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误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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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误倾城-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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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心思再翻了,把东西一招原样整理好,回到床榻边坐了,细细思索。

照信中的意思,难道——

决战那时无法直接闯入住家带走我,便放任我藏在府中,事后又叫人看守。。。。。。莫非,他并非为了监视,而是在保护我?

现在想来,我住在周誓中房里那三个月,只是听他们说周府被严密监控了,可我偶尔也出房门,却从未有战门高手发现我,一切都分为平静。若说决战是为了抓我,他手下的人个个武功盖世,又怎么会那么久都一无所获?

这样一想,那时,他们是保护我无疑了。

另外,虽然那时天下各派都听闻我藏身周家的传言,可在我生辰假死那日,悬赏令就被撕下了,旁人便是逮我去献给决战,也没什么好处,怎么还会有门派待在广威,甚至都到了需要三师兄带人“清出”的地步?

他们待在广威做什么呢?我没了价值,他们若要抓捕我,便只余一种可能——伤害我。

我多年以来碌碌无为一事无成,能结下什么仇家?

整个下午,我都呆呆坐在床榻上,反复回想当时情形。

想来想去,非但那时的事蹊跷,从顾家覆灭之后发生的一切,都透着重重疑点。有什么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待我仔细去想时,却空荡荡一片了。

知道临近傍晚时分,东面想起鼓萧之声,热闹得很。只听声响,也知道山庄里必定有不少宾客。

我坐在窗边,望着外面院子。一言不发毫无表情的门众腰里别着剑,挺直挺直地立着,将整个园子围起来。婢女就在廊下,都低着头,没有丝毫动作。院子的门倒没有关着,只是,任谁见了里面这副阵仗,都不敢随随便便抬脚迈进来。

灯笼亮着,时不时的一阵风,那红色的一团火便跟着晃一晃。

坐了一阵子,我正想起身,却见一团紫色的衣衫飘过来。

是名女子。

淡紫的衣装舒雅而不失高贵,隔着昏暗的院子,她美丽的脸逐渐清晰。

她像是从水底浮上来的一朵花,慢慢地,慢慢地靠近,纯洁而精致,叫人的心思都被牵了去。

她一脚踏进了院子。

有名侍卫马上道她面前行礼,我听不清晰声音,但那意思,大约是主上下令不准任何人进来。

那女子的声音高了高:“我就是要进去!”

两旁的侍卫马上冲过去,往她面前一站,活脱脱的一堵墙。我听到她喊:“你们可知我的身份!”

她多半是不知哪家小姐,兴许没有被人截住的经历。侍卫们虽然强硬,但表面上的理解还维持着,只齐刷刷跪在她面前行礼,都不起来,但也不准她过。

那小姐急得跺脚。

除了我,还不曾听闻有谁敢强闯决战的住处。

正当她哪里着急,我见决战回来了。

以往有过这样的情况,我们外出作客,不免遇见这样的小姐,在决战面前曼妙站着,他从来当做面前一堆白菜,瞟一眼都嫌累。

我正等着决战照往常般无视那小姐,径直走进房来,却见他停住了。

我的心也跟着一顿。

我轻轻推了推窗,留一条缝,听得清楚。

“怎么了?”他的脸色如同寒霜,望着跪在地上的侍卫。

那侍卫禀报:“回主上,这位小姐要进去。”

决战问:“于是你们拦住了?”

侍卫说:“是,主上。”

他不耐烦地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人,声音在寒冬里传过来,决战命令:“滚开。”

接着,他微微侧过身,在那名女子满意的娇笑里,任他挽住他的手臂,抬脚向房里走来。

决战对她说话时,脸上带着宠溺的笑:“你那样有脾气,怎么不直接闯?跟下人计较什么?”

那女子羞红了脸,低低地嗔怪:“你的卧房,人家怎么敢硬闯?”

这一刻,仿佛世上的寒风烛火都停住,我呆呆坐在窗台边,看着他与那女子谈笑的脸。

很久以来,我都不曾见过他这样的笑容。满溢着爱恋,宠溺,珍惜。

曾经属于我的笑容。

可现在,我已经分不清楚孰真孰假。

决战的脚步放得又轻又慢,一面走,一面对女子介绍院子。

他那样没有耐心,却肯为了她放慢脚步。

我的心慢慢地凉下来,如同河里的一片浮冰,渐渐凝固,终于耐不住寒意,被冷得碎裂开来。

那名婢女说,主上手握整个武林,一个圣女算什么。

她当真说对了。司徒慕都被新人取代,更何况是我。

一名婢女轻手轻脚地跑进来,到了我的身边,扯着我就往内室跑,我问:“怎么了?”

