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女书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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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品女书商-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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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小僧储药之地。”和尚介绍,在药架后就地展开一个简陋的卧铺,“小僧唯此卧铺,二位请将就。”

席地而睡倒也罢了,他就这么窄窄一个铺盖,宝刀和慕飞一男一女,虽然并未成年,也在尴尬年纪,怎么将就得了?和尚也说得出口!要是这两位的父母在这里听见,怕不捋袖子打他个大爆栗!

宝刀心里没有男女之防,听了,应了一声,觉得挤是挤点,好歹避风又暖和,再也没意见,领头钻进被褥里。慕飞从前做小公子的时候,身边有五六个丫头服侍他睡觉,他也没觉得跟女孩子过于接近有什么不好,跟着钻进去抢被子,把宝刀当成一只碍事的猫,恨不能一脚蹬出。

第三十五章 心火

和尚笑笑。炉上本来煨着一只铜吊子的,他将火拨旺,取两只粗瓷碗,杵进茶饼、搁了枣桂、盐姜,将沸水倾进去,冲成热腾腾的茶汤:“喝罢!”

宝刀与慕飞咕咚咚喝下,觉得周身舒泰、寒气全消,困意一发暖融融的上来,将碗还给和尚时,已经半闭眼睛、七倒八歪,给周公扯住衣角了。宝刀心上浮起一事,挣扎着问一声:“你自己要睡觉呢……”

“小僧通宵侍药不妨。”和尚合掌答。宝刀根本没有听全,已经倒在褥子上呼噜呼噜睡着。慕飞紧挨着她,迷迷糊糊觉得触手柔软、鼻端也闻见女孩子的微香,心中有什么动了一下。刚刚在夜里取暖,挤得还要紧,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为什么现在会有?而且,到底算什么特别的感觉啊?他没时间去深究,转瞬间向周公投降,同去下棋也!

和尚浮起微微的笑意,在木凳上坐下,拿过手杵捣药,口中轻声诵着佛经。月光淡淡,那手杵柄上镌着他的佛号:悟宁。

宝刀醒来时,药室里除了她跟慕飞,再没有第三个人。慕飞睡在她外面,被她迷迷糊糊踹了一脚,痛得大叫:“你谋财害命哇?!”宝刀不同他噜嗦,满地转了一圈,和尚真的不在。桌上摆着个草编的桶子,里面传来香味,她忍不住把桶盖一掀,见里头暖着两碗杂粮粥、还放了两双筷子,想必是给他们准备的。

慕飞老实不客气,操起筷子就吃,宝刀有样学样,筷子一戳,发现下面还埋着两只熟鸡蛋。

“奇怪,和尚戒荦,可以煮蛋吗?”慕飞皱眉歪过头。

“我们不是和尚啊!他是给我们准备的嘛。”宝刀啊呜啊呜吃完,看着慕飞碗里:“你不喜欢啊?那给我。”

“切!”慕飞不再多想,先把碗里东西扒完再说。吃到肚皮饱饱,和尚还不回来,宝刀想等到他、向他道谢啦,慕飞想想今天得再去张邑转转,然后赶中午的车回桑邑,实在耗不起时间,抓着宝刀走人。宝刀临走把碗端端正正放在桌上,还诚心诚意的拜了两拜。

昨晚那位和尚,真的曾出现过吗?她觉得糊涂。也许是什么神仙来救他们、甚至是爹爹托人照顾他们也说不定呢?

他们乘过来的骡车,头天送货,第二天装了新货回桑邑,行程是早定好的,慕飞雇车时也已经说好,连来程带回程一并雇了,所以铜钱失窃,倒不妨碍回去,无非中饭没钱买馍馍,饿一些儿而已。

“织锦是挤不进去了。纸的成本便宜多了,还能试试。张邑这里已经有三个大纸铺,层次很分明,”宝刀扳着指头算,“一个供官纸,一个供学纸,一个供质量较差的散纸……”

慕飞本来就对纸业更亲切,顺溜地接下去说:“这三个,都是直接面对张邑居民的铺子。要论纸商呢,最主要有五个商行做纸品流通,其中只有两个规模算大。张邑本地需求纸张并不多,那三个铺子已经足够供应,做纸品流通的商行都是根深叶大的老字号,外地本来就有许多熟客,才能撑得下来。初来乍到的小商人,还是很难涉足。我可以尽量找找我爹以前的老关系,但还是困难。”

宝刀长长叹了口气:“说到底,我们为什么要卖丝卖纸呢?卖馒头、卖馄饨多好,怎样都会有人来吃的。或者烧鸡、卤鹅……”呜,越说越口水淋淋。

“丝是本城砥柱。纸则是文化、文化!”慕飞越说越底气不足,“喂,你往嘴里塞什么?”

