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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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信-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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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棒,夹着一些黑白交错的情节和支离破碎的幻觉,那是他唯一一次为了自己的将来,为了自己和阿息据理力争。

他慢慢睁开眼,目光流离着不远处那片流动的灯光将林叶的影子不住拉长,灯火背后是望不到尽头的黑暗,心跳跟着凝结在早已变得温软的风中。

方伟泽停在路口,觉得胸口发闷,当他下定决心踏进其中一抹灯火,有个人影倏地冲将出来,待他辨认出那是阿息时,她已经轻快地越过台阶上了绿色出租,如同奔赴一场盛宴。

“师傅麻烦您开快点。”

出租车司机通过后视镜望了阿息一眼,挤出一个貌似和蔼可亲的笑容:“大晚上的还出门啊。”

阿息爱理不理地吐出一个字,司机露出被烟熏黄的口牙让她联想到了黄鼠狼,今晚她看人就没觉得有善类,吴丽焘店里的人在她眼里都是曲意逢迎谄媚嘴脸。膝盖上盘放着的袋子被她捏得变了形,里面放着纪远航口中声明所钟爱的西装,电话里字字恳切请她务必在今晚送还给他。阿息憋的一肚子委屈和气没地方发,本想关上门捂上被子好好闷骚一场,谁料他一个电话call来,这会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囤积了半天的情绪纯属白搭,他明摆了就是整她,什么破衣服明天拿给他不是一样,又不是说到了明天会降价,会被老鼠啃个洞,会被她拿去变卖。

大概一个人在街上晃悠过久,司机师傅积累了满腹牢骚开始啰里巴索絮絮叨叨地兜给阿息,说什么现在年轻人牛逼啦,学会给假钞啦,俩男人毫不避讳地当着他的面接吻,怪恶心人的啦,素质越来越差啦,张口闭口你ma的。

阿息隐忍到极点,眉峰隐隐跳动,越看越觉得这个人眼熟,面目可憎,她万般不情愿地伸手按住他,脸噌地探到他跟前:“师傅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司机一愣,用骇异的眼光望着她:“嗄?”

“对了,”阿息恍然大悟地拍拍额头,“是你吧,上次收了我一百块钱没找钱给我,就是你吧,师傅,这可不行啊,你得讲职业道德,少你们一块钱呢叽哩叭啦一大堆不准我们走人,我们给多了吧你们又不作声了,做人不带这样的啊,你们可是城市的一道风景线。”

司机上上下下打量口沸目赤的阿息一番,目光落到她拎着的黑色口袋上吓得面色如土,舌头僵住了,说不出话来,黑色袋子里装着不明物体,指不定她是去抛尸的,忘了扔她下车的地点是这一带有名的富人区,猛踩油门一溜烟没影儿了。

大门的保安依旧是微笑堆积在嘴角的招牌式表情,阿息都不好意思给他绿脸看,毕竟那次她愣头愣脑地走人时这名执勤人员对她嘘寒问暖了一番,好像还好心要帮她打车来着。阿息虚心地向他敷衍一个笑意,虽然她知道这笑没准比哭还难看。

纪远航斜倚在沙发上看电视,神情慵懒,听见声响,斜过头睇视她,嘴角是一缕得意的笑:“够快的啊。”

阮阿息气呼呼地瞪着他,把衣服掷到他身上,转身就走。纪远航立马敏捷的翻身坐起来,拉住了她的手腕:“等我试完再走。”

“什么?”阿息以为自己听错,一件破衣服还要试穿,难道还要检查是否少了粒扣子,少了根线?她倒退半步,朝他转过身来,清亮的眼睛生气地瞪着他。

纪远航按捺住就要浮出的微笑,平静地说:“你洗衣服的技术不怎么样啊,万一还有地方没清干净你好带回去,所以等我试完再走,然后我们去吃点宵夜。”

阿息抬起头看他,眼神冷然:“好玩吗?这样耍我很好玩,很有意思吗?纪远航,你不要三番两次做这些奇怪的事,说奇怪的话成吗?你的意思难道不是在说你也喜欢我吗?可我知道不是,就算我求你,我跟你道歉,你可不可以放过我,去找你心里真正想的那个人,对我对她对你自己都公平一点,诚实一点,不要左摇右摆,能不能想什么就去做什么,不要畏头畏尾,去做想做的,说想说的。你好好去喜欢你的傅靖琪就是了,不要来招惹我,不要这样对待我,不要给我遐想,心里还有她的话就像我这样去告诉她啊,不要等到以后后悔回头想想才觉得错过,才觉得来不及。凭什么要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我们永远只能等待。我是人,不是动物,不是任由你们怎样就怎样,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纪远航,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纪远航勃然变色,微微抖耸着眉峰,深眸眯起,忿怒交加的眼神认清她脸上的表情后忽地一缓:“间歇性抽搐?阮秘书,我想你误会了,找你来主要是具体告知下周前往欧洲考察项目的事宜,我怕在电话里说不清楚,况且你身边还有人。”

