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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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玉堂-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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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清认出来,哭着喊着的是正院里的赵婆子,常跟着牛毡家的一起值夜,嘴碎的很。
  “都老老实实跪着,太太问什么答什么!”周长贵家的一声冷喝,赵婆子顿时吓的噤声,眼泪糊在鼻子上,鼻涕糊在嘴上。
  方氏在主位上坐下来,幼清和薛思琴一人一边的坐在左右两侧。
  方氏朝周长贵点了点头。
  周长贵便审了起来,自每个人当值处说起,问道今天都做了什么事,赵婆子道:“今天轮到奴婢去粥棚当值,早上就没有来府里点卯,天没亮就赶去广渠门了,在那边和另外四个生了火就守着灶台,等着府里发好的面送过来。”她说着指着另外两个,“秦妈妈和陈妈妈来的迟,饼也是他们带过来的,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
  秦妈妈狠狠的瞪了赵婆子一眼,回道:“面确实是我们带过去的,到广渠门是卯时三刻,一路上我们没有歇脚也没有耽搁,去了就摊饼做饼,所有人都忙的不可开交。”她说完陈妈妈接着道,“是啊,灶台前头上百双眼睛饿狠狠的盯着我们,我们恨不得分身才好,就没有注意别人还做了什么。”
  “照你们这么说,这坏掉的面,吃坏肚子的饼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周长贵冷笑的看着三个人,“当着太太的面,我也敢和你们说一句,你们当中要是有一个不说实话,但凡我查出来,三个人一个都活不了。”
  周长贵的话一落,三个婆子皆了打了个冷战,赵婆子当先就咬秦妈妈:“一定是她,这面是她发的,也是她带过去的,我们都没有经手,只有她有这个机会。”又迫不及待的指着陈妈妈,“饼是她做的,她也有可能偷换了面。”
  秦妈妈对着赵婆子的脸就啐了一口:“烂舌根的东西,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换面了,我看你才有可能,你说你先前怀里鼓鼓的都揣的什么东西?”
  “我!”赵婆子哑口,“我……我什么也没有揣。”
  陈妈妈冷笑着道:“你那怀里揣了那么大一个布袋子,是用来做什么的?你家里养了那么多牲口,我看你是把喂牲口吃的坏面带过来想要换好面带回去吧?!”
  三个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句的吵了起来,赵婆子吵不过对方手又绑着竟然泼辣的蹿起来用脚踹:“瞎了眼的破烂货,你连牲口都不如。”
  “秦妈妈
  36计。”幼清出声打断赵婆子的话,“你方才说你卯时三刻不到就去了广渠门,那我问你,第一批饼做出来是什么时候散出去的。”
  秦妈妈昂着头回道:“是辰时一刻。”她很确定的回道,“一锅贴了五十六张饼,被人哄抢一空,第二锅也是五十六张,辰时两刻。”
  “那是什么时候有人开始喊肚子疼,出事的?”幼清问道。
  秦妈妈想了想回道:“是午时过一些,那一锅饼发出去,过了一会儿才有人喊肚子疼。”她话落就听幼清道,“也就是说,只有那一锅的人喊了肚子疼,前面的人都没有事。”
  秦妈妈点着头。
  周长贵也是怔住,他惭愧的看了幼清一眼,对秦妈妈喝道:“方才怎么不说,就知道吵吵。”又问道,“那锅的面也是你早上带去的?”
  秦妈妈回道:“上午一出事就乱糟糟的,方表小姐不问我们那能想的起来。”说着一顿,正要开口赵婆子抢着立功一般道:“所有的面都是她们带过去的,中间没有人送面来。”
  幼清皱了皱眉,指着赵婆子对陆妈妈咐道:“妈妈把她嘴堵上。”陆妈妈二话不说,上去抽了赵婆子腰上的汗巾把她的嘴给塞住。
  “你说。”幼清冷眼看了一刻,这位秦妈妈说话不但条理清楚,而且连时间也记得一清二楚,可见在来的路上就细想过做好准备了,“那你现在可记得带过去几份面团,统共用掉多少,还剩多少?!”
