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维坚反黑小说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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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维坚反黑小说集- 第2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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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斌良心里的温暖在消散,他感到有点冷。
  还好,她终于说话了,声音不大,口气还算和缓:“到底咋回事啊,把人都要吓死了……” 
  李斌良不想告诉她,但他也知道,自己越不说,她会越惦念。因此就把昨夜的遭遇大致讲了一下,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她仍然吓得不轻,又扭过脸抹起了眼睛。这使李斌良的心里很不舒服,他预料到,她将要说什么。
  果然没错,妻子抹了一把眼睛后说:“咋样,我说得没错吧,劝你不听,非要干这刑警……我看,早一天晚一天,你不被人杀死,我也得被吓死……”
  李斌良闭上了眼睛。
  近几年,李斌良经常和妻子发生口角,而且,随着口角矛盾的升级,渐渐影响到两人的感情,使他们之间出现了一条缝隙,并越来越大,越来越难以弥补。此时此刻,他又清晰地感觉到那缝隙的存在。 
  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的,结婚后也吵过嘴,但有哪对夫妻不吵嘴呢?应该说,一开始那是正常的,虽然日渐增多,但还没出大格,互相间还能容忍,矛盾的升级是到公安局工作后,调刑警大队后,就进一步加剧了。她无法习惯他经常性的夜不归宿,不满意他对工作的投入态度,当然,还有拮据的家庭经济,也经常成为他们冲突的导火索。要不是有吴志深从中调和,恐怕二人早已闹翻了。此时,自己受了伤,遭遇这么大的危险,不但没得到她的温柔和关怀,反而是一通报怨,造成一种自己欠她一份情的感觉。李斌良感到一阵伤心。 
  妻子没有想到他的感受和心里活动,抽泣几声后在旁数落起来:“怎么样?劝你不听,这回可好……要是在市政府不出来能出这种事吗?你们那批秘书已经有三个当上乡镇长了,一个还当了书记,都是正科级,余一平比你后进去的,都提了副主任,哪个不比你强……调公安局也行,在政工科不挺好吗?如果不出来,现在已经是政工科长了,还是党委委员,凭你的能力,几年后政委就是你的。现在可好,整天起早贪黑,家都不回,我看不出有啥前途……都说你们刑警手里有权,有的人干几年就发家了,你大小还是个头儿,可我没看出啥权来,只有挨累的权,这么长时间了,除了工资,我是没看你往家多拿一分钱,就是工资也没有开满,这不,还差点把命搭上……” 
  怒火一股股地从李斌良心中往上涌,他强力抑制着,并再三告诫自己:忍耐,要忍耐……
  这就是她,妻子王淑芬。她说到根本上了,其实,什么不该从政府办调出来,什么不该当刑警,都是表面原因。如果自己能大把大把地往家拿钱,满足她的一切欲望,自己做什么工作她也不会有意见的,对钱是怎么来的,她是不会多问的。只要有钱,能满足她那浮浅的虚荣就什么都好了!
  这才是他和她发生隔阂的根本原因。
  她怎么是这样一个人?结婚前,没看出她这样啊……无怪乎有人告诫自己,搞文艺的女人多虚荣,难养活……难道真是这样?可现在她已经改行了,已经当上领导了……她调出文工团后,先在妇联工作,后又调组织部,不久前又被提拔了市劳动局的副局长,可她还是这样,还是这水平!李斌良知道,她也曾在台上给别人作报告,也偶尔看过她写的讲稿,什么“四有”、“四自”,教育别人忘我工作无私奉献……可在没人的时候,她就这个样子。这才是真实的她。这也是如今很多领导干部的通病,大概,也是我们的思想政治工作往往令人产生逆反心理的原因吧! 
  妻子还在埋怨,李斌良闭着眼睛听着,心里的反感越来越强烈,血往上涌,头又晕眩起来,他终于忍不住了,猛地睁开眼睛,粗鲁地一挥手:“滚,你别烦我,我愿意当警察,愿意当刑警,愿意冒危险,我死了也不用你管。要是看我不行,你可以另行选择,你不是说余一平提副主任了吗?找他去吧,他能往上爬,我不如他,我就是傻,就是傻,要是不傻,也不会找你这样的人当老婆!” 
