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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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苒-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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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藏着掖着,而是应该对外放话说大公子快好了,至少让人家姑娘安心一些。

桃钗淡淡道:“都说了多少遍了,我只负责陪夫人过去,拎拎食盒,打打灯笼,到了那里,都是由夫人亲自进去送饭。”

玉环坐到她身边,贼忒兮兮的问:“你就不曾偷偷去看一眼?”

桃钗冷着脸道:“夫人不让人靠近,自然有她的考虑。前一阵子咱们府里闹刺客的事你们忘啦?再说门口挡着那么多侍卫,我一个姑娘家,躲还来不及,难不成还要当着男人的面儿扒窗户?”她看了看时辰,起身对云鬓道,“得了,我看你这眼敷到明天都敷不好。还是我陪着夫人去送饭吧,你替我看着点院门。”

云鬓立即就将帕子摔进冷水里,垮了双肩。碧梳和玉环两人正在幸灾乐祸,忽然见桃钗转身对自己说道,“还有你们两个,居然拿双旧鞋去搪塞人家,表小姐再怎么落魄,人也是夫人娘家的侄女儿,你当是打发叫花子呢。万一将来她真的嫁进咱们家里,我看你们上哪哭去?还不赶紧给人家缝双新鞋,明天一早就过去给人赔罪。”她一面说着,喝了口水就急匆匆地走了。

碧梳委屈道:“合脚的鞋子本来就不比合身的衣服好找,再说当时时间那么仓促,我也就看了两眼,能估摸出尺寸已经不错了,哪里能面面俱到。”

玉环比她更委屈:“关我什么事呀,那衣服还是我今年新做的呢,一声不响捐出去了,就是扔钱到水里还能听个响儿,你们的新衣不合身就拿了我的,我也没二话,怎么连鞋子不合脚也摊上我了?”

云鬓赶紧拢了拢头发,整理了下衣裙,出门前还不忘低声啐了她俩一口:“活该。”她刚走到院门口,就看到三房里的谢澜晖正提着鸟笼,笑嘻嘻地让守门的婆子进来通报。

云鬓第一个念头就要转身离开,谢澜晖好se又轻浮,和大公子比起来,简直就是两个极端。当初那厮还曾向夫人讨要过自己,多亏大公子淡淡的说了一句:“我母亲贴身伺候的人,若是谁来就能要走,将来还有哪个肯认真替我母亲做事?”谢澜晖倒是听大公子的话,从此以后不来纠缠她。就是今天白天见了她,也没多看一眼,怎么晚上又来了?莫不是知道了夫人不在,特意过来找茬的?她越想越心惊,刚要转身,就听谢澜晖叫道:“那不是云鬓姐姐么?我今天来是特意给大伯娘道歉的,你看我手里这只画眉,千辛万苦寻了一下午才找到的,你来看看这白眼圈儿,看这小尖嘴儿,哎哟,你这小畜生,竟然咬你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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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王仲宣,名粲,字仲宣,魏国人,建安七子之一,曾祖父王龚、祖父王畅,都曾位列三公。其父王谦,为大将军何进长史。王粲的怪癖之一就是爱听驴叫。《世说新语》所载:“王仲宣好驴鸣。既葬,文帝临其丧,顾语同游曰:‘王好驴鸣,可各作一声以送之。’赴客皆一作驴鸣。”

注'2':刘伯伦,名伶,字伯伦,沛国人,建安七子之一,曾任建威将军。《世说新语》所载:“刘伶恒纵酒放达。或脱衣裸形在屋中,人见讥之。伶曰∶‘我以天地为栋宇,屋室为裈衣。诸君何为入我裈中?’”

66 震慑(中)

云鬓本想装作没听见,可又怕谢澜晖犯起混,越叫越大声,只能走过去朝他行了一礼,道:“眼下夫人有事,天色也晚了,院门马上就要落锁,晖少爷若是有事,不如明日再来罢。”

谢澜晖见她连看都不看自己,心里不由一股邪火上来,这小娘皮嘚瑟个什么劲儿,不就是长得好看点吗,他没对她下手不过是看在谢澜曦的脸上。谢澜晖如今一心都扑在那个传说中国色天香的萧九身上,尤其是被她那一剑“唰”的刺在脸上。他没见过阿苒,只隐约看了个轮廓,当时觉得妙不可言。事后问了好些人,一个比一个传的离谱。这样烈性又绝色的美人儿,放在哪个男人心里不给激起征服欲来?谢澜晖为了心中大计,强忍住不快连声道:“别,别。说实话,我就想来给大伯娘送只鸟儿,顺道儿……再给萧家表妹也道个歉。人家初来乍到,怕是被我这个当表哥的吓着了,我这不是来陪个不是嘛?”一面说着,一面伸长脖子往里面探看,低声问,“好姐姐,我问你萧九……住的是东头还是西头?”

