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奴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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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奴兮-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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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耶律李胡的院子便听见里面传来的丝乐之声,这琴声悠扬婉转,如高山流水让人沉迷。

奴兮听着不禁蹙了眉,这曲子,那耶律李胡是断然弹不出来的。

迟疑的进了门,这才看到弹琴之人,锦帽貂裘,俊俏的脸上五官分明极是好看,那双眉眼像了阿保机,却多了优柔。

弹的太入神了男子没有发现奴兮的到来,半响一曲罢了才看到奴兮,笑道:“怎么今日入宫了?伤好了吗?”

奴兮点点头:“都好了。太子琴弹的极好。”

闻言耶律倍抿了抿笑:“可是母后总是不喜欢。我可要向你讨教了,怎么母后如此喜欢你这个……”

“我这个汉人吗?”奴兮截道,“大概投缘吧。”说着,又看了看耶律倍,“太子琴艺这般好,皇后怎会不喜欢呢?”

耶律倍笑着摇摇头却不说话。

看着男子一瞬间迷茫的神思,其实,他是真的想不明白,为何自己的母后会不喜欢自己。

奴兮突然同情起眼前这个人,这太子之位,怕是真的不好做的。

“不要这个表情,这可不像我认识的你。”奴兮拍了拍耶律倍的肩膀,“你精通汉文,当知道阳春白雪、曲高和寡。”

耶律倍一愣看向奴兮。奴兮又笑道:“还有一句话,察士然后能知之,不可以为令,夫民不尽察;贤者然后能行之,不可以为法,夫民不尽贤。”

说完耶律倍顿了半响,方才笑道:“你可要担心,我若是告诉父皇母后知道,可是死罪一条了!”

“那奴兮就请太子大发善心,饶奴兮一命吧。”两人互相看了看,然后皆是一阵大笑。

奴兮又抿抿嘴道:“所以,太子也不要因为皇后不喜欢你的琴艺觉得不开心,因为每个人的想法都是不一样的,丝乐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欣赏的。”

耶律倍抿嘴沉默了片刻,然后看着奴兮点了点头。

“额格齐你终于来了。”

闻声奴兮偏头看去,见耶律李胡正往屋子里跑着,身后跟着追在后面惶惶恐恐的小厮。

见到奴兮,那小厮马上跪下行礼,说了句契丹话奴兮也没听懂。

耶律倍笑着翻译:“他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奴兮这才恍然大悟,含笑道:“起来吧,不用谢我,是皇后和三皇子仁慈。”

奴兮说完,耶律倍笑了笑,对着小厮一挥手说了句契丹话,那小厮便叩了头离开了。

耶律倍也看着耶律李胡笑了笑:“既然你额格齐来了有人陪你玩了,我就走了。”

乱世奴兮 第23章 你可知那‘善良’是什么意思?!

奴兮看向男子的背影,生了几分怜悯。他虽是大儿子,身在储君之位,自幼才华横溢,精通汉学,阴阳、音律、医药针灸、文章书画更是门门皆通,可上天妒才,他的生母述律平偏偏就不喜欢汉人汉学,因此对这个儿子也是极不喜欢的。就算是阿保机也是更青睐行事作风像极了自己的二儿子。其实他与耶律李胡一样,都是可怜人,其实,天家之人,都是可怜人。

“额格齐,我带你去看个好玩儿的东西。”

奴兮一愣,耶律李胡却卖起了关子,牵着奴兮往后院的地方走去。

刚到后院奴兮便惊呆在原地,半步挪动不得。

不远处树下的两个小厮见耶律李胡过来,便连连跪在地上,手里还拿着沾满血的匕首和银针。

见奴兮的样子,耶律李胡微蹙了蹙眉:“额格齐怎么不走了?”

走?要如何走?!前面地上是满满一滩的血,前面的大树上侧吊着一个被扒光了衣服的男子,男子脚踝处的皮肤已经被生生撕开,看那样子像是要被生剥了那层皮。

血一直从脚踝流下,划过皮肤,到脸上,有的汇到头发里再滴下,有的从额头前滴下。与他脸上鲜血淋漓的刺字混在一起,叫人心颤。

这男子本来一动不动的身子在听到耶律李胡的声音时,突然开始发抖,然后自唇间溢出‘恩恩呀呀’的痛苦叫声,头顶下的地上,一团已经浓的近了黑色的血中,躺着个像了舌头的东西。

耶律李胡硬拽着奴兮又往前了几步,指着那人脸上的字:“额格齐你看,这是你教我的汉字,刺的可好?!”

