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女天香- 第93部分

他远远地在牢房的最里面，洛薰自然不会过去，就把石碗放到了地上，转身要走。

“等等。”没想到那人叫住了她，“你不是老六，你是谁？”

他的声音很厚重，听上去应该年纪不小了，而且带着些奇怪的口音。

“我是——新来的。”洛薰只好说，至于是新来的牢犯还是狱卒，就不用多说了。

“韩无涯竟然让一个小姑娘到这种地方？”

洛薰无言以对。

“这里已经十八年没有人来过了。”那人审视着她。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你吃饭吧，我走了。”洛薰干巴巴的说，这的人一个比一个奇怪，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

“等等。”那人又叫住了她。“我的手脚不能动，你能不能把饭放到我面前？”

不能动？洛薰这才仔细观察了下他，不过他的手脚都罩在宽大的黑炮子里，根本看不到。这不会又是那个什么老六戏弄她的诡计吧？洛薰犹豫着不想上前。

“怎么，老六没告诉你？”那人看出了她的犹豫，“你不用怕，我已经是个废人了。”说着低下头，用牙齿咬住了袍子，费力地拉起来一截。

这样一弄，那人隐藏在袍子中的手脚就露了出来，洛薰看了一眼，他的手腕、脚腕果然都软软的垂着，好像没有骨头一样，而且四肢也萎缩了，几乎和幼童的一样纤细。

“对不起，我不知道。”洛薰觉得好抱歉，赶紧端起石碗走到那人面前，放在了他面前一个凸起的台子上，刚才没有注意，显然这个台子是特意准备了给他放石碗用的。

“你的手脚怎么了？”洛薰觉得过意不去，就问道。

“韩无涯挑了我的手筋和脚筋。”那人说，平静的模样好像谈论的不是一场酷刑，而只是在说今天的天气。

洛薰倒抽一口凉气，“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你？！你做了什么？！”

“那你又做了什么被送到了这里？”那人反问她，“就算你跟老六一样，自由也仅限于这座地牢中，你还这么年轻，我倒是更好奇你做了什么令韩无涯如此惧怕与你。”

“我什么也没做！我——就算我真的做了什么，也是中了韩无涯的奸计！”洛薰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跟这个人说了这么多话。

“那就好。”那人看着洛薰，缓缓点了点头。

“唉，你在里面干什么！放下饭还不快出来！你真以为你是牢卒啦！”老六在牢房外等的不耐烦了，开始大声吆喝，“巫老头，你都不能动了，话还这么多！不是又想施展什么巫术吧！你就算想施展无数，至少也要手脚能动吧，哈哈。”

老六的话如此尖刻，洛薰忍不住狠狠地瞪了门口那个瘦小的影子一眼，但是被称作巫老头的人却并不以为意，反倒是关切地对洛薰说，“老六叫你了，快出去吧。”随即低声说，“他只是嘴臭，其实人不算坏。你如果哄哄他，跟他多说说话，他也不至于太为难你。”

没想巫老头自己已经这个样子了，还替她一个刚见面的人着想，洛薰很感动，点了点头，将石碗放在他最方便够到的位置，又蹲下身，替他整理了一下长袍的下摆。

洛薰刚才受惊吓逃跑的时候，胸前的冷玉就差点跳出来，此时一俯身，冷玉就从领口的衣襟中掉了出来，在她胸前兀自晃悠着，荡了两下，突然闪烁出幽光。

冷玉本来也会发光，这一点洛薰并不惊讶，只是这次的幽光不同往常，出奇的明亮，而且闪烁的似乎异常的急切，将门外的老六也吸引了进来。

“这是什么！”老六冲进牢房内，扎巴着小眼睛看着她。

“这东西你哪里来的！”巫老头也突然瞪大了双眼，原本温和的眸子骤然变得凌厉如刀，直向洛薰戳来！

第127章　三个人知道的证据

所谓冷玉，又称寒玉、硬玉，因玉质清凉，如冰般清澈冰冷而得名。洛薰就是因为它触手微凉的特性查了资料才知道的名字，可巫老头根本没有触碰过这块玉，只不过由她捧着看了看，怎么就知道这是冷玉了呢？

巫老头在地牢中呆了至少十八年，手筋、脚筋也全断了，但老六对他显然比其他牢犯要好得多，不但巫老头的牢房中比别处干净，那面用来放碗的台子显然也是老六给他弄来的。老六这样做会是因为惧怕巫老头巫师的身份吗？西疆最厉害的巫师又怎么会落得一个被囚禁的下场？而且是在韩无涯的地牢中，一呆就是十八年？