云鬓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谢澜晖的目的竟然是在萧家九娘。看着原来的裙下之臣这么快就转移了目标,她心底不免有些怅然,但很快唇畔就泛起了一丝笑意。夫人前头才要将玉佩送给萧九呢,这会儿谢澜晖就来打萧九的主意了。兄弟争妻,传出去可是个大笑话。到时候别说嫁给大公子,就是嫁给谢三,只怕也不是容易的事。她抬起眼来往东厢打了个转儿,又垂下眼帘,淡淡道:“晖少爷可别为难我们,表小姐刚用过饭,已经歇下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谢澜晖立即明白过来,谢夫人每天这个点儿都有事,她能有什么事,不就是给谢澜曦送饭吗?眼下谢夫人不在,这个院子里除了萧九,没有能做主的人,他特意来赔礼道歉,萧九没有理由不见他。这些奴婢不敢对他动手,他索性放开了闹,萧九若是脸皮薄的,怕事情闹大传出去名声不好听,早就该出来见他了。

谢澜晖二话不说,提了鸟笼就往院子里面闯,一面喊着:“大伯娘,侄儿给您赔不是来了。”一会又道,“萧家表妹,白天得罪你了,你三表哥特意前来道歉。”

云鬓嘴里喊着:“晖少爷,您回去罢。”人却躲得远远的,根本没有一点拦的意思。那几个婆子见状,也不知到底该不该拦。这么你放我让,倒给谢澜晖当真闯了进去。

玉环正在房里帮着配线选花样,听到谢澜晖的嚷嚷,立即跳了起来,低声叫道:“不好了,不好了,晖少爷上咱们这儿闹来了,没准就是冲着表小姐呢。”

谢夫人与桃钗不在,这寻芳院里就属碧梳最大。她让玉环赶紧去找人给夫人报信,自己放下绣活走出门去,对着云鬓斥道:“你怎么搞的,桃姐让你看着点,怎么晖少爷来了,你也不赶紧让人家进来,放在门口任人看笑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碧梳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谢澜晖已经闯进来了,对方冠冕堂皇,她一个奴婢也不能动手赶他出去,只能大声说给阿苒听,让她早早做好准备。

碧梳几人所在的倒座'1'离阿苒住的东厢不远,以阿苒的耳力自然是清清楚楚。她这才明白小谢给她的那块玉佩竟然是这么个意思。阿苒忽然有些后悔,当时谢夫人将玉佩推在她面前时,她应该收下的。没想到才一会功夫,这件事就传的上上下下都知道了。谢澜晖竟然还好意思闹上门,阿苒心里好笑,这谢三的骨子里和那个柿子一样欠揍么?前面才给了他一剑,后头就装疯卖傻一口一个萧家表妹喊得亲热,大概是没见血,所以威慑力不够?

那边谢澜晖直接往东厢房这边闯过来,一面笑嘻嘻叫道:“萧家表妹呢,我来和你陪个不是?”

碧梳拦在前面道:“表小姐已经歇下了,毕竟男女有别,天又这么晚了,晖少爷还是回去罢。”

谢澜晖呵呵一笑,道:“刚用完饭就歇下了,也不怕积食?我看东厢还亮着灯呢,难不成你睡觉喜欢点着灯?”他压低声音威胁道,“老子我今晚还非见不可了,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忍,要么滚,你挑一个罢。”

碧梳还要说话,却被他没轻没重的一把推开,整个人撞在石阶上,痛的说不出话来。谢澜晖立在东厢外,大声道:“萧家表……”他那个“妹”字还没说完,忽然眼前寒光一闪,谢澜晖低头一看,身上倒没有伤口,只是手上的鸟笼没了。他见边上几人皆是一脸震惊的模样往他身后望去,谢澜晖顺着他们的目光转身一看,只见鸟笼的挂钩被一柄匕首穿过正结结实实的钉在树上,里面的画眉正鸡飞狗跳的扑闪着翅膀,连叫都叫不出来了,显然是吓得不轻。

却听一个少女的声音冷冷的从东厢里传出来:“你的心意我领了,你赔给姑姑的画眉,也替她接下了。现在轮到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是竖着走出去,要么是横着滚出去,你也挑一个罢。”

一时间整个院子里安静如水,云鬓望着那微微颤动着的匕首,脑子里也跟着嗡嗡作响。

谢澜晖咽了一口口水,他还想再鼓起勇气横一下,偏偏腿有些发软,只能连退两步,结结巴巴道:“你,你怎能这样不知好歹?”