她的手劲很大,我挣不过,已经被扯到内室,绕过屏风,她道:“请您不要出声,不要叫人发现。主上和李小姐马上进来。”

我怔怔地,坐在屏风后面冰凉的地上。

那婢女离开了,关上内室的门。

李小姐。是了,我还记得大宴上,决战对一对中年夫妇寒暄,称那位“李夫人。”后来李小姐还对决战说话过,可我那时没有心思,根本也没仔细看她。

怪不得决战彼时那番客气有礼,原来是为了这位小姐。

我觉得自己如同一缕风,吹着吹着,自己散了。整个房里,都悄无声息。

这样,他们进来,就不会发现还有一个我。

不能见人的这个我。

房门发出很轻的一声响动,我听到决战的声音:“不知道你过来,怕是乱了些。”

我连喘息都变得轻。

“这是什么味道?真好闻。”那女子的声音清脆如三月。

决战的声音里含着笑意:“这是汤药的味道。你喜欢的东西,可当真特别。”

打从我住进来,就一直喝药。先前是为了防止我怀有子嗣,现在是为了给我治风寒。房里的汤药味,不曾散去过。

那女子又笑了一声,接着问:“你受伤了?”

决战道:“偶感风寒。”

“现在可是好了?”

我静静地听着他们说话,紧紧捂着自己的嘴不叫自己出声,眼泪留下了,湿成一片。

决战许久不回答,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他的声音,那样甜蜜,他说:“你来了,其他的便无妨。”

自此刻起,我坠入深渊,万劫不复。

一切都结束了。就在昨夜,他轻声喊我名字,让我在万丈悬崖之下抓住了他递来的一缕藤。

可是现在,那一缕藤也断了。

他有了心上人。我看一眼就知道,他爱恋她。

连他的婢女都知道提起跑进来把我藏好。谁都知道,我是不能见人的,她跟他才是真正的一对。

决战曾待我那样好,即便灭我顾家,他还派人保护我,留住我的命。可见,也许,决战是曾爱过我的。

他只是又爱上了旁的人而已。

我低头看一眼自己枯瘦的身子,又太少触碰自己的脸。

真烫。真瘦。

这样的顾青衣,怎么会不被取代呢?

决战带着李小姐离开之后,我在内饰坐了许久。初始的难过已经过去,痛彻之后心中反而宁静。

夜色越发浓密,我站起身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裙,绕过屏风,洗了一把脸,然后提着灯走到窗边,趴在地上。昔日我住在这里时,在床榻下放了不少的话本,闲来无事就拿出来瞧一眼,不知道如今是否还在。

灯火不明,床下黑乎乎的,我见自己的书摆得格外整齐,随手抽出一本——出乎我的意料,上面未蒙上一层灰尘。

有人收拾整理过。

我笑了一声。

除了决战,谁知道我在床下藏这些东西?

便纵是他抹去一切情分将我贬得一文不值,在细微之处,却总留着可疑的蛛丝马迹。

他究竟为何毁灭顾家,他用了什么招式杀我父亲,他留我一条人命此番折磨的缘故,为何绝情至此又要留下我的旧物,为何曾珍惜我如珠如宝又为何践踏我如泥土——我总要知道的清清楚楚,才肯去死。

来日方长。

我拿着两册话本,走到窗边,将四周灯火齐齐点亮了,不管是决战不准我碰地那口箱子,还是他的密信,又或者今日来的那个李小姐,全部被我抛到脑后。

决战深夜归来时,我正在边看话本边摇头晃脑依依呀呀地唱着小曲。他进了房,没再向里走一步,直直地站在原地,一双闪亮的眸子正盯在我的脸上。

我就快要被折磨死了,难不成临死之前还不能给自己找点儿乐子?

书里说了一段郎才女貌的好故事,看到最后喜结连理,我忍不住甩甩衣袖,扯着嗓子拿着腔调唱了一声:“我俩好比鸳鸯鸟——”

唱完,我又换了一册。

决战还是不动。

唔。不错,习武之人,总是格外有定力。

我只管继续看话本。

这话本足足看到一半,我正为了书中两位高人激战而默默的热血沸腾着,决战忽然出声:“顾青衣?”