  “你……”
  妻子气得猛地站起来,喘了几口粗气,一把抱起女儿:“好,我走,我们走,反正你心里也没我们娘俩……”
  妻子抱着女儿甩身向外走去,吴志深却及时出现在门口拦住她:“哎,弟妹,您这是……您多呆一会啊,怎么了……” 
  吴志深总是这样,总是在自己需要他的时候出现。果然,妻子看到吴志深,表情缓和下来,勉强笑一下说:“我得先把孩子送幼儿园去,然后还得上班……吴大哥,麻烦你多照顾他了!”
  妻子说着还是要走,吴志深把她拦住,轻声问:“是不是生活上又有困难了,有就吱声,我知道你们,那俩工资啥也不够的,可只要你们两口子合合睦睦的,啥都好办,有你吴大哥呢……”
  听着吴志深的话,李斌良不知道是该感激还是生气才好。
  结婚后,李斌良很快发现妻子是个虚荣心很强的女人。她在生活中总是和别人比,尤其是穿的,住的,什么都比。可每个家庭的经济情况不一样,怎么能比呢?可她根本不听劝,总是说,人家有自家没有让人笑话,没脸见人……特别是近两年,市里盖起一幢幢住宅楼,很多机关干部都搬了进去,她就受不了啦,去年,劳动局盖了幢住宅楼,她说啥也要买。因为是内部职工住,确实便宜,可那也要五万多块呀,到哪儿去弄?可妻子决心是不会改变的,她把住的平房卖了两万多块,又东挪西借地凑了几千,可最后还差两万元,怎么也凑不上了,就逼着他想办法。他哪里有办法可想?两人为此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妻子甚至提出,他要不筹到钱,就跟他离婚,李斌良则态度更坚决,就是离婚也不去借钱…… 
  冲突突然平息了,妻子再也不提这件事了。李斌良以为事情过去了。谁知不久妻子忽然张罗着往楼里搬家。问她哪儿来的钱,她就是不说,李斌良声称,不说出钱哪儿来的就不搬家。这时,妻子才告诉他是,是吴志深主动伸出了援助之手,拿出了两万元。面对李斌良的提问,吴志深只好承认有这回事。他说:“我知道你的脾气,本来想瞒着你的,现在你既然知道了,就快搬家吧,别赌气了,没用的也少说,吴大哥的日子还行,家底儿比你们厚。你嫂子经商,挣得比咱们多得多。往后,有事你就吱声,只是别跟弟妹吵架,夫妻一场不容易,要和和睦睦的……”
  当时,李斌良心里压力很大,母亲说过,到啥时候也不能花别人的钱。他也信奉朋友相交淡如水的信条。因此他要妻子把钱还给吴志深,可钱已买了楼,拿啥还?没办法,他只好对吴志深说:“吴哥,你知道我的经济情况,不知啥时能还上你这笔钱!” 
吴志深的黑脸拉下来:“你到底还认不认我这吴哥,咱们是不是弟兄?我说让你还了吗?当然,我知道你的脾气,不花别人钱,可我是别人吗?好,我说明白吧。钱,啥时有啥时还,能还就还,不能还就算没这回事,行了吧……斌良,你也怪不着弟妹,咱们刑警成年起早贪黑,经常外出,把老婆孩子扔在家里,你放心吗?住楼就安全多了,也方便多了。这也是为了工作呀……” 
  一番话好歹说服了李斌良,李斌良终于和妻子一起搬进了住宅楼,风波也就平息下来。
  从那以后,李斌良在不知不觉间与吴志深的关系更密切了,他觉得,他在某些地方就象自己的兄长,人虽然粗鲁些,可宽厚,朴实,一副热心肠。在工作上也是如此,自己到刑警大队后,也正因为有他的支持,才顺利打开局面。
吴志深又劝了妻子几句,见她还是要走,又劝着她把她送出病房。
  一直在病房外面偷听的沈兵这时走进来,他看不出眉眼高低地对李斌良说:“教导员,你家嫂子和你可不一样,挺厉害呀……”
  这话正巧被进来的吴志深听到,他瞪沈兵一眼道:“你胡说些啥呀?”对李斌良:“斌良,你别怪弟妹,其实,哪个女人都这样,要是我遇到这事,你嫂子还不知道吓成啥样呢……对了,我本来没想告诉她这事,可她不知从哪儿知道了,找到队里,非要我领她来,可来了你们又……斌良,弟妹其实是惦念你的,跟你生气也是疼你。她的话也没错,说起来,咱们刑警有啥意思?成年没黑没白的忙,累得要死,还危险,可谁理解?如果日子再困难,就更没意思了……说实在的,我要有你的水平,说啥也不干这行……真的,在政府办干,前途该多大,可现在……好,我知道你不愿听,不说了……哎,你现在好点了吧,昨天夜里,你看清那个凶手没有?他长的什么样?” 