正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人颤抖的声音:“三郎真是出息了啊,大晚上的到我院里来拿我的丫头出气,还问我娘家的侄女知不知好歹?你眼里究竟有没有我这个大伯娘?”

谢澜晖回头一看,谢夫人气得一脸煞白,正摇摇晃晃的被桃钗扶着,立在院门口喘息。谢澜晖顿时觉得不妙,刚想开口辩解,谢夫人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只冷冷道:“来人,把三郎送到他祖父院子里去。我倒要问问三叔公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谢夫人忙了一晚上,安排第二日的人手车马,派人将谢澜晖送到谢知瑥那里,又特意到东厢安抚了阿苒一阵,整个寻芳院折腾到快三更天才歇下。……

阿苒这辈子都没有睡过这么香软舒适的床,可真躺上去,却是心潮起伏怎么也睡不着,只觉得整个府里压抑沉闷,人和人之间各个勾心斗角,谢家大房和其他几房暂时就不说了,就连谢夫人自己的贴身侍婢之间也是面和心不合。大半夜的,谢府西头哭号震天,想来谢三被谢知瑥亲自用了家法。她才来了不到一日,就和谢家三房结下了仇怨,小谢若是知道了,一定十分为难。一想到将来和小谢成亲后,要和碧梳她们说的那样在这里呆一辈子,她就觉得生不如死。还是早点见到小谢,好好和他商量吧,这种地方她一天都呆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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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四合院最早起源于西周,魏晋时期发展成为主流住宅形式之一,明清时最成熟。其正房朝北,东西为厢房,东厢又贵于西厢,最次是南房,称为倒座,因其门窗向北,采光不好,一般作为仆人居住的房屋。

67 震慑(下)

第二日一早,谢夫人便安排了六辆牛车前去迎接谢澜曦。除了阿苒所坐的那一辆外,其余每辆车配置都是一样。车外八名护卫,车内藏有四名暗卫。浩浩荡荡一行人从谢府出发,几乎占了整条街面。阿苒坐在第一辆车内,身畔端坐着两名少女。名字也很有意思,一个叫阳阳,一个叫陶陶,皆是谢澜曦的贴身侍婢。那阳阳生得一副圆脸,笑起来一边一个酒窝,看起来十分甜美可人;陶陶则是瓜子脸,容貌娟丽,不笑时亦是唇角上扬,容貌更胜阳阳三分,与云鬓几乎可以一比高下。

阳阳性格大胆直率,一见面就赞道:“我原以为仙女儿什么的只有话本上才能瞧见,没想到今天倒是开了眼啦。也只有表小姐这样的人物才能配的上我们公子。”

陶陶微微有些尴尬,私下里悄悄拧了阳阳一把,小声斥道:“你不害臊,也不怕表小姐害臊。”

车厢就这么大,她声音虽小,却足以让阿苒听见。

阿苒若真是个名门闺秀,此时早就羞得不敢见人了。偏偏她不是,只眨了眨眼,笑眯眯的生受了,顺便夸了一下对方:“阳阳与陶陶么,叠字名挺少见啊。”

阳阳笑着躲了陶陶的手,颇为得意的笑道:“是公子给我们取的,诗经里有一首诗歌,叫君子阳阳。”她顿了一下,似是想了一会,才道,“君子阳阳,左执簧,右右右……”她一连说了三个右,愣是把后面的内容给忘了。

陶陶轻轻敲了她脑袋一下,叹了口气道:“右招我由房,其乐只且!君子陶陶,左执翿,右招我由敖,其乐只且!你若想好好背下来,就得先领会它的意思。”

阳阳似懂非懂的问:“那这首诗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陶陶闭了闭眼,似是有些受不了。阳阳又望向阿苒,那眼神不知多天真好奇。

阿苒读的书比她们还少,她爹何无风是剑客,又不是诗人,武功被废后经过菀芜雪芝的调养最终成功转职成猎户,能教会她识字就不错了。阿苒哪里知道这首君子阳阳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觉得陶陶念诗的声音极为好听,正听得有趣,忽然见阳阳问向了自己,顿时呆住了。

阳陶二人见阿苒不做声,不由对望一眼。这首诗题旨从来争论不休,有人道是讲朝臣共乐起舞时景'1',有人则说这明明是夫妻闺房之乐'2'。阳阳能成为谢澜曦的贴身侍婢,哪里会不记得自己名字的由来?她故意说了诗名停住,就是想试探试探阿苒。话说回来,若阿苒真是精通诗词,一听到名字就应该能反应过来。阳阳将《君子阳阳》背了个开头就停下,已经是最大的提示了,偏偏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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