他的声音带着试探,仿佛初次见面,他不确定我是谁一般。

我没抬头,如同书里写的高手见面寒暄一般,应了一声:“在下便是。”

那位高手于是于是不出声了。

我乐得自在。

书里的两大高手双双武功卓绝,此番豁出命去打斗,却是闲来无事要争个天下第一的名号。我一面看一面啧啧叹息道:“何等的想不开——何等的想不开。”

决战又喊我一声:“顾青衣?”

我仔细闻了闻,房里没有一丝酒气——他没醉,怎么就不认识我了?我放下书,郑重的应了一声:“我是。”

隔着重重灯火,决战走过来,到我面前,神色之间竟似是关怀:“你怎么了?”

我迷惑地望着他:“何出此言?”

决战没回答我,火速转过身推开门,对着外面喊:“请四公子。”

侍卫忙应了一声。我知道阻止来不及了,便继续安然坐着,看我的话本。决战却走过来,把书从我手里夺去,仍在一旁,拉着我倒了床榻边,将我放倒,连靴子都没让我褪,他就拉过棉被将我一盖,这一番动作行云流水十分流利。

我被他按着躺在床榻里,明明棉被十分妥帖的覆在身上,他却一遍又一遍地给我盖。

我垂垂眼,看到决战的手指,骨节分明,青筋凸起。

他的手,一直在发抖。

房中寂静无声,四下无他人,我安然躺着,既然不能看书了,睡觉也是好的。

可这一觉也没能睡,我闭上眼不久,们就被猛地推开,四师兄进了房,声音异常焦急:“第二次吐血发作了?南宫却不是说——”

他一句话没说完,看到我和决战的情形,顿时一副追悔莫及的神色。

我知道他是说漏了嘴,即便再问,也不会有结果的。决战站起身来对四师兄守护,居然结巴了一声:“她、她这几日一直发烧——我没仔细料理。。。。。。”

怪不得。决战今日回来见我不同以往,便紧张成这样。

原来,是他对我做了亏心事。

我眨了眨眼,望四师兄。

决战终于把剩下的半句话说出口:“她大约是烧傻了——”

先如今我经受如此多折磨,便是活该日日垂泪。决战见我居然高高兴兴地唱小曲,以他的多疑,怀疑我傻了,倒也完全有可能。

我一言不发的躺着,仔仔细细地盯着决战。他每一个细微如同毫发的动作,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四师兄在我身旁坐下,开始把脉。

我虽是淡然躺着,心里犹如惊涛骇浪翻滚——

我在犹豫,是否要将计就计,趁机装疯卖傻。

四师兄诊了好大一阵子,放开我,喊道:“染染?”

我道:“我是。”

他问:“你身子有哪里不舒服?”

我答:“没有。”

四师兄似乎不相信:“心口疼吗?是否觉得身子发热?”

——如果我装傻,他们必然会降低戒备,平日里说话,兴许就能透露出什么蛛丝马迹,我先去发现的那重重疑点,兴许都能找到答案。

可他们都混迹江湖多年,什么也的把戏没见过?我要是出了纰漏,定然逃不过决战的眼睛。

我简直心如擂鼓。四师兄见我不回答,又问了一遍。

豁出去了。

我说:“两人打起来了。”

四师兄和决战均是一愣,他们变换了一个颜色,四师兄又回过头来仔细问我:“谁?”

我指了指被决战扔在地下的话本:“那两个人,打得十分厉害。”

“你先回答我,再去看书。染染,我再问你,你心口疼吗?”

我撒谎:“不疼。”

四师兄的神色顿时更加凝重——看这情形,难倒我的心口就应该疼?

四师兄进来时说,是否第二次吐血发作了,他还提到哥哥的名字。

难倒我已经吐过一次血了?

我面上衣服呆呆的神色,脑海里去飞速地过了一遍这些天的情形——

是了,就在昨夜,我一遍遍地出门呕吐,最后那一趟的时候,看到地上通红的一滩水,还以为是被灯笼映的。回了房,决战还说我嘴角染了胭脂。

他后来神色奇怪,急急忙忙地出了房,随后嘱咐侍卫,情理干净,不准人知道,也不准我出门。

我记得是有人抬着水,往廊下走。

那是在清理我呕出的血。

可是,我吐血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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