奴兮忍着满腹的恶心恐惧,慢慢看上那张已血肉模糊的脸,隐约辨得他脸上的那个‘善’字。

“额格齐,可对?”耶律李胡又问了一遍。

奴兮紧咬了下颚,看着耶律李胡只觉声音颤抖:“……他……他,犯了什么错?”

耶律李胡极其清淡的瞟了一眼:“他今早上茶时烫到我了。”

奴兮只觉哑然,把一个活生生的人折磨至此,竟只为这般理由。

耶律李胡松了奴兮的手,用小孩子特有的蹦蹦跳跳的方式走到树下,从一个小厮手里拿过银针毫不迟疑的刺进男子的脸中,男子哭喊着挣扎的动,却只是枉然,身上怕是已经没了丝毫的力气。

耶律李胡轻声笑:“你倒是大声的喊呀,没有舌头我看你怎么喊!”说着又一连刺了几针,“看我把额格齐教的‘良’字也刺上去!”然后转头看着奴兮,“额格齐,你要不要来试试?这是我新发现的好玩儿的。”

奴兮只觉的浑身已是冰凉了,双腿软软的好像马上就要倒下去:“三皇子自己玩儿吧,奴兮先告退了。”说着便转身想跑出这院子,可是腿已经不听使唤了,只能颤颤巍巍的往前一点一点的挪。

耶律李胡愣了几秒后起身追了过去:“额格齐怎么了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是不是上次受的伤还没有好?”

“三皇子莫要再叫我额格齐了,奴兮受不起!”

“为什么?”耶律李胡疑惑的看向奴兮,“你就是我的额格齐。”

看着眼前这个眸里尽是天真的孩子,刚刚那个如修罗的人,真的是他吗?!或许,或许他只是不知道人命生死的意义罢。

强压了心底的恐惧愤怒,奴兮看了看正拉着自己的耶律李胡,干干的开口:“三皇子可否让奴兮回去?”

“额格齐不喜欢这里吗?”

奴兮看着一脸无邪的耶律李胡咬了牙挤出几个字:“不喜欢!”

耶律李胡‘哦’了一声悻悻的点了点头好像有些失望,却还是看着奴兮笑了笑说:“那李胡陪额格齐回去。”

那一团鲜血牵出了奴兮记忆最底层的恐惧和对自己的厌恶。那夜,那个男子,那个笑颜,那片鲜血,那个温度……这些年,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却不想,竟是记得这般深刻。

回到房间很久,奴兮只怔怔的坐在椅子上,大概从未见过奴兮这般神色,耶律李胡也只默默的坐着,没有声响。

良久,奴兮突然看着耶律李胡问:“三皇子可知道‘善良’二字是什么意思么?”

听到奴兮的问题耶律李胡一愣:“额格齐只教了李胡怎么写,没有说是什么意思呀。”说着献宝一般凑到奴兮身前,“额格齐,那‘善’字我刺的可好?我还会刺‘良’字的,本来想刺给额格齐看,可是额格齐你要回来……”

“三皇子,”奴兮打断耶律李胡的话,“之前是奴兮疏忽了,奴兮现在想要三皇子记得,了解汉字的意义永远比记得它的笔画重要。”

耶律李胡半懂半不懂的看着奴兮,却还是点了点头。

奴兮又道:“那好,我现在就告诉三皇子‘善良’的意思。纯真温厚,不怀恶意。三皇子可能记住?”

“能。”

“好,那诸三皇子记得,以后,待人以温厚。不要总是处罚下人。答应我吗?”

“额格齐喜欢善良的人吗?”

“是。”

“好。那我答应额格齐。”

奴兮终是挤了丝笑:“那现在,去把那个人放了可好?”

耶律李胡显然还未真正的明白‘善良’是什么意思,只是听到奴兮的要求,蹙眉想了想,终是点了点头:“好。”

正说着,一个小厮匆匆的跑进来,满身是血。奴兮认得他,他就是那为虎作伥的其中一人。心下反感,蹙了眉厌恶的撇过头。

见小厮如此冲撞,耶律李胡蹙了眉问:“什么事?”

那小厮说了句契丹话,耶律李胡神色变了变,然后挥手让他退下了。

“额格齐,放不了他了,他死了。”

奴兮一颤,看着耶律李胡半响不知该说些什么。

耶律李胡突然抿了抿嘴说:“额格齐喜欢善良的人,我就做善良的人。我会吩咐下人不把他扔去喂狼,把他好好葬了的。”然后看着奴兮笑了笑,“额格齐,我这样可是善良?!”