洛薰越想越觉得奇怪。看来，巫老头的身上好像有不少的秘密。

又到了送饭的时间，老六的手受了伤，听从巫老头的话休息调养，再加上惧怕洛薰的异力，再也不肯拎着石桶跟她一起去送饭。洛薰没办法，只好先把饭盛好，然后每次端着两碗去送，送完回来再拿两碗。

这样一来，送饭的时间大大增加，送到巫老头的房间的时候已经比平时晚了不少了。

洛薰打开门，巫老头立刻抬起耷拉的脑袋，好像已经等了她很久似的，看到她进来，还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巫老头看上去跟昨天有些不一样，仪容整洁了很多，头发也不再乱蓬蓬的，洛薰终于能够看清他的样子。看样子，他好像跟韩无涯差不多年纪，但考虑到他在牢中呆了十几年，会比较显老，洛薰觉得他实际应该有六十多岁。

这次洛薰不用巫老头提醒，直接给他把饭放到了面前的台子上，巫老头始终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眼睛都不眨一下。

洛薰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巫老头的眼睛太厉害了，好象能够钻进她的心里。看透她的心思，她也顾不得问冷玉的事了，放下碗就像走。

“小姑娘，先别走。”巫老头叫住了她。“如果你没什么事，能否留下跟我老头子说说话？”

巫老头如此客气，到把洛薰逗笑了，跟巫老头说，“我是牢犯，除了呆在这还能有什么事啊。”

“如此甚好。”巫老头的长胡子动了动，也笑了。

“可是老六那边……”

“你不用担心老六，这会他应该已经睡着了，你就算在我这里呆再久，他也不会知道的。”

“睡着了？”洛薰不信。刚才自己去拿最后两碗饭的时候老六还在那好好地坐着呢！

“不信你可以去看看。”巫老头笑眯眯的看着她。

洛薰还真去看了看，推开牢门一探头，果然老六正趴在桌子上，甚至还起了呼声！

“难道你给他施了巫术？”

巫老头高深莫测的点点头。

这下洛薰更不明白了，“巫大师。”洛薰总不能当面叫他巫老头，太不礼貌了，于是改口叫了巫大师，“既然你还可以施巫术，老六也捆不住你，那你大可以逃出去啊，为什么要在地牢里呆上十几年？”

巫老头闻言叹了口气。“出去了又如何，我已经是个废人了，就算出得去地牢，也出不去国师府，就算出得去国师府，也出不了大秦。更何况。我留在这还要等一个人。”

“等人？等谁？”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人是否有出现的一天，更不知道这个人现在是什么模样，但是我坚信，如果这个人回来了，如果还没死。我们迟早会见面的。”

“你都不知道这个人的模样，那就算见了面也认不出吧？”洛薰觉得他的想法很奇怪。

“模样可以变，但有一件东西却不会变。”

“什么？”洛薰莫名觉得有些紧张。

巫老头似乎和她一样的紧张，脸上的线条全都绷紧了，双目炯炯地盯着洛薰，“那是我不得不送走她时留给她的，是跟随了我多年的东西，我希望它可以一直保佑那个可怜的孩子，让她无论在哪个地方，在任何时间，都可以平安的生活。”听了巫老头的话，洛薰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的冷玉，这也是保佑着她的东西啊。冷玉又在发光了，光芒平和幽长，像人在平静地呼吸，然后，洛薰听到巫老头略带颤抖的声音说，“那是——一块冷玉。”

巫老头说完了，洛薰却半天说不出话来。她有好多的问题要问，但一时之间又不知从何问起。

难道巫老头所说的那个人就是她？难道她的身世会跟这个巫师有什么关系？难道她所有的疑问今天都回得到解答？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洛薰终于想起一个问题。

“十八年前，那个孩子刚出生的时候。”

洛薰深吸一口气，“可是已经这么久了，那你怎么知道这块冷玉没有易主呢，冷玉又不是胎记，转手就给人了啊，或者被人抢了，也是有可能的吧。”

“如果是普通的冷玉，当然可能，但这块不会。”巫老头信心满满地说，“因为这块冷玉会认人。”

“认人？！”

