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顿了顿，奴兮转头便想往回走，湘岳滞了滞刚要开口，却听见另一个虚弱的声音：“奴兮小姐。。。。。。”
已经转身的背影明显的僵住，半响，奴兮深吸了口气，慢慢的转过身，唇边抿了丝好看的弧度。
石大喊出声，屋里的气氛便瞬间凝固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石大床边的，石二和墨絮脸上已经没了笑容，起身退到一边。湘岳放下参茶便施礼走了。
不知道说什么，默了良久，只问了句：“好些了么？”
石大还是泛白的嘴唇翘起了个好看的弧度，虚弱的点了点头。刚点了下，便又是猛的一阵咳嗽。
奴兮连连坐下拍了拍石大的背，看着他痛苦的样子，什么话都是没有用的，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一遍一遍的低吟：“对不起。。。。。。对不起。。。。。。”
石大抿了抿嘴，突然敛了神色说：“跟着奴兮小姐五年，奴兮小姐的心思我想我应该知道一点的，有一次救下你，你正昏迷着，嘴里喊着的，都是大人的名字。。。。。。”
奴兮一滞不可思议的看向石大。石大轻咳了声，又继续道：“我不知道奴兮小姐和大人之间到底隔了什么？！若是因为先生，那么我告诉奴兮小姐，先生的死，大人比谁都难受。奴兮小姐，你可曾想过大人的心情？！先生是大人的二弟，出生入死多少年。大人表面上看上去淡淡的好像漠不关心，其实心里的苦谁都体会不了。”
“。。。。。。还记得那天突然下了小雨，大人拼命的往那里赶，连马都忘了骑，就那么跑，一直跑一直跑，我跟在大人后面，雨点打在脸上，很冷很疼。可是到的时候，先生和衾怡的。。。。。。已经被几匹野狼。。。。。。到处都是血，连泥土里都是，雨砸在泥巴水里冒起的泡都是红的。。。。。。大人一直死死的咬着牙，在泥巴里到处找。。。。。。找先生和衾怡的碎片，捡到一片树林里，大人突然看见一匹野狗在撕扯着。。。。。。撕扯着、先生的头，大人突然像疯了一样，发了狂的叫着往那边跑，可是还未到，那野狗竟然叼着先生的、的头、、跑走了，大人拼了命的在后面追，一路撕心裂肺的喊，我在后面怎么也追不上。。。。。。大人突然栽倒在地上，一身都是泥，不断的抽搐。。。。。。”
大脑已经不知道该是如何反应，只觉浑身都是冰冷，僵直的坐在一边。
石大看了看奴兮，轻叹了声：“这些事大人本来不让我说的，可是，这些你应该知道。”说着，又咳嗽了几声，“奴兮小姐你怎么可以再怪大人呢？！大人承受的已经够多了。”
乱世奴兮 第18章 不记得，也好。
回到小院时，天已经透黑了。
月光映在雪地上，添了冰冷。
奴兮坐在树下的木椅上，任凭身边的小丫鬟如何劝，也不肯回房。
石大的话像一个点着的火苗，一直在脑里，在心里烧，无尽的烧，烧得呲牙咧嘴，烧得张牙舞爪，半点不知收敛。。。。。。
小丫鬟突然对着院门口的方向做了一揖，为难道：“奴兮小姐她。。。。。。”
“你先下去吧。”石敬瑭朝着小丫鬟挥了挥手，在原地默着半响，才抬步往奴兮走去。
伸手想把奴兮拉回房间，可是手在碰到她胳膊的一瞬间，眉便即刻蹙了起来：“这身子难道是别人的不成？！如此不知爱惜！”
奴兮看着石敬瑭，突然浅浅的笑了笑，确实，这身子，真就是别人的！
本想着奴兮一定又会对自己冷了脸色，这会儿如此，石敬瑭反倒突然滞住，半响，心里突然像打进阳光一样。
奴兮拉过石敬瑭扶着自己手，示意石敬瑭在另一边坐下。
等石敬瑭坐下，奴兮突然轻声道：“我们，好像从未好好的说过话。”
石敬瑭一滞，脸上竟是从未有过的柔和，声音也是带了丝笑的滋味：“是啊，每次不是横眉冷对，就是沉默不语。”
奴兮一笑，转过头看着石敬瑭，半响敛了神色认真道：“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谢谢你为寄月做的一切。”
终于是知道了奴兮突然对自己转变态度的原因，石敬瑭抿了抿嘴，抿起丝笑，不再开口。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沉默着坐了良久。