奴兮咬了咬下唇,然后抚上耶律李胡的头:“……你会成为善良的人,额格齐相信你。”

闻言耶律李胡方才咧嘴而笑,半响又道:“额格齐对李胡好,比谁都好。母后以为派很多很多人在我身边,事事都顺着我随着我就是对我好,可是我不需要,也不稀罕。”说着抬头看向奴兮,“只有额格齐是真的对我好。额格齐答应我,以后都在李胡身边好不好?!”

看着耶律李胡的眸子奴兮突然一滞,原来,是与非、好与坏,他统统都知道,他全部都清楚。

奴兮终是轻轻点了点头:“好。”

不知是如何回到府上的,衾怡只一直唠叨说是回来时脸色白的吓人,浑身都是冷汗。

坐在廊上抬头看着夜幕,今夜只有漆黑的天,没有星星亦没有月亮。

身边突然飞身而下一个人影,奴兮看了看来人:“你可真是喜欢树。”

闻言项戎一笑:“这会儿倒是有心思笑话我了。下午回来时可是把人吓坏了,脸上没点颜色,眼神呆滞着也不知看着哪儿。先生刚扶过你你就昏过去。找了大夫,说你是惊吓过度,你倒说说,是那耶律亿还是述律平,竟把你吓成了这样!”

奴兮抬眼看了看项戎,不管他的戏谑笑意,只问了句:“寄月呢?”

“先生在书房。”说完见奴兮没了声响,项戎又问,“到底是什么事儿?”

默了半响,奴兮终是抬头看了看项戎。有些事情太重,她需要一个人帮她分担,而这个叫项戎的男子,她愿意他分担,她相信他,毫无保留。

都说知己难求,一个足矣。

然后奴兮抿了抿嘴,好像要看进项戎的眼睛里:“是耶律李胡。”

项戎明显一滞,不可思议的看向奴兮。奴兮淡淡的点了点头,一点一点的把今日发生的事都告诉了项戎。

项戎听后半响都是沉默,眸子里光彩流转的不知是何情绪,良久方才看着奴兮敛眸问:“若是在他身边,你可有危险?”

听到项戎的问题,奴兮偏头看了看项戎,然后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还准备继续在他身边教他?”

“是。”奴兮答得干跪,项戎自是愣住。

乱世奴兮 第24章 天下兵马大元帅

看着奴兮半响,项戎轻叹了口气道:“以后进宫我陪你去。”

奴兮笑了笑:“那怎么可以,去皇宫还要人步步保护,岂不是招人口舌。再说……三皇子只是因为还小,只要好好的教……”

“奴兮。”项戎截断奴兮的话,“是你自己说不要投下太多的感情,可如今你自己要感情用事吗?!你若怕我陪你进宫招人口舌,那你就不要再呆在那个耶律李胡身边了。你一定要让先生担心不可吗?!”

奴兮一顿马上阻止道:“切莫要告诉寄月,我不要他担心。他为了我已经付出了太多,不要再让这件事成了他心里的疙瘩。自从被搅进了契丹皇室这滩水里,寄月就一直在怪自己,怪自己以前考虑的不周全。我不想他再为了这件事……”

“你既如此担心先生,那就不要再教耶律李胡不就行了么!”

看了眼项戎,奴兮笑了笑说:“你以为我不想么?你以为寄月没想过么?!今天皇上跟我说,他本来打算让我进宫参拜完就回来,当时我就想着,肯定是寄月去求了皇上。”说着奴兮瞥了眼项戎,“可是,皇后却没有答应。难不成,还要去求第二次了吗?!”

“……可是……”

“放心吧,我会护自己周全的。……寄月那里我编个借口就好了。”

项戎叹了口气,又看了眼奴兮:“随你,反正……”说着项戎突然挑嘴一笑,“你的狠也不输给他。”说完便翻身上树。

项戎的话叫奴兮愣了半响,然后低头生涩的笑了声便起身回了房间。

萧寄月自是不信奴兮的那些子鬼话,可是见奴兮不愿多言,便就没有再问了。

日子,也就这么过下去了。

转眼的晨昏暮晓,转眼的春夏秋冬,转眼,便是五个年头。

时间真是个好东西,也真不是个好东西。好的是,那个沉的如黑夜一般的眸子,终于已经在脑海里渐渐的淡了;不好的是,那个沉的如黑夜一般的眸子,竟然已经开始在脑海里渐渐的淡了……

转眼,便是五年的光影,明明灭灭的,已经辨不清真假。

耶律倍常常来找自己弹琴,讨论汉文化,可是说归说,笑归笑,奴兮却从未对他敞开过心思,一道厚重的门总是隔在那里,打不开,拆不掉。想着可能是因为自己早已知晓结局,也总是想着终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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