现在刚开春,什么野果都没熟,连榆钱儿都生嫩,还吃不得,宝刀见到一株野棠梨开花,只记得这花是可以舂了煮来吃的,从未见过有谁生吃,这时候也顾不得,捋了一把塞在兜里,饿急了咬一朵,听见慕飞问,分他几朵。

“有肉就好了。”慕飞含着这清鲜微苦的花朵,肚子叫得更凶,情不自禁抱怨。

车把式默不作声递给他们两块碎馍。

什么样的人能狠心把这么两个孩子派出来挨饿?他很不理解,旁边冷眼看了半晌,忍不住主动伸以援手。

慕飞欢呼一声,和宝刀一起狼吞虎咽吃上去,竟觉得比从前在家吃肉还香甜许多。太阳再次偏西时,他们总算活着回到了山乌槛。

简竹就站在槛外,有三分像等他们、有七分像看风景。他们狼狈不堪的回来了,他也没其他话,转身就回去了。正是晚饭的点儿,厨房里敲起第三遍开饭钟,宝刀两人也顾不上跟简竹问安,像两匹小狼般冲进厨房,什么分号啊商战啊也不管了,且填肚子要紧!

等抹干净了嘴,他们互相看了看,低下头,一前一后走到简竹门口:“师父。”

“唔。”简竹一个人时,就不抹骨牌了,拈着棋子独自对着棋盘出神,随口道,“进来。”

宝刀和慕飞在旁边垂手站了一会儿,他才道:“说吧。”

“丝和纸都难搞,咱们能不能整点其他的呀?”宝刀快言快语。

“或者……换个地方?”慕飞嗫嚅。

“出去要小心。”简竹答非所问,“为省几个钱,把身体搞坏、或者遇上危险,算谁的?以后再不可舍本逐末。”

训得有理,宝刀慕飞都答应着。宝刀又拿小指头勾他袖子撒娇:“师父,就不能换个地方、换个行业玩儿?”

简竹摇头:“那里自有那里的好处,你们寻寻看,实在不行,我也还有个建议。”

“哎?”

简来方恰在此时,进来通报:归老总和他堂哥来了。

归顺子那位写书的堂哥,名叫归明远。个子挺高,高得简直仓促了。好像他还没来得及睁眼弄清楚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儿,时光就忙着拉住他的手脚,把他像面筋一样狠狠拉长。他还没顾得上长出跟个子相称的肌肉,父母的厚望就把他压垮了。他的腰比女孩子还要细,微微弯着腰、缩着背,长年习惯于遵从长辈的呼喝,但最后,他父亲还是气恼至极地丢给他四个字评语:“一无所成!”他用窝囊废特有的逆来顺受姿势,接受了。像炉灰接受主人啐过来的唾沫。

但是这个人身上,仍然有那么一点火星,是他自己也无法掌控的。这一点火星好像不是他自己生出来,而是从天上掷进他的心窝。正是这点火星,让他用学堂后门拣来的残墨、用邻舍丢弃的灰渣化成的墨水、用团起的棉絮、用拣来的马尾,一字一字、一行一行地写:

“看这颗心都饱满成一颗鲜浓的石榴,负罪感一粒粒血淋淋的,只想叫谁捏碎了吧!你既然创造出这么一颗心……为什么不干脆让它碎在这里?”

第三十六章 恶梦

写出这些句子,能起什么作用,归明远并不知道。这些话到底有几个人看,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还活着,他在这里,这些话自己从他心里跳了出来,火光灼灼烧着他的心。他就需要写。

总有几个人看见这样的火光。

顺子有点畏葸、有点巴结、有点崇拜地拉着堂哥归明远的手,把他领进门来。他或者是个二愣子,做人既称不上聪明、甚至称不上善良。可他望着归明远时,眼里也有火花在闪。有些人,自己不能发光生热,但心里揣着火种,只要有合适的引火物凑近他们,他们也能烧成一场熊熊的火灾。

归明远被顺子拉进门,只敢朝屋里的人稍微闪了一眼,就摘下半旧的文士帽,搁在胸前,谦卑的低下眼睛:“听说简老板愿意雇我。”

简竹一步迎上来,握住了归明远的手,只说了一句话。

他说:“一路辛苦!以后的路,我们陪你走。”

归明远的热泪,刹那间洒在简竹手上。

归明远下去休息了,慕飞抢着送他。路上,他已经得到了归明远的同意。他把归明远送到房间后,就打开归明远的行李箱,拿了归明远手中的那部书稿,一声欢呼:现在他可以看下去了!