奴兮突然想起什么看着石敬瑭问：“你知道音司是谁么？”
石敬瑭周身明显骤然僵住，良久，似是一声叹息，声音沉沉：“我以为，你永远不会问了。”
奴兮一愣不明白石敬瑭是什么意思，好像他很早就知道自己要问他一样，好像自己应该问他一样，好像自己应该认识音司一样。
可是石敬瑭只默默的看着前面，并没有注意到奴兮的变化，又自顾自的说道：“也许问出来，把心结解开，就算你还是会因二弟而怨我，也不会再恨我了罢。”
奴兮早就已经云里雾里不明所以了，只觉得大脑已经理不出该有的思绪了。自己曾经恨他怨他，不就是因为寄月么，怎么，又跟那个音司有了关系？！
“。。。。。。你姐姐，真的是个好始娘，她太简单太纯粹，实在不该在这深宫里。我应该在她求我的时候，就把她送出宫的，可是，我却没有。。。。。。我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真的喜欢上了晋王。。。。。。也许因为她太纯粹，爱也简单，恨也简单。。。。。。她被关进天牢的时候，我曾去想偷偷的私下放了她，她却如何也不肯走，生了必死的心。。。。。。对于你姐姐，我没有想到的太多，我没有想到她会真的爱上晋王，也没有想到竟会爱的那么深，更没有想到，她因爱生恨，恨的也那么深。她死的时候，我才知道，她竟然怀了王爷的孩子，她竟然恨王爷到了那般的地步，要带着他的孩子一起去死，要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已经完全超过了消化的能力，奴兮滞了半响，完全的不敢置信。音司。。。。。。竟然是自己的姐姐？！
良久，方才整理了思绪，咬了咬牙无甚底气的说了句：“以前的事，我记得不太请楚了。”
听见奴兮的话，石敬瑭一愣疑惑的看向奴兮，奴兮连连低头掩饰满眼的茫然，只轻声说：“其实，自你十年前救起我时，我醒了后，以前的事便记得不太清楚了。你们没有跟我提过，我自己就也没有问。因为与那深宫扯上了关系，我知道，我再也回不去了。。。。。。”
石敬瑭默了默，以为奴兮在怪自己，半响方才柔声道：“对不起。”
奴兮略是僵硬的抿了丝笑，看着石敬瑭摇了摇头：“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其实我也曾奇怪过，为什么你们从来没有问过我的身世，难道就不怕我来历不明么？！原来，你们比我还了解我的身世。。。。。。”说着，奴兮突然敛了眸问，“寄月和知远。。。。。。他们。。。。。。也都知道吗？！”
“不知道。”
听着三个字从石敬瑭口里溢出，也不知为什么，奴兮好像顿时松了口气。
脑中一直转着石敬瑭说过的话，奴兮突然想到什么猛的抬眼看向身边的男子：“你当初救我时，是不是就已经发现我是音司的妹妹了？！”
石敬瑭抿了抿嘴轻摇了下头：“你们两个其实很像，第一眼见时，我不能肯定是你，因为当初见到你的时候你还很小，后来我派石大去查了你的身世，才敢确定是你。”
“怪不得，怪不得你那么想把我送进宫。我还奇怪，你凭什么觉得晋王会对我另眼相看，原来。。。。。。”说着突然就沉默了，只轻笑着摇了摇头。
“是，这也是石大为什么会拼死保护你的原因。其实我本意是要派石二去的，石大却自动请缨。我知道石大是觉得对不起你姐姐，对不起你，所以也就准了。”
“石二和墨絮不知道么？！”
“不知道，只有我和石大知道。就连王爷，也不知道你是音司的妹妹。”
奴兮疑惑的看了眼石敬瑭：“难道王爷就不会觉得奇怪？！就不会派人去查？！”
“当然会，可是，我布置了那么久，怎么会让它功亏一篑呢？！再说，王爷去的那一天，你不在家里，王爷一直不知道音司还有个妹妹。”
“那。。。。。。”一时要问的太多，奴兮竟突然不知道该问什么了。
石敬瑭只沉默着，没有听见奴兮的下文，半响，似是想了很久，终是开口：“那时我们见过的，你还说。。。。。。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么？”
奴兮摇了摇头。
石敬瑭神色瞬时黯了下去，良久才轻叹了声，只是一阵怅然：“不记得，也好。”