“装什么蒜啊你。”

“啧,对自个儿的推理那么有信心?你是打哪儿受了气把屎盆扣我头上吧,像只发疯的老母鸡似的逮谁咬谁。”他慢条斯理地觑着她,缓缓地将她的愤怒收入眼底,从柜子里拿出一份资料随意丢到阿息面前的茶几上,嘴角挂了一丝讥讽的笑,“拿回去好好看看。我不发火不代表我不生气,正如你所言,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最好不要超出我的极限,你这些愚笨行为完全可以为你的档案加上几笔,当然,我不会笨到开除你,我是商人,不会跟钱过不去,在你有能力偿还违约金之前请斟酌自己的言行。”

纪远航没再说话,走到衣橱那边,径自脱着自己的西装外套,换上一件休闲的T恤衫后继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眼睛没再往阿息的方向瞄一眼。

阿息有些发愣,反应神经开始变得迟钝。

欧洲?出差?纪远航找她来就为了这个?那她刚刚都说了什么,完了……她黑着的脸慢慢转红,愣磕磕地杵在原地,一双手放在身后不停地绞着,希望能理出个头绪,可越绞越乱,方才的雄赳赳气昂昂早跑到沙哈拉大沙漠去了。她站着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纪远航稍稍凌乱的发丝,有几根张扬地立着,该不是被她气的怒发冲冠了。阿息悄悄望了他沉冷的俊脸一眼,试着说点什么,浴室门这时啪嗒一声开了,变魔术般冒出一个浴巾只裹到纤细da腿处三分之一的xing感尤物,瀑布一样泻在肩头的发丝滴答着水,她微侧着头擦拭,水珠着顺着白净柔嫩的手臂缓缓滑落,一张不经任何粉饰雕琢的脸,如盎然一新的阳春白雪,巴掌大的瓜子脸上一双美目顾盼生姿,仿佛载着一池春水,引得人心连绵起伏,清淡的朱唇随着呼吸轻轻蠕动。

空气中淡淡的弥漫着清幽的芳香,这样的绝色,同为女人的阿息都会有一种消魂蚀骨的感觉,更何况那些甘愿被她降伏的裙下之臣。她看得懵了,困难地咽了口吐沫,半天才缓过神来,心里很不是滋味。

那女人了然地笑笑,朝纪远航盈盈走来,柔若无骨地偎在他怀里,青葱般的小指随意抠着他的胸口,巧笑倩兮。

纪远航本来就没有好脸色,被她这突然的反应吓了一跳,仰着头看她,面色阴沉,双手下意识去扳她的手,压低了嗓音问:“你又搞什么鬼。”

李芳截住他的动作,挑着眉毛斜睨傻杵在原地努力克制情绪的女人,嘴角挂一丝玩味的笑,凑到他耳边轻轻咬着他的耳朵道:“别不识好人心啊我可是牺牲自己的贞cao来帮你。”

纪远航冷冷道:“不必,赶紧给我下来!”

李芳恶作剧地冲阿息眨眨眼,细长的食指快速刮过纪远航线条如刀削般的下巴,朱唇微启,故意抬高了声音:“哎呀,讨厌,谁叫你捏人家。”

这一声甜沥沥的叫唤与她所饰演的角色别无二致,饶是阿息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往地上掉,脸色骤然变得铁青。

李芳低呼一声,装作才看到阿息般:“呀,你不是我们家远航的秘书吗?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第二十二章

阿息一愕,翻脸如翻书地换上了一张童叟无欺的笑脸:“真是好巧,您是打的过来的吗?”

“哪能啊,远航这人就是嘴硬心软,我前脚刚出门,他后脚就到了,衿持,耍耍小家子气虽说是女人的专利,可是也要尊重顾虑到男方的感受。太过头就会变成刁难,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她伸手玩捏着纪远航的前襟,不忘冲他挤眉弄眼,两人毫不避讳阿息在场,直勾勾地对视,仿似她是一个透明人,这一幕让阿息的心里象梗了什么硬块,很不舒服,李芳掩饰不住嘴角幸灾乐祸的笑,下巴冲着门口抬了抬,问,“还有事吗阮秘书。没事的话我们得休息了。”