“谢谢,谢谢!”慕飞向归明远道谢。

“不,谢谢你。”归明远诚心诚意对慕飞说。

因为有慕飞这样热心的读者,归明远的人生才有意义。可他这句道谢,慕飞还并不能理解。

沈夔石饶有兴趣的望着这位新人。

归明远被安排跟沈夔石睡一个房间。这两个人,很快成为了朋友。

他们是同样的人。

都是怀着火光、去点燃别人心中火种的人。

等慕飞回到简竹面前,发现简来方还在,宝刀已经在跟他叽叽喳喳说话了,说的内容好像是——跟简来方商量办这办那?简竹点头,再一次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慕飞:“大管家交给你们差遣了。”

慕飞本想欢呼,“呃”了一声,改口:“师父,不必吧!你这里需要管家的。”

“沈夔石、归明远,我这里已经有两个文化人了,可以帮忙理帐。日常事务,几个工头也都已经熟练。”简竹道,“你们不必担心。管家跟你们去,奉你们为小主子。你们有话,尽管吩咐他做,他不会替你们拿主意。”

简来方颔首附和简竹。

宝刀赶紧表态:“就是这样!大管家,谢谢你肯跟我们走。就算我们亏本了,我总之想办法不让你挨饿就是!”

慕飞手痒,又想抽她:“白宝刀,你能不能说一句争气一点的!”

简竹大笑,笑完了神情一肃:“去那里,怎么开张,想好了没有?”

慕飞福至心灵:“与其与人夺宝,不如另辟蹊径。太上立德,其次立言,其次立功。功德都靠言传。张邑交通便利、客流通旺,不如我们到那里写书发行!”他自以为这话一定博简竹喜欢了,简竹只问宝刀:“你觉得呢?”

“我觉得应该找个来钱快的勾当。”宝刀老老实实回答,“不然本钱一会儿就花完了,红利还没收回来。”

“宝刀,你急功近利,鼠目寸光!”慕飞痛心疾首。

宝刀回嘴:“照你的,先买纸,再买人抄书,还要卖得出去,然后才能回本。准饿死不可。”

慕飞眼瞅着简竹。他认定简竹先后收留沈夔石、归明远,又暗地里收买麻园,是想在文化业上杀出奇兵。陈雍“且再川”被困,迟早举手投降,桑果酒铺屈老板被收服,又添一条财源。届时卖酒充实了启动资金,麻园保证了原材料,陈雍交出造纸技能,沈、归二人提供字与画,岂不是整条链锵啷啷动了起来!

到张邑去,无非投石问路。慕飞想,简竹一定会赞许他的意见。他能盖过宝刀了。

简竹叹息:“慕飞,你很能体察人的意思,但有的时候,求人不如求己。”

慕飞脸一红。

简竹又问:“不理会我想做什么。你自己呢?想做什么?”

宝刀稀奇地发现,慕飞脸越来越红、拳头也越握越紧。他不安地垂下脸,咬了咬嘴唇,轻声回答:“造纸。”

他是慕家纸行的少爷。慕家纸行是桑邑最大的纸商!当小少爷时,他只知走马遛狗、承欢膝下、吃喝玩乐。纸是怎么造出来的?他说不清楚,也没觉得自己需要说清楚。

大难之后,他才发现,他怀念那些湿漉漉的微黄纸张,在硕大的院子里晾干的模样。他怀念阳光在纸上留下的芬芳。他怀念慕华经营一生的基业。

不管慕华是不是他亲生父亲,那满院纸香,已经溶进了他的生命里。

“好,”简竹告诉他,“你可以造纸。”

宝刀一双大眼睛飞快地朝简竹瞟了一眼。

简竹鼓励她:“你说。”

“自己造纸,当然比从外面买纸省成本,可是师父你真的要卖书吗?就卖来石和归堂哥的东西?听说以前一直都没人能帮他们卖出好价钱哎!师父你确定你能做到?”宝刀犯颜直问了。

说到这个,慕飞也犯嘀咕。

沈夔石的人物小画,慕飞也敬佩,归明远的小说,慕飞也喜欢。但慕飞知道,他绝不会用自己的零花钱去买沈夔石的人物画。归明远的小说么,他肯买。但是从慕家大少爷宝座上跌下来之后,他再从牙齿缝里省钱也买不了这套书。而他敢打保票,没有几个父母肯花大价钱给儿女买这种书!

文化生产链拉起来之后,简竹如何能确保它畅销回本呢?

简竹舒心地笑了:“真的长进不小啊!我本来就想给你们这个考题:如何能让它们畅销?提示:从压缩成本,以及培养客户群入手?”

两张小脸上,四根眉毛打结。

“谁如果能解决这个问题,有资格向我要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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