又坐了会儿，石敬瑭便催着奴兮进屋休息了。
奴兮也依言而行，进了屋便吹熄了蜡烛，然后轻轻的走到窗边，却又不敢往外看。怕他还在，又怕他不在。
因为时间很紧，所以第二日早早便就回宫了。
一路无话，到宫门口时石敬瑭才开口叮嘱：“记住，千万不要让王爷知道你是音司的妹妹。”
奴兮默了默，突然一笑：“不到时候，我一定不会让他知道。他欠了我两条人命，该还。”
奴兮说的平淡，却听的石敬瑭一滞，定定的看着奴兮良久，却最终也没有开口劝她。
看着石敬瑭沉默的样子，奴兮知道，其实，这就是他一开始的目的。
只是，就像他说的，他万万没有想到，有些事，会脱离他的控制，比如自己，比如他的感情。。。。。。
项戎又开始睡在树上了，这么冷的天，树上还有雪。
奴兮一看见就会唠叨，唠叨的项戎怕了，远远的一看见奴兮就翻身下树。
看着眼前笑的好像万事不关心男子，奴兮心里有些酸酸的，他虽然还是笑着，可是他的眸子里，却多了一些东西，一些隐涩黯淡的，奴兮看着会心疼的东西。
时间很快，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
到处都是过年的气氛，素来冷清的深宫好像一下子活过来了。
排练的这些日子，李存勖一直没有来过。
也好，反正见面也是尴尬。
敬新磨真的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唱的确实好，而且越唱越觉得好。
每次看到他，奴兮都会想起那个绝的的男子，较比女人更胜。
其实敬新磨真的很好看，可是奴兮觉得，他还是没有韩延徽好看。
韩延徽是那种越看越好看，而且每次都是不同的好看，每次都能迷到自己的好看。而敬新磨是那种永远不变的好看，第一眼看到会惊讶，但是看到后来，每次都与第一次一样，慢慢的，也就习惯了他的好看。
第二日一早起来，韩妃竟早早的就来了。出乎了奴兮的意外。
乱世奴兮 第19章 配得上我的琴
奴兮笑着迎过，韩妃挥挥手，示意儿把托盘放下。
奴兮走进看了看，红木盘子里是个很好看的簪子，簪子是通体的镂空雕花的羊脂白玉，色泽莹润，簪头的位置是用很细的金丝盘成的立体状的莲，莲茎顺着白玉簪子如蛇般缠下，消失点也不知在哪里，好像是与白玉融成了一体。
看着奴兮的模样，韩妃挑眉一笑说：“怎么样，好看吧。”
奴兮笑了移过视线：“娘娘不会就是来炫耀这么简单的吧，是要送给奴兮？！”
韩妃一愣，撇了撇嘴：“这都被你猜到，真没意思。”说着，拿起簪子在奴兮头上比了比，“这可是我特意去找了工匠做的。”
奴兮也不推辞，笑着接受。连韩妃都懂的这一荣俱荣一辱俱辱的道理，奴兮自然明了。
“可别费了我一番心意，让那刘贵妃占了风头去。”
奴兮笑看着韩妃，肯定的点了点头。
这歌舞之事，本来李存勖是要亲自负责的，听了奴兮的话后，韩妃便给揽了过来。反正政务繁多，李存勖也就准了。而一些舞龙舞狮的热闹事儿，一向都是由刘玉娘负责。
以前自己不管还好，这一旦管了，韩妃便像憋了口气，非要争个高低不可。
晌午刚过，便有一些官员陆陆续续的进宫了。
戏台子搭在一湖碧水的上面，灯光映在湖面粼粼闪烁，与说笑声映衬着，让一切都显得那样的和谐美好。而水面之下是如面上一样平静美好还是波涛翻滚，没人知道。
冬日的天，黑的特别的早。
正热闹之际，舞台之上的灯光突然就熄了，众人一惊，还未来得及反应，琴声就幽幽的响起了。
如丝如雾，曼妙飘摇……
开始的两个舞姬着一身墨色青衫端着烧得正旺的蜡烛慢慢走过，到舞台的前面两个角放下。
随后两个舞姬身着同样的衣裳，一人手持白狐毯子的一角走过舞台，把白狐毯子披在了舞台上。
然后十几个舞姬亦都是身着墨色青衫端着蜡烛缓缓而来，然后各自摆着好看的姿势在台上早先设计好的地方站定。
站定后，灯光便渐渐的亮了起来，一抹极浅的青纱这才出现在众人眼中，连同着那轻纱后面一袭白缦纱裙的女子一起。
借着微微的光，奴兮分明看到敬新磨在听到自己弹琴的一瞬间，僵了一下，似是没有想到。然后，更加曼妙了身姿，随着舞姬们缓缓而出。
他是侧身而出的，先展现在人们面前的，是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