  吴志深的话一下又把他带进昨天夜里,他的眼前模模糊糊现出一个人影:瘦削、机敏……可离得远,天又黑,根本看不清面孔。他摇摇头:“没有,一点也没看清,当时,我只看见他跳下车,向我奔过来,手里好象拿着一把匕首……后来我就开了枪,晕了过去。”
  吴志深失望地叹口气,想了想自言自语道:“妈的,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呢?为什么要冲你下手呢?”
  李斌良还是摇摇头。“我也想不出来。要说得罪人,咱们刑警肯定得罪人。可我当刑警时间并不长,虽然也抓了些人,比你们可少多了,为什么偏我得罪了人?而且得罪谁到这种程度,我还真想不出来,我想……” 
  李斌良停下口,吴志深注意地:“斌良,你有什么想法?怀疑谁?”
  李斌良想了想,还是说出昨夜心中闪过的念头:“这……也是瞎猜……我有一种感觉,没准,这事儿和咱们正在办的毛沧海案件有什么联系!”
  听了李斌良的话,吴志深和沈兵都现出吃惊的表情,吴志深猛地站了起来:“什么?这……你这么说,有什么根据吗?”
  李斌良想想又笑了:“哪有什么根据,只是一种感觉。也许并不是这么回事……是啊,这里能有什么关系呢?杀手杀了毛沧海,我们怀疑与铁昆有关,难道就因为这个……” 
  沈兵接过话来:“我看这个分析也有道理,也许,咱们的行动触到他哪块了。我听人说过,那小子可黑了,什么屎都拉得出来!”
  吴志深也沉思起来,片刻后点点头说:“也真没准儿,知人知面不知心,别看他是什么企业家、市人大代表,我对他也没好印象……可不过,我总觉得有点牵强,毛沧海的案件刚发生,咱们正在调查,还没什么进展呢,铁昆他为什么要对你下手呢?再说,咱们还没和他正面接触呢!这……”
  这是有点牵强。李斌良也知道,但,他确实有这样一种感觉,至于为什么他也说不清。又想了想说:“不管是谁,反正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这案子要不破,我也不在刑警大队呆了!” 
  吴志深道:“是啊,都杀到咱刑警头上来了,这案子要是不破,还当什么刑警?好了,你这一说我也坐不住了……对,得跟你说一下,咱们刑警大队和市区派出所的弟兄都出动了,秦局亲自指挥,从昨天夜里忙到现在,我来之前还没发现什么。你安心养伤,有消息我随时告诉你……好了,我得忙去了,沈兵你可要小心,一定要照看好教导员,要是再出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吴志深说着风风火火地出去了。沈兵对李斌良说:“吴大队这人好,对人实在,热心肠,不象胡大队……教导员,有我在你放心吧,我还真盼着那个杀手来呢,我和他见个高低!” 下午,秦副局长又来看李斌良,并且带来了工作进展情况。
  看到秦副局长,李斌良挣扎着坐起来。见秦副局长黄黄的脸色十分难看,点起一支烟,使劲抽了一口,才闷闷地回答他的问询:“那台吉普车查到了,是一个人停在路边被盗的,他上午到刑警大队报的案,中午有人在城外公路旁发现了这台车,车尾部还有弹痕,估计就是它了!”
  李斌良心中一喜:“那,别的呢?车上发现什么没有?”
  秦副局长摇摇头,又使劲抽一口烟:“没有。车是找到了,可技术科反复检查,也没发现一枚指纹和任何遗留物。车主及家人经反复审查,也全部排除了嫌疑,他们的车确实是被人盗走的。估计,凶手来自外地!” 
李斌良心里迅速做了判断:先盗车作案,作再用其做交通工具逃跑,逃跑后怕被追查发现,再弃车,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策划严密,手法老道纯熟。不是个生手。
  看来,这案子有些难度。
  秦副局长抽了两口烟,又问起吴志深曾经问过的话题:“你把经过再详细说一遍,难道就一点也没看清凶手的模样?!”
  李斌良按照秦副局长的要求,把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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