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娘- 第34部分

“娘，您快别这么说了，说不得是浣儿那丫头命薄，享不得福！”极少见到老夫人说出这样的话语，莫氏心下有些紧张，少不得好言安慰着老太太。

“是了，人老多情，有时候难免会……”老夫人说到这里顿了顿，道：“罢了，原打算亲自审问的，现下心情烦闷不已，怕是不能够了。我看，还是你替我去一一审问审问那三个丫头，一定要将事情的经过问个清楚。另外，派人出去查查清楚那砒霜究竟从何而来，记住，不要放过任何一家药铺！”

“是，娘，您先休息一会儿，媳妇这就过去！”莫氏说完欲走，老夫人却突然问道：“今日你可见着素萍了？”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竟然没有过去参和，可真是意外啊！！

莫氏一愣，回想了一下，道：“或许弟妹正在屋里休息，不曾听说罢！”

“哼！你倒是会替她开脱，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怎会不知？罢了，且不管她，你先去吧！！”老夫人说罢闭了眼睛没有再言语，莫氏一见，只得福了福身缓缓退了出去。

话说畹香院里，温氏听完了丫环小红的禀报吃了一惊！

“你肯定那方浣娘是中了砒霜之毒？你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温氏惊怒不已，一张脸微微泛着白光，眼睛里似是想要冒出火来，可恶！

小红点了点头，肯定地答道：“主子，奴婢打听得清清楚楚，听说清儿与那巧儿和双儿一起被老夫人关了起来。”

听完这话，温氏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自己只是叫她去找她的麻烦，想不到她竟然如此心狠手辣！细想想，饶是她如此不喜那方浣娘也想不出这种手段来，不管怎么说，她还要为自己这未出世的孩子积德呢！不过，这个女人如此心狠，以后，怕是不敢用了呢！！只是……一想到某个可能性，温氏心头突然狂跳起来，她从椅子上猛然站起身，急急地吩咐小红，道：“红儿，快去，把那个秋容给我找过来！”

小红有些不解，“主子，您前些日子不是见过她一次了，怎么……”

温氏一呆，猛然又惊醒过来，急呼道：“不要去！”

她几乎差点又乱了阵脚，这紧急关头自己突然又见秋容，还不得被老夫人给盯上了？摇摇头，无论如何，这会儿是不能去问的，别说问了，连见都不能见！

“主子，您怎么了？”

小红见温氏呆呆的，心下不免暗暗紧张，她晓得温氏不怎么喜欢这位少夫人，原本听到这个消息主子该是高兴的，可是如今却面色苍白，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温氏伸手轻轻抚了抚额头，那里竟然已渗出丝丝汗珠，拿出锦帕轻轻拭了拭，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压压惊。

“主子，您要不要过去瞧瞧？”小红试探着问道，那少夫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按道理说主子是应该过去看一看的。

温氏一愣，眼里闪出一抹不明的光来，细想了想，沉声道：“我不过去了，你去备枝上好人参送到沁园居去，只说我身子不适不便过来。至于其它的话，不可多说！”

“是，主子！”小红细瞅了主子一眼，见她不再言语，于是福了福身悄悄地退了出去。

温氏闭了眼睛，心中有了一丝懊悔！秋容啊秋容，还真看不出来，你竟然是这么个角色！！她的眼神不由得暗了又暗，手轻轻抚上了自己的小腹，只觉得再也不似从前那般的踏实！

柴房里。

清儿与巧儿和双儿各自找了一个角落坐着，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就那么傻傻的发着呆，事情是如此的出人意料，或许她们想破了脑袋都不会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一直到大夫人莫氏开门的那一刻，三个人这才从呆傻中惊醒过来。

“大夫人——”

莫氏踏进柴房时一股霉味儿直冲鼻子而来，她忍不住皱了皱眉，手执锦帕在鼻子前面挥了挥，锐利的目光不住地审视着跪在地上的那三个丫头，思量着该从何处问起。

只是，在看到三个人偷偷的互相观望的时候，莫氏故意将锦帕捂在嘴边轻轻咳了两声，三人立刻规矩地盯着地面，再不敢动一下，看到这里，莫氏突然改变了主意。她轻声吩咐了晴儿几句甩了甩衣袖便转身离开了。

晴儿进到柴房里扫视了一眼那三人，然后不动声色地说道：“清儿姑娘，你随我来。”说罢转头走出了柴房，清儿一愣，回望了巧儿和双儿一眼站起身走了出去，柴房的门在她的身后又被人关了起来，清儿心底一沉，只觉得心跳比刚刚快了许多。