“这块玉在西疆的大巫师中代代流传，到我手里已经流传了千年。”巫老头说，“这块玉的来历相当不一般，西疆的传说是，上古司药农的天神因为尝百草而中了巨毒，命悬一线之际，被西疆的巫师以巫毒以毒攻毒救了一命。由此，司药农的天神对于为神、人所不齿的巫术有了新的认识。同时，为了报答这位巫师的救命之恩，这位天神送给了他这块饱湛天地灵气与精华的冷玉。巫师们感怀天神的知遇之情，自那时开始，就将这块冷玉作为了大巫师才能持有的圣物，世代相传。冷玉每一次传交给下一代的大巫师前，都要举行特别的仪式，以昭告天神，也令冷玉能够认得新的主人，也只有仪式之后，下一代的大巫师方能持有，否则……”

“否则怎样？”

“那位天神在馈赠冷玉的时候，还在里面封印了他的诅咒。”巫老头接着说，“诅咒是以他司务的药农为基，目的是为了避免冷玉被歹人利用，所以。若果有人胆敢从大巫师的手中抢夺冷玉，那么冷玉中封印的诅咒将会令他堕入无边恐怖的环境，越是惧怕什么，看到的、感觉到的就是什么。不过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巫老头笑笑，“最可怕的是，幻境会变为现实，若不能及时解除，此人难逃一死。”

昨天老六因为抢夺冷玉而受伤的一幕浮上洛薰的心头，难道这就是老六受伤的原因？天神的诅咒？！

而且——她心头一动——巫老头说天神是司药农的。岂不是正应合了她的灵药空间？难道，这就是空间的来历？！

“所以你把冷玉给了那个孩子？”洛薰想了想又问，“那除了认人，冷玉还有别的奇异之处吗？”

巫老头想了想，“要说别的奇异之处。那就都是传说了。据说，有一代的大巫师曾经用冷玉召唤出了神兽，还有一代大巫师曾经凭借冷玉去往了一处仙境，那里空无一人，却奇香萦绕。”

“那你呢？你用冷玉做了什么？”洛薰穷追不舍。什么仙境，明明就是她的空间！原来她不是第一个用冷玉唤出灵药空间的人！

巫老头苦笑一声，“大概是我资质不高。所以冷玉与我始终只是一块冷玉，除了认识我，并没有任何的奇异之处。但这就足够了，只要此生还能再看到那块冷玉，它就能认出我，我也就能认出那个孩子。”巫老头说着激动起来。“十八年了，整整十八年了，算起来，她也该回来了，可惜我不能让她离开更久的时间。但我真得已经尽力了。就在不久前，我还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她了，没想到——没想到——”巫老头的呼吸愈加急促起来，“没想到——她竟然突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说着，巫老头死死地盯住了洛薰。“你——有那块冷玉，你——就是那个孩子！”

虽然已经猜到了巫老头会这样说，但当他真说出来的时候，洛薰还是有些懵了，“会不会搞错了……”

“不可能！”巫老头斩钉截铁似地说，“昨天你也看到了，冷玉认出了我，所以不停地闪着幽光，老六想要抢夺冷玉，因而受了伤，你现在再看看，冷玉是不是还在闪？”

洛薰不用看都知道，冷玉自从靠近了巫老头一丈之内的距离就一直在闪，所以她才一直把它握在手里，这样就看不到那道闪烁的幽光了，但她却能感觉到，一向冷硬的冷玉似乎正在慢慢地撒发着热量。

冷玉真得认出了巫老头吗？！

洛薰下意识地往门口退去，想护住冷玉，也想离这个疯疯癫癫的老头远一点。

“不要走！不要走！”巫老头焦急地喊着，胳膊在袖子中晃来晃去，像是想要抓住洛薰，但他细弱的手腕完全不听使唤，始终软软地垂着。

洛薰停住了步子，巫老头绝望的样子令她有些于心不忍，但她也不想太靠前，就站在了原地说，“好吧，就算我有冷玉，就算冷玉也认出了你，但十八年的变数太多，我也不一定就是当年的孩子，除非，你还有别的证据？”

见她没走，巫老头渐渐平静下来，“当然有别的证据，”巫老头双目炯炯放光，“而且是这世上只有三个人知道的证据。”

“是什么？”洛薰皱眉。

巫老头的眉毛胡子同时动了动，显然为了后面说出的话兴奋不已，“你是从两千年前的未来朝代回到大秦的，这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