阿息闻言一愣,瞥了纪远航一眼,跟着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那两位早点休息,我就不打搅了。对了李小姐,您穿成这样可别伤风了。”

李芳莞尔而笑挥手道别,门一关上,纪远航便把她扔到了沙发上:“发什么神经呢你。”

“你不也发鸡疯似的见谁咬谁,还好意思说她?行啦,别瞪啦,下午那一眼都被你瞪出心理障碍高血压了,再瞪非得白内障前列腺复发,重色轻友的某某某,我在浴室都听得一清二楚,你就别扛着了。”

纪远航没好气:“那你刚刚算怎么回事。”

李芳漫不经心地说道:“帮你咯,我都准备好上演限制级画面。他ma的,不长脑子的傻瓜都看得出来她喜欢你,瞧见她刚刚的眼神没,恨不得把我钉成筛子,你呢,心里急得冒火表面上还若无其事,你就装吧你,继续相互摧残,整出个中年健忘老年痴呆,老纪,不是我说你,你就是这么不爽快,从小到大都这副德行,别扛啦,你使诈叫她过来真的为了那破差事?她有一句话说对了,不要等失去才后悔,世事难料,指不定哪天你醒来世界就变了。喜欢一个人就该让她知道,又要马儿好又要马儿不吃草换来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懊悔难过。你只愿意在感情付出五分,就别太渴望对方拿出十分来爱你。”

“先管好你自己。”

李芳不以为然地撇嘴,小心谨慎地修剪脚趾甲:“不劳您费心,姑奶奶我好得很,吃的饱,睡得香,生活性福。”她自鸣得意地惊叹着,看了纪远航两眼,嘴角牵起一缕洞悉的微笑。

纪远航气极反倒笑了:“就不怕许文昊宰了你,出去多少年了一点长进也没有。”

“别跟我提那只死耗子,要不是为了躲他我犯得着躲你这还牺牲色相么,半点好处没捞着不算指不定她怎么诅咒我这只狐狸精了,不成,你得把那顿大餐给我补上这样就是被下降头也值。”

纪远航这回是真生她气了。

也是,金屋藏娇,她进去对他一顿叽叽呱呱连珠炮都被那美人听去折了他的面子,来欧洲已经三天了,纪远航一直板着脸,阿息在心里想着该怎么打破这僵局,至少让纪远航开口和她说说话,可他见着别人都是谈笑风生,目光一到她这就骤然下降至零下十几度,话没出口率先就在肚子里结成了冰块。

太阳已经快落山了,把远处的海面染成了一片绛紫色,海水涌过阿息的脚踝,沙地上布满小蟹,几个金发碧眼的小孩围在她身边堆城堡,阿息不时将双眼瞄向纪远航,他倾听别人谈话喜欢把眼睛眯起来,嘴角的笑意含而不露,唇线弧度却是几近完美,那群金发美女让他唬得一愣一愣,坐在他身边好几小时没舍得离开。阿息拾起周边的贝壳赌气般和小孩子铺围成纪远航的模样,头上象征性地用红色鹅卵石标注出一个冒火的烟囱,越看越觉得像,忍不住抚掌大笑,闭目小寐的游客被她银铃般又清又脆的笑声吸引,摘下墨镜循着笑声方向侧目,阿息绾了小髻子,一件素雅网眼白色针织衫搭配宝蓝色长裙,左腕上掼着一串紫水晶手链,风情独特又不失雅致清丽,夕阳余辉下显得星眼如波,悦目娱心,她笑起来很淘气,露出一颗小虎牙,一派无邪天真,加上不施脂粉的娃娃脸,游客们不免看走眼,以为不过逢二十出头的女孩,璞玉浑金的归真,俱露出了善意的微笑,更甚的是有鼻挺目深的帅哥过来与她搭讪,纪远航却是置若罔闻,神色未动,甚至连眼皮子也懒得睁开,她的心头泛起一种失落,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他们这算什么,单方冷战?

阿息收敛了笑意,心中忽忽不乐,胸口像压了块大石,沉甸甸,不得喘息,纪远航不想理她就算了,她不想舔着脸皮去认错,面子还是要的,检起一块尖锐的小石块胡乱地将一堆大小贝壳拨乱,强压抑住想揍人的冲动。孩子们都回到了父母身边,阿息拍掉手里的砂砾站起身,踢踏着被海浪推上来的小石子沿着海岸线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她停下脚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不知不觉到了蹦极台下,五十米高度上有人纵身一跃而下,尖锐嗓音几乎刺破她耳膜。本土管理员在她耳边说了一大通,她心神恍惚没能完全明白又竖着耳朵问了好些遍,结果还是不懂。

“说你笨你还真不负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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