  秦妈妈并不确定似的回道:“……当时一出事那些人就围了上来,又吵又闹,到处都乱糟糟的,周妈妈把人安排好了又让我把发好的面都收起来等着晚上回来回禀太太,我当时也没有注意,心慌意乱的将面团塞进袋子里。”她想了想,犹豫的道,“带过去十二个面团,做了四锅还是五锅,奴婢不记得了。”
  “奴婢知道。”陈妈妈立刻回道,“做了四锅,第四锅的时候就出事了,应该还剩八个才对。”
  周长贵立刻让人把带回来的面团袋子打开数了数,他惊恐的望着方氏肯定的道:“是九份。”
  也就是说,多了一个面团,而那一个很可能并不是府里带过去的。
  原本以为是面有问题,就查面,最终排除面又查饼,现在谁都没有想到竟然会多出个面团来。
  粥棚里来来往往的人,乱糟糟的走动着,谁都有机会趁着人不注意放个面团进去。
  “把她的嘴松开。”薛思琴指着赵妈妈,“你说,你怀里揣个袋子是做什么用的?!”赵妈妈嘴里一松急的哇的一声哭起来,磕着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带两个袋子去,就只是想趁着大家不注意偷点面回去而已,真的只是这样!”
  “娘!”薛思琴看着方氏,“她说话不老实,先打了再说吧。”
  方氏木然的点点头,道:“一人打二十板子。”又对着三个婆子道,“无论你们是不是被牵连的都打的不冤枉,要怪只能怪你们当值不仔细,出了这样的事。”
  陆妈妈喊粗使婆子在花厅外放了长长的板凳,几个婆子驾轻就熟的把人拖出去,噼里啪啦的打起来。
  薛思琴望着幼清:“这件事,方表妹怎么看?
  客串皇后!”像是在说,你怀疑二婶,可现在分明就是外面的人做的手脚,你这依旧是疑神疑鬼。
  周长贵垂首站在一边,眼睛却看着幼清。
  “把秦妈妈和陈妈妈送回去养病。”幼清对周长贵吩咐道,“赵婆子关起来。”
  众人一愣,周长贵暗暗点头,秦妈妈做事严谨,陈妈妈老实木讷,只有那赵婆子最是狡猾多端,而且她说她带个袋子过去是为了偷面,谁又知道她早上的袋子里是不是揣着面带去的。
  周长贵应了点头,薛思琴撇过头去没有再问。
  幼清就扶着方氏往房里去,在暖阁门口方氏停下来望着幼清,无力的问道:“清丫头你老实和我说,这件事你是不是怀疑你二婶?”
  方氏眼中的失望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幼清点了点头,回头望了眼薛思琴和陆妈妈,低声道:“这件事现在还不确定,但我确实怀疑二婶。”
  方氏眼前一黑,要不是幼清扶着她几乎瘫在地上,陆妈妈和薛思琴一人一边的扶住了方氏,几个人进了暖阁,方氏歇了好一阵才叹了口气问道:“你二婶一向做事周到,这么多年我们相处的也很和睦,你告诉姑母,为什么会怀疑她?”
  这也正是薛思琴好奇的地方。
  幼清无奈,只得从春云的事情说起,等说到:“……景隆十四年时二婶曾经让去世的刘老夫人找宋府的宋大奶奶和父亲提过亲……”时,方氏腾的一下站起来,不敢置信的道,“你说的是真的?”
  “是的,春云年纪小,钟大也没有服侍过父亲,他们就是编也编不了这么全。”幼清很肯定的说道。
  不但方氏,就连陆妈妈和薛思琴也震惊的无以复加,她们谁也没有想到,刘氏和方明晖之间还有这一段的插曲。
  “我记得。”方氏点着头,“兄长回去时曾和我说一句,我当时觉得既然他拒绝了,想必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女儿,就没有在意,没有想到……”她恍惚的想着以前的事,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时理不清头绪。
  “你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怀疑二婶?”薛思琴虽觉得这件事刘氏做的不光彩,可是刘氏的婚事也不由己,当时还有刘老夫人呢,她一个庶女哪里就有权利决定自己的去从。
  “琴儿!”方氏打断薛思琴的话,“你还小不知道以前的事,可我记得,当时你二叔还很依赖你父亲和我,有一天他兴冲冲的回来告诉我们,他在路上遇见了武威侯的一位小姐,小姐的马车轮子陷在泥里,他帮着人家起出来,那小姐还下车谢了他,连走时掉了一方帕子,他还捡回来了。”她清楚的记得那帕子上绣着一个“娥”字。
  那是刘氏的闺名。
  当时只觉得巧合罢了,现在带着私心去想,不由觉得刘氏分明就是故意如此,若不然她一个小姐出门身边跟着丫头还有跟着的婆子,怎么可能让帕子给薛镇世捡到。
  分明就是故意为之。
  “娘!”薛思琴推着方氏,“这些最多说明二婶嫁进来居心叵测,可是这么多年和她相处,咱们是有眼睛有心的,她怎么对我们,我们能看得见感受得到,她要是真有报复之心,早就和我们水火不相容了,还会对我们这么好?!”