清儿被带到了迎春院里，晴儿让她在外面等着然后径自进去了。这院里此时并无丫环走动，显得十分的寂静。清儿侧耳听了听，却只听得到那风吹松枝发出的细细的响声，以及随之而落下的树叶声。风，吹过清儿略显单薄的衣衫，有些凉凉的，令她忍不住抱住了双臂，心中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生出。未待她弄清楚那感觉来自哪里，一个小丫环出来将她带了进去。

正堂里面，大夫人莫氏坐斜靠软塌上喝着茶，一旁的圆几上摆了一只细腰花瓶，里面几枝菊花开的正艳！

莫氏将杯子搁在圆几上面，清儿这才惊醒，忙规规矩矩地跪下给莫氏磕了个头，听得莫氏沉沉的‘嗯’了一声后清儿方才抬起头来，眼睛仍是盯着地下，直直地跪在那里，不敢擅自起身。

“把你今日午时所做过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与我听。”莫氏冷淡的声音自耳边响起，清儿想起回府时还温和有加，不由得背脊泛上一股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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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七章　抽丝剥茧

是谁说大夫人温柔和善的？此时她只觉得大夫人像个女判官！

清儿细细回道：“是！今日中午巧儿在房中陪着少夫人，是奴婢与双儿在厨房帮着准备膳食的，后来，厨娘做好了之后是奴婢与双儿分别端了饭菜回去的，少夫人吃饭的时候奴婢们三个人都在，吃过饭后少夫人还与奴婢们说笑了一回。奴婢们想着少夫人近日里为了刺绣的事儿都没休息过，于是就劝少夫人去小睡一会儿，谁知少夫人站起身向往床边走的时候突然叫了一声就倒了下去！”

清儿说到这里，抬头望了大夫人一眼，然后又说道：“后来，奴婢便命令双儿和巧儿去请朗中还有通知老夫人和您，又叫了几个小丫环进去帮着将少夫人抬到了床上。事情就是这样子的。”

莫氏听完，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又问道：“那路上可曾遇到什么人，或者发生什么事情？”

清儿仔细想了想，道：“奴婢端了饭菜先出来，双儿是稍后才出来的，奴婢在路上也只遇见了两个去厨房准备饭菜的丫环。”

“哦？都是哪两个？”莫氏直起腰身，目不转晴地望着清儿，等待着她的回话。

清儿又细细地想了片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回大夫人，奴婢当时急着回园子，并不曾注意到是哪两个人！”

莫氏有些失望地重新靠了回去，思索了一下，朝着晴儿挥了挥手。

晴儿会意，走到清儿身旁说道：“清儿姑娘，起来吧！”

清儿一怔，有些不解地望了望莫氏，却见她并不看向自己，而她那平静的面孔上似乎也没有什么情绪，不知自己究竟有没有解除怀疑？清儿心下乱想，可却也不敢去问，只得磕了个头，站了起来。

“走吧，委屈清儿姑娘先到西厢房稍事休息！”晴儿倒也客气，说完话便先自走了出去，清儿见状忙朝着莫氏福了福身跟着离开了。

过不多时，晴儿又将双儿带了进来。

双儿进来后朝着莫氏规规矩矩地跪了下去，“双儿见过大夫人！”

“嗯！”莫氏问道：“说说今日午时你是如何为你主子准备饭菜的？”

“是！”此时此刻，双儿不敢有所隐瞒，于是低了头回想了一下，道：“奴婢今日与清儿姐姐在厨房备好了少夫人的饭菜，清儿姐姐放好饭菜先自端走了，我随后也跟了出去，在行至游廊下的时候，后面追上来一个小丫环说是我掉了东西，奴婢有些疑惑，因此便将盘子放在游廊上走回了两步寻找……然后回头方才端了饭菜回的沁园居。其后奴婢与清儿姐姐和巧儿三人看着少夫人用饭的，少夫人吃过饭后便出事了！”双儿说完微微抬头飞快地瞧了莫氏一眼，却见大夫人正定晴望着自己，她心下一惊慌忙又低了头去。

莫氏认真地听着双儿的话，只觉得她中间似乎有些言词闪烁，细想一遍之后不觉轻轻皱了皱眉头，清儿说曾遇到两个丫环，而双儿却说是一个，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呢？想到这里，她沉声继续问道：“你说的那个小丫环可曾看清是哪个？”

双儿想了一下，道：“好像是草儿。”

