姨娘，她笑脸相迎的走到柳婉若身旁，上下打量了一番道：“今儿婉若真是漂亮，果真是到了出嫁的年纪！”

说完，穆氏抬首看了尹氏一眼道：“姐姐，我看昨日之事就莫要追究了，这姑娘大了终是要嫁的不是？这会子既是婉若心仪的，那是最好了。姐姐，您说呢？”

聂氏、叶氏皆是脸上挂着些许笑意，却未开口。

尹氏舒展眉头，微微笑着，盯着穆氏的眼眸道：“妹妹所言极是，这女大不中留，还真是这么回事儿。昨夜我想了一夜，却梦见这人与婉若真是天赐良缘，珠联璧合的一对。”

“哦？那这是最好不过了！”穆氏见尹氏竟没了昨儿的愤怒，虽说不知其中发生了何事，可如此一来，岂不是正合她意？

不禁喜上眉梢，上前恭喜道：“那妹妹先恭喜姐姐了，只是妹妹还不知这人家可是哪家？”

尹氏看她一眼道：“乔府，乔大少爷——乔子俊！”

此言一出，素云轩除了尹氏和柳婉若，其他人皆是诧异不解的看着尹氏。这乔府的事儿府上都不准提及，此时怎就同意柳婉若嫁过去了？

“姐姐，您这话可是真的？”穆氏方才的笑意瞬时消失，双眸怔怔的看着尹氏。

尹氏一如方才那般，微微笑道：“姐姐何时骗过你？你看这当着几个姐妹的面，我何须骗了你？”

柳婉若静静站立一旁，笑意盈盈，静观好戏上演。

044　替谁担忧

此时，素云轩内片刻寂静，一时间没人言语，紧张的气息渐渐蔓延开来。

只有柳婉若心知肚明，心中暗自在笑。

半会后，穆氏却挂着笑意的盯着尹氏道：“姐姐，此事真如了婉若的意，甚好，甚好。”

聂氏眉角闪过一丝担忧，上前一步道：“姐姐，这事儿是否再做商议？”说过后，却觉得此话不知是否妥当，遂低头不再言语。

“这事儿的确要做商议，不过是与乔府商议。”尹氏接道，而后转头目视窗外，“不知乔府是何意？只怕……”

微微蹙眉，尹氏心中仍免不了担忧，虽说此事躲不过，可当年的事情仍未查出个水落石出。若是真与乔府有牵扯，这可就麻烦了！可神算之人的话，她却是信的，许是只能多做打算了。

“娘……”柳婉若见母亲仍是担忧，开口叫了声，转眼瞅了一眼穆氏笑道：“穆姨娘，婉若的亲事还是少不了穆姨娘的帮忙。这会子乔府的态度尚未得知，可府上也得准备一下了。”

柳婉若道完，眨眨眼睛，对着尹氏道：“娘，您看，这事让穆姨娘办了可好？女儿最喜穆姨娘的手艺，这嫁衣，还是拜托穆姨娘了！”

“甚好，妹妹的手艺是好的没得说，那婉若的嫁衣就劳烦妹妹了。”昨日母女的谈心，她已然知晓了女儿的心思，这事儿定又是婉若搞得什么鬼主意！

不过，这会子，她如此做，定是有计划的，如了她的意便是。

穆氏心中疑惑，那日婉若清醒时候推托了自己为她做衣裳，这会子又让她做嫁衣？不知这其中是否有蹊跷！

可眼下如此状况只有应了的份，于是压住心中的疑问，面带笑意道：“妹妹有如此荣幸为大姑娘做嫁衣，哪里是劳烦呢？”

“妹妹既是如此说了，姐姐也就放心了，那谢谢妹妹了。”尹氏见她应了下来，连连道谢。转头对身旁的紫玉道：“回头给暮云轩送些银子去，这嫁衣定要学最好的料子，用最好的绣线！”

“姐姐，这银子就免了，这嫁衣是穆姨娘送给婉若的一片心意！”穆氏见状，忙上前推辞，甚是关爱的看了柳婉若一眼。

“不，不！”尹氏忙阻止，“这怎能让妹妹破费了，紫玉，别忘了这事！”

柳婉若静立，观望素云轩中各个人，穆姨娘虽脸上挂着笑，可眉宇中隐隐有种鄙夷的神情。聂姨娘倒是神情自若，和素日没什么不一样。叶姨娘，只是在远处静静观望，许是平日就不关心府上的事儿，这会子看不出什么来。

待审视完，柳婉若却陷入沉思。

她担忧的并不是府上，而是乔子俊。前世时候，事情并不如此时这般顺利，乔老爷的态度是十分坚决的。亦是她入了乔府许久后，乔老爷的态度才有所转变。

“婉若……”尹氏见女儿一语不发，轻声唤着。

这一语，柳婉若才回过神来，面带歉意的看着尹氏道：“娘，这事儿您定就好了，女儿这会子觉得有点冷，先行退下了。”

“且要保护好身子，自下了雪，如今更冷了几分。”尹氏点头，关切的看看她。又是转首对紫玉道：“紫玉，送了大小姐回冷月阁吧。”

柳婉若离开时，尹氏吩咐几个姨娘和管家各自准备柳婉若的亲事。

当然，这打听乔府的态度还是管家去做的。一来，他是柳老爷最为信任的；二来，柳老爷去世后，管家便成了尹氏最为得力的帮手。这些年，若不是有管家在，只怕这柳府不知如今成了什么样子！

穆氏负责嫁衣及各种饰品的配置，聂氏负责打点各种嫁妆。叶氏平日就甚少出府，这会子尹氏亦是没安排她事情。

柳婉若回冷月阁时，已是晌午时候，可灵翘却不在府上。

西厢房内，比平日更多了几分静谧。柳婉若撩帘眺望，心中满是焦急，柳眉亦是紧蹙。

直到午膳过后，灵翘的身影才进了冷月阁的院子。

柳婉若已然禁不住焦急，放下帘子，推门而出，叫了灵翘过去。

西厢房内，方才的静谧被打破，柳婉若忙拉起灵翘的手，焦急的看着她，小声道：“灵翘，你可曾去了寻了结果，这乔府是何种态度？”

“回大小姐，一切如您所料，乔大少爷和乔老爷提及此事，便遭到的拒绝。这会子，乔大少爷身在云安轩，心中惆怅不已。”灵翘贴着柳婉若的耳畔轻声言语。

柳婉若心头一紧。果然，一切还是未曾好转。

灵翘见大小姐方才的笑意消失，便明了她的心思。又开口道：“大小姐，奴婢听表哥说，乔大少爷对您的心意是明朗的，只是不晓得他会怎么做！”

“看来，我还得好好想想法子！”柳婉若轻轻摆手，让灵翘先行退下。

“这可如何是好？”她静静坐于床榻上，心却是焦急的。

若是乔子俊坚持还好，若是他最终放弃抵抗了？一切会怎么样？

柳府上上下下已然知晓她的事情，若是乔子俊那里出了变故，只怕又要遭人笑话了。一想到穆氏那张嘴脸，她便觉得心头一阵烦闷。

可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