  方氏微微一愣,也觉得薛思琴说的有道理。
  “查账吧。”幼清语气很冷淡,“大表姐若是不信可以找个机会查一查府里的账,只怕公中连你陪嫁的钱都拿不出来!”
  薛思琴周身冰凉,半天没有想到反驳幼清的话,因为在她看来,这件事不是没有可能。
  她可以相信刘氏不会害她们,但是她却无法相信没有人对财帛不动心。
  “好了。”方氏摆摆手,示意她们姐妹不要争执,“幼清是一心为我们好,这件事听她的,就算真的错怪二婶了,将来我亲自给她赔罪,哪怕她让我磕头我也认。”若是别的事她可以忍,可是事情牵扯到兄长,她心里怎么也过不去这个坎,幼清说的对,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万事有因必会生果,她们试试刘氏就知道了。
  再说,加上幼清她还有五个孩子,四个没有定亲……就算不能拧成一股绳,可她也无法容忍自己的孩子被人算计。
  薛思琴没有说话,她心里很清楚方氏说的对,不管幼清是不是疑心太重,都是为了保护她们,她对母亲的维护她们都看在眼里。
  “按奴婢的意思,大家都不要为难。”陆妈妈给三个人都添了茶,“就看这件事查出来的结果到底如何,如果真和二房有关,那咱们以后不但要防着她小心应对,更要为将来分家做好筹划,大少爷,三少爷都还没有成亲,二小姐和方表小姐也还缺一份嫁妆,这些都要用钱,断不能被人掏空吃干净了,最后咱们两眼一抹黑。”
  方氏点点头,累的靠在了炕头上,阖上眼睛叹了口气。
  “太太。”春柳在外头回道,“周妈妈回来了,说有事要回您。”
  方氏听着就睁开眼睛点了点头,陆妈妈掀了帘子出去把周长贵家的迎进来,她磕了头直接就道:“太太放心那些人已经吃过药了,除了有几个吵着要银子外没有生出别的事来。”她说着一顿又道,“……只是早上早粥棚里人多的很,不知道有没有传出去。”
  若真的传出去也没有办法,好在那些人不过有些腹泻呕吐,只得到时候再看情况了。
  方氏让周长贵家的起来说话,道:“辛苦你了,你和周总管累了一天了,回去歇着吧。”
  “奴婢不累。”周长贵家的道,“这件事是奴婢负责的,您交给奴婢就是信任我们两口子,如今出了事奴婢心里愧疚也睡不着,所以就想请命亲自去守着赵婆子去,非要把她唬出个一二三四出来不可。”
  女人有女人的手法,方氏点了点头没有反对。
  周长贵家的退了出去,幼清就吩咐陆妈妈:“……您找几个信的过的人守着秦妈妈和陈妈妈的家门口,都看看有什么人过去,不要让人看见了。”
  “你这是欲擒故纵?”薛思琴望着幼清,幼清就点点头道,“赵婆子嘴碎办事又不牢靠,如果是我,也不会让她去办这样的事。”
  “你为什么肯定不会是外面的针对咱们府里有意为之呢,前几天寿山伯府不是粥里吃出个马蹄铁吗?”薛思琴皱眉反驳,幼清很肯定的回道,“若是外面的人做的手脚,这个事情就不是周妈妈出手就能控制的,必定要闹的人尽皆知才好,还有,如果是外面的人想要陷害咱们,定然也是针对姑父,可是今天朝堂休沐,御史老爷们有弹劾的折子也要等十天上奏,这十天多少事也处理完了绝宠腹黑药妃。”
  “你说的也对。”薛思琴点点头,“时机不对,咱们施饼也不会就这几天,大可以换个时间才好。”
  幼清颔首:“由此可见,做手脚的人也并不想把事情闹大,让咱们府里蒙羞,针对的不是姑父而是姑母,或者说,针对的是姑母手中的中馈!”
  薛思琴无话反驳,沉声道:“那就让春银子和问兰去吧,她们一个沉稳一个心细。”
  陆妈妈见姐妹两人终于不再争执了,松了一口气下去安排。
  下午幼清和薛思琴在方氏房里用了点心,薛思琴心里想着幼清说的查账,觉得这件事就算是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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