莫氏一愣，抬头望了晴儿一眼，晴儿会意，不动声色地退了出去。

“她说你掉了东西，你回去的时候可曾找到？”

双儿一听这话，心头一震不觉有些心慌意乱，头也低得更低了，口里有些呐呐地回道：“回大夫人的话，奴婢……奴婢不曾掉什么东西……”

“是吗？”莫氏瞧了瞧双儿的脸色，冷哼一声，道：“怎么？都这会儿了还想着撒慌？？”

双儿一惊，忙辩道：“不是的，大夫人，少夫人真的不是我害的，求大夫人明查！”

“明查？？”莫氏冷眼瞥了双儿一眼，厉声喝道：“你以为我现在是在跟你话家常吗？倘若再不说实话，仔细你的皮肉！！”

话音刚落，身后，两个婆子上前架住双儿便要拖走，双儿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吓得面色发白，心惊肉跳，双腿发软，口里哭喊道：“大夫人饶命啊！奴婢愿说实话！”

莫氏冷冷一笑，朝那两个婆子使了个眼色，两人松了手一左一右站在双儿的身后，双儿忙不迭地磕着头，“谢、谢大夫人！”

“还不说？？？”冷冷的声音使得双儿心头一颤，忙答道：“是！当时……奴婢正在前面走着，草儿忽然在背后赶上来叫住了奴婢，说她见到路上有块碎银子，问是不是我掉的，奴婢一听，又见草儿问得坦诚，因此动了心思，于是便将盘子放在了一旁随了草儿回去寻那银子。果然，走不多远，奴婢便瞧见地上有一块碎银子，捡起来一看，大约有一两，草儿当时笑着说我是不是月银多的没处花了，我有些紧张，因此没有答她，后来她便走了。奴婢担心不已，见左右无人忙将银子收在了怀里，回过头端了饭菜回去了！”双儿说到这里，又呜咽着说道：“大夫人，奴婢错了，不该贪财，只因我娘她病了多日，没有银子医治，所以才会……求大夫人原谅奴婢这一次吧！！”说罢颤抖着从怀里拿出一块碎银子来，然后呜呜哭个不停。旁边婆子见状上前将那银子接过放到了莫氏跟前的圆几上。

莫氏斜眼瞧了那块银子，又望了望双儿，并不理会她的可怜相，“你遇见草儿的时候可曾见到除你们两个以外的第三个人在场？”

双儿拿袖子擦了擦眼泪，仔细地想了一回儿，这才摇摇头，“没有了，除了草儿，奴婢并没有见到其他人。”

莫氏听完，沉吟了一阵，这才冷声道：“双儿失职，害得主子中毒，其罪不可赦，刘嫂，将她拉出去重打三十，仍关回柴房里！”

双儿一听，面如死灰一般，连求饶的力气也没有了，任由两个婆子将她拖了下去。

“来人！！”

门外边匆匆又进来一个小丫环，朝着莫氏福了福身，“奴婢在。”

“去柴房将巧儿带过来。”

“是！”

天色已暗，早有丫环进来将房里的烛光点燃，登时，原本有些昏暗的房间再一次亮了起来。巧儿进来的时候，莫氏正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

“奴婢巧儿见过大夫人！”巧儿规规矩矩地拜见莫氏。

“起来吧！”

“谢大夫人！”巧儿站起身退了一步垂手而立。

莫氏睁开眼睛端视着巧儿，却见她眼框有些红红的，还有点肿，似乎哭了多次。

“你可有什么话对我说？”

巧儿一听，轻吸了一下鼻子，回道：“大夫人，请您一定要找出下毒之人，为主子讨回个公道。主子平日里待巧儿如同亲人，如今主子中毒巧儿心里难过，巧儿恨不得将那下毒之人大卸八块方解心头之恨！大夫人，您要问巧儿什么巧儿都会如实回答，只希望大夫人能够允许巧儿仍回沁园居照顾主子！”

莫氏听了，半晌没有出声。她的心中不断地思量着几个人的话语，直到晴儿进来，她这才开口说道：“行了，准了你的意思，现在就回沁园居好生照顾你家主子去吧！”

巧儿一愣，忙抬起头来望着莫氏，有些呆呆地问道：“大夫人，您不审问巧儿了吗？”

“该审的时候自然会让人去唤你，你且先回去吧！少夫人若是有什么不测要马上过来通知我，明白了吗？”

“是！谢大夫人！”巧儿脸上尤挂着泪水，可却是十分的喜悦，能够回去照顾主子她当真是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